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不仅嬴荡被镇住了,场中的所有人都被屈原给震撼了一把。屈原是什么人,宁折不弯,一副倔脾气,基本上没有几个人受得了。
他今天向他最仇视的秦王跪下了,要在平时,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干的。
嬴荡笑了笑,这哪能告诉你,楚王以后还会召你回去的呢,要是你拿这一招来对付秦国,那我岂不是损失大了。
“屈先生怎能如此,快起来。今日是寡人失言了,咱们还是莫谈国事,来品美食,饮酒。要不,再来点歌舞助兴?”
岂料屈原压根就不接他的茬,咚咚咚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芈原请求秦王赐教,我王为何前贤后庸,芈原想不明白,还请秦王能够告知。”
嬴荡被他弄得很无语,怪不得楚王受不了你,再整下去,老子都要受不了了。
“屈先生,你要搞清楚,你楚国和我秦国可是敌邦。寡人没有责任来指导你们楚国,没有责任来帮助你们楚王。还请你不要逼迫寡人。”
屈原再次磕了三个响头,扯开嗓子大声吼道,“芈原请求秦王赐教,我王为何前贤后庸,芈原想不明白,还请秦王能够告知。”
嬴荡真的被他打败了,你这不是耍无赖嘛,“屈先生,寡人可没有怠慢过你,这是你自己要跪的,至于你喜欢跪,那就继续跪着吧。”
屈原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依然坚定不移的跪在那里。
这时小越女看不下去了,“你就告诉老伯伯吧,你看他这么大年纪了,你让他跪在那里,怎么能忍心呢。”
嬴荡无奈的摸摸鼻子,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一下就遇到一个疯子,还有一个傻子。
“拜托你,越姑娘,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寡人还在考虑杀不杀你的问题呢。”
第十七章 楚王的心理
场面形式,尴尬复杂到了极点,嬴荡也在犹豫要不要杀点这位可爱单纯的小越女。从双方的立场来讲,墨家始终是秦国的敌人,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不杀掉干嘛。但看着这个天真无邪,还没有经历过人情世故,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着实有点下不去手。
项王妃当年嫁给嬴荡的时候,还不是只有十七八岁,她不还是一样遵照墨家的指示,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对付秦国。小越女长大了以后一样会如此,甚至有一天会成为刺杀他的刺客。真是纠结啊。
小越女鼻子一邹,“哼,他们还叫你大王呢,一点气度都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尊重对手,也是一种美德吗?”
嬴荡呵呵一笑,“你别跟寡人讲气度,你们墨家斗不过寡人,就派人来断寡人的子嗣。这也叫尊重对手吗?”
小越女邹了邹眉头,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如何回答。
屈原听到这句话就不干了,“好啊,原来这件事是墨家做的,而你秦王偏偏要栽赃到我楚国的头上,你意欲何为?”
嬴荡现在看到屈原都来气,“哼,寡人没有冤枉你们楚国,项王妃是你们楚国项氏女,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你别告诉寡人,楚王不知情。再说了,就算是墨家做的,凭你们楚国包庇墨家,寡人也一样要讨伐你们。”
屈原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怎么肯定我王一定知道这件事,至于包庇墨家,六国哪一国不包庇墨家?”
