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又一下子弹了回来,想起什么道:“这些医书中有一本不能给你,我要收回来的。”
摩尔纳斯晓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医仙念尘的医书有一本就足以名动天下,忙点头抱着宝贝似的欢欢喜喜地回了赤幽。
月华望着他的背影,挑眉道:“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罢?”摩尔纳斯原和他商量的是在街边找几个路人给他们下药,若是叶念尘不肯出手救人就让他们死在那里……想着这样即便叶念尘救了人估计也恨不能掐死自己,寻了个正经又不会出人命的法子,果然比那样暴力的要好很多。
叶念尘死死攥着唯一留下的血汗,咬牙痛心道:“只要他敢!”
华丽的乘轿缓缓行过,遮住了摩尔纳斯的身影,一阵清风拂过,轿边的侧帘微微飘起,长发青丝,令摩尔纳斯都不禁回头望望,他的狐狸鼻子,似乎嗅到了赤幽的味道。
叶念尘,也在风吹起轿帘的那一刹,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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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少女打着哈欠,双手撑腮趴在白色的雪地上,乖滑灵秀的墨眼中噙着睡气,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抚琴的红衣姑娘。
纤细的手指抹下最后一根琴弦,红衣的姑娘转过头来,深邃的五官刻画着秀美,举手投足间,带着高贵和优雅,“小尘,你又贪懒了。”话是责备,语气却含着慈爱。
叶念尘吐吐舌头,趴在地上耍赖道:“抚琴什么的风月之事,真真不合适我,晓得姐姐弹得好、声音妙,可我是个粗鄙之人,确真是听不出个一二分。”
红衣姑娘掩嘴轻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哪里像什么粗鄙的人呢?无非就晓得你贪懒,愣把这抚琴,说成是风月的事,”她将叶念尘从雪地上拖起,拍打她身上的白雪,“来,与我学一曲。”
叶念尘无奈被她按到琴台前,**岁的小女孩,手还没有长开,却也不似同龄人的手那般圆滚滚的,手搭在琴弦上,却不知哪根对哪根,“青依姐姐……”她眨着眼睛,愣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红衣的姑娘。
白雪中的红梅,犹如这个姑娘,那尔萨青依,她噙着笑,瞧着小姑娘这幅装出来的可怜模样:“若是今儿个学不成,晚上的膳食,我就命厨子多放一些生姜。”
闻言,叶念尘的脸顿时苦了下来,她最讨厌生姜的味道,偏偏这赤幽的人们竟还爱极了那玩意,她忙点头道:“我学,我学还不成么?”眼珠一转,想起什么笑道,“若是我学成了,姐姐可要跳舞给我看,姐姐跳舞可美了,像天仙一样!”
“莫要说些好话来哄我,”她轻笑着,爱抚地拍下她的头,“待你学会抚琴,我再教你跳舞。”
叶念尘懊恼又痛苦地抱起了脑袋:“姐姐干脆拿了我的命去好了!”
女儿家的东西,她可是一样都不会、一样都不爱,但奈何眼前的人,却生生要把她往大家闺秀里面培养。
青依拍一下她的脑门,轻声责道:“去,说什么混话。”
叶念尘无奈,只得依着隐隐约约的记性,摸索着琴上的弦,呕哑嘲哳的琴声断断续续,歇息在门墙上的雪融鸟也实在听不下去,捂着耳朵从墙上掉了下来。
青依含着笑,立在那一丛梅花下……
白雪、红梅,还有青依……
……
“青依姐姐……”
她抚着琴弦,一双纤细的手比之前见了几分圆润,那天富丽的马车上,是否,故人犹在呢?她神思不在此,指尖的乐曲缓缓流出,奏出八年前救她一命的乐章,曾几时,她便是寻着这样的乐曲,在茫茫的雪中,遇上了那个回眸浅笑的红衣姑娘。
叶念尘垂头弹琴,心中念着些事,竟连有人走近身侧也未曾察觉。
“从也不晓得你会这些许东西。”
清冷沉静的声音传入耳中,叶念尘一个激灵,手上的弦一紧,猛然在指上绷出一道红痕,惊一声,不及将手伸回,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抱歉,不知会惊到你。”
叶念尘抿嘴看着被他握住的手,默了片刻,道:“总要学些风月的东西,来显摆显摆自己的身价。”似乎见了他嘴角有分笑意,却转瞬又不见,只心道是自己眼花,又听他道:
“那尘儿如今身价几何?”
