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迟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危小姐,请你回去。”
危欢两眼放光,“你送我,我就回去。”
唐意浓恨死她了,越过冯迟一拳揍上危欢的肩,她没站稳“扑通”摔在地上,摸着屁股眼泪一挤就出来。
刹车声刺耳,见危安和陶明非下车,危欢哭的更厉害,指着唐意浓,“她打我!”
危安对冯迟抱歉的点了下头,转而低低唤了声:
“意浓”。
唐意浓横眉冷笑,“你们再不把这个疯子弄走,我连你俩一块打。”
陶明非赶紧的架起危欢,哄着劝着把她弄进车里。危安对冯迟再次道歉,“对不住了,我没看好自己的妹妹。”
冯迟点点头,“我和她说道理说不通,只能麻烦危社长多沟通了。”
“意浓你还好吗?”危安走到她面前。
唐意浓漠然,“一群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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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家,风暴正聚。
菲佣各自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危安稍有动作,他们就静止一切屏气以待。危欢恨不得把头埋进面前的蛋糕里。
“你想怎样。”危安问的轻。
“不怎样啊,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嘛,有什么不对的。”音量低进了喉咙眼,危欢玩着手指闷闷不解,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
危安碾熄抽了一半的烟,“小欢,当你的所作所为打扰到别人的正常生活,就是不正确的。”
危欢嘟了嘟嘴,“正常的试过了,没用。”
“所以你就做让人厌恶的事情,引起他的注意?”
危欢不服气,“我觉得那个唐意浓比较讨厌。她推了我一把好痛哦哥,不过她也没占着便宜,我牙齿尖,她的手都被咬出洞了嘻嘻。”
危安怒气骤升,“你知不知道她是学画的?手就是命!”
“你、你这么凶干嘛啦!”危欢不解哥哥的性情突变,“说到她你就跟我翻脸,冯迟保护她,你也偏袒她,我更讨厌她了!”
危安不屑的笑,“别人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
危欢把面前的蛋糕狠狠摔在地上,奶油诈了一地。
“你从不会为了一个外人骂我,我要去向妈妈告状你欺负我!”危欢红着眼,又是一脚踢向蛋糕,菲佣刚清理整洁的桌子顿时黏上一片奶油。
危安抓住欲逃跑的危欢,指着桌子怒言:“给我擦干净!”
“我就不!”
“没家教!”
危欢一下子就哭了,眼泪豆大一颗,哑着声音说:“没家教不也是你教的。”
危安顿时挫败,紧钳的手臂慢慢松开,危欢挣脱往外跑,“我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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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安从未有过这么疲惫的感觉,陷在沙发里不停揉太阳穴,最后把电话拨给了唐意浓。她很快接了,两人都不说话,时间静默仿佛静止。危安打破僵局,“出来,我向你解释。”
离市区几十公里的小牧园。唐意浓被他的司机送到,危安正俯身打理着花开正美的小盆栽。
“我不是来听解释的,我是要你做保证的。”唐意浓夺过他手里的花洒,力道不轻的搁在桌上。
危安头也没抬,“危欢比我小五岁。”
唐意浓一愣。
“她这个年纪,本该和父母在一起,她却一直和我一起生活。”危安很平静,和她站近了些,“危欢八岁的时候,我母亲住院直到现在都没有好。”
唐意浓缓了脸色,“她是什么病?”
“精神失常,十几年了状况一直不太妙。”
唐意浓一怔,“那你爸爸呢?”
危安的笑一下子变得勉强,“危欢七岁的时候,撞见他和一个人抱在一起。”
唐意浓了然,豪门恩怨向来都是如此吧,锦衣玉食的人总是不甘寂寞,危安的父亲当年一定是出轨了,危夫人受了刺激就一病不起。
“他抱着的,是一个男人。”
危安的这句话无疑像颗炸弹,唐意浓蓦地一惊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当时没有穿衣服,我妹妹什么都看到了,她站在那一动不动,直到被我父亲发现,惊慌失措的哄她骗她让她不要说出去。那半年都相安无事,可小欢明显变了,她以前文静内向很乖巧,之后像是换了个人。”
危安顿了顿,说:“后来事情败露,那个男人找上门闹,我母亲不信,他就指着小欢说,‘你女儿早看到了,你的丈夫、女儿一个个都骗你,你还死赖着不放手干嘛!’
