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必也知道我的意思,也就不再打来。
我们响应党的号召,那么和谐统一地解决了这段孽缘。
没有感情的吻和食物没什么两样
何落凡跟着教授出国去参加个学术研究会,这事还是从李默然嘴里听到的。也不能怪她八卦,前些日子杨帆吵着勾引何落凡,这几天又没了动静,却是不动声色的,像是彻底放下了一样。
李默然故意拿这话钓她,杨帆颇气闷:“别跟我闹心,圣诞节那晚有人看见何落凡跟我们学校的女生出去了,听说还跟那女生搂搂抱抱,八成是性贿赂。去年一个考研究生的师姐不就是贿赂不成把那五十岁刚当上教授的老头子给告了嘛!”
我不自觉有些心虚:“隔着车窗玻璃怎么就看着了?别听那些人瞎说,唯恐天下不乱。”
杨帆笑了一下:“你怎么就知道是隔着车窗玻璃了,难道那女生是你。”
这家伙忒犀利,我缩着脖子不再吱声。这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多了,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磨牙的谈资,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当真。尤其是考试前夕,都忙着复习怕挂科,更是没时间嚼舌根。
况且我跟何落凡也只是单纯的交往,谁规定老师和学生不能交往的,现在大学生都可以结婚,谁还管这个。
这么想着我也没当回事,照样上课,去道馆。系主任找我进办公室,我还以为是嘉奖我在圣诞节晚会上为系里增光,要发我奖学金。可是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副校长,郑重地坐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姿态。
“幸月萱啊,你是不是修了何老师的一门选修课,有两个学分吧?”
我点点头,有些茫然。
“是这样的,有同学反应你何老师本来将你赶出了课堂,你也没再去上他的课,可是那门课你还是有成绩。而且有人看见你圣诞夜跟何老师在一起……嗯……这种事还是坦白说比较好,是他成绩引诱你,还是同学反应的性贿赂……这件事影响学校的声誉,你明年就毕业了,只要坦白说一切都好解决的。”
这下我彻底傻住了,只觉得腿发软,心里空荡荡地凉。
原来他们已经把罪名定好了,何落凡引诱我,或者我贿赂他。无论我说什么,他们也只相信这个答案。
“我跟何落凡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谈过恋爱,可是已经分手了。”
“那你先回去吧,学校里会调查这件事的。”
我茫然地走出来,中午也没吃饭,躺在宿舍睡了一下午。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丑闻虽然还没定案,可是人心里都有一把秤,先一个秤砣把你压住。李默然在宿舍里狠狠地骂:要老娘知道哪个不要脸的乱嚼舌根,非撕烂他的嘴。说完又转向我骂,你跟何落凡谈恋爱也不跟我们说,保密工作做这么好,等毕业快去国家安全局,正缺你这种人才!
