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相爱就老了 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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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相爱就老了 水阡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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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然说不过一个披着混血人皮的臭老外,坐在路边喘了会儿粗气。何落凡已经叫Apple来接人。他坐在副驾驶座,我坐在后面听他们用英语交谈,隐约能听出是在谈论女人。我听力差得要命,最后也听出何落凡话里的恼怒。他用汉语说:“陈苹,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请叫我Apple Chen!”Apple显然对自己的中文名字深痛恶绝。
  他们开始吵架,吵到最后,Apple把车开得歪歪斜斜。若不是我还在车上,Apple一定抓狂得把车开进海里跟他同归于尽了。我躺在后座上,看着Apple艳丽妆容下骄纵的脸,越看越像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早饭也没吃。
  我知道我不该在何落凡爷爷家里任性,可是我难受,全身蔫蔫的,没力气,像生过一场大病。落凡奶奶猜我是水土不服,坚持让保姆熬了点梨汁给我喝。看得出来老太太很喜欢我,还坚持送我一块玉观音用红绳穿着,翠色欲滴。
  老人的心意比真金还真,我没推脱,愉快地收下了。
  Apple送我们去机场,我和何落凡还是互相不搭理。我知道何落凡以为我对他动了情,而他只把我当一个好玩的小朋友。他这种人骨子里太绝情,不想要的人心丢起来也丝毫不手软。我一点也不想跟他解释,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跟他在一起,跟他斗嘴,惹他生气,我就会觉得愉快。
  关于爱情,我始终是有的,心尖上站着一个人,高高在上的,想忘记都难。
  可是也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了女朋友,过得好不好。一无所知得让我恐慌到绝望。可是还是爱着他,辛苦的爱着他,执着得想把南墙撞个洞,像得了不治之症。
  他却不来救我,他真狠心。我想他一定快把我忘记了。
  我坐在门口发了半天呆,何落凡唤我去办理登机手续。我一摸口袋脑子腾地炸开了。我心慌地翻了全身的口袋,又不死心的将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跪在地上发疯了一样的找。
  “怎么了?!”何落凡抓住我的手腕。
  “我的钱包丢了……”说出这句话时,我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

  何落凡去了前台请工作人员发布寻物广播,顺便把我经过的地方仔细的找了一遍,连咖啡厅的椅子下面都找过了。可是钱包这种东西,丢了也就回不来了,我心里都明白,所以坐在咖啡厅里低着头一阵凶过一阵的哭。
  他回来了,手里空荡荡的。
  我已经哭完了,还是抽噎着,脸一定肿的很难看。
  “真是个孩子,证件可以再办,我们马上就去机场的派出所办个临时身份证,还能赶得上飞机。”我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何落凡的脸,他墨绿色的眼眸有点怜悯的神色,“钱包里的钱我补给你啊。”
  不是一个钱包而已,我看着何落凡,当他说出给我钱时,我已经一点都不喜欢他了。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一点也不想。若论起来绝情,我比何落凡一点也不逊色。只是我藏在心里,他写在脸上。我们的酒肉朋友关系正式宣告破裂。
  “两千块肯定够了。”
  我没说话,两千块实在是太多了。
  何落凡拿出手绢帮我抹了一遍脸,口气愈加像哄小孩子。他只不过怕我再哭起来给他丢脸而已,我随他站起来去派出所。临时身份证办得很快,我们没有延误班机。我看见地面上的房子瞬间变成模型的大小,后来钻进云层,穿过白色的雾,什么都看不清。
  何落凡送我到学校门口时,我想着要跟他说些什么,他却开始掏钱包。钞票是粉红色的,像少女的嘴唇。我打开车门,冲他摆了摆手:“何老师,其实我只丢了十块钱,和我以后所有的运气。”
  他怔住了,不明所以,我打开车门往学校里走,一步都没有回头。
  我想我的运气真的用光了。
