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手术蛮好的嘞,现在进了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就好咯,夏添,你就别担心了撒,现在还不让家属进去,我们也先回去,晚上过来嘞。”
“好的,晚上见。”夏添挂了电话,心情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工作起来也倍感轻松。
靳德进今天依然乖乖的来找夏添喝药,下午喝完药,夏添给他检查,发现他体内其他器官处的转移癌细胞都奇迹般的消失了,有些开心。中药疗法确实还是很有用,不过还要观察一阵看看有没有复发,如果确实是没有了,说不定用刮吸法手术就可以彻底去除体内的癌细胞,还可以尽可能少进行胃切除,这样治愈率会提高很多。
院长就在这个时候找来了,他来叫夏添一起去看兰兰,如果现在还不让家属进,说不定夏添在还可以通融一下。
他因为难抑心中之喜,又很自然的把上午的情况给夏添讲了一遍。他把靳德进当成了普通病人也就是萝卜白菜,自己讲的唾沫横飞的。
靳德进却听得明明白白的,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兰兰和夏添是什么关系,不过可以肯定夏添很关心她,所以他也做好了陪夏添一同去探望兰兰的准备。
就这样,院长、夏添、靳德进三人一起走出了急诊室往内科去。院长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所以也并未注意到靳德进也一同去了。
护士一看是夏医生,就客客气气说先进去看看情况。
结果护士进去一看到仪器显示就吓坏了,呆在了那里,呆了几秒钟之后,赶紧跑出去找主任。夏添心里有些慌乱,她趁护士出来就冲进了监护室,进去之前朝院长和靳德进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进来。
心电监护仪上早已是平直的一条直线,可是这该死的仪器怎么没有发出警报声?!
她用手探探兰兰的呼吸,已经没气了,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夏添也顾不上擦眼泪,而一眼注意到了兰兰微微隆起腹部。腹胀,不会是内出血吧?
她立刻从旁边拿了一个没用过的注射器进行腹穿,针管里,抽出来的满满的都是有些暗红色粘稠的鲜血。
这时主任和尹泽之还有几个小护士也冲了进来。
主任故意大声说,“快把夏医生拉出去,我们这里要开始抢救了。”
夏添恶狠狠的瞪着主任,并不打算出去,却被两个小护士生生拖了出去。
抢救?已经没救了。她深知这一点。
门外的院长张大了嘴看着被拉出来的夏添。靳德进看到夏添竟是被拉出来的怒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但是拉夏添出来的小护士把夏添甩出门就迅速关紧了监护室的门,他一时火没处发,只好接住了夏添,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院长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夏添靠着的靳德进身上。但是现在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问,眼下兰兰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死了。”夏添喃喃的低声念着,一旁听到的院长身体不由得一颤,就使劲去拉门。
“我不信,我不信,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头发花白的老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和门把堵着气。
“我不会让你白死的,兰兰,我会找出杀人凶手。”夏添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院长和靳德进都发现夏添不正常的表情,谁都不敢再说话,院长只是眼神悲伤的凑在玻璃窗上朝里面张望着,靳德进把夏添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不一会,主任就带着护士们出来了,护士们先离开了,主任被夏添、院长和靳德进围在了中间。
他的表情也很悲痛,他沉声道,“请节哀顺变,兰兰已于18点31分去世了,死于肾脏移植排异反应。”
“明明是内出血!”夏添喊得声音很大,几乎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夏医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死于排异反应这确实是事实,并不是内出血。”主任眼神镇定的盯着夏添。
“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做了腹穿,患者腹部隆起,抽出的全是血。”夏添就不信主任能够在这么赤裸裸的真相面前不认账。
“如果夏医生不信,你尽可以进去看看。”主任说完,就推开年迈的院长,大步离去。
没阻拦到主任,夏添还不死心,“是谁捐助的兰兰?是谁请到他做主刀医生的?把他电话给我!”夏添冲着院长说。
院长似乎有些犯难,他拿起电话到角落里去打。
过了一会,院长回来了。他和夏添说,“他说他一会会赶过来,那个人你也认识,是杨锴麟杨先生。”
夏添还是稍微震惊了一下,怪不得昨天晚上杨锴麟问起了,原来他不只是知道,而且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正在他们一个个都满怀心事在门外站着不敢推门进去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三十三章 搬来救兵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刚刚赶来的秦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步伐散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表情有点痞痞的却更显得有种耀眼的美,但再耀眼也不足以照亮他们所有人的心情。
“怎么了?”秦沁问夏添,接着又自言自语似的解释到,“上午接到电话我就想回来了,这不正好,Z大黄校长退下来了,今天刚公布的,上面立刻把我叫回来采访,我才赶回来嘞。”秦沁因为赶路,米色的杰克琼斯风衣下面的扣子都松开了,想必是步子很急。
“去了。”院长这才强忍着悲伤红着眼眶看着秦沁开口说。这样残酷的事实,他怎么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像现在谁也不愿打开门进去看一眼一样,是不敢。要去拥抱刚才还是温暖的软软的现在却已经僵硬的身躯?要去亲吻那刚才还细嫩柔滑现在却已失去弹性的脸庞?要去叫那刚才还会撒娇现在却已死寂的女孩?