“我母亲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疯疯癫癫直到现在。唐意浓,这就是危欢的成长和家庭,她没有一个好父亲,母亲的关爱也缺乏。只有我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哥哥照顾着。”
唐意浓消化半天,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赫赫声名的危家,竟然有这样的荒唐。
“那、那你爸爸现在呢?”
“死了。”危安眼神骤冷,“他们大学时就在一起,为了家族不得不婚娶,婚后还一直保持关系。既然生不如愿,活着也没用。”
此时此刻的危安是唐意浓未曾见过的,那股狠戾让她莫名一慌,不再深究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心底隐隐攀升出的情绪让心似乎变软。
那个讨她厌的危欢,还挺可怜的。撞见亲生父亲荒唐的一幕,那么小就死守秘密。难怪性情大变,这些阴影挥之不去吧。
危安笑了笑,“说了这么多,是希望你理解小欢,她心性很善良,只是成长经历不太好。意浓,可怜也好体谅也罢,我希望你对她宽容一些,自己也舒服一点。”
唐意浓却突然问,“那你呢?这么多年过的也压抑吧?”
危安微愣。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的感受。如今问出口,他无以作答。淡声掩盖过去,“习惯了,我必须强大。”
他忽然拉起唐意浓的手,被危欢咬出的一排牙印又红又深。
“对不住了,小欢不知道你是画画的。”
拿起搁在桌上的小瓶药膏,危安动作极轻的上起药来,男人的指腹明显减压力道,清凉的药膏抹的又薄又均匀。
唐意浓一时心软,任由他握着竟也没有反抗。
危安很细心的低头,轻微微的吹着,最后抬眼一笑,“是不是觉得,我也还不错?”
唐意浓回过神来,一副嫌弃的表情,“快干活,本小姐的伤口疼着呢。”
话虽娇蛮,但她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
危安却适时放开唐意浓的手,表情如沐春风,在她耳边低沉咬字,“别心急,喜欢的女孩……要慢慢追。”
…
其实危先生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唐唐就是那朵美好的蔷薇^_^
小兔今明两天都要出差,所以4号和5号请个假,5号没更就是6号更啦
关于冯迟这个男人,让看过《强取》的读者一度心痛难以释怀,不知所以的姑娘们有兴趣可以去看阿迟的故事→
嫌长,也可以戳这里,阿迟的番外及最终归宿→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危欢闹出的荒唐事不是第一次了。但登门直入的还从未有过。冯迟虽然无奈,但也不愿跟个小女孩计较,他在意更多的倒是唐意浓的感受。
他再了解不过她的性格,独立有想法,偏执以及胆大妄为。
但凡碰到与冯迟有关的事情,这些性格便格外突出了。
唐意浓回来的时候发现冯迟竟然没去公司。稀奇!
“咦?你今天很闲吗?”
“换件衣服。”冯迟意外她的反应,正常的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唐意浓坐向沙发把腿盘着,捡起桌上的葡萄吃,她递了一颗给冯迟,偏头笑道:“担心我闹别扭呀?放心了,我不会跟危欢计较的,更不会为了她再与你争吵。”
冯迟疑惑。
“今天有人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特别认同。他说,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不爱的永远得不到。”
唐意浓放下果盘,抿了抿嘴唇很认真,“我感受的到你不爱危欢,无爱则无惧,所以她一定一定不会得到你。而我也知道,过去四年你不接受我,但两个四年、三个四年、很多个四年之后,你可能会敞开心门。冯迟,我为了这样一个可能,可以赌上这一生中的每一个四年。我不怕,你无爱无惧,我也是……有爱无惧。”
唐意浓的表情很释然,划拉着果盘里的葡萄,一颗一颗饱满晶亮,像极了她有爱无惧的青春年华。
“别人费劲功夫博你一笑,我却与你同在屋檐下,朝朝夕夕,懂你欢喜。”
唐意浓莞尔之后埋头吃起了水果,一字一词咬进了嗓眼。
“那句话是谁跟你说的?”
