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官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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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官阶-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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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提着行李,到公交车的临时停靠点上坐车,灰溜溜地离开了春水镇,闷头在家里睡了一个多月。
  选举发生了问题,冯乡长自认倒霉,可县委却不肯罢休,立即派出调查组进驻春水镇,一口气调查了十多天,没有发现有什么贿选行为和拉帮结派现象,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冯乡长的女人看到丈夫这么闷睡,恐怕睡出了毛病,有个三长两短的,试图用女人的特殊形式宽慰丈夫。冯乡长军人脾气上来了,怒骂老婆:“滚!老子倒霉透了,用不着你这娘们儿瞎操心!”
  老婆是让他骂惯了的,没有生气。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排解丈夫的郁闷情绪。老爹唉声叹气,儿子放学回家大气都不敢出,家里冷冰冰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经过亲戚们提醒,冯乡长老婆就像那年项明春的老婆孙秀娟一样,跑到城西南七八公里处的钱家庄去,找赵半仙赵大师去打卦问吉凶。
  这赵半仙是何等了得的人物,只说了一句:“这位女士,你要问什么?”
  冯乡长老婆说:“问男人。”
  赵半仙一眼看穿这女人没有面带凄容,就知道不是她丈夫有了外遇,脱口而出:“你丈夫眼下晦气缠身,不过没有什么要紧,很快就会吉星高照了。”冯乡长老婆立刻喜出望外,满心高兴。赵半仙又给她画了一道符,嘱咐她暂时不要告诉冯乡长,只把这道符回家后悄悄地压在丈夫的枕头底下。回来后,冯乡长老婆一一照办。唯独没有照办的是,她把测算的结果告诉了冯乡长。冯乡长怪这女人多事儿,也体谅老婆毕竟为他操心,没有再臭骂,真的让她把那个黄绢子符咒压在了枕头底下。
  果然,没过多久,组织上不能亏待一个勇于开拓、大胆工作的好同志,把全县几个落选的同志认真梳理了一遍儿,凡是在行政上任不了职务的,就安排到党内任职。冯乡长就被安排到黄公庙乡当了副书记。因为黄公庙乡一起配了两名副书记,县委文件上冯乡长赫然排列在前边,自然而然地成为黄公庙乡的三把手。这种安排,让其他顺利当选的乡镇副乡镇长们嫉妒得要死,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被选上好。
  冯乡长上任前,把自己养精蓄锐的成果发挥得淋漓尽致,和老婆欢欢实实地幸福了好几次,着实感激老婆算的好卦。早知这些,睡这么久的闷觉儿实在不值得,还不如到名山大川去游玩散心。同时,对赵半仙半信半疑,心想,世界竟有这样的奇人,有机会也去悄悄地会会他。
  常言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冯乡长就不遵从这一规律。庞玉立调任后,项明春和他顺次递升,又因为他已经吸取了经验教训,武断的作风改掉不少,再加上黄公庙乡的干部队伍没有春水镇复杂,再一次换届改选时,冯乡长总算是顺利当选了乡长。
  人在逆境中,比较克己,到了顺境中,私欲就开始渐渐地膨胀起来。冯乡长常常感到自己的命运不错,有朝一日,取代项明春担任书记是完全有可能的。要想取代一把手,可以有多种办法,你总不能把一把手恨死,或者像古代宫廷里的狠毒女人,用一种“巫蛊”之术把一把手咒死,最简捷的途径是告黑状,让纪检、监察或者政法部门出手,把一把手搞倒。但冯乡长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搞这些歪门邪道,况且也找不出项明春多少毛病。所以,冯乡长在工作上,确实能够做到同项明春积极配合,并且在县委一年一度考核干部时,把项明春吹成十全十美的好领导。他想通过这种正当途径,把项明春推上去,自己当然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冯乡长经常对自己的这个长计划、短安排感到自鸣得意,又因为脾气性格总是难以与项明春磨合,心中不免暗暗焦躁。可是,再急也没有用,一切必须从头做起。后来的实践证明,这种做法是极为得当的。二冯乡长的名字叫冯司二。你别以为这名字有点奇怪,有点像香港警察们听了姓冯的上司训话,马上立正、敬礼时高呼的“爷死,冯司儿”!我给你讲讲它的来历你就明白了。隐形官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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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官阶 第九章(3)
