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就喜欢刚才那个毒舌女医生吧你!这么大个志气就放在那么一个个子不高的瘦弱女人身上,真是有,品,味!”
味字还没有说完,孟浩然的嘴就被司阳宇一筷子夹得豆腐堵上了。“吃吧你,我晚上回去还得看策划呢,没工夫和你讨论你无聊的品味!”
又是一对腹黑死党啊。
长沙这座娱乐之城,繁华的夜生活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有多少人选择享受夜生活的糜烂,就同时也有多少选择安静的过一个人的夜。
司阳宇拿着马克杯望着眼下步行街的灯红酒绿,不禁有些落寞。从自己背离北方水土来到长沙,读完大学,留在长沙创业,整整算来快10个年头了。现在虽然看起来光鲜,买了繁华路段的100多平的房子,有了间规模不小的软件公司,这其间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学的时候,他对感情不作期待,创业的时候,又没有时间谈感情,到了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钻石王老五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么纯粹的爱情了。他喝了口手中凉掉的茶水,想解解晚上火锅的油腻,不禁想起那个女医生说的自己不适合吃辛辣,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心情似乎没有那么落寞了,司阳宇转身回到书房看起策划书。
长沙的夜,很美。灯红酒绿中间,隔着静静流淌着的湘江水,它们绕过狭长的橘子洲头,又欢喜的聚拢,毛嗲嗲被灯光照成橙黄色的温馨脸庞,静静望着这座富有生命力的城市。
第二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趁着难得的国庆的小假,夏添窝在被窝里睡了个懒觉。可即使是懒觉,也仅仅只睡到9点钟就起床了,相比她每天6点起床已经是足足多睡了3个小时。
夏添住在河西的大学城,离她工作的医院距离不算近,每天要坐20分钟的公交车。因为一直喜欢大学城附近的氛围,她从未想过再租一个离医院近一点的房子去住。每天清晨,Z大的荷花池边都有唱美声的音乐系学生,有清晨垂钓的老爷爷。每天夜晚,教学楼前都有滑轮滑的大学生,有练舞的街舞爱好者。夏添喜欢让自己融入到那种快乐中去,她不怎么爱笑,但在享受这种气氛的时候她是幸福的。
她大学的时候读Z大的医学院,却是在另外一个校区,那个校区只有一进门到处灌风的大大的广场,一座看起来豪华的教学楼,还有几座停尸房和人体器官展览馆,Z西边的这个校区她来找桑奇奇玩的时候只来过几次,但第一次来就深深喜欢上了这里。有些东西,第一眼看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了。
揉揉眼睛看看闹钟,夏添就爬了起来,她一向没有拖拖拉拉的习惯。穿着淡蓝色的丝质睡裙,夏添在房间里忙碌着,收拾房间,做早饭,准备今天去福利院要带的东西,却听到外面传来的雷声。
长沙的天像任性的孩子,天气预报都无法预测。昨晚还看了天气预报是阴天,结果不知因为什么而委屈的云朵们还是终于憋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夏添收拾了一大堆要带的东西,包括她上次答应要带去的自己做的蝴蝶酥和椰蓉球,打了伞就出门。
走到车站,看到等车的人群,夏添没有走过去。还是打车吧,她站在路边开始招手。
在国庆这种节日,想打个车都难,又加上下雨,出租车的生意变得异常的火爆。糟糕,中午之前恐怕很难赶到了,夏添皱着眉头,不顾被淋湿的整个袖子,招着手不断尝试着。
司阳宇刚拜访完老师,开着车从Z大校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路边打车的夏添,一只手提着大大的袋子抱在怀里护着,衣服却一半都被淋湿了,还在不停的招手打车,一脸的焦急。倒是很有趣,司阳宇这样想着,还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像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倒是自己每次都很丢人。
