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觉出了冷意。
伍君桓拿了几样东西过来,见状问:“冷吗?城堡内有衣服,你呆会可以换。”
“还好,不算太冷。”
柯小菲回答着,收回视线。
眼睛突然就被晃了一下,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伍君桓手中拿着的明晃晃的刀子,吓得往后一缩。
叫道:“喂,你拿刀干嘛?想杀人?”
伍君桓唬她:“没错,想跺了你的腿当下酒菜。”
单膝跪到她面前,将手中的另外几样东西放到沙滩上。
柯小菲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割开裤腿看她的伤口。
她猜的没错,伍君桓将手中拿着的餐刀伸进她的裤腿,用力割开它。
刀身贴在小腿上,凉凉的。
柯小菲低头看着伍君桓的动作。
他很用力,但也很小心,以免刀口伤到她。
只听“嚓嚓”声响,裤腿被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直割到膝盖处。
柯小菲的伤口的确很严重,膝盖处一片血肉模糊。
☆、患难之情4
鲜血还在往外流,已经凝固的血块盖住了伤口,看不清楚伤口的具体情形。
伍君桓放下刀,拿起一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酒瓶。
一边开着瓶盖一边说:“忍着点。”
柯小菲猜到他是要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可是这酒的颜色不象是白酒,能用来消毒吗?
指着酒瓶问:“这里面是什么?”
“白兰地。”伍君桓回答。
他已经打开了瓶盖,打算往柯小菲的伤口处倒酒消毒。
本来他只准备了红酒,幸好临行前看见了这瓶白兰地,顺手就抓了来。
否则,用红酒消毒,似乎不太妥当。
柯小菲听见他的回答,却往旁边躲了躲。
“白兰地好象是葡萄酒,是不是?能用来消毒吗?”
她不懂酒,只依稀有点印象,似乎白兰地是葡萄酒。
伍君桓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若不是见她伤口太严重,一定会笑出来。
故意吓唬她:“白兰地不全是葡萄酒,有些是用别的水果酿成的。不过,这瓶酒倒确实是葡萄酒。里面含有糖份,正好多吸引点细菌过来吃你。”
扳过她的腿,就要往伤口处倒酒。
柯小菲看他的表情,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是在骗自己。
没有再躲避,乖乖地让他倒酒消毒。
酒倒在伤口上,钻心地疼,比刚才似乎要疼上好几倍。
柯小菲咬牙忍着,一声也不吭。
伍君桓洗净伤口,放下酒瓶,抬头看柯小菲。
见她紧咬着下唇,眼泪汪汪的,却是非常硬气地忍着。
冲她一笑,赞道:“好姑娘,真坚强。”
疼痛感渐渐减轻,柯小菲舒了口气。
想起刚才伍君桓因为一个牡蛎壳哇哇大叫的事,忍不住挖苦:“我才不象有些人,连一点点小伤口都受不了,太娇贵了。”
说了之后,却又想起,自从伍君桓发现自己受了伤之后,他似乎再也没有看过他自己的伤口。
甚至,他直接走在沙滩上。
那伤口可是在脚底板上啊。
柯小菲忍不住问:“你自己的伤口怎么样了?”
“不要紧,你以为,我真象你想象的那般娇贵?”
☆、患难之情5
伍君桓头也不回地回答,抽出白布条给柯小菲包扎伤口。
那些白布是他刚才从铺在餐桌的桌布上割下来的。
受伤是意外状况,他没有想到过,没有准备药品和药用纱布。
庆幸柯小菲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减少,大概是快止住了。
柯小菲说:“如果伤在别处,那点小伤口是不碍事,可是伤在脚底,弄了沙子进去,对伤口不好,你呆会还是消消毒,包扎一下吧。”
伍君桓抬头笑。
“小菲,你是想报复我刚才用酒弄疼你了,还是在关心我?”
柯小菲瞪他:“都不是。伍公子,你别想岔了。”
伍君恒又问:“这么说,你是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喽?”
