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靠窗,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一个蓝发女孩躺在病床上,一张好看的脸是不健康的苍白,闭目颦眉,冰雕似得一个女孩。她脸上戴着氧气罩,挂了点滴。
诺瑶接过她的手,乍一看,这两个女孩竟有九分相似,诺瑶也是一头银蓝色卷发,只是脸比病人更显得憔悴消瘦,一双湛蓝的瞳孔比常人大了几分,似深夜天空般清澈纯粹,此刻却如同窗外雨中景,蒙上了一层水雾。
小鸢,你一定要醒来啊。
几个穿着白褂衣的医生走进来,诺瑶慌忙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医生,我妹妹她……”
年纪稍大的医生说:“你妹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你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可能要动手术……”
诺瑶身子抖了抖,手术?
她一个高中生,平时靠打工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哪里榨出多余的钱付手术费?
“我父母……他们死了。”
诺瑶惨笑。
她轻轻俯下身子,凑在诺鸢耳边轻声说,“小鸢,等着我,姐姐给你弄钱。”
诺瑶给诺鸢办理了住院手续,出了医院门,雨越下越大,诺瑶不得已叫了一辆出租车。
“小姐,去哪里?”
诺瑶拉车门的手微微一僵,说:“去地下赌场吧。”
**
出租车停在地下赌场的入口前,诺瑶付钱下了车,**地跑进地下赌场。
地下赌场是全国最大的赌场,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赌徒,各种职业,各类人士,灯光璀璨的大厅里,乌烟瘴气,喧闹声不绝耳。
诺瑶手心渗出冷汗,她要钱,但绝不靠赌。
她飞快穿过赌场大厅,跑进一道漆黑的走廊,走廊上只有两盏昏暗的灯,一个侍女侯在走廊边,见诺瑶来了,轻轻一鞠躬:“小姐,您找谁。”
诺瑶紧张:“我找……我找……”搞了半天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找谁,只能说:“哪里能弄钱?”
侍女见惯不怪,再次一鞠躬:“请跟我来。”
诺瑶忐忑地跟着侍女穿过漆黑的走廊,推门走进一间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房间各个角落里挂着一盏灯,忽明忽暗,墙壁笼罩在黑暗里,整个房间倒像个阴森的古墓。
诺瑶咬咬牙,为了小鸢,豁出去了。
半晌,一个少年推门而入,和侍女交谈了几句,侍女鞠了一躬便出去了。
灯光昏暗,看不清少年的长相,他的脸笼罩在灯盏投影下的一片阴影中,只感觉颇为英俊。
“名字。”声音淡而清澈,但透着威慑力。
诺瑶身子一僵:“我……我叫诺瑶。”
“你想要什么?”
“我、我要钱,听说这里可以拿钱。”
“多少?”
“三十万。”
诺瑶想,三十万这么大的数额,怎么可能说给钱就给钱,更何况,诺瑶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确定在这里是不是真可以取钱。
少年轻轻拍了拍手,刚刚的侍女推门而入,将一个黑箱子摊在诺瑶面前,打开箱子,诺瑶吓得说不出话来,箱子里一沓一沓红色的钞票。
三十万。
“清点一下,带走吧。”
诺瑶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有个条件……”
肯定有条件。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戏谑一笑:“三天内,若不能还清三十万,用你的命来换。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002 药
手术成功。
诺瑶站在病床边,定定地看着睡得沉沉的诺鸢,轻轻为她掀了掀被子。
诺鸢身子弱,天生双腿有残疾,站不能行不能,以轮椅代步。诺瑶曾经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要为她治好腿,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对不起,小鸢,姐姐做不到。
“三天内,若不能还清三十万,用你的命来换。”
三天内,三十万,她肯定做不到。
要她的命……可以,但是她死了,小鸢怎么办?
小鸢刚做完手术,想要她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完全不可能。
诺瑶暗自攥紧了白色的被褥,良久,她叹气。
她是她的妹妹,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对妹妹的死活置之不理,她做不到。
而以命换命,她愿意。
“小鸢,就算为了我也好,活下去。”
**
三天后,诺瑶再次站在那间阴暗的房间里。
相比之下,诺瑶比上一次来这里时显得镇定多了。她暗自握了握拳,冰蓝色的瞳孔渗出眼泪来,小鸢,对不起。
少年站在一盏灯火下,与上次不同,他的手中捏着高脚杯,杯中微微漾动着红酒,一缕深色的波纹粼粼,似猩红鲜血。
“想好了?”少年微微仰脸,他有一双红瞳,玫瑰绯色。眼波流转,神秘深邃而冰冷。
诺瑶咬了咬牙,点头。
少年将高脚杯递给诺瑶,声音戏谑十足:“既然你选择以钱换命,喝下去,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诺瑶的身子颤抖起来,一滴眼泪划进杯中,似血的红酒液面上,荡起小小的涟漪,一波一波漾开来。
“你怕了?”
