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冤枉呀,昨夜奴婢一直都在惠宁宫,还被……”说着说着,香菱已经泪眼婆娑,瞬间说了不下去,最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犯了太岁,所以总遭来灾难。
宇文睿没有说话,目光落到对面脸色难看的司徒嫣,只见她一双如水般的眸子望向了自己,并没有说话,而宇文睿也知道司徒嫣眼中的内容,昨夜香菱一直都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根本不可能离去,可是又有谁以香菱的身份去见淑妃,又跟淑妃的死有何牵连呢?
第九十四章
宇文睿的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司徒嫣,冷冷的挥了挥手示意香菱起来,随后沉声命令道:“继续调查,务必将那个假香菱找出来。”
这时,一位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慌的开口,“皇上,这一定是天谴呀!其实……其实……淑妃娘娘之前心神不宁是因为娘娘她……在祭天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夜夜噩梦。”说话的正是之前淑妃宫里的太监小邓子。
说着,他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的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前几日奴才有去探望过娘娘,娘娘跟奴才提过,说她得罪了那个并不是人,还说会来找她。”
年纪较大的陈大人听着太监这般说说法,赫然开口说道:“皇上,苍鹰此乃文元国的神鸟,若不是淑妃娘娘惹怒神明,怎么会遭此劫难?”
“陈大人所言甚是,皇上——”
就在众说纭纭的时候,宇文睿神色冰冷,狠狠地盯着他们,冷声说道:“一派胡言!不要用这些接口来搪塞朕,这件事给朕继续查下去!”
几位大臣也被皇上的神色吓住了,立刻不敢再多言,毕竟这一刻,惹怒皇上可远比惹怒神明来的可怕。
这些人永远都会兴风作浪,又开始造谣生事,云静初嘴角冷冷一笑,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人为,刚刚都说了是有人刻意将守卫打晕,还有刻意将关着苍鹰的笼子打开,仔细想想,昨夜在天牢,淑妃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且除了她身上有被苍鹰的伤口之外,没有人亲眼看见她被苍鹰叮死的……
宇文睿随后便转身去吩咐几位官员一些事情,后宫的的妃嫔也不好再多说,便也纷纷离开。
就在刚刚走出宿坊斋,云静初跟在惠妃的身后,轻轻瞥了一眼门口的宫女和太监,他们都是之前服侍淑妃的人,虽然之前淑妃被打入天牢,但是太后并未将淑妃宫里的人解散,所以知道淑妃死了,现在各个都哭丧着脸,大概是在为他们的主子伤心,也在为自己即将要被分到别出而难过,云静初将目光落到那群宫女的身上,忽然感觉有一名宫女有些不对劲,特别多看了她一眼,最后落到她的脖子处,发现她竟然有着喉结,而且身形看起来比较魁梧,不对,这是个男人!
这时,德妃的话打断了云静初的诧异,只见她恭敬的对着司徒嫣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司徒嫣点了示意,德妃便先走一步,看着德妃远去的身影,司徒嫣将目光落到惠妃的身上,笑着开口说道:“惠妃姐姐可急着回惠宁宫吗?可否与妹妹到湖中的聊聊呢?
她竟然主动要与自己聊,这让惠妃倒是有些意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云静初,最后,温婉的点点头:“好啊。”
云静初跟上惠妃的脚步走向凉亭,忽然想回过头看清那伪装成宫女的人的模样,却发现他已经不再人群中……
很快,惠妃和司徒嫣进入了湖上红色亭子里,迎着湖面吹来的风,两人各站一处,彼此沉默。
“惠妃今日看起来气色有些疲惫,是因为昨夜的事让你没有睡好吗?”司徒嫣最先开口说道,语气中竟然难得的带着关心。
惠妃面不改色,露着优雅的笑容说道:“昨夜的事情臣妾已经不太记得,就是身体的确有些不适,夜晚都会有些失眠,可能是想的太多了。”
“不知道姐姐所想何事,竟然让你如此困扰?”
