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区喧闹无比,若是突然有一架直升机来酒店楼顶上停着,真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风波。司徒家派了专车来接应六人,但因为北京堵车非常严重,几人就只能在酒店干坐着等了三四个小时。这酒店也不厚道,两个小时收了他们一天的钱。四个大少爷出乎亚梦预料的居然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反倒是亚梦在自己那间房间里和璃茉一个劲儿地鄙视酒店太小气还不准开空调。
一行人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到了司徒家在北京远郊的别墅,亚梦看着这四层楼的别墅,在心中大喊土豪。这丫够了没,到底有多少钱?看里面的装修那个豪华,建造这里恐怕用了不下千万。别墅的主色调是烟蓝,褐色和白色,是十九世纪中欧风格的装修。看来书上说的不假,血族都比较偏向于奢华和神秘型的。
一楼的大厅目测有一百平米,大概是圆形的,房顶正中央悬挂着淡金色的水晶灯,富丽堂皇。地面铺着褐色的地毯,周边有金色和烟蓝色的复杂花纹装饰。虽然在这荒郊野外,但上面一点儿灰也没有,看得出常有人来打扫。
时间也不算早了,加上一路各种堵车各种吵,几人都有点浑浑噩噩。简单商量后便决定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出发,各自去了客房。
枫冥洗了个澡准备睡觉,突然听见阳台上传来一阵疾风掠过的响声,有点儿类似拔剑时候那种声音。他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迅速扣上睡衣的最后一个扣子,猛的拉开窗帘。
枫冥的夜视能力可不是盖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可以辨出是个男生。
阳台上落了一地的黑羽毛,枫冥心猛地一沉。
“哟。”
一双黑色的翅膀映入眼帘,少年的外貌与枫冥如出一辙。枫冥震惊地说不出话,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与少年拉开距离,准备战斗。少年一脸悠然的笑容,血色左眼里的六芒星法阵格外突兀。六芒星法阵缓缓地顺时针旋转了一圈,“六”字便代替了这法阵,出现在瞳仁里。
“真是别来无恙啊,枫冥。”
第六十五宿 最后的十天
“真是别来无恙啊,枫冥。”少年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月光勾勒出少年的轮廓,枫冥有些发愣。
“谁?”
少年摇摇头,笑道:“夏弋桀吧,至少现在是。”
枫冥皱了皱眉,冷声问道:“来此有何贵干?”
夏弋桀(不会读的孩纸看介里→弋yi桀jié)笑而不答,收起黑色的羽翼,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枫冥。枫冥虽然被盯得很不舒服,但仍不动声色,同样冷冷地盯着夏弋桀。
场面有点儿滑稽,一边是面若冰霜的枫冥,另一边是笑意盈盈夏弋桀,怎么看怎么奇妙。
枫冥愣了一下,突然惊讶地看着夏弋桀,道:“莫非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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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夏弋桀笑意盈盈地走下楼梯,热情地朝餐桌上的几人打招呼。夏弋桀一身休闲服,大冷天的也只穿了薄薄的一件格子衬衫。
“哟。”元藏慕同样笑眯眯地抬头打招呼,亚梦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吐。
可能是两个人都给她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吧。表面看起来其乐融融,实际上心里都在盘算怎么才能捅对方一刀。
一段时间里,七人都在保持沉默。亚梦也吸取教训,不再找话题,默默地观察几个人微小的表情变化,以便判断什么时候该怎么办。
枫冥的脸色不怎么好,有点儿无可奈何又有点儿懊恼。枫冥可以露出任何表情,但唯独这种表情不会出现在他脸上,亚梦一直这样认为。因为无论是处理什么样的麻烦事,枫冥都显得游刃有余,镇定自若。
果然,亚梦心道,这夏弋桀来头恐怕不小,说不定也是个狠角色。
“啊对了,你们是要去西藏吗?”夏弋桀问道。
元藏慕“嗯”了一声,从椅子靠背上拿下自己的外套穿上。
夏弋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上楼套了一件黑色的卫衣,精神抖擞地率先钻上了司徒家派来的直升机。
亚梦黑线。我去,这么积极,没见过还是没坐过?……好吧其实她也没坐过。不过这人是谁她还不知道呢,初次见面不能自我介绍一下嘛?还有,乍一看还以为这男的是枫冥的熟人,但枫冥遇到熟人至于露出那么苦逼的表情嘛?难道这两人小时候是冤家?情敌??(小姐你知道的太多了!)
