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歇斯底里
几个小时后,她慢慢走回格瑞斯大楼,这个过程中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来解释自己的失踪。
到了三十九层后,发现会议室的门敞开着,显示着会议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
走到办公室门前,轻轻吸了口气,转动门把进去,他坐在那张高大的转椅上,脸色看上去与之前不同,阴沉得吓人。
他沉稳的嗓音带着丝丝的寒意,“你去哪儿了?”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走了过去,呐呐地说,“我不想听那些公事化的会议,跑到楼下去散心了。”
“是么?”他微眯着狭长的眼眸,修长的指尖轻叩着桌面,“过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去反而会引起他的疑心,迈动脚步慢慢走近。接下来的一秒,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
等她明白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冷冷的气息喷洒在她娇嫩的脸上,“告诉我,你去见谁了?嗯?”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以平静的口吻说,“我就随便走了走,这里是纽约,哪有什么我认识的人。
他直直地盯着她,眼神中含着逼人的寒光,“没有吗?那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嗯?告诉我是谁?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不追究。”
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一会阴一会晴,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上午还温柔体贴,午饭过后便像个阴森恐怖的魔鬼。
说了才会掀起轩然大波,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矢口否认,“真的没有。”
他瞬间沉默下来,俊脸上划过难以捉摸的神情,修长的手指抚着她低垂的下颚,慢慢上移,滑过她细嫩的脸颊,小巧的鼻子,弯弯的柳眉,最后突然停在她樱红的粉唇上。
他指尖冰冷的温度令她不自觉地轻轻抿起唇,想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她是去见某个人,到底是他的猜测,还是他派人跟踪她?
不,应该不是后者,爸爸做事一向精明狡猾,如果她身后跟了尾巴,他是不会现身的。
她正在冥思苦想,下巴上突然一紧,被迫对上一双冷眸,“他有没有吻你这里?说!”
“哪有!你在乱讲什么!你又开始以为我行为不检点吗?够了,我受够你了。
你一会说不在乎,一会又这样污蔑我,你太过分了。放开我!”
她气愤地低吼着,拨开他的手,挣扎了几下,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坐在腿上。
“没有吗?嗯?”他冷冷地笑着,大手扼住她的下颚转向他,“你没有跟比德尔去偷偷见面吗?”
“比德尔?”她愣住了,事情怎么扯到了比德尔身上了,这个魔鬼到底在想什么。
她这样呆滞的反应看在他眼里等同于承认了事实,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心脏,他瞬间大吼出声,“这么久没见,饱受思念之苦的你们难道就没有抱在一起亲密地接吻吗?”
“你……什么意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怎么会提到比德尔,“把话说清楚。”
他斜睨着她,阴冷地笑着,“你的演技真不是普通的好。”
她根本不知道他怒从何来,恼火极了,“我真不知道,郑卓,你这个混蛋,把话说清楚。我没有跟比德尔见面,我可以发誓。”
虽然她很想这么做,见到比德尔,让他帮帮她,可这次她是被冤枉的,她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发誓?”他嗤之以鼻,那双冷冽的如同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眸里蕴满了嘲弄的笑意,“你一面跟我在一起,一面又打电话给比德尔……”
“你……”她一下明白了,一定是中午她偷偷打电话的事被他发现了,难怪她从洗手间出来后,整个午餐时间他的脸色不对劲,再到后来从餐厅里出来,他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一切的诡异原来都是因为他知道她偷偷打了电话给比德尔,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她打电话给谁,这么说……
“可恶!你在手机里做了手脚,你太卑鄙了。”她紧握起拳头,感觉自己像个被他时刻掌控的小老鼠,完全没有一点**和自由。
“这又怎么样?你已经跟比德尔解除了婚约,你是我的!这辈子你休息摆脱我。”他暴躁地低吼着,嗓音歇斯底里,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动。
他贴着她手臂的胸膛紧绷着,钢条般的手臂似乎是在显示着他的占有欲勒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明白了,他知道了她偷打电话给比德尔,随后又发现偷溜出了格瑞斯大楼,他便以为她是去见比德尔了。
“相不相信随你,我真的没有去见比德尔。”她撇开脸,不想再多作解释了。再往下深挖下去,她怕自己去见爸爸的事被他知道。
她的口气瞬间使他冰寒的眸中积聚起噬血的风暴,表情变得危险而狂乱,抓住她的双肩发了疯地摇晃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真的一点感觉不到我的心吗?我做的所有努力难道你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究竟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告诉我……”
她被他狂乱的力道摇得头晕脑胀,再也忍不住了,把自己积压在心里的想法全部释放出来,“你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我要自由。请你放我走……”
他的动作在瞬间停了下来,下巴紧缩着,俊容上的表情莫测难辨,紧绷的唇间挤出几个冷酷的字,“不可能!你休想离开我!”