司徒嫣的话落,惠妃并没有回答,沉默着,周围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轻风吹过的声音……
忽然,司徒嫣的声音再次在这安静的空气中骤然响起,“我在想,姐姐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她站在原地,双手被在身后,却已经握在一起,可看出司徒嫣此刻的内心已经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
云静初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唇边忍不住划过一道嘲讽,如果说装,恐怕你司徒嫣说第一,没有人敢说第二。
而惠妃倒是无动于衷,优雅的的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说道:“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此话为何意?”
司徒嫣冷冷的望向惠妃,毫不转弯抹角,说道:“你一次一次故意的让皇上疏远我,你难道要当上我这个皇后才满意?”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霎时冻结住,两人四目相对,不言不语。
湖上的亭子里,两处身影静静地矗立了许久,而云静初素雅的裙摆随风扬起,那看似白皙的小脸十分冷冽,锐利的眸子一直盯着司徒嫣,心中冷冷一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你一样,这么处心积虑,只为了成为皇后,至少她认为惠妃是为了皇后的位置。
惠妃被风拂过的绝美容颜露出温柔的笑容,悠然而道:“皇后娘娘真会说笑,臣妾并没有痴想妄想过这些。”
“得到了皇上的恩宠,怎么可能会没有痴心妄想?”司徒嫣冷冷的语气比此刻的神情还要冷冽,锐利的眸子观察着惠妃的一举一动。
惠妃不以为然的笑笑,不快不慢的说道:“皇后娘娘又在说笑了,臣妾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徒嫣似乎听到什么笑话,眉梢一挑,冷冷的说道:“惠妃姐姐,妹妹可没有在跟你说什么笑话,而是真话。”
“皇后娘娘,其实咱都身为皇上的女人,都爱着皇上……”惠妃优雅的笑出声,看着司徒嫣继续说道:“又何必总是针锋相对呢?”
云静初挑了挑眉,讶异惠妃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相信惠妃爱着宇文睿,因为如果她真的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大度,因为爱一个人是自私的,眼中绝对不会容得下任何一颗沙子。
“惠妃姐姐放心,臣妾明白皇上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只是希望能与惠妃姐姐和平相处可好?”司徒嫣嘴角的笑痕十分迷人,伸出芊芊玉手,这样的态度异常的诡异,让所有人都有些猜不透。
惠妃眼中也划过一道诧异,但是碍于表面,她还是配合的伸出细手,握住司徒嫣的细手。
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握完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司徒嫣居然用力地将她手一甩,看起来就像是被她推开一般,纤弱的身子向后一倾,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惠儿,你——”一道呵斥的声音从惠妃的身后骤然响起,宇文睿冷着脸阔步而来,从他出现的时间看来,是惠妃伸手将司徒嫣推到,他掠过惠妃快速地弯腰扶起司徒嫣,他转头望着她,深邃的眸光,似锋利的刀光,霎时间,惠妃心中一颤,瞬间明白司徒嫣的用意,皇上这样的眼神她之前有见过,只是今日却比之前的更冷厉。
云静初看着这画面,心中冷冷一哼,不禁为司徒嫣精湛的表演鼓掌,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司徒嫣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惠儿,你到底在做什么?”宇文睿冷冷问道,声音冷酷而寒冽。
惠妃依旧是端庄的模样,丝毫没有任何惧色,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司徒嫣的声音打断——
“皇,皇上……”司徒嫣的脸色霎时苍白无比,神情扭曲,一双颤抖的手捂着小腹,发出痛苦的声音,紧紧地抓住皇上,贴着他,宇文睿明显感觉她身体在颤抖,“嫣儿,你怎么了?”