死亡到底夺走了什么,只有在失去后才明白。那是一种更深的夺去,无论你再怎么努力又无法挽回,所以古人才称回天乏力。
院长说完那句话后,一向潇洒自如的秦沁也愣住了,呆在了那里。谁会轻易接受自己爱的人的离去,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识到不复存在的意义?是再也等不到街头的牵着手过马路的那个人的时候?是大大的餐桌只剩下一双碗筷的时候?还是那人在梦里冲你微笑你甜甜的醒来却发现怅然一场空的时候?
三个人都呆呆的回忆着兰兰的笑脸、银铃般的声音、和那柔软的嘴唇的亲吻。
靳德进完全也陷入了这种气氛中去,他也失去过重要的人,所以他懂。
最后还是夏添开口了。
“你们如果累了就回去吧,秦沁你和我来,进去取证!”夏添懂得必须要有一个人坚强起来的。
院长目光涣散的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表现,靳德进也是,他还想留下帮夏添。
“院长,你累了,赶快回去吧,这里有我。靳,你把院长送上出租车,然后你也回去吧,这里有我和秦沁。”
靳德进看看秦沁,一个阳光的大男孩,把夏添交给他也还放心,就拉着院长离开了。
于是秦沁和夏添走了进去。
按常理来说,如果病人死亡,医院是不会让尸体在监护病房停留太久的,今天却反常,仿佛是主任特意安排的,是在挑战夏添么?
夏添咬咬牙,这辈子,还没有人让她这么恨过。
她推门进去,冷着一张脸,这才是她进入状态的表现。
现在躺在床上的只是一个病人,已经死去的病人,她必须保持理性才能为小兰兰找出真正的死因。
掀开被子,腹部确实没了肿胀,一定是血已经凝固干涸或者被人抽出,夏添检查肚子上的痕迹,只有肚皮处有一条缝合不久的线,还有自己做腹穿时留下的一个的针眼。当时自己不应该那么急做腹穿的,不然后来被动了手脚都分辨不清。夏添现在再懊悔也没有用了。
要判断是否是内出血,现在已经没有太大的希望了,就算解剖,也无法说清楚那些血是什么时候有的。
但是至少有一点医院确实有责任,那就是心电监护仪故障,它并未在心跳异常的时候报警。想到这里,夏添就异常的难过,她宁愿相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兰兰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希望她没有承担所有的痛,但是那个时候麻醉效果已经褪去,又怎么会?
“拍一下照片,这里。”夏添吩咐一旁一直在观察她的秦沁。
这些要作为证据,实在不够,夏添只是想先来看看情况,她知道真正的突破口还是证人,找谁入手呢?