第五十章 难以读懂
她只感觉到身体一阵失重,整个人随即往地上重重一摔,她吃痛地倒吸着气,眼前的人影旋风般一闪,办公室的门骤然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抱着被他摇痛的头,蜷缩起自己,脑袋里轰隆隆回响着他的咆哮声。他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仿佛都在发出痛苦的信息,再加上爸爸逼迫她下毒的一字一语也在大脑里无限膨胀。
她在想自己快要被逼疯了,是啊,如果世上有一种药让她疯了该多好,什么痛苦也没有了,没有了爸爸的争权夺利,没有了这个魔鬼的掠夺和禁锢,她的世界从此清净了。
然而,世事往往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她望着一直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瓶子,一种冰冷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发出。
难道……真的要在她与他之间做个了断吗?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安静地伫立着伟岸的身影,傍晚略带昏暗的光线洒在盛怒中的俊脸上冷谲得骇人。
垂在身侧的大手死死攥成拳,指关节发出阵阵脆响,怒火在胸口翻江倒海,他必须花极大的力气才能制止自己再次伤害她。
过了好久一段时间,他逐渐调整好心态,拇指熟练地拨通了“9”号键,低声讲了几句什么。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听到开门声,她吓了一跳,急忙把六公分大小的小瓶再次攥在右手心,揉了揉被摔痛的肩膀,支起身子站起来。
他一言不发,阴沉着俊脸,大步跑过来拖起她往外走,她快步跟在他后面,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里。
搭着专属电梯直达格瑞斯大厅,他的步伐越来越大,她几乎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跑车已经停在大楼前,他毫不留情地把她推进了车内。
她吸着气,不禁用没有握药瓶的左手揉着发痛的右肩,伟岸的身影夹着一阵冰寒的冷意骤然进来。
她不禁往车门的方向靠了靠,他突然俯身过来,她吓了一跳,结果他只是替她系好了安全带,然后又坐正了身子,发动汽车引擎。
她小小松了口气,跑车行驶在街道上,看外面的街景好象是回之前那座英式洋房的路。
明明没有开冷气,车厢里却冻人得如同进了森冷的北极,飞快地看了一眼他冷硬如铁般的面部线条,整个人宛如蓄满了怒气的狮子,浑身发出危险的气息,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压着怒火却没有发作,以往这个时候,他肯定会让她吃点苦头来惩罚她,可是这次没有。
她紧咬起下唇,难道说他是在等回去后再惩罚她吗?知道自己今天又惹怒了他,后果她当然想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惩罚她。
其实在他摔门而出后,她已经做了一个大胆而几乎疯狂的决定,与他同归于尽,一边可以救阿尔洛,一边可以用死亡彻底摆脱这个魔鬼。他说休想摆脱她,那么她就非要做给他看。
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她定了定神,跑车已经驶进了庭院,没等他动手,她自己主动下车了,可还没等她站稳,又被他拖着走上了台阶。
餐厅里水晶吊灯放射出柔和的灯光,长长的餐桌上,她依旧坐在他的右手边,女佣摆上食物后静静退出去了。
看着面前的意大利面,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又害怕被他冷冻的目光盯住,只好埋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意大利。