嬴荡冷冷一笑,“你都能够一直致力于反秦,寡人为何不能将这件事安在楚国的头上。墨家离寡人太远了,寡人打不着,那就只好拿你们楚国出气了。总之,既然做了寡人的敌人,那就需要有承受寡人怒火的准备。”
“你——!”屈原实在说不下去了,不得不转移话题,“芈原请求秦王赐教,我王为何前贤后庸,芈原想不明白,还请秦王能够告知。”
嬴荡差点没被他呛死,你有完没完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寡人是不会告诉你的。”
鲁仲连知道现在该说话了,要不然再这么僵持下去,这次的任务别想成功了,“秦王陛下,屈原虽然现在已经遭到流放,但他毕竟是天下敬仰的名士,你这样慢待贤士,传出去,恐怕对秦国不利。因一人之故,阻天下人向秦之路,得不偿失啊。再说了,他已经被流放了,连楚王的面都见不着,你告诉他,也对你无碍啊。”
嬴荡一愣,这时候他想起来,当年看三国的时候,郭嘉对曹操说过的一句话:夫除一人之患以阻四海之望,安危之机也。当时理解的还不深刻,不过如今坐上了大王之位,才知道人才的重要,重要到了要命的程度。
他心里面也开始发虚,倘若让屈原跪久了,传出去,会不会有不良影响。
鲁仲连见嬴荡犹豫不决,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立刻加大了轰炸力度,“秦王陛下,秦国乃大国,大国就需要有大国的风范,只要让东方士子看到了秦国的大国风范,他们才会争相来投。今时,你为难一个对你毫无威胁,仅仅初出茅庐的山野丫头,这样的大国风范何在?东方士子又有何理由来争相投效呢?没有东方士子争相投效,秦国又拿什么来发展国力呢?况且这些士子不投效秦国,必然就投效他国,那岂不是弱了秦国,壮大了你的对手?”
嬴荡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感觉有些地方不对,但又不敢真的去冒险。这个时候,正是八卦比较严重的时候,一点点小事情,那些无聊的人,就能够给你传来传去,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而且秦国之所以被人称之为暴秦,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商鞅变法的时候,针对那些触犯新法的人,杀得比较狠,其中还有不少儒生。最关键的一点是,还杀了卿大夫,破除了之前‘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
要知道,在当时,哪一个国家不杀人,哪一国杀得人也不比秦国少,只不过他们不是因为触犯新法而被杀的罢了。商鞅变法,一次性在渭水边上砍了七百多颗脑袋,可列国那些大贵族死后,殉葬的奴隶哪个不是千儿八百的。而秦国呢,在献公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废除殉葬制度了。为什么偏偏秦国就被贯上恶名,称为暴秦,他们就是仁人志士呢。
此时正是秦国大发展的时候,稍稍一点挫折,就会造成重大恶果,伤不起啊,“可她是墨者啊,墨者向来与我秦国为敌。”嬴荡不甘心,还想小小的努力一把。
鲁仲连淡淡的笑了笑,他对自己长策说君王的本领还是很自信的,长策说君王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握住君王的心理,要知道君王需要什么,担心什么。
嬴荡无疑是个英明君主,英明的君主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国家,只要把这件事套到他国家的整体利益上去,英明君主就不得不慎重行事,不敢轻易冒险。
“秦王陛下,天下墨者成千上万,你能把他们都杀了?既然越燕姑娘是按照正常的礼节来拜见你的,那就表示她是秦国的宾客,既然是宾客,那就是表示她对秦国没有敌意,你杀死一个对秦国没有敌意的宾客,那么你以后如何面对秦国其他的宾客呢?那么以后又有谁敢来秦国做宾客呢?”
嬴荡点点头,不得不说,这家伙说到自己的心坎里面去了,大国就要有大国的样子,为难一个小女孩,哪怕她就是秦国的敌人,等传出去的时候,别人也会笑话秦国。秦国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嬴荡着实伤不起啊。
“鲁先生,你说的对,寡人不为难他们两个了。”随后转过身去向屈原说道,“屈先生,你也起来吧,寡人告诉你具体原因。”
屈原的求知欲可以说,比所有的人都强烈,听到嬴荡答应他,立刻欣喜若狂,“多谢秦王陛下。”
嬴荡尴尬的笑了笑,“你屈先生骂了我秦国几十年,想不到还有来感谢我秦国的一天。”
屈原却是一点都没介意,“虽然我不喜欢你们秦国,但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嬴荡苦笑了一声,你这人啊,就连夸人都是那么的不中听,“好了吧,你们也坐下吧。”说完之后,随手挥退如临大敌的侍卫们。
“屈先生,寡人知道你一心为楚国好,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为楚国考虑,也一直都在向楚王提出有利于楚国的谏言,最开始的时候,楚王的确也采纳了你的谏言。可惜你的谏言没有像你的诗歌那样,用华丽的词藻来渲染,来修饰。你只是告诉楚王,你做的什么不对,你应该做么做,你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有什么风险,应该如何规避。”
屈原认真的听着嬴荡的话,尽管蹙着眉头,但也没有反驳他。在他的心里,谏言就是谏言,难道还需要为它加入一件华而不实的外衣吗?
