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王后喘息着,干涸的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我……我并没有瞧见你……”
“你忙着要我母妃的命,当然没有瞧见……若非四哥死死抓着我,我想我也没命活到今天,更没命可以看到母后你的今天!你瞧,命运真是奇怪的东西,十几年前,你为了后位陷我母妃含冤入狱……你一定没有料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他冷笑,唇瓣高高勾起:“我母妃是被你陷害,你呢,并没有人冤枉你吧!”
老头子在母妃的寝宫里发现了男人的东西,二话不说将母妃关押进地牢,那晚,他睡不着,吵着四哥要见母妃,四哥拗不过他,偷偷带着他往摸到地牢来,原本以为会被狱卒挡在外面进不来,却不料狱卒被人调开,他欢天喜地的跟在眉头紧锁的四哥身后,然后,看见了她怎样威逼利诱母妃承认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王后蓦地大悟:“所以,我的今天,也是你一手安排策划的?那……”
她捂着胸口,面容痛苦:“萧郎他……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我与萧郎相识了五年,五年前你不过十五岁……”
十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策划得出今天这样的局面?而且,萧郎他……他不可能这样对她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如果
司承傲得意的笑了:“四哥说,我比他更聪明——你很清楚四哥有多聪明不是吗?否则,你怎会因为担心四哥日后会成为司儒风最大的绊脚石而对他痛下毒手呢?”
“而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将你当成无害的傻瓜……连我也……”被骗过去了,她几乎从未怀疑过他的痴傻:“但你那时候才……才六岁呀,你怎么会知道……”如何隐瞒自己,让所有人看不出一丝的破绽来。
“要不,四哥会说我比他更聪明吗?母妃与四哥走了之后,本来我也不想活了,但四哥要我长大,我最听他的话,所以,想办法让自己长大了!”司承傲云淡风轻的笑,诡谲的眼色闪了闪,丢出另一枚重型炸弹来:“罗箫,是我的人!我十岁那年救了他,他允了我他的性命……”
“不会的……”王后低吼,死死咬着下唇,近乎狂乱的眼眸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在骗我,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你骗不到我……你骗不到我的……萧郎他是爱我的……”
“是呀,因为我要他想办法让你爱上他嘛!”司承傲笑弯了黑眸:“他很好的完成了我交代给他的任务,瞧,你爱上了他,甚至因为想要跟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对老家伙下毒……后来我觉得不好玩了,游戏玩了这么些年,该结束了!我便嘱了他将贴身……喏,就是你手中的那块玉佩很故意的留在了你的软榻上……”
“不……”王后凄厉嚎叫:“我不信我不信……除非萧郎亲口告诉我,否则我绝不相信……”
状似疯癫的王后,凄厉的哀嚎取悦了司承傲。他含笑欣赏王后的悲痛欲绝,忽然抚掌道:“你不是想见他吗?撑着点呀,他很快就要到了……昔日光彩照人的美丽人儿,忽然间枯萎成这样,他估计会认不出来呢!你瞧,我细心的为母后想到了这点,特意为你捎来了些上等胭脂水粉……”
他说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黑色小包袱,递到王后眼前:“时间宝贵,儿臣便不打扰母后与……你的萧郎了!”
他起身,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身后的王后却忽然毫无预兆的笑了,她的笑声尖锐又刺耳,一声声的,好似在切割着人的心脏!
司承傲却并未受到一丝影响,稳步往外走!她凄厉尖锐的笑声却又倏然停止:“如果沈含玉那自作聪明的女人知道,她心心念念护着的,是这么一个主儿……哈哈哈哈哈……真叫人期待啊,可惜我是看不见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黄泉路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桥头……我会等着看,你们能怎么善了……”
司承傲的脚步几不可见的踉跄了下,唇边的笑容早已消失了无踪。浓墨染成的黑眸凝着厚厚的冰霜……
倘若她知道了,倘若她知道了……他竟然不敢去想,倘若她知道了会是什么样……
沈含玉迷迷糊糊睁开眼来,而之所以会醒,实在是肠呀胃呀集体发出了饥饿的鸣叫声。入眼的满室黑暗让她微怔了怔,习惯伸手摸向旁边,冰凉的枕畔让她的眉心纠的更紧了些:“承傲?”
