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不可……”国主用力撑起身子来,只这一番动作,便让他气喘不已:“不可怠慢了使官!陈公公,宣他进来……”
“陛下,你这身子怎还经得起劳累呀?”王后端着一张贤惠面容,焦急劝道!
国主就着她搀扶的手臂,几乎是从软榻上跌了下来,动作间,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里衣:“王后……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琉毓国,咱们万万……得罪不起的……”
“我承认我承认,你别再说话了……”王后焦急安抚道,此刻太子尚未清醒,倘若他有个什么不测,后果当真是不敢设想的:“这样,你好好休息,让臣妾去招待使官好么?臣妾贵为国母,应当不会失礼于人的!陛下,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国主寻思了一番,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如此,王后你就去吧——”
王后柔弱的面上尚挂着晶莹的泪珠儿,闻言,似倍觉欣慰的破涕而笑,重又扶他躺下,盖好被裘:“陛下,臣妾不会丢你的脸,也不会让初云失去琉毓国那个靠山!你安心歇着,臣妾等会儿便回来照顾你!”
“你……先去看看儒风,再过来朕这边……”国主仍是不放心他“乖巧听话”的儿子。
“好!”王后恭顺的回道,低垂的盈盈眸光中却闪过一道精光,语气却仍是轻柔的殷殷叮嘱道:“臣妾方才嘱人为你熬的千年红参已经差不多了,你待会儿一定要记得喝知道吗?”
国主欣慰的点头笑了,她回以一笑,替他掖好被子,这才放心的往外走去。撩开帷帘,经过躬身等候在一旁的太医身边时,她顿了顿,一只玉白小瓷瓶悄无声息的从她袖间滑了出来……
他必须好好“睡上一觉”,她才能确保她与冷拓的谈话不会被第三个人——也就是他听到!
“下臣冷拓叩见娘娘——”冷拓双手举过头顶,弯腰,宽大的袖袍挡住了他的脸。
王后凝目,细细打量着他,许久,才淡淡道:“冷先生请免礼!陛下因操劳过度,身子十分虚弱,因此才让本宫来招待冷先生,希望冷先生不会觉得被初云给怠慢了!”
冷拓放下高举的双手,王后轻扬素手赐他坐下,他道了谢,这才担忧的询问道:“下臣不敢有此想法。娘娘,陛下身子无大碍吧?”
“多谢冷先生挂心,陛下有太医照看,相信不会有事的!”王后的应对大方得体,担得起一国之母的风范:“冷先生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下臣是特地来向陛下与王后辞行的,下臣在初云国已耽搁了许久,如今公主已经大婚,下臣也得赶紧回国向圣上复命!”冷拓不慌不忙的说明来意,没有错漏掉王后美目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冷先生你要走了?”王后不经意般的轻问!
“若再不回国,只怕圣上会降责下臣怠忽职守!”冷拓笑吟吟的说着:“下臣回国后,一定会将所见所闻一一告诉圣上,公主能得陛下与娘娘的喜爱,圣上一定欣慰不已……”
“含玉公主美丽端庄、善良大方,陛下与本宫岂有不喜爱之理!”王后虚应,表情却十足诚恳:“对了,冷先生原本便姓冷吗?”
王后话锋一转,似闲聊般转开了话题!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做菜
冷拓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惶惑:“下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本宫是听说,琉毓国好似没有姓冷的使官?”王后美眸一眯,眼神便凌厉了起来:“难道是本宫记错了?”
“回娘娘的话——”冷拓早有准备,因此才能不慌不忙:“冷拓原本只是小洲的一名秀才,今年经过大考与殿试后,有幸官拜五品,因此今年之前,朝中并无姓冷的使官!”
“原来如此!”王后这般说着,锐利的神色却半分也未松缓。心中一动,她缓缓道:“你,可认识冷九?”
“王后娘娘见过他?在哪里?”冷拓大惊的模样很自然,丝毫没有假装的痕迹——若沈含玉在此,恐怕会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他踉跄着起身,来到殿中央,双膝并齐跪了下来,“请娘娘告诉小臣,您在哪里见到他了?”