冯乡长的老家在丰阳县偏远的山沟里,父母不识字,孩子生得又多,就不太重视给孩子们起名字。老大、老二就叫大娃、二娃,闺女就叫大妞。轮到冯乡长,是第四胎,干脆就叫冯四,称呼起来,用儿化音,就叫冯四儿。笨人的办法其实聪明,这种给孩子命名的办法,高明就高明在暗合了数学上的“序数”规律,与中文的“第一”、“第二”、“第三”,数学上的A1、A2、A3,或者文件中的编号“№1、№2、№3”是一个道理,既方便记忆,又容易区分。
  冯乡长的小名“冯四儿”,一直用到他念初中二年级后半期。有一天上语文课,语文老师讲司马迁的《史记》中的段落,咬文嚼字后,忽然瞎扯了起来,说司马迁的后代只有两个儿子,为了避免灾祸,分别逃亡到外地,隐姓埋名。为了延续祖宗的香火,两个孩子约定把自己的姓氏变一变。老大取司马迁复姓“司马”的第一个字,另加一竖,是个“同”字,姓同,老二则取第二个字,加上两点水,是个“冯”字,姓冯。所以认真考证起来,姓同的与姓冯的才是司马迁的后代,同姓为长门,冯姓为二门。司马迁受了宫刑,再也没有生育,所以,所有姓“司马”的倒与司马迁没有直系关系。至于什么是宫刑,老师没有讲,初中生们也不太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乡长如痴如醉,非常崇拜司马迁。这个名垂青史的大史学家,竟然是自己的祖先!当天就立下志向,长大要当司马迁第二。灵机一动,把自己所有的课本、作业本上的名字 “冯四儿”,涂改成了“冯司二”。别的老师、同学知道了,粲然一笑,没有当回事儿。语文老师知道后,却觉得自己的讲解,意想不到地对这个孩子起到了这么大的励志作用,洋洋得意地夸奖冯司二是个有悟性、有志向的好孩子。
  冯乡长并没有实现自己著书立说的宏大理想,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枯燥的田间生活,把一时心血来潮的志向,消磨得无影无踪,只有“冯司二”这个怪名字,一直伴随他入伍、打仗,转业后参加工作直到今天。
  最近一次开乡镇长会议时,刘鎏和他坐在一起,两个人没话找话说,说起了冯乡长的名字。冯乡长不无得意地说明了自己名字的来历,刘鎏这家伙脑子快,立即想办法调笑冯乡长说:“冯乡长,你这个名字不吉利。”
  冯乡长一惊,问:“有什么不吉利?”
  刘鎏胡诌说:“你的先祖司马迁是史学家,而你要当司马迁第二,在我看来,你去写现代《史记》是不可能的,受宫刑、割睾丸,变成太监,倒是有可能的。”
  冯乡长立刻会意,他妈的真是不吉利,自己在计划生育高潮到来时,幸亏做的是假结扎手术,要不然,不就是受“宫刑”了吗?又一想,刘鎏这小子没安好心,一定是在转着弯儿骂他,就回敬说:“不错,老子是结扎了,可是没有做彻底,一流就把你小子刘鎏流出来了。”
  别看冯乡长平常大大咧咧的,其实挺有心计。他与项明春相处,总觉得别别扭扭的,觉得项明春这个人比较迂腐,食古不化。照项明春的干法,黄公庙乡的经费永远不会宽裕,让他一个料理财政的乡长整天被债主追逐,作了不少的难。书记、乡长不是“双黄蛋”,虽然同为正科,同为正职,毕竟书记是一把手,自己处于配角地位。自己虽然堂而皇之地是法人代表,但重大决策必须听命于书记。长此以往,仍然郁闷,听了刘鎏的一番胡诌以后,就更加明白地感到,自己的名字果然不好,不吉利,“司二”不行,必须“司一”,只有取代了项明春,自己才有出头之日。改名字当然来不及了,但转变命运还完全有可能,不仅要韬光养晦,还要积极进取。
  冯司二的结发妻不仅知冷知热,而且洞悉老公的心思。一天,冯乡长好像无意之间,对老婆提起周县长到祖师庙还愿的事情,连说真想不到,在我的地盘上,神仙真灵,可惜自己不能到那里磕头烧香,要不然也去试试。老婆立刻心领神会,老爹也在一边说,你不能办的,叫你媳妇去办。老婆说,他爹,要不我去得了,两口子不论谁去,都是同样的。冯乡长没有表态,老婆就认为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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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官阶 第九章(4)
冯乡长走后,老婆和公公合计一下,应该许多大的愿才合适?谁知这老头是个吝啬鬼,吩咐儿媳说:“用不着许多大的愿,一个猪头、两个大枣山馍就足够了。”
  儿子在一旁撇撇嘴说:“顶毬用?净搞封建迷信!”
