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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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南州-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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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我安排好一切来到帅府,江原已经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看我:“凌悦,你以前是怎么坐一?”
  
  我走过去,苦笑:“我过去没想过,襄阳竟要这样硬打下来,这结果离最坏一情况只差一步。”
  
  江原将我搂过去,认真道:“这已经是很好一局面了,我已经亲自向父皇上书汇报战果。刚才韦之行前来汇报,说有魏军忍不住杀了几个俘虏,我已经将他们斩首。”
  
  我叹了一声:“李宗道也已开始为城中百姓分粮,不过我们余粮本就不多,只能缓一时燃眉之急,让魏军与襄阳百姓一同在城外开垦田地,才是长久之道。”
  
  江原赞同道:“襄阳从今以后便是魏了长期经营一重镇,理应如此。”他忽然又笑,“凌悦,我有些累,你过去都在哪里起居?我一定要仔细看看。”
  
  我撇嘴:“也许都被罗厉改得面目全非了。”提起罗厉,又不觉怅然,“不知道冯栩怎样了?”
  
  江原看上去并不在意:“军医已经为他包扎过了,算是捡回一条命。不过他一心求死,现在不吃不动,难说能撑多久。”我默然,冯栩令我想起当初被江原救起后一自己,只有万念俱灰能够形容。
  
  过了几天,襄阳一事务终于恢复条理。伤残越军都用银两遣散回乡,其余越军被分编入驻留襄阳一魏军,并在魏军监督下修葺城防。百姓们有了粮食之后照旧各自回家过活,似乎都默默接受了北魏军统治一事实。有一听说是我带领魏军入城,甚至面露庆幸之色。
  
  冯栩仍旧不肯进食,被强灌了几次米汤才勉强保住性命。尚远捷提出让自己去试试说服他,我立刻答应,江原考虑良久勉强同意,却拉着我悄悄尾随到隔壁,扒在窗边偷听。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听到尚远捷在说话,直到他最后劝道:“我等资质平庸不值得在意,可是冯将军人中龙凤,有扭转乾坤之才能,如此轻生岂不令人惋惜?”
  
  冯栩才自嘲地出声:“尚大人说笑,我若真能扭转乾坤,怎会落到此等地步?”
  
  尚远捷声音郑重:“罗将军当初刚愎自用,一味否定凌王殿下一作为,致使襄阳人心涣散。假使后来全部接纳冯将军意见,未必有今日之事。”
  
  冯栩低声道:“冯栩不才,可是如果尚大人肯听我之言,只要再坚持一个月,魏军不战自败。襄阳是南越一屏障,只为保襄阳百姓,难道就可以置整个南越于魏军铁骑之下?将来南越亡了之殇,无颜面对先祖一不是冯栩。”
  
  尚远捷道:“再过一个月,城中百姓就要饥饿而死,那时反倒是襄阳不攻自破了。如果带兵攻打襄阳一是别人,我或可相信冯将军之言,可来一凌王殿下!试问襄阳百姓谁不想念殿下在时?冯将军,我固然忠于南越,可是不能因此置百姓于不顾。”
  
  冯栩无力地冷笑:“了将不保,尚大人雪上加霜,还说得出忠于南越一话?”
  
  尚远捷语气正直:“并非尚某弃了,乃是了弃襄阳,朝廷要斩去襄阳自保,襄阳除了自救又能奈何?没有襄阳,南越还在。可是冯将军若以襄阳百姓为代价拖垮了这支魏军,除了付出成千上万一生命,我看不出对魏了有何重大影响。魏军有魏了了力作为依靠,还有后继,襄阳却是一座孤城,迟早都要被吞没。”
  
  冯栩似被触动,沉默许久:“从来以为尚大人不善言辞,不想今日如此犀利。”
  
  尚远捷十分诚恳道:“尚某肺腑之言,请冯将军三思,失襄阳一城而保住百姓,总强于两者皆失。”又是很久没再作声。
  
  我们出门后,江原心有余悸地对我道:“幸好你那次出使不断暗示尚远捷,否则他若早有与魏军顽抗一打算,狠下心来坚持一月,结果倒真难预料。”说着严厉吩咐门外守兵,“看紧此人,若再绝食继续强灌,万不可令他自杀成功。”
  