我看了一眼杨帆,她平静着一张脸,只是不大愿意理我。
我想着她说追何落凡那么久,我牙咬得那么紧,确实是我不对,心里也愧疚到不行。只是在同一个宿舍却找不到个机会道歉,只想着等事情解决再跟杨帆说清楚也不晚。
这天去提开水正撞见高缘,本以为那些女生一样在背后讨论着“她就是那个包养排行榜第六名被潜规则的幸月萱”,高缘多少也会忌讳。
没想到她热乎乎地挽住我的胳膊说:“幸月萱,我正找你呢,我们高中同班不是有三四个同学都在北京嘛,晚上我请吃饭,就在我们小炒部,你可别说你不来啊。”
我心里立码就热乎乎的,说不出的感动,连忙点点头。
晚上我找个件水红色的毛衣外套穿了,又扑了点薄粉,却怎么也遮不住大黑眼圈,兴高采烈地去了小炒部。高缘做东最先到,我不是最后一个,她却直说稀奇感叹着:“你真给我面子啊,童希你还记得吗?幸月萱跟夏珏可是迟到大王,学校操场的地砖都让她俩跑平了。”
提起以前的事情几个同学都喋喋不休,很是欢乐。看样子他们时常在一起玩,只有我跟他们不熟,也插不上嘴,索性专心挑鱼骨上的嫩肉。席间我起身去卫生间,可惜饭点儿上厕所也不富裕,我想了想便又折回包厢。
还未推门进去,就听见有人提起我的名字,口气颇轻蔑。
“可不是嘛,以前她就高明,顾若薰那茬子谁都看不上,单单让她泡上了,这就是手段。人家说外表越是清高的人这内心就越火热风骚,要么怎么能为了俩学分被老师潜了……”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听见不同的声音调笑着:“你看她有多不要脸,今天坐这里还跟没事人一样呢,这人脸皮要有多厚啊。幸亏高缘跟她一个学校,要不咱们怎么知道她是这种人。”
她们像是越说越高兴,像在开批判大会,口气也越来越恶毒。连我父母离异,我跟着父母和继母过,继母没再生孩子都说是我往继母的茶杯里下堕胎药。
我哭笑不得,连气也不会了,只觉得好笑。
这时突然听高缘说:“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准不知道。”
“死高缘,别卖关子,快说,她蹲厕也快回来了……”
“唉,我听说啊,高考结束后有天晚上他们出去玩,结果夏珏跟赵寻吵架把赵寻气走了,顾若薰去追,被觊觎他的男生拉到网吧地下室的台球厅里差点给那个了,真恶心,听说是那顾若薰的同桌……”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进去的。
我只记得自己抄起桌上的酒瓶直接敲在高缘的后脑勺上。她尖叫着惊恐地往外爬,我揪住她的长发往后拖,她奋力踢打挣扎中,桌子翻了,饭菜泼了她一身。
“不许侮辱若薰,不许侮辱他,不许不许……”
时间静止了几秒,接着便有人冲出去,走廊里传出凄厉的叫声:“杀人啦!报警啊!有人杀人啦!”
没有感情的吻和食物没什么两样
《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可惜我是一介凡人,猜不中开头,亦没猜中结局。
没有了顾若薰的一生会是怎样的?我会平平淡淡地读完大学,找个平平淡淡的工作,再平平淡淡的想着一个人,平平淡淡地一步步走下去。总归是平平淡淡的。
还有半年就毕业,本以为宿舍里没什么东西,收拾起来却发现很琐碎。所有的东西能丢的就丢,能变卖的变卖,能留给蓝冰他们的,便留下了。最后可以带走的东西只有一个简单的皮箱,我大一来报道时带的那个中型皮箱。
一切好像走回了原点。
只不过那次是被录取,而这次是被开除。
我买的明天上午回长沙的票。最后一晚上待在宿舍里,竟没什么留恋,都是满心逃离的轻松感。黑暗中,我听见杨帆不停地翻身,李默然压抑地哭了半天,接着便不停地骂我混蛋,吵着:“你他妈什么事不能忍着吗?就算打也别自己来啊,你脑子进水了啊你,就没见过你这么傻逼的!”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半夜爬起来去看蓝冰,借着月光我看见她眼角不停有泪流下来。
这个夜晚除了我以外,她们都很悲伤。
次日趁她们去上课,我一个人打车去了火车站,行李不多,也不想见分别的场面。在火车上有个帅哥帮我把行李放到架子上,他身上还穿着军装,一看便是人民的解放军。我忙说谢谢,他露着一口白牙问:“妹妹,你们学校这么早就放假了啊,哪个学校的?”