柯小菲没有回答,她低头看着替她包扎伤口的伍君桓。
他说的救命之恩虽然夸张了点,可刚才若不是他将她抛上来,她会不会被鲨鱼追上还真难说。
伍君桓走得比她快,他被咬掉了一只鞋底。
如果当时她在水里,咬掉的会不会是一只脚,或者一条腿?这都是有可能的事。
柯小菲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伍君桓的假发和皇冠早就不知弄到哪里去了,身上的披风自然也不在。
白色的衬衫被水泡过,再被沙子血迹弄污,变得皱巴巴脏兮兮的。
可是她却觉得,眼前的他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亲切的感觉。
伍君桓包扎好了伤口,站起身,半调侃状说:“既然想报恩,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柯小菲对他好容易产生的一丝好感马上烟消云散。
“喂,你弄清楚,把我弄到这儿来的人是你,刚才想抓我的人也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没事会跑到海里去给鲨鱼追?所以,你救我是应该的,算是在赎你的罪。我没有必要向你报恩。”
她的言辞犀利,伍君桓无言以答。
一低头,突然看见了他微敞的胸口。
大惊说:“呀,我的东西不见了,肯定是刚才掉进海里了,我必须得去找回来。”
丢下手中剩下的一段白布,就往海里跑。
柯小菲瞧见远处隐现的那个三角形,提醒他:“鲨鱼还在,你不要命了?”
(下午还有几更。)
☆、患难之情6
“顾不得了,我不能丢掉那东西。”
伍君桓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他穿着一只没底的靴子,跑进了潮水当中,循着刚才走过的路线一路寻找。
脚不小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痛了,他低声诅咒了一句,看了眼脚底。
见没有东西刺进脚掌,便又低头寻找。
柯小菲扶着礁石站起身,一瘸一瘸走向他。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能肯定是掉进水里了?说不定你是在别处丢失的。”
伍君桓一只手拉着脖子上的一根白金链子,低头寻觅着。
“是这个链子上的一个坠子。刚才你跟潮水玩的时候,我还见到过它。肯定是在那之后弄丢的。”
他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因为,看见柯小菲毫无心机玩弄潮水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些往事。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将链子从脖子里面掏出来看过的。
在那之后,柯小菲就跑进了海里,他也跟着进了海。
柯小菲提醒他:“也有可能是你刚才进树林的时候弄丢的,或者它根本就没有丢到别处,还在你身上。”
伍君桓经她提醒,在自己身上搜寻了一番。
沮丧地说:“身上没有。”
柯小菲提议:“我们先到树林里面去看看吧。”
远处鲨鱼的影踪还在,现在下水,如果只是在鲨鱼来不了的浅水区还好,到深水区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伍君桓直起身,望了眼远处游动的鲨鱼的鱼鳍,转身往回走。
“你说得对,也许掉到林子里面了,我去看看。”
口中回答着柯小菲,头却一直低着,视线在地上逡巡。
柯小菲沿着他刚才走过的路线,帮着他寻找。
问他:“那个坠子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材质的?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伍君桓答道:“其实,它应该是一枚戒指,白金的,上面镶了钻石。”
“哦。”
柯小菲好奇地朝旁边的伍君桓看了一眼。
他低头看着地上,眉头微锁,神情很专注。
她以为,那坠子可能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或者是他用来对手下发号施令的东西。
☆、患难之情7
万万没有想到,它竟然是一枚戒指。
对那枚戒指宝贝到什么程度,才会将它当作坠子随时挂在胸前呢?
她想象着戒指的样儿,它一定很纤巧,大小适合女性的手指。
想象中,戒指不是纯白色的,它泛着粉粉的光。
这事既然跟戒指挂上了钩,自然就蒙上了一层粉色。
打从柯小菲认识伍君桓起,他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喜欢玩弄女性的花花大少。
她自己可不正是他的猎物之一么。
这个花心大少也会心系着某个女孩吗?
柯小菲想着,搜寻着,跟在伍君桓身后走进树林。
她不知道他刚才走过的路线,跟在他身后,不过是怕他遗漏了某处没看,多找一遍,多了道保险罢了。
走过一段路,前方的伍君桓突然停了下来。
柯小菲只顾着埋头走路,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
连忙煞住脚问:“怎么了?”