他慢慢把车开到夏添身边停下,放下窗子,看着夏添。却看见夏添看都没看他,客气的说,“谢谢,我不打黑车。”这个女人,连狼狈的时候都还是这么的骄傲。
“夏医生,我的不是黑车,不收你钱的嘞,上车吧,送你一段。”司阳宇无奈了。
“哦,不好意思啊,没有看到你。”夏添啧啧舌,被风吹的微红的脸禁有些可爱,司阳宇有些看不懂了这个女人了。
“不过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你不一定顺路,没事,我再等等马上就有车了应该。”夏添摆摆手。
“再不上车交警会以为我违章停车的,恩?”司阳宇递出一个邀请的眼神。
夏添看着男人那有诚意的表情,鬼使神差的找不出拒绝的话。拉开车门收起伞,连人和大袋子都塞进了车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会失去冷静,明明是要拒绝的,却顺了男人的意上了车。
“福利院,谢谢。”夏添干脆的说,说完便望着窗外不说话。
这个女人倒好,上了车只报出地点就不再理自己,太有趣了。司阳宇收起注视的目光,打开音乐,专心开汽车来。
雨稀稀拉拉的打在车窗上,夏添看着那些雨滴,没有撞到车窗上之前一串一串的,撞到车窗上后犹如水晶破裂,七零八落飞溅开去,是什么让它们这么奋不顾身呢。
音响里缓缓传来了X…japan干净的男声。“Endlessrain。”夏添默默念了一句。司阳宇瞥了一眼夏添,她继续静静的盯着窗外发呆。
车子刚开过了河,雨就奇迹般的停了。乌云并没有跟着夏添他们过河,留在岳麓山上空滋润着茂密树林。
一路两人无话,司阳宇专心开着车,偶尔偷偷看看夏添那发呆的表情。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福利院,乌云通通甩在了河西,现在的天气完全符合秋高气爽。
司阳宇绅士的先打开自己的车门出去替夏添开车门,夏添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司阳宇开了门,又主动伸手接了自己的袋子,夏添有些不自在。“送到这里就好了。”却发现司阳宇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拿着袋子走进了大门,丢下一句“我今天正好也很有空哦,别紧张,帮你提进去而已。”
夏添看着大步走进门的男人,像提小鸡似的提着大袋子,上次,自己是不是说他是gay了?1米8的个子,挺拔的身材,五官篆刻在一张国字脸上,浓浓的眉毛,一双总是笑意浓浓的眼睛,看起来好像不像个gay。哎,该不该道歉呢。夏添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走了进去。
“放桌子上就好,今天谢谢你了。”进了接待大厅夏添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一脸的客气望着司阳宇。
司阳宇放下袋子拿出手机,“美女,谢谢是需要实际行动的,请吃饭吧,你的号码?”
夏添心里暗暗擦汗,这个男人,还真是。瞪他一眼,不清不楚的丢了一串号码。
“啊?什么?多少?说慢点。”司阳宇拿着手机手忙脚乱的也没把号码输全。
夏添抬头看着那张愕然的脸,露出了稀有的微笑,抢过司阳宇的手机自顾自的输进了号码,还给他就转身走掉了。
司阳宇看着夏添离去的背影,想,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第三章 一期一会
“夏夏阿姨”正在院里坐着愣神的夏添听到小女孩兰兰的娇嗔呼唤,转过身来,张开双臂任由兰兰扑向自己的怀里。
女人过了20还没到30的时候,是个敏感的阶段,对小孩子叫自己的称谓会很介意。也只有夏添这种人才会不在乎是被叫做姐姐还是阿姨,要是比她小一岁的桑奇奇听到了,肯定会瞪圆眼睛惊叹“我的小祖宗,姐姐我芳龄27,正是青春靓丽集成熟与可爱于一身的年龄,你个小黄毛丫头敢叫我阿姨!”