  刚走进宿舍,蓝冰就一脸凝重地扶住我的肩,她这种想要极力安抚我的动作,却让我紧张得全身都出了汗。她说:“阿萱,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昨天你刚走你妈就打电话过来说你外婆病危。你手机也关机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你,你妈妈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什么都没说,被起背包就往外跑。蓝冰跟着我跑到火车站,等到买票的时候,我才想起我的钱包丢了身无分文。车票是蓝冰买的,我坐上火车已经是晚上十点。我给母亲发了个信息说:我明天上午到家。
  母亲什么都没回,我打过去电话是关机的。
  我在火车洗漱间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格外狼狈,下午在机场哭得眼睛红肿,晚上在火车站挤得蓬头垢面。没有卧铺,甚至连坐票也没有。我抱着背包站在门口,看见窗外被火车搅乱的夜色,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其实我已经三年没有回长沙了。
  我的情况有点特殊,上小学时父母离婚,又各自组了家庭。索幸我运气好,跟着父亲生活,阿姨把我当自己的女儿来养,放弃了和父亲拥有自己孩子的机会。母亲后来又生了一个弟弟,叫林莜,却很爱我这同母异父的姐姐。
  大一入学那年我一个人从长沙来北京,母亲不同意我和那个人在一起,指着我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骂,去了你就别回来了。那时我是在母亲和那个人之间做了一个选择,可是那个人却把我弄丢了。
  三年来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过那个人的名字,我只想再见到他时喊他的名字,就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这三年中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唯一没变的是我还爱他,爱而不得。
  我站了整宿,火车经过武汉过了长江大桥,每一盏灯落在水面上变成两盏,一虚一实,完美的影子。过了武汉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到了长沙车站已经是大雨滂沱。我狼狈得够厉害了,也不觉得累,打车到了医院就往重症监护室跑。
  我拉住一个做记录的护士问:“那个心肌梗塞的老太太呢,姓谢的。”
  护士看了下记录说:“昨天就去世了,今天好像家人都来了,在太平间那边。”
  我眼前一黑,瘫坐在门口。
  再醒来是躺在病床上,父亲和阿姨正坐在床边。阿姨握着我的手,眼睛红红的。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外婆给我打电话,老人家在电话另一端哭着说:我都快死了,你都不回来,我白疼你了啊。这种话外婆说了很多次,我根本就没当回事。她还健朗着呢,也还算年轻,我总是这么想。
  不过上次我许诺她,这个暑假我一定回来。
  她终究是等不到我的暑假了,我张了张嘴,我说:“阿姨,我想回家。”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

  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客厅里换了个新沙发,黑白花很大气,其他的什么都没变。小区里的玉兰树更高了一些,爬山虎还是在楼房的侧面爬了整墙。原来邻居家上小学的女孩子已经蹿了一头多高,院子里晒太阳的退休老爹爹老娭毑更老了,有两个已经不在了。
  早餐是在小区门口的常德米粉店吃的,味道一点都没变,老板娘咂咂嘴对阿姨说:“你们家萱萱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当年我们来这里开店的时候,她才这么高。”老板娘比划了一下胸口的位置,我笑着说,“阿姨,您还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吃过早餐,我和父亲收拾了一下行装,赶往墓园。
  外婆朴素了大半辈子,只有去世才奢侈了一把。母亲和二姨大舅凑钱买了一块风水很好的墓地,若是换成活人住的房子应该是联排别墅的级别。我在墓碑前安安静静的点香,烧纸钱,大人们都在用手帕捂着嘴哭。想到刚才大舅和二姨因为墓地的钱而争执,那些眼泪似乎也变得有点虚伪了。
  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二姨夫说,这孩子眼窝子真深。
  其实他说错了,我的眼窝浅,一点小事就水漫金山。可是外婆不喜欢我哭,她说过,看见萱萱哭我就心焦。她活着我让她操心,她去了我还不让她安稳么。
  葬礼完毕后,我坐着林叔叔的车跟着母亲回了林家。
  三个人坐在车里,我像坐在一棵仙人掌上,扎得全身难受。好在林叔叔一直在问学习的事情,快到家时,母亲突然问:“萱萱,你谈朋友了吗?”
  我怔了一下,接着就笑着点点头。
  母亲像是舒了口气,连表情都缓和下来:“下次带回来给我跟你叔叔看看啊,别藏着掖着的。”
  我只是笑。晚上莜莜回来,我去给他开门。已经十岁的男孩子了,个头拔节似的长,刚刚到我的下巴。脸上褪去了婴儿肥,很标致的心形脸,像林叔叔。他怔了几秒钟,才哇啦啦地扑上来,我快抱不动他了,内心涨得满满的。
  “姐,你怎么不回来啊。你不是有暑假寒假的吗?”