“额……慕……元藏慕,他是谁?”亚梦指着夏弋桀,道。
元藏慕都没看亚梦一眼,耸肩。
我看你是知道不想说吧。亚梦心里骂道。
“那边的帅哥,您老哪号人物?”亚梦问道。
夏弋桀瞥了亚梦一眼,笑了笑,道:“夏弋桀。不好意思刚才忘了自我介绍了。”
“哦,没事。”
亚梦无奈地翻翻白眼。这事都能忘啊?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自来熟嘛?
枫冥和夏弋桀坐在一起,一直在最后面噼里啪啦地敲电脑,偶尔停下来讨论几句,每到这时候亚梦就会看到元藏家三人相互交换眼神。对话很零散,断断续续的,亚梦绞尽脑汁也拼接不起来,也就只好作罢。只不过其中几个词让亚梦有些提心吊胆——“ ;存活几率不乐观 ;”“必死”直到最后有问无答——她很担心如果元藏蓝去了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第一次有事情能够让枫冥联系到他的生命上,也是第一次有事情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
一路飞行也还算平稳,到了高原,空气也稀薄起来。亚梦和璃茉都出现了不适的感觉,弄了点药吃了就先回帐篷了。营地扎在了无人区,亚梦也乱不清这儿具体叫什么。虽然只有七个人,算上飞行员和几个打杂的也才十来个,但营地规模也不小,光衣服大包小包的就堆了五个帐篷。其他的有些大型设备用防水布罩着,看来枫冥他们打算长驻此地。时间亚梦也不清楚,她就是个局外人,折腾来折腾去的就是来凑个热闹。亚梦已经开始后悔了,这高原真难在,头晕得都想吐。
元藏蓝和元藏慕裹得跟球似的,表情很别扭。活了十四五年,第一次能塞这么多衣服。要不是他俩瘦,现在恐怕都成特大号橄榄球了。
“喂……我说,”元藏漠看看元藏蓝和元藏慕,“你们不如留在外面接应吧,里面的情况没有一种会在预料之中。”
“那如果你们不出来了呢?”
“超过十天没出来就意味着我们生还的几率已经小于百分之一,你们就带着亚梦和璃茉先撤。”枫冥看了看眼前跳跃的篝火,道。
元藏蓝和元藏慕相视了一下,毕竟不能把亚梦和璃茉丢在这儿,璃茉的高原反应还比较强,长时间呆在这儿恐怕是生不如死。何况他们两人身手再好经验也还不够,说不定一起进去了还会成为累赘,搞不好还可能全军覆没。“也罢。”元藏蓝叹了口气,朝火堆里扔了一根干柴,“十天一到你们若还没有音讯,我们就撤离这里。但是,”他顿了一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懂?”
元藏漠苦笑了一下,想必元藏蓝也知道,血族真正死亡之时,必会化为灰烬,随风飘散;若见了全尸,那就表明他还没有死,休眠了而已。
第六十六宿 第一夜·谈话
枫冥几句话把元藏蓝和元藏慕打发走,自己也回到帐篷,开始连接打印机。莲蒂斯暗道地图已经画出来了一大半,简单地标注了机关所在。但放眼来看整张地图,上面仍然画了很多问号。越是深入就越不明朗,估算下来距离莲蒂斯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暗道就断了,周围全是红色的问号,甚至很多暗道也用上了虚线绘制——他们都已经尽了全力估算暗道的走向。
元藏漠还坐在火堆旁,环顾凹凸不平的四周,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他盯着稍远的丘陵上的人影,心里的不快与猜忌也越来越重。
——夏弋桀!