夏添刚刚正在愁院长说的关于兰兰的病的事,急需手术但是手术费还没有凑齐,自己这几年所有的存款加起来最多也刚刚够一半的手术费,不知道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看到在自己怀里的兰兰带些红晕的小脸,刮刮小家伙的鼻子说,“兰兰,以后不准再跑这么急,听话。”
兰兰微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夏夏阿姨,我刚才见到了,见到了你说过的王子了,是真的,就是阿姨常常给我们讲的故事里的那样的。”
夏添看着兰兰稚嫩的脸庞上露出的天真的神情,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兰兰凑齐手术费。“好,那兰兰带夏夏去看看好不好呢?”夏添也用认真的神情回应着兰兰,丝毫没有成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小手拉着大手绕过福利院低矮破旧楼房来到了后面的小植物园,风丝毫没了遮挡迎面吹来。在微风中飘着一个身影,黑色的风衣,金黄色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男人拿着大大的单反相机捕捉着桂花树枝头摇曳的金黄色小米粒。随风吹来的桂花香味,夹杂着男人的气息,丝丝沁心。
那热烈的金黄色,绽放的桂花,男人风中乱舞的头发,顿时像野草一样布满了夏添的心。这一刻,风,花,人,宁静祥和的一幅画。摄影人摄花,我看摄影人。
“夏夏阿姨”兰兰摇摇呆住的夏添的手,疑惑的看着她。夏添回过神,露出甜美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兰兰,你说的对,那一定是个王子。”只是我从来都不适合做一个公主。
男人听到说话声回过头来,看着夏添和小女孩。
“你好,我叫夏添,是这里的义工。你是?”夏添移不开目光,继续看着男子那干净的脸庞。
“恩,你好,我只是来拍风景的。”男子似乎感觉到了夏添眼神里的一丝热烈,故意移开了身体躲开那目光。“失陪。”男子拿起相机迈着步子丝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夏添拉着兰兰的小手,不经意的跟在男人身后进入了楼房。
夏添相信一直都相信,或早或晚,或在我们沉浸在快乐时,或在我们迷失在悲伤里,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一期一会,在一生中,和某一个人,有一个美丽的相遇。但是那样的相遇,只是为了有一个美丽的相遇,爱情,却是要靠争取的。
男人转身走进了院长办公室,夏添放慢了脚步,不经意的和兰兰说,“兰兰,夏夏带了好玩的牌,带你去找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好么。”边说着边拉着兰兰慢慢向游戏室走去,只为顺路经过院长办公室,再见男子一面。
“你是秦沁丫?都长这么大咯!还记得当年你被领养的时候,还是个头不大的小孩子撒,现在过得怎么样咯?那个领养你的杨锴麟对你挺好的撒?”办公室传出院长大嗓门的长沙塑料普通话。原来他也是孤儿,夏添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恩,都好的嘞,我现在在红网做编辑,好久都没回来了,特别想院长嗲嗲的嘞。”长沙话总有一种魔力,即使性格再冷淡的人讲出来,也会有一种熟络温馨的感觉。
“想的话以后要经常回来看看的撒,中午就留下吃饭了啊。”夏添偷偷透过没关紧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的两个人相谈甚欢,听到男人中午会留下一起吃饭,夏添心里第一次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感觉会变的异常的敏锐,有他在的地方,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包围着你,幸福的简直要窒息,一抬头,目光总能立刻定格在那让你着迷的身影上,因为你的视线从未远离过他。
夏添有些魂不守舍的吃完了饭,看到男人吃完饭正和院长告别,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就走出了门,守着福利院的大门期待着再见男人一面。
她随意的靠着墙站着,柔顺的直发散落在胸前,偏向右边的刘海静静的垂下来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
男人手踹在上衣口袋,背着放单反相机的包,走了出来。路过门口的时候,抬头看了夏添一眼,微微点头当做告别。
“那个,秦沁?可不可以把你的号码给我?”夏添不紧不慢对着男人即将离去的背影说道。
男人转过身来,眯着眼打量夏添,“我有喜欢的人了,没必要留号码联系,要找我,福利院里有可能找得到。”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仿佛敷了一层冰霜,无论夏添的眼神再炽热都无法融化。他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扬长而去。
夏添歪着头,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不禁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同样的冷淡,同样的喜欢直白的拒绝别人,同样都是孤儿,同样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期一会,一生中最美好的相遇。遇见那个人,第一眼就喜欢上,是一生已注定了的宿命。我从不后悔喜欢上你,从不怀疑我的一期一会,绝不会因为美丽而短暂的相遇后便各自奔天涯而怅惘,而独自唱起“最好不相见”。何必要把所有的美好都叠加一个人身上,哪怕我们之间最美好的事情只是一次相遇,我也会心怀感激,至少我得到过。
夜深了,夏添难以平静自己的心情,男人离去那挺拔的背影,还有初次相遇的那如画美景,从福利院回来后一直在夏添脑海中浮现。她从不贪心,从来不像怀春少女一样喜欢幻想,既然男人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便不再期待比这一次相遇更多的东西,但我们都会有一种愿望,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定格在最快乐的那一刻。长舒一口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