嬴荡没有去管他的疑惑,继续不遗余力的打击着他,“这件事本来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楚王也不是笨蛋,一般的谏言,也无需你来解释。可等到丹桂之战发生之后就不一样了,到现在为止,楚王都还不知道丹桂之战,楚国为什么会败得那么惨,你们也没有人去耐心的解释具体原因,只是一个劲的指责他。”
要说之前,楚国也经常打败战,可那都没这么惨,而且最后的结果,楚国的损失并不大。不像丹桂之战,先是被张仪骗得团团转,弄得颜面扫地,接下来又是一个全军覆没的惨败。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受到重大的打击,何况他楚王的小心肝还不是那么坚强呢。
说到这里,嬴荡抬起头来盯着他,“要知道,人都是有尊严的,何况是一国之王呢。他本来就被张仪丞相骗得挺惨,正是需要安慰,需要解释的时候,你们的指责谩骂却是接踵而来。他难受啊,你们知道吗?”
说道这里,眼泪已经在屈原的老眼里面打转了,扑通一声有跪了下去,嚎然大哭了起来,“大王啊,老臣有罪啊!”
嬴荡淡淡一笑,继续加大打击力度,“他刚开始的时候是羞于见你们,接下来是不敢见你们,他害怕你们的指责,害怕你们的谩骂。到了最后,他干脆就不见你们了,躲在深宫里,虚度光阴。因为在深宫,他能得到心灵上的安慰,他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就这么简单。”
屈原双眼定定的望着南方,嘴里面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鲁仲连听了嬴荡的话,心里面哇凉哇凉的。他想不到嬴荡居然英明到了如此程度,对什么都看得透透的,连楚王的心理也洞若观火。这对于他这个反秦斗士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只感觉就算楚国变法成功了,也根本无力对抗秦国。
屈原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躬身辑地向嬴荡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秦王陛下赐告,芈原感激不尽。虽然以后依旧要和秦国作对,但芈原不得不说,你是一个英明的君主。”
嬴荡相当的无语,这个屈原真是受不了,你这是感谢我,还是给我下战书啊。
第十八章 天道无常
鲁仲连很不甘心,他不相信嬴荡对六国的国情都是那么清楚,楚国应该只是一个例外。
“秦王陛下,刚才你说了韩王、魏王和楚王,那么你对燕王、赵王和齐王又如何看待呢?”
嬴荡瘪了瘪嘴,“齐王嘛,插标卖首之辈,不值一提。燕王已经是英雄暮年,垂垂老矣。至于赵王,不过刚刚登位的一个稚子,还看不出来好坏,如今赵国主事的还是赵主父,赵主父虽说雄才大略,却是不善于治内,扶持了一个赵何登基为赵王还不够,还要扶持一个赵章为代王。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岂能有二王,赵国迟早有巨变。”
鲁仲连心神具震,用迷茫的双眼望着嬴荡。这样的君王简直毫无破绽可言,对一切都了若指掌,还有谁是他的对手,难道真的天意归秦了吗。
嬴荡说完还暗自得意,爷当年可是教书的,为了吃饭,对于这些历史知识,备课的时候也算好好的研究过,再加上这一世当上了秦王,针对平时的一些情报分析,难道还忽悠不住你。不过当他眼角瞟到鲁仲连的时候,突然一阵恶寒,你丫的不会是男同吧,哥可不好这口,哥**的那么多美女都还忙不过来呢。这时他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的贵族,还真就好这口,很多人家里都会养几个伶人。
“来,诸位,相逢既是有缘,我们来共饮一尊。”
鲁仲连喝过一樽酒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嬴荡行礼道,“秦王陛下,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请你能够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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