当孔凡清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时,李尚歌早就在办公桌前等了许久,院长办公室在三楼视野最宽广的位置,如果不是刚刚他无意间站在床边欣赏夜景,也不会发现刚刚那一幕。
没想到孔凡清这个又闷又冷的葫芦,居然比谁都捷足先登。
“吃饱了?”孔凡清刚一进门,便看到李尚歌一脸诡谲的笑意,打趣道。
清冷的眸光淡淡扫过面前的落地玻璃,孔凡清清清冷冷的走到沙发前坐下,冷静自若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那已经冷掉的茶还没等入口,李尚歌早就先一步从他的手中,抢过,笑意莫名的声音,怎么听都觉得欠揍的很。
“这么难喝的冷茶,怎么入得了孔局长的口。不知刚刚那温香软玉豆腐茶,孔局长品的可好?”
终于在那张冰冷的脸上看到一抹裂痕,李尚歌笑的越发没道德。本以为温吞如水的孔凡清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第三个表情,他还想着如果将来孔凡清结婚的时候还是这样一副冰脸孔,他这红包是包多一点好,还是包少一点好?
确切的说,他不敢保证,对方会对着这张死人脸过一辈子,一旦包太多,没几年两人又离婚,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之前他以为那个人会是舒凌,但现在看来,人选还有待商榷。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从孔凡清的脸上看到那样明媚如花的表情,以前他就常常和大哥一起打趣他,古有人千金买美人一笑,不知这位美人要多少金才肯一笑?孔凡清天生一副勾人的桃花脸,幸亏生性冷漠,淡漠如冰,一身冰冷傲骨无形中便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才从没有什么桃花债找上门。不过如果他真的天天顶着刚刚那一副勾人勾魂勾心勾肺的笑去上街,估计一半的女人魂都被勾去了。不过,尽管如此……
“虽然我是你的铁兄弟,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林若兰是个好女孩。”
听出李尚歌的话外之音,孔凡清冷冷放下茶杯,清冷无波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火光。“什么意思?”
“别忘了,你和舒凌的婚约正闹得满城风雨。”言下之意,你不解释清楚就是脚踏两只船,林若兰还要白白背负小三的骂名,你这不是糟蹋人家么?
听到舒凌二字,孔凡清眸光微敛,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间。“我刚刚接到了舒凌的电话。”
李尚歌微微一愣,眉头微蹙:“怎么了?”
“本来她已经决定退婚。可刚刚的电话,有些奇怪。”
听完孔凡清的话,李尚歌原本嬉笑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你觉得这件事不大对劲?”
“依我的了解,舒凌一旦决定退婚,绝对不会反悔。她是个干脆自信的女子,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段路过的风景,虽然这段风景久了一点,但再久走也会走过。那天的她明显已经死心了,不得不说,我的确松了口气。但,刚刚,我总觉得,她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
“要不要叫子明回来?”李尚歌瞥着孔凡清的脸色,小声道。
孔凡清微微叹息,“他现在在哪?”
“前几天有通电话,应该还在拉斯维加斯。林若兰的那件事给他打击不小。但,他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有些事还是说开了好。毕竟,你和她之间……”
*
舒凌是趁着洗澡的时候偷偷拿了藏了的电话打给孔凡清,谁知电话刚打了一半,门口便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洗好了吗?”
舒凌看着那掉在水里的手机,欲哭无泪。
第一时间把手机从水里捞了出来,她不敢再拨,只得将电池拿出来,找了个透风的角落平铺在那,随即洗干净了身上,披了件睡袍走了出去。
舒凌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这要从那天晚上从凌香阁说起。
“什么,你要退婚?”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舒市长,看着刚刚回房间洗了澡出来的舒凌,脸色猛的一变,“孩子,你是不是病了?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婚礼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姑姑,对不起,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死心了,凡清他真的不爱我,五年了,我已经不想再耗下去了,姑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会去已经送了请帖的人家登门道歉,所以……这场婚礼还是作废吧,我也想开始新的生活了。”舒凌自然想象得到,自己真的主动要退婚的话,会在这个圈子里引起多大的波澜,但一想到孔凡清曾经答应她的话,她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因为她知道,孔凡清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
“傻孩子,你别怕,孔凡清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跟姑姑说,姑姑给你做主,我知道你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退婚,他到底做了什么?”
“姑姑……他真没有做什么,只是我想通了而已。”舒凌显得有些无力,姑姑虽然从小到她对她都视如己出,但作为独立自主的中年女性,舒市长的思想前卫,但在某些地方却有着出人意料的坚定和执着。
“是不是孔凡清他威胁你了?”舒市长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舒凌想解释,却被舒市长冷冷的打断。“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舒凌,这段时间你就乖乖的在家准备婚礼,哪都别去,相信姑姑,一定会给你一个一辈子最难忘的婚礼的!别想太多,知道吗?”
舒凌想解释,但还没等她说话,舒市长早就先一步关了电视,起身走到玄关,拿了风衣,便往外走。
舒凌心底着急,跟了上去,刚想穿鞋跟出去,谁知,舒市长冷冷的回眸,对身边的李嫂说了句:“小姐这几天需要静养,别让她出门,知道了吗?需要什么,你就去给买回来。让她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
舒市长最后那句话说得很慢,李嫂似乎也听明白了话中深意,在舒凌想要穿鞋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伸出手,将舒凌拦在了玄关处。
“小姐,回房间吧,市长一会就回来了。天不早了,小姐该早点休息了。”
一开始,舒凌还以为,姑姑只是生气,只要过两天再跟她说就没问题了,谁知,过了一整天后,在下班的时候,舒市长脸色凝重的回到家,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跟舒凌说过一句话。
舒凌不知道姑姑这是怎么了,终于,在吃完饭的时候,李嫂切了水果,她提议自己送到姑姑的书房,本想好好讨好下姑姑,谁知,刚一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走上这条路……哎……罢了,我答应你们。钱什么时候到账?”