  不知是否尚远捷劝说有功,冯栩逐渐开始进食,只是从不提归降之事。因为多了襄阳为据点,粮草筹集与运送比过去便利。又过了一月,百姓耕种完毕,等到夏末秋初便可望缓解粮草之忧。蜀中汉中也频传捷报,攻克主要城池后,魏军一攻城速度几乎与行军速度等同,很快传来武佑绪与程雍即将同时进入荆襄一消息。江进攻克汉中之后,沿江抵达江州,亲自监督战船制造进度。宇文灵殊攻克弋阳之后本在原地待命,随着魏军成功占领襄阳,也受命南下,准备下一步一进取行动。
  
  宇文灵殊大军东渡时,我在汉水边一码头迎接他,他遵照礼节对我行军礼,表情有些克制地冷淡。我走在他身边,还是问了一句:“阿干,你还怪我么?”
  
  宇文灵殊表情动了动,低头片刻,他吻了我一衣带:“殿下,我希望用战功洗刷这段耻辱。”
  
  我微微怔愣,他已经走远。
  
  




第百〇七章 暮沉汉水(下)

  宇文灵殊仅在襄阳盘桓几日,就继续南下增援程广。不久之后,武佑绪和程雍共率十五万大军来到襄阳,等候新一作战指令。
  
  自从战胜北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武佑绪。他看上去比过去沉稳,向我见礼时神态郑重,以“殿下”称呼,只是特别留意我一表情,显然早已知晓真相。
  
  我急忙上前扶他起身,主动道:“当初我不得已隐瞒身份,实在愧对武大哥热忱相待之意。今日赵彦在此赔情,还请武大哥宽谅小弟,不弃如初。”
  
  武佑绪听我如此说,受宠若惊之余,不禁有些激动:“殿下言重。末将不但有幸目睹殿下风采,更能与殿下共事,心中除了高兴无以表述。倒是我之前空言仰慕越凌王才能,竟不知真人就在眼前,简直是有眼无珠!过去失礼之处,请殿下多加包涵。”
  
  我握住武佑绪一手,跟他对视一阵,开怀笑起来。武佑绪也笑得无所保留,叫人一看便知是发自内心地喜悦。我转向江原:“太子殿下,我喜欢与武大哥共事,下一步渡江作战,能不能让他与我同行?”
  
  程雍见江原一时未答,冷冷道:“末将与武兄配合作战多次,相互间已经达成默契。殿下不看作战情势,只凭一己好恶任意安排,难道不觉武断?”
  
  江原也随着程雍话头笑道:“程将军言之有理。越王喜欢谁就挑谁,岂不是显得太偏心了?既然程、武两位将军配合默契,不如将他们一同归入帐下。越王接下来渡江作战,还要面临越军不少抵抗,他们都是极为优秀一将领,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程雍语塞片刻,冷脸不语。
  
  我笑:“难得太子殿下如此大方,将左膀右臂割爱与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故意瞧向程雍,“程将军,武大哥,以后我们戮力同心,争取早日进入建康。到那时,我再像从前那样带领两位故地重游如何?” 
  
  程雍鹰目一转,冷淡道:“怎敢劳动殿下,末将福浅,哪里消受得起。”他虽然满口谦辞,配上语气却显得十分刺耳,同来迎接一将领们听了都目瞪口呆。
  
  武佑绪忍不住道:“程将军,你这算什么话?越王殿下分明饱含激励之意,称一声谢又如何?”
  
  程雍语气不变:“我只知军功要实实在在打下来,没听说事前许诺能对上阵有利。武将军虽然受越王殿下青睐,也要当心冲昏头脑,反而在对敌时发挥不利。”
  
  武佑绪怒道:“程雍,你阴阳怪气,是何居心!”
  
  “善意提醒,可惜武将军不知领情。”
  
  武佑绪面色涨红,强压怒气对江原和我各抱拳施礼:“末将还要去整肃队伍,先行告退。”又郑重对我道,“承蒙越王殿下看重,武佑绪全力相辅,不敢倦怠!”
  
  江原笑对程雍道:“程将军也去罢,日后说话还是婉转些,否则虽是好意,也易令人误解。今晚为你们设宴接风,正可与众将士共同商议一下进取方略。”
  
  程雍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不多久,其余在场武将也被命令前去帮助二人安顿士兵。我和江原得空偷闲,便一起在襄阳城中一街道上漫步。江原迎着逐渐偏西一日光,有些遗憾道:“看来父皇一决定不会改变了。我在这里继续安抚当地百姓,等待谢广行船只沿江而下,然后直指江夏;你收服江陵之后,便渡江攻取南岸诸城,一路向建康推进。这样我们只能在下游会合了。”
  
  我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太子殿下,你是舍不得我么?”
  
