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衍玉瞪圆了眼睛,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北良心底一声惊呼,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衍玉已经抢过了八音盒跑了出去。
早就应该想到这小不点儿又鬼主意!北良来不及懊恼,拔腿就追。
还没跑过长廊,一把就抓住了衍玉的肩膀,生气道:“小丫头片子,说话不算数!”
“我又没答应你!”衍玉可早就给自己打好埋伏了。
“反正没得给你看了,还给我!”北良气得眼睛都直了,看这行情,衍玉这小妮子是看中这个玩具了,此时不要回来,那可就真没戏了。
“我还就不还给你!谁叫你态度不好来着!”衍玉嚷嚷道。
北良一听,急得跟什么似的,却又不能把衍玉怎么的。正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听见一个女声:“你们吵什么呀?衍玉,你又捉弄小叔叔了?”
北良抬头一看,哎呀呀,真是救星来了,于是张口就喊:“三嫂嫂,你来得正好……”
“三婶娘……”衍玉却知道不妙了,缩了缩脖子。
巧殊走上前,拿过了衍玉手中的东西,惊叹一声道:“这,这可是贡品,私藏贡品可是要杀头的呀……”
衍玉一听,吐了吐舌头,往北良一指:“不关我事,我从小叔叔那里拿来的……”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北良默默地从巧殊手中接过玩具,低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这叫八音盒,是西洋来的玩具,别说玩,见过它的人都不多,我还是在皇后姑姑那里看到过,她可宝贝着呢,一般都放在柜子里不拿出来给人看的,我也只玩过一回,”巧殊偏头想了想:“听我姑姑说,好象,进贡来的,也只有两个,还是三个,我记不清了……”
“你从哪弄来的?”巧殊低低叫道:“快还回去,这可不是我们可以拥有的东西……”
北良闷声道:“早两天,英霞偷塞给我的。”
英霞?巧殊一愣,猛然间悟道,这该是,寒蕊为了改善关系,从宫里讨要出来,讨好英霞的罢,可她哪知道,英霞一门心思喜欢北良,这八音盒转啊转,竟然到了北良手里。
这一会,北良也想到了这点。他自嘲地一笑,寒蕊送给英霞的东西,我怎么竟会想到,再用它去逗寒蕊开心呢?
他一抬头,看见衍玉还远远地趴在拱门后边眼巴巴地望着,于是冲她招招手:“过来!”
衍玉跑过来,北良将八音盒连同布包往她手中一塞:“这个玩具叫八音盒,送给你了!”
“你不是说是别人的吗?”衍玉奇怪地问。
“送给你了,问那么多干嘛!”北良一挥手,让她走人,衍玉巴不得,走了。
巧殊静静地看了北良一眼,幽声道:“你本来,是想送给寒蕊的吧?”不等他答话,便又自话自说道:“哪知道,这是寒蕊送给英霞的。”
“你们呀……都是爱了不该爱的人,自己为难自己……”巧殊轻轻地叹了一声,却没看见北良一脸的凄然,他的心已经浸入了冰水之中。
寒蕊啊,你何苦要这样煞费苦心来讨好英霞?你的日子,不讨好她,就真的那么难过吗?
天呐,你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啊?
谁能告诉我!
寒蕊正坐在亭子里晒太阳,冬日里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闭上眼睛,就仿佛觉得,身在宫中,还在御花园里,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回想起来,更加徒添了她此刻的伤感。梦想中,出嫁了日子该是多么的温馨和快乐,曾经让她多么的向往和激动,可是,真正的一切,却与梦想中相差这么遥远。
平川的冷漠,比她想象中更加坚不可摧,短短的两个月,已经将她的自信打击得一无是处。
一切都让她感觉到,平川真实的想法,就是不喜欢她。
可是,他真的这么不喜欢自己么?
为什么呢?是天生的不喜欢,还是,真如他所说,我做了什么?可是,我做了舍命那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寒蕊轻轻地将头靠在柱子上,睁开眼睛,望着远处光秃秃的树顶发呆,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她和平川之间有一个结,如果能解开那个结,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是问题是,到底是个什么结呢,平川又不肯开口说。
忽然,一丝浅笑漫起在嘴角,她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一定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公主,您笑什么呢?”红玉正为寒蕊一脸愁容而担心,却看见寒蕊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于是好奇地问。
寒蕊只笑不答。
“你是在想北良么?”红玉冷不丁地问。
寒蕊吃了一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红玉笑起来。
寒蕊恼了,气呼呼地一摆手:“去,去,去,回房给我个暖手炉过来,只知道站在这里碍眼。”
红玉晓得她是被说中了心思,面子上拂不开,故意指使自己的,当即不服气地哼一声,去了。
只等红玉一走,寒蕊又嘻嘻地偷笑起来。
哪天,我还要去会会北良的……
眼睛一斜,却看见,假山下,那个走过的人,不是平川?!
又惊又喜,眼睛一转,来了主意!
平川匆匆转过假山,他的时间不多,霍帅已经先行去宫里了,他必须赶快从房间里拿了作战计划赶过去,振邦难得从边境回来一趟,皇上还等着他们聚齐了商讨战事。他也没想到皇上一下子会这么着急,好在他早就拟写好了,不然还真会被弄得手忙脚乱。
这个皇上,倒是个性情中人,与其说他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却也不那么让人反感,可是,若这个性情中人是一个普通人,也还满容易跟人投缘,可要是做为一个皇帝,却也太过随意,显得没有原则了。说穿了,有时候,甚至象个孩子似的,想到哪里做到哪里,没边没谱的。
平川无奈地摇摇头,却猛听见头顶一声脆响:“嘿,平川!”