司徒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宇文睿忽然感觉不对,没有等司徒嫣再说话,长臂一动,拦腰将她横抱起,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惠妃,没有说任何的话就疾步朝着凤仪殿走去。
就算宇文睿没有再说话,也能知道他心里是多在乎司徒嫣,莫名的,惠妃心中感觉到一丝丝失落,并不是因为宇文睿,而是想着自己是否也会有那么一个人这么紧张自己,脑海中划过那一抹高大的身影,双眸莫名的暗淡了下来。
“娘娘,我们也走吧。”云静初盈盈上前,刻意不去在意惠妃眼中的神色。
“嗯?好!”惠妃眼光眼光轻闪,似是刚回了神。
“静初,如果有来世,我断然不会进宫。”惠妃眉头轻蹙,深深地叹道。
云静初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便上前扶着惠妃走下凉亭的台阶,心中却为惠妃刚刚那句话动容,这何尝不是自己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可是如今她却还是身处皇宫中,依然要步步为营的活着……
就像这一刻,她都在思考着司徒嫣这一次又想玩什么花招,还有淑妃的死,究竟又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
凤仪殿,段亦风有些面色凝重,漆黑的眼眸划过一道不明的神色,迈着阔步走出来之后,便抱拳朝着宇文睿恭敬说道:“微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之前不是说嫣儿不能生育吗? ;还有她长期服用的药物至今还不知道是什么,这样的情况,她竟然怀孕了?段亦风的话让宇文睿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是在高兴吗?但为何心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什么呢……
段亦风脸上并没有笑容,像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俊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皇上,不过娘娘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加上这孩子,身体会承受不住……”
“那会怎么样?”宇文睿冷冷挑眉,语气却隐藏不住担心。
“可能会危机皇后娘娘的性命,臣刚刚也有建议娘娘将孩子拿掉,可是……”段亦风如实的说出,希望最后为自己自私一次,希望皇上能让改变她的想法,于是便继续说道:“可是娘娘坚持要留住,还请皇上劝劝皇后娘娘,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宇文睿挥了挥手,脸上并没有任何神情,转身进入了司徒嫣的寝宫。
缓缓地靠近,看着软榻上那虚弱的人儿,他的心还是燃起了一丝的怜惜,那苍白的脸转向自己,微微的抬起眼眸,这模样,只要是男人都会特别的疼惜,宇文睿坐在软榻边,却没有说话。
“皇上,想不到段御医真神了,真能治好臣妾的这病……”她依偎着那厚实的胸膛,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眼角落下激动的泪水,“睿哥哥,谢谢你……”
她激动的不再喊出皇上,喊出了睿哥哥,让他为之一震,再加上看着她这般模样和听着这一番话,宇文睿低头凝视着她,指腹擦过她脸颊的泪水,“把孩子拿掉吧。”
“皇上……”司徒嫣的神情僵持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睿,他竟然要拿掉孩子……
“刚刚段御医已经跟朕说……”司徒嫣立刻伸出颤抖的手覆盖住了宇文睿的唇,只见她不断的摇头,泪水早已经布满了整个脸颊,“皇上,臣妾不要拿掉孩子,当知道自己不能孕育的时候,嫣儿真的很心痛,是因为不能拥有睿哥哥的孩子而心痛,现在……嫣儿真的好开心。”她一只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这是皇上赐予臣妾最好的礼物,记得皇上之前说过,只要臣妾能为皇上生下孩儿,就必定是太子,是天元未来的国君,难道皇上都忘记了吗?”
“嫣儿。”宇文睿紧蹙这眉心,想起昔日的种种美好,他的心弦被触动。
“皇上,段御医他医术高超,既然能治好嫣儿的病,相信他一定也能帮助嫣儿和孩子的平安。”司徒嫣抬起一双水眸,继续说道:“方才他肯定是有所顾忌才跟皇上这么说,相信给他时间,一定能找出良方治愈臣妾。”
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孩童的身影,耳边还响起那稚嫩的声音,“父皇,父皇……”
这样的声音让他浑然一怔,眸光似乎闪过某种黯然的光,这是他曾经的皇儿,那个跟沈天娇的孩子,记忆中自己都不曾抱过他,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可是他每次看见自己,都会很开心的喊自己父皇。
莫名的,他的心开始软了下来,再看见司徒嫣这般的执着,只好做出退步,开口说道:“那好,就等段太医想出良方,若他能保证你跟皇儿都没事,那朕就答应留下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