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平川漠然道。
“问着好玩。”英霞满不在乎地说:“反正都成了婚了,不如就将就了。”
“你是来当说客的吧。”郭夫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屋里,英霞回头一看,原来母亲一直坐在床边上,是她进来没留心看而已。
英霞没正形地一笑,对平川说:“圣旨赐的婚,铁板钉钉,哪里还有改呢。”
“谁说没有改?”郭夫人冷笑一声道:“只要她一年不生育,就休了她。”
之前的猜想终于得到了验证,母亲真的是预谋。英霞登时瞠目结舌,结巴道:“休了公主?你,你还真敢想?”
“我是不敢,”郭夫人的话,寒意深重:“所以,到时候,我要她自己走。”
英霞看了母亲一眼,张大了嘴巴。母亲的意思是,逼走寒蕊?
郭夫人很不高兴地看了英霞一眼,:“不过,现在都因为你,出了点意外!”
“我怎么了?”英霞莫名其妙。
“你居然被策反了,不跟家里人统一战线!”郭夫人恼火地说:“一点好处就把你给收买了,帮着她说话!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已经拿了她三次首饰、两次布料,还问她要些稀罕玩具,是吧?”
平川陡然间想起,那天营里副帅,不是跟他说起过,说自己的女儿很羡慕英霞有个八音盒。平川知道,那是外国使节送来的贡品,可不是一般皇族可以享用的。
寒蕊对英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她竟然送给了英霞这么多东西。
平川全然没有想到,这都是英霞的主动索取,只在听到母亲的话后,骤然间一惊。
心计都用了这份上,寒蕊,还真是不简单。英霞的确是爱慕虚荣,但也是很精明厉害的人,寒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破英霞这道关,能量可不容小觑。她平时都不再跟他吵架,原来采取的,是围攻周边,各个击破的策略。
搞定了英霞,下一个,该是母亲了。
平川想到这里,心瞬间往下一沉。
还是母亲的办法好,就这样冷落她,等她到时间却不能兑现生育的承诺,再叫她走人。到时候,谁也没话说。
平川不禁有些后怕,好在母亲一心护佑瑶儿,不然,寒蕊的攻关定能轻易成功。
想起瑶儿,平川又有些烦躁。寒蕊若走了,取而代之的将是瑶儿。老天,俩个都是他讨厌的人。这可如何是好?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解决了寒蕊再说。
“你该听母亲的话。”平川深有意味地瞥了英霞一眼。
“把她挤走了,郑瑶儿来了有什么好?!”英霞气呼呼地扔下一句:“都没有秀丽好!”
走了。
“真是不象话!”郭夫人对着英霞的背影恨恨地说了一句。
平川幽声道:“您是该好好管教她了。”
“把她嫁了算了。”郭夫人忽然说:“她喜欢北良,不如,你去问问霍家的意思?”
平川有些为难了,支吾一阵,说:“再说吧。”
寒蕊再次到了平川的房里,还没有开口问话,平川就说话了:“你觉得这样就有胜算了是吗?”
寒蕊一怔,又听见平川说:“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
寒蕊的身子晃了晃,尽管先就有被拒绝的思想准备,但平川这句话,还是砸得她有些眼冒金星,更加令人绝望。
“你对别人耍心计无所谓,但英霞是我妹妹,她不懂事,你不该对她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平川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
泪水,不听话地涌上来,寒蕊拼命地忍住,什么也没有说,退了出去。
平川的成见是如此之深,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地堕入了深渊。
寒蕊正要带了红玉出门,迎头就碰见英霞。
“你要出去?”英霞问着,瞟一眼母亲的房门。
寒蕊会意,说:“娘同意了的。”
“你去哪里呀?”英霞兴致勃勃地说:“我也要去!”跟着寒蕊,肯定有便宜可占的。
第25章 深埋爱心北良做开导(下)
红玉有些紧张地看了寒蕊一眼,却没能逃过英霞的眼睛,她心里马上就转开了,她们到底是去哪里?见不得人?防着我?
寒蕊大大方方地说:“英霞,我没有跟娘说去哪,其实,是想带红玉去营里,看看你哥……”
原来如此,英霞脑筋一转,去军营,不是正好,可以看到北良,她一喜,更加要跟着去,临了,还急烘烘到房里取了一样东西带走了。
平川正带头在队伍前操练,忽然发现士兵们眼神开始游离,于是回头一看,几步开外,几个衣袂艳丽的女子,再一看,为首的竟然是寒蕊和英霞,登时就来了火气,几步走过去,低吼道:“谁叫你们到这里来的?”
寒蕊满心的欢喜瞬间变成忐忑,本来想给平川制造惊喜,却变成惹怒了平川,她始料未及,被平川一吼,不由得紧张起来,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英霞却满不在乎地说:“来看看你不行么?”
“军机重地,由得你们乱闯!”平川不悦道:“赶紧回去。”
寒蕊一缩,就想走,却被英霞强拖住:“只是看看,紧张什么?!”没见到北良,她怎么甘心就此打倒回府。
“你们怎么进来的?”平川问着话,却一脸寒光地望着寒蕊。
“公主驾临,谁人敢拦?”英霞当然不敢告诉哥哥,当值的士兵还没开口问话,她就跳了出来,神气活现地告诉人家,自己是郭平川的妹妹。
“回去。”他只说两个字,眼光在她们脸上一扫,转背就走。
英霞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拖了寒蕊跟上去,说:“瑶儿以前不也是常来,怎么,我们不给你送吃的,就不能来了……”
“都来给我丢人现眼!”平川猛一转身,英霞脚步没落下,差一点就撞了上去,于是没好气地嚷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我是长得丑还是怎么了,哪里给你丢人了?”