“危安呀。”唐意浓嘴里塞的满满的,小半盘已经下肚。
冯迟皱眉不悦,“他不是个好人。”
“也不见得有多坏。他是纨绔不靠谱了些,但偶尔也会让人刮目相看。”唐意浓放下果盘起身去卧房,“周嫣说,跟在你身边,最好学的就是心平气和。可她忘记了,我是当局者迷,你越平和,我越不开心。跟你学不到什么修身养性的,危安倒是个不错的老师,说起道理一套一套,但我非常受用。”
唐意浓说起这些,脸上一直隐隐含笑。她望着冯迟,“我觉得他比你可爱,但人总是犯贱,偏偏衷爱不可爱的那一个。”
在冯迟复杂眼神的注视下,唐意浓丢了果篮心情颇好的上了楼。
**
深夜一点。
熟睡的陶明非在接到某个威胁电话后,郁闷的赶到指定地点。
步行街的十字出口,路边的休息石凳上,危欢啃方便面啃的正欢,最后汤汤水水也悉数入腹,陶明非恨不得将她的头摁进面汤里。
“大小姐,千金生活你不过,非要流落街头当乞丐。”陶明非哼了一声。
女孩随手一抹嘴边的油,毫不客气的揩在他的外套上,“你是万能的陶特助,陶哥哥,我没钱用了,我哥冻结了全部的信用卡。”
危欢可怜巴巴,“他生那么大的气好过分哦。”
“过分的是你吧。”陶明非冷冷讽刺,“都直接杀到别人家里去了,下一步是不是计划来个霸女硬上弓?”
危欢眼里雀跃的光“当当当”直闪。
“别做梦了。不说冯迟是什么人,他身边的那个小妖精也不会放过你的。”
“啊啊啊我想起了!就是那个女妖,我哥为了她把我骂的好惨。”危欢抓着陶明非的手直晃,“她是谁呀?”
陶明非手一摊,“你哥的新目标咯。”
“搞什么飞机啦,我最重要的人都和她脱不开关系。”危欢脸上写着不!高!兴!
陶明非倒也不怕如实相告,“小妖精虽然是冯迟收养的小孩,但你看她衣食住行、举止修养,冯家没少用心。还有你哥,喏,他的绯闻没少过吧?但你可曾见过一次,他为了个绯闻女友竟然对你发脾气?”
危欢气的“扑通”站起,激动挥着手臂,“我就知道他们有!奸!情!”
陶明非切了声,“没准是爱情呢?搞不好还是真爱。”他越想越觉得有趣,摸着下巴哈哈大笑“你想当唐意浓的养嫂,最后却要叫她亲嫂嫂。”
“收起你的血盆大口。”危欢狠狠踢着地上的石子,“我就成全这个小妖精,跟我哥凑一对,就不会腻着冯迟阻我姻缘了!”她不解气的咬牙,“我哥怎么是个喜欢受虐的体质啊?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兄!”
陶明非差点没被噎死,这丫头什么逻辑,为了成全自己的姻缘,不惜将妖精推给亲哥哥成就一段孽缘。
他差点没骂出口,擦,这个白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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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市最着名的学府就是唐意浓就读的美术学院。国内专业排名位居首位,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高考生趋之若鹜。美院最特色的项目,就是每逢大四,学生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出出国继续深造。
M大学生。就是王牌绿卡。
系主任不下十次的旁敲侧击,问唐意浓的选择意向。
主任的意图很明确,让这个天才少女去巴黎,她的天分是他从业数十年见过最优秀的。必会登上世界级艺术殿堂。
可唐意浓好像压根没把这些名利放在心上,为此,系主任抓破了头脑,恨钻石不肯发光。
江然冉是唐意浓在校唯一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她很早就确定了方向,进省博物馆,负责古今所收藏画作的解析工作。
“意浓你压根就没必要为生计担忧啊,一毕业就相亲,然后嫁入豪门做少奶奶,每天只管买买钻石啦,打打麻将啦,养几条贵妇犬啦。”江然冉两眼放光,“过上言情女主的幸福生活。”
“如果他愿娶,我也很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