元藏漠站了起来,猫着腰,绕过几座小丘,来到夏弋桀身后。“嘿,哥们儿,大半夜的不回营地在这干什么?”他笑嘻嘻地道。
夏弋桀被吓得一个激灵从草皮上跳起来,回头看着元藏漠,眼神有一瞬间冷冽,不过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你想吓死我啊。”他道。
元藏漠嘿嘿一笑,道:“怎么会。怎么,这儿有什么东西用得着你穿这么单薄地看吗?”
“有啊,”夏弋桀抬头,直接躺在了草地上,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你难道不觉得在高原看星星比东京更亲切吗?”
“是么。”元藏漠抬起头看了看,有点不理解夏弋桀想表达什么。“就只有这个?”
“不然呢?”夏弋桀继续看着天空发呆,声音很轻,像是担心打破了星夜的宁静。
高原空气稀薄,星空澄澈没有一丝杂质。它们颜色各异,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时隐时现,似有似无,飘渺朦胧,如同雾一般,亦真亦幻。夏弋桀挂着耳机,很享受地闭上眼睛,轻轻哼着歌,声音很熟悉,像女生。
……等等!像女生!女生!
元藏漠屏吸凝神,仔细地辨认着,但是声音太轻,几乎听不到,就难以辨出是谁的声音。元藏漠听出了几句歌词,瞬间脸色就变了。
“假装没有发现…总是笑着… ;害怕失去,希望就这样—保持现状… ;”
元藏漠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的坐起身,扯起夏弋桀的衣领,冷冷地质问:“你到底是谁?”
夏弋桀眼神很迷茫,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什么我到底是谁?”
元藏漠冷笑了一声,道:“不用装了吧。”
“拜托,”夏弋桀很是无奈地摊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还能是谁?小爷我不就是夏弋桀了吗?”
元藏漠咬牙,松开抓着夏弋桀衣领的手,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那你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会唱那首歌?”问完后又讽刺地一笑,“难道你要告诉我,她早把这首歌发布了?”
“不是么?”
元藏漠冷冷一笑,眼中射出利剑般寒冷尖锐的光芒。“六道灵,差不多了,演戏也得有个限度。”
夏弋桀怒了,脸色陡然变冷,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寒光。“我不是什么六道灵,拜托你少用那种欠揍的眼神看我!”
“况且,你又在逃避什么?我知道你是吸血鬼,疑神疑鬼是你们最擅长的事。你和那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为他们所伤。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走到最后,何况那只是区区的人类。”夏弋桀神色复杂地对上元藏漠错鄂的眼神,没有被蒙上的瞳仁呈现着一种亦正亦邪的颜色,“人类真的很可怕。他们可能单纯得像一汪清泉,可能黑暗得像黑洞一样。真实中的谎言,谎言中的真实,即便是撒谎也说得像真的一样。他们可以重情重义,也可以一边说着我们是兄弟一边出卖你。即便他们真的信任你、在意你,用自己的一生去陪伴你,但你想过吗,你是血族,他们是人类,一百年的时间,对于血族也不过是成长了五岁!
一百年的相伴,足够你去在意他们、把他们当做亲人看待,最后呢?陷入得越深,伤的越深,人类的寿命就这么短暂,那时候,刻骨铭心的伤口只会在时间的侵蚀下慢慢溃烂。而你,只会苦不堪言,最后只能沦为一个有着永恒生命的疯子,到处寻求解脱,却根本找不着那部方子。”
元藏漠愣愣地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夏弋桀,吞了口唾沫。他说什么?没听错吧?能说出这些话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好吗?难道还是哲学家不成?
“你……怎么会……”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浑身都在颤抖。不错,就是这样可怕的超直感,看透一切的能力——纯血皇族继承者的血统!
夏弋桀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拉了一下自己的卫衣,神色很为难,他动了动喉咙,对元藏漠道:“今晚的事希望你保密。”
“……我……”
夏弋桀静静地看着元藏漠,也没说话。
元藏漠叹了口气,“好吧。”他轻轻摇摇头,没有追问。夏弋桀这样努力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其中必定有难言之隐,否则谁会蠢到都找到了可以帮助他的人了还撒谎?
“谢谢。”夏弋桀似乎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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