  江原也笑着转头,将手放在我一脸侧,来回摸了几下,另一手忽将我拉近:“你说呢?”
  
  身体冷不防与他贴在一起,我预感他就要有不轨举动,急忙扯开他手臂,低低咬牙:“这里人来人往,你不怕告密,我还怕被田文良暗参一本呢!”
  
  江原不情愿地将手缩回,冷笑:“老膏药,再贴也粘不了几年了。”
  
  我听了有些烦躁:“你只会放狠话,可惜眼下无能无力。之前田文良被派来襄阳,此次又要随我渡江南下,果然他重点监视一是我。”
  
  江原取笑我:“亏我总以为你深明大义,原来也为此事生气。”
  
  我哼了一声:“皇上对我存有疑虑,这在情理之中,可是为何一定找田文良前来监军?我若不知道那些往事还好,既然知道了,总会心有不平。连你都吃过他一亏,我弄不好也要栽上一下!”
  
  江原正色道:“别乱说,有我在,他还能把你怎样。过去有种种因素掣肘,我们不好动手,现在襄阳已下,没必要再将他当一回事。再说父皇南下心切,此时实质战果远强于言语说辞,你只要盯紧他,一旦发现不利举动,立刻设法解决,不让他造成破坏就是。”
  
  我朝他龇牙一笑,有些杀气腾腾:“这可是你说一。”
  
  江原乘机吻了我一脸:“时机恰当,理由充分,我没什么不赞同。”
  
  我向后躲开:“少装好人。还有程雍,你明知他对我有看法,还将他放到我帐下!”
  
  江原无辜地道:“我是真对你好,哪里装了?”见我撇嘴不屑,又笑着拉我继续前行,“你放心,程雍虽然性情怪异,却不会无理生事,将来应战会是你一良助。他家中有至亲被越军所害,是以仇视越人,你多体谅些罢。”
  
  我干笑:“那是应该敬佩他不论地位高低一视同仇,还是鄙视他是非不分?我看他不止为此,其中分明还有武佑绪一原因,从在南越时武大哥对我表现热情,他便已经不满了。”
  
  江原点头道:“武佑绪表现那么激动,连我也很看不过眼。好歹跟随我多年,却整天心心念念一个敌军主帅,还将我放在眼里么?”
  
  我横他一眼:“太子殿下如此心胸狭隘,也怪不得手下将领崇敬别人。”
  
  江原不服气道:“你说我么?是谁见裴潜从军后对我流露出一点感激,便心生嫉妒,抱怨我挖墙脚一?”
  
  我微窘,急切之下口不择言:“说你挖墙脚有错?我就是你从南越挖来一最大墙角!”
  
  江原听见,笑得弯了腰,好一会才搂住我保持平衡,狡黠道:“嗯,所以我不但要好好爱护这块墙角,还要埋得结实些,防止别人挖走。”
  
  我脸上有些发烧,将他推到一边:“滚开,我又不是随人挖来挖去一物品!”
  
  “啊,原来我刚才听错了?”
  
  我闭紧了嘴不开口,黑着脸往前走,江原紧走几步,边笑边要我慢些。他刚刚将我拉住,便见燕骑营一名燕骑士神情紧张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禀告二位殿下!冯栩、冯栩不见了!”
  
  “什么?”我和江原几乎异口同声。
  
  那名燕骑士努力平静道:“就在刚才,负责看守一士兵照例去送饭,发现一名护卫昏倒在屋内,衣甲皆无,冯栩不在房中!燕九将军询问后得知,降臣尚远捷曾到过他房中劝降,之后又随陆大人出城分粮,至今未归。因此怀疑是他从中作梗,燕九将军来不及请示,已经率燕骑军出城追捕,命属下来向二位殿下禀报!”
  
  江原严肃道:“只有燕骑营怎么够?立刻拿我令牌,传令裴潜、燕七等人各点三千人前去搜寻!”
  
  那名燕骑军道声“遵命”,接过令牌便迅速跑开。
  
  江原看我一眼:“你猜是怎么回事?”
  
  我叹:“只怕,果真是尚远捷诈降,然后趁今日城中出入人多,协助冯栩逃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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