“嗯,好,是林家的货船?好,我懂了。我希望我的侄女能有个完美的婚礼,当然,能让那个贱人消失最好。”
舒凌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等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时候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些话居然是从那个从小到大一直疼自己到骨子里的姑姑嘴里说出来的,姑姑对她来说是像妈妈一样的人,温柔,温暖,慈祥,亲近,她简直没办法想象,她说出最后那句话时,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心底越发的恐惧,她仔细一想,便觉得这件事一定要先告诉孔凡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姑姑做下不可挽回的事。
谁知,心底一急,临走的时候便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也就算了,偏偏盘子里的苹果和圣女果顺着边沿掉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舒凌心一沉,果然,身后的开门声响起。
原本只是不准她出门的禁令,继而发展成了,不准出屋,甚至连电话都被没收。
如果不是她曾有用旧的电话放在梳妆台里,偏偏她早就将孔凡清的电话背的滚瓜烂熟,不然她真的就是走投无路了。
这几天心慌的可以,舒凌脑海里总回荡着那天在书房里听到的一字一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般。
原本满心期待的结婚宴,似乎也在冥冥之中变了味道。她知道,她对孔凡清的感情,早就在那天在凌香阁的一席话中,被她放下,尘封,入柜。她从不轻易下决定,但是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回头。
但,如果姑姑真的做了什么……舒凌懊恼的抚额,心底越发烦躁起来,该死!最后一个机会居然也被她白白浪费了。
老天!她忽然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林若兰不想回去打扰王叔和父亲,毕竟身上的伤口被王叔看到了以后也不好解释,虽然很想回锦绣华府,但这个时间就算能找到出租车,她的身上也是分文没有。
最最郁闷的是,她没有房卡。
就算真的回去了,也不见得进得去那扇大门。
半夜的风有些冷,林若兰站在路边,紧了紧衣领,这几天白天忙的可以,晚上本就很疲惫了,再加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但,现状又逼得她不得不清醒。
看来只有回去找个空病房凑合一夜,明天去警局备案,所有的证件和银行卡也要报停重开。
回到医院,林若兰跟护士长说了声,开了间跟父亲病房隔得比较远的房间,病房里透着一股子的消毒水的味道,但现在的她已经没力气嫌弃了。左胳膊的刀口似乎是过了麻醉的时间,隐隐的有些疼。
将床头的小夜灯打开,她这才倒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病房外,李尚歌和孔凡清倚门而立,李尚歌看着孔凡清清冷的侧脸,不由得摇头叹息。“不进去?”
孔凡清眸光微敛,淡淡摇了摇头,“算了,舒凌的事情没有解决,我们暂时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本以为舒凌决定退婚,他就可以松了口气。
但事实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如果没办法撇清那段关系,那么他不想把她扯进无谓的纠纷里。
舒市长,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
自从那天晚上在医院里,被孔凡清吻了以后,林若兰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被抢以后的手续很繁琐,她用了两天时间才将所有用得着的证件银行卡办好。老师曾问过她那些设计稿怎么样了,她风轻云淡的说被劫匪抢走了,老师心疼的直捶胸口。
没人比老师更清楚,她对那堆设计稿耗费了多少心神。
当然,老师本身也是特别期待那些稿子做成成衣。
因为,她开设的品牌,是一个中年男装品牌,一开始的定位就是三十岁以上的成功男性。
这些年她走过无数个时尚女装秀场,也看过无数场世界顶级时装秀场,经过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时尚触角,她发现,现在的顶尖潮流市场,有一批完全被忽视的人群。
那就是,中年,中老年成功人士。
这个世界,为女人准备的衣服永远多的数不胜数。但,谁又想过,那些为女子昂贵奢侈品买单的人,是否也想拥有一件完美的衣服?一件传上去不管中年老年,都能精神焕发活力四射的,不论是西服也好,休闲装也好。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她变觉得可行。
在时尚界行走了那么久,她比谁都清楚模特不可能是她的终生之计,所以她很早就开始谋算这件事。
重生之后,她花费了很久时间整理设计稿,却没想到,那些心血居然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
但她不想放弃,虽然伤了左手,虽然做不成了模特,但至少,她的右手还是灵活的,她还可以继续下去。
确定了这个想法,她便立刻开始回去上课,安排工作室,纵然累了点,但很充实。
但,纵然再忙碌,该来的总还是会来。
默默翻了下日历,林若兰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张亚若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最近的企划案和文档,一边批改,一边笑道:“胳膊上划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第二天你又那么狼狈的到公司,我都没听到你叹一口气,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若兰懒懒的将日历扔到桌子上,盯着屋顶发呆。
明天……就是他的婚礼。
她有婚礼的请帖,没道理不去。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天晚上,孔凡清亲吻她的一幕幕,顿时,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这几天,她总是刻意的让自己忙的像个陀螺,时时刻刻都不停转,才能没有空闲去想些有的没的。她不知道孔凡清在吻她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她只是好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陷进去了。
懊恼的抚额,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过了明天,只要亲眼看到他们走进婚礼的殿堂。她也可以完全死心了。明天之后,孔凡清就会搬出锦绣华府,他们也就老死不相往来,没什么不好的,暗暗用手压住双眸,她暗暗对自己催眠,其实……真……没什么不好的。
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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