又来了——
第27章 飞天而跃因境萌情愫(下)
不用看,光听见这个声音,平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果然,一抬头,就看见寒蕊在一人高处,趴在假山的石头上,往后跷着一条腿,歪着脑袋,晒着牙齿望着他嘻嘻地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知道人家心里的急,尽搞些小孩的玩意。想想这个活宝一样的公主,还真是有当今皇上为人的风范,有其父必有其女,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这个女儿,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象了。
平川不屑地,乜了她一眼,正要调头离开,却又听见头上又传来一声叫:“我来了——”
又来了,又来了——
平川想都不用再想,闭上眼,将双臂往前一伸……
臂上空空如也,并没有重物坠落,她,竟然没有跳下来?这好象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啊?他诧异地抬起头来,却看见她依旧趴在那石头上,依旧跷着那腿,晃荡着,依旧晒着牙齿,满心欢喜地望着他笑。
背景是一棵小矮茶,太阳光透过不那么浓密的树叶间隙射在她的身上,将她红色的衣裙照得深深浅浅,斑驳如自然的花色。她的脑袋完全地探在耀目的阳光中,淡红珍珠的步摇斜插着,微微地晃动;她的笑容是那么纯净,心底所有的情绪都映射在了脸上,在太阳金黄的光晕之下,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闪现着稚嫩单纯的气息,洋溢着快乐、顽皮,还有清清浅浅的温柔,淡淡地透出来;她的眼睛清亮而诚挚,满含着爱意不遮掩,也不含蓄,直白坦城,就象白纸上写着的黑字,简单分明,一目了然。
面前的一切,仿佛,就如同一张美丽的水墨画,褐灰色的假山,墨绿的树,金色的太阳,艳红的她,笑着,轻快的,轻盈着,神采飞扬。
宁静的气息,纯粹的欢喜,在空气中无声地跳跃,一种潜藏着的活力,仿佛随着阳光倾泻下来,笼罩了他的全身。
此时此刻,平川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寒蕊没有杂质的快乐,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感动。这是一种全然没有过的体验,思绪就此全部停止,只有她的快乐,透过她的笑容,传递过来,闯过层层禁锢,渗入他戒备森严的心。
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亲近而遥远,久违了却令他向往。那早已在他生命之中遗失了许久的快乐,和他深埋在心底的,对快乐的渴求,轻轻地苏醒过来,不安份地萌动起来,令他感到迷惘。他原本以为,此生,他将永远都与快乐无缘,可是,寒蕊的笑,却象水,温柔而强势地渗入他心田里这块已经板结开裂了的干涸土地,让他感到一丝对自己无法控制的恐惧。
她看见他应声伸出胳膊,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越笑越厉害,以致于身体都颤抖起来;她说:“这么快就程序化了啊,看来下回可以免于考试了哈,再也不用担心你接不住了……”
再一看,却正好看见平川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脸上一红,泛起女孩子特有的娇羞,低低地唤了一声:“平川——”
啊?平川脸上顿现一副大梦初醒的恍然。
寒蕊轻轻地扬起眉毛,打断了他的出神,她嘻嘻地笑道:“准备好了么?这回我可真是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团绯红从天而降。
平川伸手轻轻一托,接住她,顺势一转,那蓝天白云、花草亭台,都随着他们一起旋转起来,灵动而美妙。
她心满意足地望着他微笑,多少回梦里出现的场景,终于在现实中实现,这不是梦啊……
他望着她,臂腕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只有一张欢喜的脸庞,他陡然间发觉,抛开了一切杂念来看她的时候,她,其实也很可爱……
寒蕊轻轻地笑着,圈起了平川的脖子,这一刻,她想亲他,是多么的情不自禁,可是,只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猛地浮现起那第一次亲平川时的情景,倏地警醒过来。
我不能,万一他生气了,那又得做多少才能挽回啊——
我不能,再错一点点,不然,才看到的希望,又将会被打回原形——
他的眼睛里,满是她的脸庞,看见她眼睛里的深情,看到她眼睛里的渴望,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被感染,就感觉到她眼中激情的消退,那一抹稍纵即逝的忧伤和畏惧,在他的心底轻轻地一点而过,竟留下了奇特的记忆,让他很多年之后,回想起来,才有一丝丝的痛,从隐暗的角落里慢慢地漫起来,直到把他完全地陷进去。
他亦望着她,因为光线刺眼,微微有些皱眉觑眼。
寒蕊缓缓地从他胳膊中落下来,默然地站定,有些忐忑地望着他。
气氛,不再有刚才的美妙和暧昧,只剩下尴尬。
“你,不是在营里么,怎么忽然想起回家来?”寒蕊终于找到了话题,因为紧张,她有些手足无措。
平川淡然道:“我回来拿东西。”
“那,在家吃午饭么?”寒蕊又问一句,眼睛里,重又开始闪现点点滴滴的光彩来。
平川默然地摇摇头,忽然象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皇上可能赐宴。”
寒蕊一听,脸色有些微变:“又要打仗了么?”
“只是去讨论作战计划。”平川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寒蕊一听,如释重负,柔声道:“那你去吧,早些回来。”下巴微微上抬,又轻轻往下一勾,线条流畅而柔美,配上她当时的话语,极似一位贤良温婉的妻。
这不是他以前任何时候都看到的寒蕊,兴许,是她的一个偶然,兴许,是她的另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忽然一动,心弦被极轻微地拨动了一下。
平川一跃上马,端坐好,勒起缰绳,却又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门里,寒蕊正站在那丛黛色松柏的旁边,安静地注视着他。自打他从假山下接住她,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他以为她会没话找话地跟他纠缠,可是她没有,他以为她会无事嘻嘻哈哈,可是她也没有,只是难得地跟着他,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见他回头,她顿时笑容灿烂,欢喜地冲他扬扬手。
他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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