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只是点了点头,转过脸去,边走着,边看着走廊的窗,窗外早春的景色,还是一片荒芜,如同她现在眼中的颜色。
她并没有解释,他也没问,一路沉默着,带着她回家去。
原本准备去教堂,然后再一起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
只是没想到,回到家里,却见林夫人正在家中。
她站在客厅里,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家,哼了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安森,你真是让我们失望。”
林安森却沉着脸,说,“你们才是让我失望。”
“你……”林母气愤的看着他,想要骂他,可是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不是青春期闹别扭的小孩子,骂又有什么用?
她转而看着低着头的莫子言,“你真是能耐了,看看让这些男人迷的!”说完,她气愤的拿着包向外走去,擦过林安森身边,她恶狠狠的说,“你就看着办吧。”
看着林夫人离开,莫子言抬起头说,“暂时……还是不要结婚了。”
林安森皱起了眉来,“为什么?”
她脸上带着些疲惫的表情,“何必太急躁,让他们生气,也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握着她的手,“我说过,我会有办法。”
她却疲累的摇了摇头,“林安森,还是等事情缓一缓,不要闹的太僵硬。”说完,她便好像头很痛,抚着额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安森下午来到了市政府大楼。
如今的林安逸,正是本市的市委书记,他的办公室在最顶楼最里面,装修的很一丝不苟,后面放着一排的书架,满满的各种图书看起来很有点样子。
林安逸见是林安森来了,说,“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林安森皱了皱眉,坐在他待客的长沙发上,烦躁的心情在脸上溢于言表,他靠在沙发上,说,“你也知道,我在跟家里闹别扭,很麻烦。”
林安逸笑了笑,坐在对面的桌子上,插着裤袋看着他,林安逸比他大三岁,三十几岁的年纪,却是一直平步青云,只升不降,一直到现在市委书记的职位,可以说是让外人欣羡不已,也是林家父母常挂在嘴边的骄傲。
林安森说,“你真要帮帮我,不然,公司倒是小事,我知道爸妈也没那么狠的心,但是,老婆是大事。”
林安逸无奈的看着他,说,“我一直跟人说,我弟弟是最潇洒的,尤其对女人,没想到,今天你也有认栽的时候。”
林安森淡淡的看着外面,幽幽的说,“大哥,你也要尝一尝人间烟火了。虽然她一直是只难以驯服的小猫,但是,驯化的过程是美好的,驯化后的温柔更会让人难以抵挡,这才是女人的魅力。”
林安逸只是挑了挑眉。
在外人眼里,不,即使是在自己家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不好女色的男人。甚至有人怀疑过,他的性向……
但是,不,他并不是不好女色,他只是太过执着……
他叹了声,点点头,“好,我帮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么也会帮你的,包在我身上,你回去等消息行了。”
林安森总算舒了口气,站起来,说,“有你这句话我就定下来了了,好了,我走了,不打扰林书记公干了。”
然而他刚出去,却听林安逸说,“等一下……”
林安森回过头,“怎么了?”
他顿了顿,说,“没事,有时间也回家哄哄二老,现在的老人,都是要靠哄的。”
林安森挑挑眉,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走了出去
看着门关上,林安逸站在那里定了定,随后回去,翻开了桌上的资料,林安森来之前,他一直在看桌子上的照片,他的人发回的消息,一直在东南亚地区活动的黑帮有介入到市里的嫌疑,甚至前几日,还看到了他们的最大头目李俊出现在郊外。
他看着桌子上那张唯一拍到一点侧脸的照片,他的身形,让他想起了过去……
莫子言几天下来都有些恍惚,成司南都说,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有时会莫名其妙的想起过去,有时会突然走神,有时不知看着哪里就发呆了,她知道,她是生病了,从认识了俊,她就生了一种病,那个病,名字就叫俊……
她捂着头,告诉自己,不要想下去了,只是幻觉,只是幻觉……
但是,那一天那并不清晰的一幕,还是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时外面秘书走过,对立面说,“美女们,下班了。”
她简单的收拾下东西,也准备下班。
天气不太好,外面还飘着点雪花,她裹了裹身上的工装,却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车门慢慢打开,里面的人,看着她,她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林安森下班向外走着,成司南看着他,愣了愣,说,“林总还没走吗?”
林安森说,“怎么了?”
成司南摸摸脑袋,“没事,还以为林总早就走了,我是上来拿东西的,刚看到莫小姐上了一辆车,以为是林总接着莫小姐先走了……”
林安森却皱起了眉来,“上了谁的车?”
成司南摊手,“不知道……”
第175章 十年两相望
天边的云仍旧堆积着,一层叠着一层,永无止境。
郊外的空地,远远望去,远山叠着,一片深灰色。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扬着沙尘,停在了破旧的厂房中。
车上下来的男人,将脸上深色的墨镜摘下去。
他是微眯着眼睛的,那已经是他看人的习惯,她从车里下来,他看着她,他并不是我们意义上的那种帅气,三十岁的他,已经去掉了从前奶油小生般的俊脸,看着她时,他眉头皱起,很有种沧桑的美感,成熟男人的味道,让人觉得难以抵挡,他眉角有一点疤痕,需要很仔细才能看的出来,他摘掉了手上的黑色手套,扔进了车窗里,他望向了旧厂房,率先走过去。
她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厂房的门已经很破旧,打开时,发出巨大的声音,里面布满的灰尘,看起来,除了老鼠。不会有什么人来过。
她看着熟悉的厂房,慢慢的走过去,她说,“这里还在……”
他默默的点点头。
她说,“我之后,再也没来过这里……”
他慢慢的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
她回过头,仰着头看着他,艰难的忍下了眼中要掉下的泪水。
从他走后,她再也没掉过眼泪,一滴都没有。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泪腺却仿佛恢复了功能,她竟然落下了泪水,她至今不敢肯定,他回来了?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这是真的吗?