“他是你的……”
“他是与小臣同一时刻降生的胞弟,他的性子从小便顽劣不堪,家父在屡教不改的情形下,在他十五岁那年逐他出了家门……这都快八年了……”冷拓焦急的陈述着他早就编好的说辞:“家父早已经后悔了当日的莽撞,派人几经寻找,却是再也没了他的音讯……”
“难怪……你和他很像!”王后怎会轻易相信他的说辞,眼眸漫不经心的一转:“本宫瞧着,你们俩几乎没有区别呢!”
她的手掌在冷拓低下头的瞬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门外青色的身影一晃,瞬间消失……
“有的,九弟左侧鼻翼下方有颗小小的但很醒目的红痣,下臣并没有,家父家母便是因此而判断我们兄弟俩……请王后告诉下臣他现在人在何处……”
“红痣?”王后状似满意的笑了笑,随口敷衍道:“本宫现下也不知他去了何处……这样吧,冷先生在初云再住些日子,如此——”
冷拓垮了脸,失望道:“下臣也想,但倘若误了回国的时间,下臣只怕小命不保……”他尚且还需要‘冷九’这个身份,所以冷拓必须’暂时‘消失’!
“这样的话,本宫便不留你了!”不能在初云对他下手,这样无法对琉毓国交代,只等他上路后,出了初云国界……
沈含玉与司承傲的婚后生活很是平静,平静的沈含玉都有些不敢相信——没有发生她曾预料过的任何事情。
她从外边回来,边走边想着这个问题,随即嘲笑自己庸人自扰——没人来打扰他们,这般平静,不正是她所企盼的吗?
小彩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子——若被人知道,堂堂十七皇子的皇妃竟然上菜市场买菜,恐怕会被人笑掉了大牙——但她不仅喜欢亲自买菜,还爱变装出外逛街,有时候一逛就是一整天,回来时两手空空,什么也不买,有时候就带些新鲜蔬果,回来的第一件事必定是——
“爷呢?他在做什么?”将篮子交到小彩手中,她淡淡问道,视线也跟着张望。
“公主,爷他……在厨房里做菜!”
“做菜?”沈含玉的眸儿立刻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扫射的小彩直缩脖子:“厨子们集体放假了吗?谁给他们的权利?”还是那些人又犯了‘旧疾’?
“不不不是的,是爷他非要将厨子们赶出厨房,说要亲自做菜给你吃……”她知道这是公主动怒的前兆,她的眼眸眯的又细又利,抿紧的唇像结了层冰,每当这时,小彩都很有种想夺路而逃的冲动!
她话音刚落,司承傲高大的身躯已经奔了过来,欢天喜地的唤道:“含玉,你回来了!我已经做好你最喜欢的蒜苗炒肉了哦,你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沈含玉上前两步,满腔怒火倏地消失,哭笑不得的看着大黑脸跑近,他的脸此刻除了眼白与露出来的雪白牙齿外,整体一片漆黑,那是炭灰的颜色,发上横七竖八插着几片鸡毛,衣服上的颜色更是热闹,鸡蛋汁、血迹、辣椒酱料……
“你呀,弄得比包公还包公——”她轻声责备,纤细白皙的手指头却轻柔的替他拭擦着脸上的炭灰:“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蒜苗炒肉?”
司承傲偏着脑袋傻笑。脸庞似亲昵又调皮的蹭黑了她的手心:“我看见啦!昨天晚上厨房里做了这道菜,你吃了好多……你还喜欢吃糖醋肉,这道我还没学会……”
这种感觉,温馨的让人想要掉泪——这,就是‘家’吧!无论何时,只要想到家里有个人在等着自己,他或许只是简单的准备了饭菜,但心里会觉得暖暖的、涨涨的,那种感觉,是幸福吧!
妈妈殷殷期盼了一辈子,到死都念念不忘想要一个正常的、充满烟火味道的朴实安宁的港湾……她至今还记得她临死时抓着自己的手,空洞的眼眸一直定定的望着她,嘱她不要与她一样,因为一个男人,一辈子孤独至死……
她想,她与妈妈到底是不一样的。因为她碰到的,不是像父亲那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她的丈夫,会在危急关头挺身挡在她的面前,愿意为她洗手进厨房,细心留意她的喜好……
“含玉,你在笑什么呀?”司承傲俯首审视着她带笑的眼睛,那笑,带着满足,却也有着叹息。
“我啊,在想你还做了什么好吃的?”她回过神来,带着他屋里走去,柔声说道!