她抽回了手,似觉得微凉的手僵了僵,叶念尘漫不经心地掰着指头算到:“一两钱、二两钱、三两钱……”她思忖片刻,耸肩道,“无价呢,谁也买不起。”
叶长青跪坐到琴前,似是不经意道:“但若是有人想买,也总要出个价钱罢。”
叶念尘笑笑,自讽道:“我这般的姑娘,倒也真有人敢要,不知是哪位稀客,是坏了眼睛、还是坏了脑子?”月华那个自不必说,定然是坏了脑子无疑。
她将琴案收起,换上木制的小几,端端敬敬地奉了茶杯递上。
“未央殿的秋长座,”举杯的余光处见她呛了一口,“似乎很是中意你。”
倒是真让她说着了!难怪月华曾说过一句,除了他,瞎子才会看上自己……
“随便说说,”叶长青将小杯放下,面不改色,“只见你回了仙宫这些日子,心中似有些郁结,说些玩笑供你开心开心。”
叶念尘干笑两声:“开心、开心……这玩笑真逗……”
叶长青倒也无所谓她浮于表面的阿谀,眸光凝着无波澜的茶水,“有些什么麻烦,可妨事与我说一说?”
叶念尘默默思忖一阵,道:“倒也不是什么麻烦……只是……”她想着可以蒙混过去的话,“想起了些从前的琐事,”抚着心窝窝,“一时感慨、一时忧愁,奈何时光无尽而人事蹉跎,弟子心中那个惆怅,那个悲伤……”她一面说一面啧啧,不时还抹几滴根本没有的小泪儿,长吁短叹。
“你再为师面前撒谎,可几曾成功过?”叶长青毫不客气地拆穿她毫不切实际的长篇大论。
叶念尘认命地垂下头,低声道:“不几曾。”
叶长青仔细想来,大约从她会说话开始,就已经会说谎话了!想来叶念尘牙牙学语时的谎话,将他诓过去时,她自己也全然忘记了,倒幸得叶长青却吃足了教训。
“师父,”叶念尘踌躇着,还是开了口,“弟子仍想下山几日,”见他不语,忙摆手道,“不多时的,就几天而已。”
她无法不念起那日车中的身影,若不是月华拦着,她早也冲上去探个究竟分明了,那尔萨青依,如果她还活着,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便罢了;如果寻不得她,那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由不得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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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笔落处,亭亭玉立的姑娘跃然于纸上,叶念尘满意地吹干墨迹,邀功一般的给月华来看:“瞧瞧,是不是很有水平?”
月华仔细观摩着她的画作,赞道:“不错,”又惊讶道,“你竟然还会这些东西?”
叶念尘轻哼一声:“怎么你们说话都一个调调?是不是尽都想着,我这样粗鄙庸俗的人是不能会这些风月之事的?”
“你又说这样小孩子的脾气话,”月华敲敲她的头,“我只晓得你总钻研些医药上的东西,也不晓得你会对这些事情有心思,”他展开画好的长卷,不可思议那高超的画技,“总以为你不屑于这种事情的。”
叶念尘点点头:“本来是很不屑的,只不过要学些总会用到的事情。”
月华大约晓得,她的“会用到”分两种情况:一是生活例行的常事;二是……虽然在旁人看来感到很不可置信,然而她却乐在其中的事……
他盯着画卷,努力思索着叶念尘的逻辑,却也无法思索出来叶念尘学习风月之事的缘由,正要询问,便听她道:“不然你瞧我的人脸面具,如果没有良好的画工基础的话,可怎么做。”
月华瞧着她说着就掏出来的一张人脸面皮,默了半晌道:“关系……很大?”
“当然!”叶念尘骄傲的点点头,“我的人物肖像丹青可是画得最好的!”