她猛地坐起身来,太紧张而忽略了仍残留着酸痛的身体,哀叫一声,重又重重躺了回去——
该死的,好疼……
房门却在这时“咿呀”一声被人推开,她侧头去看,正是她的枕边人司承傲:“这么晚你跑到哪儿去了?”
语气不太好,大概是因为疼痛的关系!
“想你也该饿了,我去厨房找了些食物……”司承傲微笑着,看出了她心情……相当的不好:“你睡了好久,一定饿了吧!”
“你说呢?”两顿饭没吃耶,她又不是铁打的,再说,她一向是扛不住饿。但她躺在榻上没动,一动就疼,一疼就忍不住有了怨念——那种事,果然只有男人会觉得舒服,啧!
司承傲似看出了她的窘境,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点亮了烛火,这才来到榻边。沈含玉还没来及看清他的脸容,整个人便被他搂进了怀里,他的力道很大,勒得她的肋骨生生的疼。
“承傲,你怎么了?”他这种力度的抱法,好像要将她生生嵌进骨子里一般,她惊愕之余回抱了他,他里衣下的肌肉紧紧绷起,小手拍抚着,试图安抚他不知因何而来的不安!
“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他的头深深陷进她的颈窝,紧绷的声音闷闷的响在她耳畔。
“是,我答应过你,我没有忘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离开了?”无缘无故的,他提起这个做什么?
“不管我是什么模样,都不离开我……”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说道。
“是呀,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才不会忘记呢!”就算他变老了或者变丑了,都不会离开他——她记得很清楚呀,不用他这样深刻的提醒吧?啧,他还要这样抱多久呀?都快呼吸不了了啦!
她刚欲翻白眼之际,他忽然又说话了,低低的,听似云淡风轻的:“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会恨你……会很恨你……”
这家伙说什么胡话呢?她忍不住抬手,赏他脑袋一个响亮的暴栗:“你是吃了那药还没醒过神来吧?说什么呢?”
她感觉他的手臂松了松,赶紧大口吸气,一口气还没吸完,他又收紧了手臂:“不管,反正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能离开我,不管我是什么样子的司承傲,都不准离开我——”
沈含玉如果稍微动脑想一想,便会发觉今晚的司承傲所流泻出的气息与以往截然不同——他用了强硬的语气命令她不准离开他。但很显然,又饿又累又痛的沈含玉,没有听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警告
王后的死讯传来时,沈含玉与司承傲正吃早饭。她似乎微怔了下,握碗的手紧了紧,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吃饭,淡淡道:“我知道了……”
报信的狱卒却还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彩,小哥儿专门辛苦的跑了一趟,切勿怠慢了!”她抬头,静静说道,面容平静,窥不出一丝异常来。
但司承傲却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看来的这么平静,她必定,用着平静的面容在掩饰她心里的悲哀……他从她波澜不惊的眼里,硬是读到了悲哀的意味!
“十七皇妃,小的不是这个意思……”狱卒连连摆手,将小彩捧到他面前的银袋子推开一些,涨红了脸说道:“小的只是不知此事该不该说与您听……”
“你收下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沈含玉放下筷子,胃口不知为何被破坏殆尽:“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
“王后娘娘今早咬舌自尽之前,将这个东西……”狱卒说着,掏出怀里被暖热的玉佩递给身旁的小翠:“她请求小的一定要将这个亲手交给你……”
咬舌自尽呀,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对自己的舌头咬的下去?沈含玉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玉佩被送到她手中,她怔忪了下,唇线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那玉佩想是在狱卒怀中捂了许久,握在手里温温热热的也很舒服,可是沈含玉却无端的觉得冷,那像掉入冰窟中的凉意,透过指尖,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心……
玉佩上栩栩如生的老虎,慵懒趴伏着,唇角微微咧开,看上去竟像是嘲笑的样子!这个,王后连自己性命都不要的男人……
她亲眼见过,她是如何宝贝这块玉佩,她亲眼看见,她全身上下累累伤痕……那时候的她都没有寻短见。她没寻思,但也清楚的知道,她犹自不甘心,还没见到那个男人最后一面,如何能甘心?