士兵们有些参加了平川的婚礼,见识过英霞的厉害,如今见兄妹俩在营里开张吵架,都笑着过来看热闹。寒蕊一见众人围上来,连忙拉了英霞往旁边走,说:“算了,笑话闹大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就不走!”英霞一甩袖子,跺脚就闹:“不走!不走!”
平川对众人低吼一声:“都散了!”
大家渐渐散去,平川这才转向寒蕊,狠狠地剜她一眼,厌恶道:“都是你多事!”
寒蕊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好尴尬地站着。
英霞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你惹出的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平川烦躁地冲寒蕊说。
寒蕊赶紧说:“我这就带她回去。”回头再来拉英霞,英霞一边抹泪,一边偷眼瞧着,没看到北良的身影,她就借此由头,坚持着不走。寒蕊拉她不动,只好可怜兮兮地靠过来,小心地拉拉平川的袖子:“还是你去劝劝她吧?”
平川烦躁之极,厌恶地猛一抽袖子,寒蕊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听见平川冰凉的话语从头上响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跟我无关!”
再抬起头来去看时,平川已经是距离几步开外了。
他责怪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连要扶自己起来的意识都没有。人家都说,弃若敝屣,可那也是穿过的鞋,如今平川,对她这双鞋,连穿的兴趣,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寒蕊的心已经凉到了冰点,凝神间,泪水无声地漫出了眼底。
“郭平川!”站在远处的红玉看到这一幕,不禁火气一冒,顺手捡了个石头,对着平川扔过来,正好砸在平川背上,平川回过头,淡淡地望了红玉一眼,一言不发,径直走了。
一看平川要走,英霞急了,连忙追上去,问:“北良在哪里?”
平川不说话,冷着一张脸,抬脚便走。
“你别以为我是寒蕊,让你吼一声就乖乖地走,”英霞紧紧地跟上去,说:“你不告诉我北良在哪,我就一直跟着你!”
寒蕊还跪在冰凉的地上,她的脑海里,除了平川冷漠和僵硬的脸,就什么都没有了;耳朵边上,除了平川的冷淡和责怪的腔调,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眼前,原本是在夏天还绿荫荫充满生机的草地,因为季节的缘故,也变成了斑驳的枯草坪,*的黄土多过草根。
她的视线模糊,继而清晰,再又模糊,转而清晰,只看见地上,随着泪滴落下,激起小小的一丛尘埃,渗进去,泪痕越见显得渺小和无助。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军服的下摆,伸过来一只宽厚的手掌,手心向着她,仿佛在温柔地召唤,握着我,我扶你起来,我带你回家……
平川,你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寒蕊含着泪,微笑,安慰而喜悦地抬起头来,却蓦地呆住。
面前的这个军人,不是平川,是北良。
他微笑着,望着她,当他看见她眼里缓缓消失的希望,缓缓涌起的失落,却坚持着,仍旧微笑。
“寒蕊,地上凉。”他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灿烂,声音里,却透着忧伤。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为什么是北良,为什么,不是平川?
回一下头的希望都不愿意给我么?平川你真的这么忍心啊——
北良什么也不说,拿出丝帕,轻轻地给她拭去泪水。
“我真的那么令人讨厌吗?”寒蕊红红的眼睛,写满了绝望。
北良感到心都在抽搐,他笑着说:“谁说的,你很可爱啊。”
“平川为什么不喜欢我?”此刻寒蕊遇到北良,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亲切,就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北良默默地低下头去,他不能告诉寒蕊,平川喜欢修竹那样的女人,这个答案,对寒蕊来说,太残酷。
“你告诉我吧,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寒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我要能变成那样,他一定会喜欢我的,是不是?”
北良定定地看着她,无言以对。他的眼前,仿佛又看见寒蕊天真的笑容,晒着牙齿笑的憨傻,单纯又烂漫。可是,一个月的婚姻生活,就这样改变了她,从前的她竟然这么轻易就不见了,而她,还在口口声声地说,要为了平川喜欢的样子而改变。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早就已经,不是自己了。
北良在心里长叹一声,老天呀,你让我去死掉吧,我真的不想看到她这悲悲切切、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不是寒蕊,不是我爱着的寒蕊啊——
寒蕊充满希望地看着北良,她知道,北良能够给她想要的答案。
忽然,北良裂嘴一笑:“平川喜欢的女人,就是你原来的那个样子啊……”
寒蕊眼睛一直,嘴巴撅起来,表情怪怪的,就是明显地不相信。也就是这个神情,让北良看到了从前的寒蕊。
“不信啊?”北良吃吃地笑道:“真的呢,我骗你干嘛。”
寒蕊似信非信地望着他。
“你变了,知道么?”北良脸上在笑,心底却在流泪,他说:“以前的你不成熟,但可爱,现在的你,还是不成熟,却也不可爱了。”
寒蕊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北良轻轻地笑道:“听说过邯郸学步吗?现在你就是这个状况,什么都别想,保持自我,就是你最大的优势,你还是从前的你,率性而直观,开朗又可爱,平川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你胡说!”寒蕊叫起来:“他要是喜欢那样的女孩子,我从前是那样,他也没见得爱上我?!”
“他又不了解你,怎么会爱上你?你们才接触几次呢?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不喜欢你呢?”北良笑意盎然,不急不忙地说:“他本来性格就比较闷,也不会主动表白,但是我知道,先前,他对你印象挺好的。”
“可是……”寒蕊本想把她和平川结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同房的事告诉北良,却又怕说出来伤了平川的面子,于是轻描淡写道:“成亲以后,他看我就没有顺眼过,好象仇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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