她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脸庞,那张脸,曾经那么的熟悉,甚至有那么段时间,醒来时,就能看到,身边躺着他,那是幸福的,即使那时,那么的辛苦。
她忍不住有些颤抖,她希望他感觉不到,他的眉毛还是那么好看,只是旁边有了点伤疤,她想,他身上是不是还有更多看不见的伤疤?她想到心里就会疼痛。
她说,“俊……俊……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现在,不是在做梦了吗?”
他望着她,黑色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她,他握着她的手,让她重重的抚摸他,他的脸很削瘦,雕刻般的容颜,带着坚毅的感觉,他个子好像又高了,看起来那么的高大。
他说,“言言……”
是啊,只有他会叫她言言,曾经,也是在这里,他手臂受伤,她蹲在地上,给他包扎,看着他血流不止,可是,又不能去医院,她哭的眼睛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他脸上都是汗水,手上还有血迹,他抚摸着她的脸,说,“言言,回家去吧……”
她用力的摇头,他说,“跟着我,总是受苦……”
她还是摇头,靠在他还有鲜血痕迹的怀里,用力的抱着他,“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死也不要想甩开我……”
他无奈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他心疼她。
那么多年,他从刚刚离开,做最辛苦的活,码头上搬货,工厂里搬啤酒,酒店里服务生,或者,夜店里做打手,有时,会被打的遍体鳞伤,有时,会因为饥饿,只能平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有时,会在医院里,享受着伤痛和死亡的威胁,那些,都没什么,但是,他想起她,他担心她,一直那么的担心,她会不会活的不好?会不会不听话,会不会,还在一直那么顽固?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越来越瘦弱的身体,他说,“言言,你没有听我的话,看看,你瘦成了这样……”
她摇着头,他手心里有茧子,粗糙的手心,看起来好像做过很多事情一样。
她摊开他的手心,看着那手上的伤痕,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低落在他手心上。
她在他面前,总是个爱哭鬼,他每次受伤,不管大小,她都要哭上一鼻子,从为他包扎开始就哭,哭到包扎好,还是不停,他已经很痛,却还要来哄她。
其实,她只是因为他疼,所以她更痛,她想到他受伤时疼痛的感觉,便觉得好像是疼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他握着她的手,说,“都过去了,言言,真的,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这些伤痕,都是早些时候留下的疤痕,但是后来,他从一个小喽啰慢慢的长大,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必他亲自动手。
只是那些疤痕,还是一直在,仿佛在提醒他,他是怎样成长,经历过怎样的蜕变,才有了今天。
十年了,她与他分开,已经十年……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冈
俊将她送到了林安森家中……
她愣了愣,看着他。
他对她现在的生活,似乎已经很了解,她低着头,说,“俊……”
他只是摸着她的头发,说,“进去吧……言言,我擅自接走你,有人会担心了。”话里,没有丝毫的讽刺和醋意,只是那么平常的说着。
她说,“俊,如果知道你会回来……”
他摇摇头,看着前方,路灯的颜色很亮,他说,“以前,这里没有这么高档的住宅,你还记得吗?这里多少年前,是一条路上都是水沟的街道。”
她默默的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侧目看着她,说,“但是十年了,已经过了十年了……”他长长的叹息一声,说,“很多东西,都是瞬息万变的,何况,已经十年了,我曾经也觉得,我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深深的望着她,“言言,你做的很好,我看到你这样,已经很高兴,至少,你活的很好。”
她下了车,看着他的车离去,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是啊,已经十年了……是谁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样快……
她默默的走回到林安森家中。
找了一圈,看见他正在晨晨房间教他算数。
晨晨一见她回来,马上跑过来,“妈妈,你教我,我不要爸爸教了。”
他抬起头来,脸色是不太好,她没有看他,或许,是不敢看他,只是抱过了晨晨,说,“怎么了?”
晨晨撅着嘴,“爸爸一点耐性都没有,问他两个就吼我!”
林安森沉着脸说,“我什么时候吼你了,你这个孩子,就知道夸张。”
他抱着子言,说,“你看你看,你看他现在也在吼。”
莫子言笑笑,说,“好,妈妈教,不要他教了。”然后她看着他,说,“你脸色是不好,别吓到孩子。”
然后代替了他的位置,坐在那里仔细的教他。
他坐在那里,看了她许久,可是,她头都没抬一下。
他方慢慢的走了出去,直到门关上了,她才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继续教晨晨。
晨晨抬起头说,“妈妈,爸爸是不是生气了?”
她看着晨晨的脸蛋,他是个可爱的孩子,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她说,“不会的,晨晨,爸爸不是跟你生气,爸爸是在工作上太累了。”
他哦了一声,支着脑袋,“那,我不应该那么说爸爸的。”
她笑了笑,说,“爸爸不会气你的。”她想,晨晨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哄了晨晨睡觉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晨晨房间,却见他就站在门口,走廊里没有开灯,门一关上,他的脸色便隐在了黑暗中,但是她从他的呼吸中感受到,他在生气……
他说,“下班上了谁的车?”
她笑了起来,看着他,“怎么好像在上演‘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他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只是打不通你电话,晨晨问了几遍,我很担心。”
她说,“只是一个朋友,刚刚从外地回来,突然来找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