月华仍无法想象这两者的关系。
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看向画上的姑娘,注意到她的面容和服饰,好奇道:“这画上的人是谁?赤幽人?”
叶念尘一边将干了的画收好,一边道:“那尔萨青依,是我在赤幽的……”话语顿住了,她也不晓得那尔萨青依于自己来说是什么关系,思忖片刻,道,“在赤幽的一个熟人。”
月华不明地看着她:“你画她做什么?”
“前些天我好像看到她了,在巫荒的城外,”叶念尘念着那一天华丽乘轿上的身影,绝非是自己眼花,“我要见一见她,为了些事。”
“那尔萨……”月华喃喃着这个姓氏,“不是那个赤幽贵族的大姓么?,但好像因着某些事,整个家族都已经在近几年前没落了,”他欲言又止,“似乎……那尔萨家族中的所有人,均被驱逐出赤幽国境了罢?”
叶念尘垂着头收拾着小几上的笔砚,似不经意道:“说起来,蓝渊和赤幽的来往倒不是很密切呢,以往都未曾听说过仙宫有什么人去过那边。”
“那倒是,蓝渊和墨川的关系才是最好的,”他细细回想一下,“不过仙宫还是会照例每隔一年的时间就去探访,毕竟也是只相隔了一条河的邻国。”
眸底闪过一丝光,叶念尘道:“那平时都会派遣什么样子的人去呢?”
月华勾着一抹笑,凝着她:“你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叶念尘心道还真被你说着了!眸光动动,上前拽着他的衣袖,赖道:“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月华握住袖子上的手,揽住她道:“你早这样冲我撒娇,我可不都一一告诉你了?”无视叶念尘略带嫌弃的目光,道,“往常些日子都是派遣一些较有位次的小仙官,偶尔会派遣仙宫长座或长徒。”
仙宫长座……叶念尘念着,一个激灵回想起了一个人,忙问道:“千长座是不是曾也去过?”
“千少陌?”月华仔细回忆着这个人名,“记不起来了,大约……去过罢?哎,他资历太小,我离开仙宫的时候,还不曾听说过他呢。”
叶念尘回想着千少陌的模样,不解道:“资历小?我怎么不觉得,感觉和秋长座一般年龄啊。”
月华拍拍她的头,教导道:“入了仙魔这两行,就不能以外表看年龄,其实你没觉出来罢,千少陌是五位长座中年纪最小的。”
叶念尘受教地点点头,又好奇道:“那年纪最大的呢?”
月华咽了咽:“那……那自然……非你我师父莫属了……”凝着叶念尘惊诧的神情,继续道,“大约……比我的两倍还要多一点……”
叶念尘抖着声儿,道:“你、你今年……多少岁?”她忽然记起几桑曾和她说过的“老牛”……
月华摸摸鼻子,尴尬地低着声:“一、一百来岁了罢……记不太清了……”
作为一介专业的医者,叶念尘默默托起下巴,这种有违常论的事……
月华轻咳一声,将话头又转回到千少陌的身上:“千少陌年纪轻轻就能担上长座之位,也实属难能可贵,啧,人才。”
叶念尘惦着他的一句“年纪轻轻”,想也不会是普通的“年纪轻轻”,“那千长座有多少岁了呢?”
月华粗略算了下:“五六十罢……”
果然不普通……
月华瞧着她这幅被惊到的样子,淡定解释道:“其实若是说起来,就即便是咱师父那个年纪,也都可以称得上年轻,以往也曾有过修行千年万载而容颜不老的仙人,古书中也记载着一些有别于其他仙者的正仙,他们与普通的仙者不同,历劫之后便修成了正仙之体,摆脱了凡人的饥饱寒暖,若不是自己实在活得腻了,寿岁也将与帝神并行,”他清清嗓,喝口茶,“这些事情,叶长青从未与你说过?”
叶念尘怔怔地摇头:“我单以为,这个世上,只有帝神才可与天地同生共亡。”
“你这样理解也没有错,”月华点头,“因为迄今为止,世上还不曾有古书中所述的正仙之体。”
叶念尘惊奇道:“那古书中的内容是从哪里记载来的呢?”
月华耸耸肩:“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