  冯乡长老婆自有心计,心想,不听你们爷孙俩的,反正不过是先对神仙说说,许得大一点没有关系,成功了,千儿八百的愿也值得还,不成功的话,连香也不用去烧。
  于是,冯乡长老婆在农历十五这一天,混迹在好多敬香的妇女中,去黄公庙乡的祖师庙许愿。她跪在祖师爷面前,托神仙保佑自己的丈夫交上好运,嘟嘟囔囔地念叨了好一阵子,连磕了十个响头,把额头磕得沾了一层土灰,头昏脑涨地出来,影影绰绰看到了孙秀娟也来了,赶紧躲进了厕所里。其他正在方便的妇女,奇怪地看着这个不解裤带的女人,又臊又臭的地方,你不解手来干什么?冯乡长老婆心里说,看看,人家书记的老婆不也来了吗?幸亏自己来了,要不然书记高升了,说不定轮不到自己丈夫接替呢。三孙秀娟到祖师庙烧香,并不是项明春授意的。这女人越来越迷信这一套了,丈夫不在家的日子,她常常偷偷地在家里烧香,祭拜各路神仙。因为怕项明春责怪,所以拜完以后,总是把香炉立刻藏起来,打开窗户通风透气。男人的嗅觉和听觉远远没有女人灵敏,好久项明春都不知道孙秀娟玩的这一套把戏。
  有一天,项明春回到家里,竟然闻到一股幽香还没有彻底飘散,就问孙秀娟:“你在家里,干了些什么?”
  孙秀娟掩饰说:“我能干什么?这一段雨下得多,我就点了些卫生香,驱驱屋里的潮气和秽气。”
  项明春说:“我怎么闻着好像是祖师庙里的气味?”
  孙秀娟笑笑:“是啊,我要演习一下,好到你们乡里的祖师庙烧香啊,让神仙保佑你官运亨通,我们母女平安啊。”
  项明春说:“你可不要搞这一套邪门歪道的事情,让人家听了笑话。”
  孙秀娟说:“好,好,听大书记指示,坚决不搞这一套。”
  项明春忽然想起了周志茹磕头的形象,就无意地说:“嗨,你还别说,还真有人相信神仙显灵的。”于是,把周志茹在祖师庙还愿的事情对孙秀娟说了一遍。
  孙秀娟佩服地说:“看看人家周县长,升职多快,肯定是神仙保佑的。”
  项明春说:“她是半夜里喝面条,赶(擀)上了,哪有什么神仙保佑?”
  孙秀娟说:“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要不,我也到祖师庙去,许一个千秋大愿。”
  项明春急忙说:“你可不要去,干部家属不能这样做。”
  孙秀娟说:“咋,兴县长去还愿,还不兴我们去烧香?”
  项明春说:“人家是非党干部,在这一点上路宽,我们党员干部就不能效法。说不让你去,就是不让你去!你如果去了,让群众知道了,我这个书记还怎么当?”
  孙秀娟说:“不要紧的,在你们乡里,有几个老百姓认得我?”
  项明春耐心地开导孙秀娟:“我们共产党人,是唯物主义者,无神论,不要相信这一套。况且我这个人历来对当官没有多大兴趣,犯不着让你求神仙保佑。”
  孙秀娟说:“得了,我的大书记,别在家里发表报告了,我又不是你的百姓,大话到你乡里的主席台上去讲吧。”
  项明春有点不耐烦,心想,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要是邬庆云,绝对不会这么浅薄无知。同样是中专毕业生,生活把人磨练到了两种境界,这孙秀娟越来越像一个农村妇女了,就气呼呼地说:“说不让你去,就是不让你去!”
  孙秀娟也恼火了:“宗教信仰自由,你管不了我。”然后气哼哼地到厨房忙活去了。
  那天,冯乡长的老婆从祖师庙烧香回去后,对冯乡长说起,她碰上了孙秀娟也到祖师庙烧香的事情,冯乡长喜形于色地说:“好,好,有你们两个女人内外夹攻,我就不相信神仙不显灵,这出头日子就要快多了。”
  

隐形官阶 第九章(5)
正当冯乡长满怀信心,要加快步伐,抓住时机把项明春推上去,好接替书记的时候,县里开始了大动作。县委、政府先是把书记和乡镇长们分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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