她一定见过那个男人了,那个男人,粉碎了她的爱情与坚持,所以她死了,连同爱情,也不要了!
她闭了闭眼,感觉身体内血流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教她呼吸都觉得好困难!
“含玉,你怎么了?”司承傲一直观着她的面色,他知道她曾私下里见过王后,他也清楚她与王后之间的谈话,事实上,他想了许久,只觉得她之所以去见王后,是因她心本善,因为愧疚自责所以才跑了过去,事实上,她们的谈话也确实围绕了“歉意”来展开。但眼下看着沈含玉的表情,却分明是不对劲的……
难道,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吗?而这块该死的玉佩,又到底有什么不同?她为何看着看着,就露出想要哭的模样来?该死的罗箫,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惹人眼烦的东西?
“没事——”沈含玉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来宽他的心:“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王后,真是刚烈的女人……小哥,王后的尸身现在何处?”
“现在还停放在牢室之中,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敢动的!”狱卒慌忙回答。
“麻烦你寻个清净的地方,将其好好安葬了吧!”沈含玉吐出心中淤积的沉闷,嗓音略显苍凉的说道:“倘若陛下怪责下来,我一力承当——”
这个女人,手段虽然阴险毒辣,但她对待爱情、对待爱人的方式,却与她是同出一辙的。要么不爱,爱上,便是飞蛾扑火的壮烈情怀……毁灭的那么彻底!
凭借的,就是这惺惺相惜吧,所以才要将这玉佩送给她,警示她!
她抬眸望着司承傲,后者也正一脸担忧的觑着她,她忽然笑了,淡淡的,映着明亮的眼眸——王后啊,不用特意用你的下场来警告我,我爱上的男人,究竟与你的不一样……
国主病危的消息,也在不久后传了过来。此时,司承傲正陪着沈含玉在小湖边喂鱼。传旨的公公并没有走开,因为他要等沈含玉同他一起进宫。
国主很愤怒,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寝宫的外室,被破坏得很彻底,两人站了许久,都找不到进入内室的方法——狼藉碎片下,连可以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嘱了司承傲在外面呆着,沈含玉毅然决定一个人进去面对国主的怒气,但这回不知为何,乖乖听话的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放她一个人进去,死磨着她不让她走,她无奈,只得带着他一起进去:“小心地上的残渣,别踩到了啊!”
小心翼翼避开满地的碎片残渣,他们走进内室,才发现里面与外面一样狼籍,几名小太监瑟瑟发抖的跪在瓷片上,膝下鲜血淋漓,瑟瑟抖着的同时,却一声也不敢吭。
“你终于来了——”国主咬牙切齿的嗓恶狠狠的响了起来,目光狠狠的盯着沈含玉的眼睛,愤怒不言而喻!
沈含玉不卑不亢的点头,没有被他的愤怒吓软了腿,淡淡瞥了眼用眼神朝她求救的小太监,才开口说道:“陛下何必迁怒别人,倘若是含玉惹你生气,尽管冲着我来也就是了。您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虽然他在吼她,但那吼声虚弱的没有半分威力,他在瞪她,但沧桑凄苦的眼神,表达不出太强烈的恨意。真真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她咬了咬唇,有些慌——就算活不到万万岁,在诏书未改之前,她希望他能活得久一点,至少,要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想出万全的应对之策。但他忽然就这么虚弱了,在她还没任何准备的时候。
唉,怎一个“愁”字了得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塌的声音
“咳咳……”国主捂唇剧烈咳嗽了起来,沈含玉端了水上前,小心翼翼扶他半坐起来,待他咳嗽停止,便将水杯不由分说的送到了他的唇间。
国主复又恶狠狠的瞪着她,他没放下手,但她仍是发现了沁出他指缝的鲜红,微怔了怔,空闲的手掏锦帕来,往前递去。
国主并不接,她全然不在意,也不催促,只坚持将锦帕和水杯抵在他眼前。两人像是比赛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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