糟了,那些小护士,肯定都是实习的,明天还有可能会来么?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恐怕…
尹泽之,夏添的脑海中闪出了这个名字。但是他也有很大的嫌疑,虽然主刀的是主任,但是尹泽之也有可能是造成兰兰内出血的那个人。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门突然被推开了,夏添和秦沁警惕地看向门口。
只见刘助理打开了门,旁边站着杨锴麟,他穿着一身黑戴一个大大的黑色墨镜,漠然的看向监护室里。
“夏添在里面么?”杨锴麟问刘助理。
听到这个问题,刘助理和秦沁都是一愣。
“恩,秦沁和夏添你们都在啊!”刘助理打着圆场。
秦沁?杨锴麟听到了就立刻转身退出了房间,在走廊里站着。糟糕,这样不会被他看出失明了吧?
看到杨锴麟的躲闪,秦沁急得一下子眼眶都红了。“杨锴麟,你别躲我!”说着就冲出了监护室去找杨锴麟。
夏添还是惊讶了一下的,看来杨锴麟瞒着秦沁失明这件事确实瞒了十几年。
“夏医生,”刘助理关上了门朝夏添走过去,“他们父子两个还有事处理的,你有什么就先和我说吧,我会转达给杨先生的。”
“恩。”夏添倒是无所谓和谁说。“这次患者手术后的死亡,并非正常死亡,我确定,这是一次医疗事故。”夏添掷地有声,刘助理几乎立刻就相信夏添的判断。
接着夏添又把自己的发现给刘助理讲了一遍。刘助理安静的听完夏添讲的情况,又提出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让夏添着实佩服。
“如果真是内出血,原因是手术还是那没有报警的心电监护仪?”
“心电监护仪的非正常工作,是意外还是人为?”
“你们主任是杨先生请到的,他当然明白杨先生的能力,那么他会允许发生这种意外么?”
刘助理一连提出了几个问题,夏添只想到了最后的一个,也许会有人给他做代罪羔羊,比如尹泽之,或者也许根本就是尹泽之的错。夏添陷入了沉思。
“夏医生,我看你先别急,我一会和杨先生说说情况,这件事肯定要先立个案。首先仪器损坏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你说的内出血,我们还从得长计议,我相信杨先生一定会派很好的律师来协助搜集证据的。”刘助理有条不紊的提出了目前的解决办法。
“好的,至于今天那几个待在手术室的护士和医生,我会试着去打听消息的。”夏添说完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叹口气。
“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你回去吧夏医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刘助理脸上还是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却深深的感染了夏添,她信任了他,她相信他们会帮她替兰兰讨回公道的。
夏添告别了刘助理,就立刻离开了那个压抑的房间。
一出门就看到了墙角的秦沁和杨锴麟。秦沁把头埋在杨锴麟怀里,低声啜泣,杨锴麟的脸被大大的墨镜挡住,看不出表情,他只在不断的用手温柔的抚摸着秦沁的头。
不想做任何停留,夏添收回了目光就快步离去,看来秦沁和杨锴麟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自己不用去打扰了。
在这个时候,夏添发现自己迫切的需要一个人,于是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拨出了那个号码。
“你现在在哪?”夏添的语气有些疲惫。
“怎么?”传来了司阳宇有些惊讶的语气。
“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夏添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脚步也在黑暗的楼道里越走越快,结果在拐弯处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活物。
“啊!”夏添吓坏了。
“诶,是夏添吧,别怕,是我。”对面的活物可不正是她现在想要见到的司阳宇么!
听到了司阳宇的声音,夏添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了对面的人,管他什么未婚妻,管他什么狗屁约定,管他什么将来以后,现在我需要你,司阳宇。
司阳宇没有预料到夏添这样主动的抱了上来,张开了双臂不知道怎么办,等了好一会反应过来才紧紧的抱住了夏添,他激动得身体都有些发抖。
在昨天晚上见到了夏添和秦沁在一起后,他开始不安了,他开始犹豫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不该那样自私的想要占有夏添。他今天来,知道夏添有事,所以一直在医院门口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见夏添消除自己的忧虑,结果事情仿佛比他想象的都要好。
“夏添,跟我走。”司阳宇抱起了夏添,一口气抱回了车里,放在副驾驶座上,径直发动了车子开到夏添家楼下。又横抱起夏添快速的上了楼。
“钥匙在哪里?”司阳宇压抑住内心的焦躁问。
夏添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咯噔一声,终于开了门。
两人进了屋,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