“我还做了好多!”醇厚的嗓忽的降低,声音闷闷地:“可是,红烧土豆被烧糊了,宫保鸡丁也焦了,还有西红柿炒蛋,我放太多糖了,清汤鱼丸又放了太多盐……”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不准死
“含玉,舒服吗?”司承傲额上布满汗珠,气喘吁吁的问道。
“嗯……”舒缓慵懒的语调回应着他的努力:“舒服的……我都快睡着了……”
“你每天走那么多路,脚累不累?要不要我捏一捏?还是我打水来帮你洗?”他的双手勤快的在她背上上上下下的移动着。
“……不要了,我想睡……”沈含玉无意识的嘀咕,眼皮越来越重。
“含玉?含玉……”司承傲停下动作,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身子,她没有回应。他面上的纯真憨实立刻被邪佞狂妄所取代。
轻轻抱起她的身子,让她翻身睡得更舒服些,长指迅速点了她的静心穴,漆黑的眸眨也不眨的凝着那张未施粉黛的倾城色,修长的指节漫不经心的滑过她的好看的柳眉,光是这双眉,也能表达她许多的情绪,生气时,它会最先被挑起来;凝神沉思时,眉头会不自觉的纠结成麻花状;似笑非笑时,眉一挑一沉,便会带给众人无形的压力……
她的嘴角忽然轻轻弯起,露出纤纤笑容,带着梨花的清纯和甜美,他跟着笑,眸色似乎有了一丝柔和:“沈含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竟肯放弃更好的,来屈就我这个‘傻瓜’呢?”
没有人回答,自然是无人回答的。怡人的夜风拂来,带着青草以及土地的潮湿味道,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察觉自己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太久,轻哼一声,有些暗恼的别开视线,却在看到房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此刻正带着兴味眸光看着他的那人时,冷凝了目光:“什么时候来的?”
“爷,罗箫来了好一阵了,只是爷的全副心思都在夫人身上,小的也就不好出声打扰您,只得坐在这边等您发现我了……”来人嬉皮笑脸的说道,他有一张好皮相,迷人的丹凤眼更是为他增色不少。
司承傲冷哼:“这些日子你倒是逍遥,谁给你了逍遥的权利?”
“爷,冤枉呀!”罗箫夸张的喊道,只差没学窦娥哭天抢地,但那张脸,依然挂着笑容,丝毫没被司承傲的冰冷给吓到:“所有事情尽在我的掌握当中,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司承傲缓步下榻,刻意收敛的气息此刻尽数释放了出来,方才被人撞破的微恼一扫而空,邪肆的笑容重又回到他的面上:“怎么样?”
“不出您所料,消息放出去后,开始乱了!”罗箫瞧见那抹笑容,几乎是立刻的,规规矩矩了起来,再不敢放肆的笑闹:“大皇子与十一皇子联手了,已经被王后视为了眼中钉……”
“老大与十一猴急的性子还真是改不掉,这么抢着出头,真糟糕……”不过他面上却没有半点糟糕的意思,行至窗边立定,让舒缓的夜风轻拂着他的脸面,甚是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五皇子七皇子自然不甘落后——”又是两个冲动跳出来受死的家伙。
“老五和老七?”司承傲的语气微微有些惊讶:“看来,老七是被逼急了……不过,他们的下场与老大他们相去不远,咱们不用理会!”
“咱们可怜的国主眼下也只剩一口气在喘了!”罗箫继续汇报,说到国主时,眉梢眼角尽是讽意。
司承傲的眸倏地睁开,鹰般锐利的视线猛的扫了过来:“在没大乱之前,不准他死——”
罗箫为难的搔了搔脑袋:“爷,这个就……太难为了吧?”
俗话说,阎王让人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呀!
“我要他亲眼看见他的儿子们,一个个的死在他面前,他们没死干净前,他不准死——”他的唇,森冷一哼,微微扬起,是狰狞:“我有续命丹,你只要找机会给他服下就成!”
饶是一向不羁且口无遮拦的罗箫,也被此时形如魔怪的司承傲吓得不轻,当然让他惊吓到的还另有其事:“爷,续命丹您可只有两颗呢!上次小的差一点点到阎王处报到……”
嗓音越来越委屈:“你也没舍得拿出来……竟然要浪费在国主身上……”他不干啦!
司承傲只冷眼瞥他,笑容更是邪狞的令人心惊:“你最后不也没死成?他若死了,就不好玩了——”
罗箫小声嘀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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