  “老姐有工作啊,暑假寒假都很忙的。”
  “你爸和我们妈妈不给你钱吗?”
  “傻小子,爸妈又不能管我一辈子的。等你像我这么大就知道了。”
  莜莜粘我粘得紧,周末我带着他去植物园玩卡丁车,又去商场买了一堆衣服给他。因为我马上就要返校,只能尽力的补偿他,制造一些快乐的记忆。父亲帮我买了周一的票,阿姨准备了一堆特产小吃让我带给宿舍里的同学吃。母亲忙着上班,上车前她给我打电话,三年来第一次松了口:以后没事就往家里打个电话,平时连个信儿都没有,让我跟你叔叔都揪着你。
  我咬着嘴唇用力点头,也不管她根本不能看见。
  父亲把我送上车,又叮嘱了半晌才离开。离开车还有五分钟,我坐在铺位上翻着从候车厅买的《知音》,故事一个比一个惨。上铺的两个女生走进来,又是握拳头又是跺脚,双眼放着万丈光芒的欣喜。
  “伢哎,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啊,怎么生的啊。”
  “不知道是来送谁的,瞧瞧那望穿秋水的模样,怎么有这么销魂的小哥哥啊。”
  我心里一动,拨开她们就往外冲。火车门已经关上了,整个火车站鸣着乱七八糟的汽笛声。来时我隔着门望着黑得让人绝望的夜,走时我隔着玻璃望着朝思暮想的人。
  他还是柔软的深棕色头发,波光潋滟的双眸习惯性的半垂着,整个人看起来很单薄,有种空灵的美。他瘦得像一根竹子,看见我的一瞬间,却像突然绽放出喜悦的花朵来。只是他还是安静的,看着我的表情像是在诀别。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只是来看我一眼而已,看完就走。
  火车缓缓的移动起来,他被火车拖着走,我用力拍着门,心口被硬生生的撕裂:“顾若薰!顾若薰!顾若薰!……”
  几秒钟他就不见了,火车带着我离开长沙,离开我深爱的男人。
  和三年前一样,马不停蹄的错过,连告别的时间都不给我,连说“我等你”的时间都不给我。我慢慢抱住身子坐在地上,听着车轮碾过车轨,时间充满了恶意。
  我想着他的眼睛,想着他给我给我的过去,那是一场未完成的梦。

  为什么相恋苦匆匆

  我认识顾若薰时,他就已经是一个传说了。
  据说男生情窦初开的年纪要比女生稍微晚一些,但是十七岁的顾若薰对漂亮女生完全视而不见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渐渐流传说,长得比女生还漂亮的顾若薰不喜欢女生,那就一定是喜欢男生啦。我听了后直想拿篮球队长的袜子塞他们的臭嘴。
  偶尔也会听夏珏幸灾乐祸的说,顾若薰被高三的学长告白啦,亦或者,顾若薰在游戏厅被小流氓调戏啦。然后再模仿着顾若薰羞怒到极致的表情,很是惟妙惟肖。我不止一次的对夏珏说,你不去做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因为顾若薰是夏珏的邻居,而且夏珏也是个不甘寂寞的家伙。几次去夏珏家做功课,都能看见她恶作剧似的趴在阳台上猛喊着,顾若薰,你过来教我功课吧,你不是数学课代表么?若顾若薰不理她,她就没完没了的吼。最终顾若薰会耐不住她的死皮赖脸,而面色恶劣的抱着书来敲门。
  顾若薰对我说:“你怎么受得了她,一个疯丫头!”
  赵寻也附和说:“疯得还不轻。”
  其实赵寻和顾若薰一样,都是拜倒在夏珏的厚脸皮之下。赵寻个子不怎么高,戴着个眼镜,秀秀气气的,性格却很吓人,被女生们集体形容成身体里住着一个八十岁的亡灵。高一刚入学那会儿,赵寻谁都不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是夏珏这个无聊起来会死的人,觉得好玩,便去缠着他。俗话说好郎怕女缠,赵寻终于一脸便秘地归顺了。
  我们都是因为夏珏而走在一起的。
  她就像暗夜里的一点萤光,我们循着光源而来,找到彼此。
  那年是百年难遇的大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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