“没有。”
诺瑶捏着高脚杯,颤抖地移向自己的唇边,犹豫了片刻,张嘴喝了一口。
“啪”高脚杯砸在地上,响声清脆,伴随着诺瑶一声惨叫。
诺瑶缓缓蹲下身子,一阵剧痛袭遍全身。
蚀心钻骨的痛。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要沸腾了,可又感觉浑身冰冷,仿佛烧的火红的烙铁烫在皮肤上,又好似置身冰天雪地刺骨冰冷。胃仿佛要翻过来,一阵一阵绞着疼。诺瑶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臂,一滴滴血液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衣袖划下。她的额间渗出冷汗,难受得神智一片模糊,大脑空白。
“小鸢……小鸢……”诺瑶眼神涣散,呢呢喃喃着,像一个小动物无助地呜咽着,“妈、妈……为什么抛下我们两个人……小鸢要死了,救救她……我好难受喔……”
“爸……妈,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扔下我和小鸢……”
少年俯身想要扶起她的那只手微微僵住了,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诺瑶,微微蹙眉。
“还有十秒。”
还有十秒,什么疼痛都会结束了。
疼痛逐渐消失了,诺瑶身子微微一晃,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脸上还挂着泪痕,脸色仿佛一具死尸般苍白。
少年俯下身子,将浑身冰冷的她凌空抱起,腾出一只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喝了hcn还能活着,是个幸运儿。
003 我还活着
刺眼的光线让诺瑶一时有些不适应,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宫廷式的大床上,她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舒适的白色睡衣。
头还有点微微痛,诺瑶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着发生过什么事。
她在地下赌场喝下了那杯酒,然后呢?她浑身痛得厉害,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那现在在哪?
难道我还活着?
诺瑶用力掐自己的大腿,还有痛觉,她真的还活着!
门外忽然响起三声敲门声,一个侍女推开门,双手捧着一套衣服,朝诺瑶轻轻一鞠躬,说:“诺小姐,请您更衣,殿下在大厅的等您。”
“殿下?谁是殿下?”
侍女说:“诺小姐,我在门外等您。”
**
风卷帘涌,阳光透过薄薄的银帘,洒在天鹅绒地毯上,流金溢彩。
金色的笼子隐隐绽出光点来,笼子里,金丝雀扑棱扇了一下翅膀。少年俯身,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探进笼子里,轻抚它细腻的绒毛,金丝雀友好地啄了啄他的指尖。
风吹开他细碎的银白色刘海,隐隐露出白皙的额头,他五官精致,仿佛冰雪雕刻出来似的,毫无瑕疵,透着淡淡的冷漠。一双红瞳正如绯色玫瑰,却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霜,是一种优雅高贵的红色。
他捏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微微漾动着杯中红酒,凌波微微,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侍女进来了,他头也没有抬,轻声说:“让她来见我。”
不多时,侍女领着一个少女进来,侍女退出去并掩上了门。
少年回过头,微微怔了怔。
阳光零零洒洒照在她身上,她整个人仿佛融进阳光里。银蓝卷发衬出她还有些苍白的脸蛋,她的瞳孔也是湛蓝色的,像繁星夜空的颜色,很纯粹,很清澈。穿上蓝色裙子,她整个人都是蓝色的,一种淡雅朴素的美。
她的名字叫诺瑶。
“你……”诺瑶显得有些惊愕,那双蓝色的瞳孔仿佛碧湖中荡起涟漪微微。
“我叫萧葬夜。”少年的声音很清澈,像白色的天鹅绒。
萧葬夜,亚斯蓝帝国王子殿下。
诺瑶怔住了。
萧葬夜垂眸,看着手中似血红酒,“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现在可以问了。”
“那个……我怎么没死啊……”
诺瑶问完才发觉这个问题问得有多别扭。
萧葬夜把手中的红酒递给她,诺瑶心有余悸地退后了几步,没敢接。
萧葬夜说:“没下毒。”
“为什么?你不要我的命啦?”诺瑶还是不敢要。
“你死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如果真的要你的命,派个人暗杀就成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萧葬夜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诺瑶发白的脸,继续说,“不过既然你把命卖给了我,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人,我要你死你必须死,我若要你活着你也必须活着,明白了么?”
诺瑶垂眸:“我知道了。”
萧葬夜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仰起她的脸,他的嘴角绽出动人却冰冷的笑意:“现在我要你把酒喝了。你喝不喝?”
诺瑶接过高脚杯,手抖了一下,她仰头,一饮而尽。
004 祥知
萧葬夜勾了勾嘴角:“很好。”
喝了一杯拉斐庄,诺瑶的脸颊微微有些红润。
萧葬夜看着她停顿了一下,又说:“现在,有些事情我想有必要告诉你。首先是有关于灵界的事,听说过灵界么?”
诺瑶摇头。
“灵界和地球是两个世界,自五年前灵界和地球签订了和约,这五年来两界没有什么大的武力冲突,不过近几年来,灵界的势力蠢蠢欲动,我们猜测,地球和灵界间迟早会爆发战争,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萧葬夜微微蹙眉,红瞳中一缕暗波涌动,继续说,“若真打起来,灵界占绝对的优势,灵界中有一种物质,称为【冰棱】,这种物质类似于我们地球的太阳,灵界长时间受冰棱辐射,万物滋生出一种特殊的能力……”
“我们把这种能力称之为‘异能’。”
萧葬夜看着诺瑶一副震惊的模样,说:“异能种类繁多,威力有大有小,而我们地球人的武器在这种异能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倘若真的打起来,我们的防御不出一个月就会被完全击破,击溃地球军队,大概也不需要一年的时间吧。”
诺瑶脸色发白,萧葬夜却依旧面无表情,冷静地说:“也就是说,要想抗击灵界军队,仅靠我们现在的科技武器是不行的,我们在研究冰棱的时候,根据冰棱的内部物质研究出一种药物,hcn。”
“事实证明,人类的潜在能力也是可以和灵界的异能抗衡的,通过hcn,地球人可以挖掘自己的潜能,换句话说,地球人也可以像灵界人一样拥有异能。”
诺瑶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这种药公诸于世呢?”
萧葬夜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以为hcn是糖,想吃就吃么?这种药也有很大的副作用——反噬。喝下这种药的人,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激发潜能,从此掌控一种异能,还有一种可能,被反噬而死。上次在赌场,我在你喝的酒里放了两度的hcn。”
“我没死,也就是说……”
“恭喜你,还活着。”看着诺瑶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萧葬夜依旧风轻云淡,“hcn成功的几率很小,基本上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