“到了,没有。”伍君桓的声音更加沮丧。
伴随着他的声音,还有叮叮当当物体碰撞的声音。
柯小菲抬起头,只见他们正站在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旁,伍君桓正翻着餐桌上的东西。
她不记得她呆在树林里面的时候,有没看见有餐桌。
即便是有,也一定不是现在的模样。
眼前的餐桌摆放在玫瑰花丛当中,铺了一张洁白的桌布。
桌布向着她的这一侧,被利器割掉了一块,一定就是伍君桓用来包扎她的伤口的那块白布。
餐桌上摆了晚餐,均用银餐具装着。
桌上有两个很大的银制烛台,分别点了十余支蜡烛,看来伍君桓是打算跟她来个烛光晚餐。
周围似乎有光影在晃动,柯小菲抬起头。
只见周围一圈的树上挂了很多灯笼,均点上了蜡烛。
灯笼都是同样的形状,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颜色,排列得十分有序。
不用很仔细,她就瞧出来了,这些灯笼摆成了一个心形。
“这些灯笼是你点的?”
柯小菲指着灯笼问。
总算明白,她在树林外闲逛的时候,伍君桓为何会一直呆在树林里面不出来。
伍君桓匆匆扫了一眼,又埋头翻找着东西。
☆、患难之情8
“是。”他只回答了一个字。
餐桌被他翻得凌乱不堪,终于他住了手,转身就往树林外面走。
不同于进来,他走得很急。
柯小菲叹了口气,一拐一拐地跟在他身后,也向树林外面走去。
看他这样子,她就知道他没能找到那枚戒指。
走出树林,抬头望去,天色更加暗了。阴沉的天幕好似垂了下来,更低更沉。
象一块巨大的天鹅绒,要罩住世间的浮躁,让一切在黑夜中归于宁静。
可是,总是有不甘于宁静的东西。
比如说,眼前的伍君桓。
比如说,更远处海里的鲨鱼。
柯小菲不知道这条鲨鱼为何如此固执,为何还在海面逡巡。
是太久没有捕获到猎物了吗?
伍君桓已经踏入了水中。
身形高大的他,在一望无际的海水中,竟显得有些渺小。
柯小菲忍着伤口的痛,一拐一拐地跑向他,跑到潮水中,想拉他上来。
“天色暗了,看不清楚。那边还有鲨鱼,不如明天早上再找吧。”
“不行,万一被潮水冲走了怎么办?”
伍君桓固执地拉开她的手,要往前走。
“那是白金和钻石做的,很重,哪有那么容易被冲走。走吧,上去。”
柯小菲再度拉住伍君桓的袖子,要把他往岸上拉。
伍君桓却再一次拉开她的手。
头一回,换成了是她在拉他,而他在推拒。
“小菲,别拉,你快上去。你膝盖受了伤,碰到水不好。”
“那你呢?你就甘心被鲨鱼吃?”
柯小菲劝服不了伍君桓,冲他大吼。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的吗?绑架我的时候有脑子了,现在脑子都跑到哪里去了?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明天早上再找你会死啊。”
“我会。”
伍君桓绕开她前行。
柯小菲目瞪口呆望着他。
她没有听错吧?他竟然说,找不到那个东西他会死?
太不可思议了。
身后没有动静,伍君桓终于直起身子,回过头,看着呆立在水中的柯小菲。
“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海水很清,看得见底下的东西。你不用太担心,我会注意鲨鱼的。”
☆、患难之情9
柯小菲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种叫做执着的东西。
头一回,她发现,原来他的眼神还是有清澈的时候的。
又再望了眼远处的鲨鱼。
鲨鱼还在原处游动,并没有朝这边过来,估计还没有发现他们这两个猎物。
摆摆手说:“随便你了,反正找不到戒指你也会死,左右都是个死,和死在鲨鱼肚子里一样。”
扭过头就往岸边走。
他说得对,她的伤最好不要碰到水。
伍君桓目送着她因为伤痛而有点偏拐的背影,唇角微微地弯起。
他站在水中,好一会才想起他要做的事情。
脚下的这片水域没有他要找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