餐桌上寂静极了,只听到她轻微吮吸意大利面的声音,不自觉抬眼瞄了他一眼,好运到又被他逮了个正着。
“好吃吗?”他轻摇着杯子里的红酒,嗓音低沉平缓,俊俊上的神色也恢复如常,仿佛之前那张危险得要吃人的面孔只是她的幻觉。
她怀疑自己视力有问题,拼命眨了眨眼,再看时还是一样,只是眼神里涌动着一股难以读懂的悲伤。
是的,悲伤。他在想什么?他的眼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罕见的情感?心脏没来由抽动了一下,她急忙收回了思绪,心颤地低下头胡乱应了一声,“嗯,好吃。”
餐桌下,她紧握的左手一直放在膝盖上,因为在早上搭飞机前,穿的是连衣裙,又没有口袋,所以她把手机拿在手里,现在又多了一个药瓶,又不敢让他看出什么,只好把两个东西都捏在左掌心里。
“你的手机还拿在手里吗?现在不方便,你把它放到餐桌上,走的时候记得带走就可以了。”
他低醇的嗓音突然如一道雷电一样霹中了她,拿着叉子的右手倏然一抖,她赶紧镇定住自己,抬头说着,“没事,我习惯了,再说马上也吃完了。”
他没有再出声,深幽的眼眸凝望着她,“明天上午带你去购物,我想你应该要添置一个手袋。”
他口中所说的手袋应该很贵吧,她下意识想摇头,再一想还是算了,起码他的注意力现在是在给她买包包上,而不是她的左手上。
一顿晚餐就这样过去了,餐桌下她暗暗把左手的东西转移到右手,他随即拉起她的左手走出了餐厅。
她惴惴不安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耳朵里突然蹿出了残忍邪恶的声音:“把它放在奥西里斯的酒里,它会送他去见上帝……”
“你担心的太多了,辛西亚,对我来说一个阿尔洛又算得了什么,在我的生命里争夺一切我所感兴趣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你忘了吗?过去奥西里斯是怎么样对付你的,难道你愿意像你母亲那样做一辈子的情妇,然后再等着年老色衰的时候被抛弃吗?不要相信奥西里斯的甜言蜜语,他是上流社会小姐们公认的毒药情人。”
“你最好考虑清楚……明天中午之前如果我还没有得到他身亡的消息,你将会接到巴克斯克家族发出的丧帖,准备参加阿尔洛的葬礼。”
脚步突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紧咬起唇,握着药瓶的右手在发烫,手心里布满了冷汗。怎么办?爸爸说明天中午前要听到消息,可她根本没有机会碰他所吃的食物。
第五十一章 共饮毒酒
她在他身后走进房间,顺手关了门。
微微的阳光气息扑鼻而来,这个房间长年受到阳光的照射,有种温暖的感觉。
他放开她的手,踱步走到房间中央,突然解开钮扣,脱去身上衬衣。
她头皮一阵发麻,警戒地盯着小麦色的健壮胸膛,暗吞着口水,他要干什么?
他随手扔掉了衬衣,淡淡扫了她一眼,“我去洗澡,帮我倒杯威士忌,好么?”
说着,他径自进了浴室,难以置信地看着浴室紧闭的门,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她刚在想怎么从他食物入手,没想到天上就掉下了个好机会。
她往酒柜那边走去,麻利地拿了一只高脚杯,想想不妥,又拿了一只。威士忌,英国国宝极的佳酿,她一面打开一面呓语着,这么好的酒,可惜的是却要加入穿肠毒药。
一只杯里刚注入一点,浴室的门微拉开一条缝,低沉的嗓音溢了出来,“絮儿,我的浴袍。”
倒酒的手不禁抖了一下,还好她没开始行动,她暗吸了口气,连忙答应着,“好,等一下。
把手机放在吧台上,她捏紧了手心里的药瓶,用最快的速度到衣柜里替他挑了件软缎的浴袍,然后从门缝里递了过去。
浴室的门再次关上了,她舒了口气,一点点往吧台跑,不时回头看他有没有突然再叫自己拿什么东西。
想想真好笑,她就要下毒了,却连一点该有的惊慌和紧张都没有,仿佛是在做一件家常便饭的事,会不会她前世是个像爸爸一样心狠手辣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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