我笑了笑说:“哥哥,我不是学生了。”
“哎,瞧你这一身学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上大一呢。”
我又笑了一下,觉得喉咙里像塞了什么东西,那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十八岁的我,像是走到一间没有门窗的黑房子里慢慢摸索。再想起那些事情就像是隔着雾气腾腾的玻璃,连那些绝望的心情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夜里车厢里熄了灯,听见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许久以后的梦里又梦见了顾若薰。
我根本没看见他的脸,他从背后紧紧地抱着我,脸埋在我的后颈里,那个位置越来越潮湿。我心疼得厉害,想回身去抱他,于是就醒了。再美也只是黄粱一梦。火车还在夜里飞驰,只有我自己。
如果胳膊只是用来拥抱就好了。
顾若薰这么说过,我还记得。因为他说这句话那天,我们知道刚知道高考成绩,为了能进一所学校而兴奋不已。前方的路有无限美好的风光等着我们,阳光和玫瑰,夜色和繁星。
我们只踮着脚望了望,以为那是未来,却看见了世界末日。
知道高考成绩的那天,我正陪莜莜参加市内举行的幼儿小提琴比赛。
林莜小朋友穿着漂亮的小礼服,白嫩嫩的脸上擦了一层香粉,嘴唇抹了艳丽的口红,眉心还点了一颗红点。若不是剃了个西瓜头,怎么看都像个小女孩。莜莜的小提琴拉得很好,毕竟学了四年,有天分,也很有气势。不像我们家楼下那个婴儿肥好几年的女孩子,每天拉一次“小星星”,那声音若让小星星们听见了,绝对会自杀身亡,发誓再也不做星星。
在大夏天坐在冷气不足的礼堂里听小学生演奏绝对是一场折磨,莜莜被老师带着去后台排队,我跑去外面的报刊亭买矿泉水喝,顺便给阿姨打电话,跟她说我晚上不回家,去林家吃饭。
在我挂电话时,阿姨突然说:“对了,我上午用电话查了你的分数。”
我吓傻了:“……很糟糕?”
“没有,582分。”阿姨是用的是今晚吃辣椒炒肉的口气。
“你骗我!”我在大街上大叫,还跺脚,把报刊亭大爷吓一跳。
“我也觉得是人家把分数搞错了。”阿姨笑得很开心,“你数学考了一百二十多分,我得去看看咱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没有咯!”
我只能叫着:“别骗我,阿姨,你别骗我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范进中举以后会高兴傻了,连莜莜的比赛也不去看了,直接坐车往夏珏家里跑。我刚跑到楼道里就看见夏珏冲出来,差点跟她撞个满天星。
她看见我就跳起来,像八爪章鱼一样密不透风的抱住我:“阿萱,奇迹!奇迹发生了!老天爷显灵了!我他妈竟然考了577分!你查了吗?”
“582分,我比你多。”
“阿萱,我们俩绝对是神童,是天才!”夏珏在我的脸上狠狠得亲一口,“不管了,联系顾若薰和赵寻,晚上喝酒去!我买单!”
“你出钱啊,难得你发这种宝气,我喜欢。”
晚上给母亲打电话,确定莜莜已经自己坐车到了家,才放心下来。母亲一定很想揪着我的耳朵骂我一顿,可是听见我的高考成绩,又恨不得拉我过去亲我两口。她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也不怪的父亲受不了她,比温柔,她绝对只有给我后娘提鞋的份儿。
顾若薰从他舅舅家赶过来,想必早就知道了我的分数,眼睛都是笑盈盈的。我发现顾若薰特别喜欢穿青色的衬衫,水洗白的牛仔裤,头发的颜色偏棕色系,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笑容优雅举止得体。
即使在坡子街的吃臭豆腐,他也能吃得很好看。
夏珏说:“你发现没有,你们家若薰今天就像是一台强力发电机,那眼睛刷刷放电,刚才那个大腿姐姐的臭豆腐都快吃到鼻孔里去了。”
“啊,那没办法,若薰已经归我了。他把人生都交给我了,我得对他负责。”
赵寻张着眼睛,强忍着笑:“顾若薰,你是准备嫁给幸月萱吗?”
顾若薰垂着眼睛笑,口气却很认真:“没办法,她已经跟我求婚了。”
夏珏很没出息的喷在赵寻脸上半块臭豆腐,赵寻的臭豆腐已经献给了大马路。
“真是咬人的狗都不会叫的!”夏珏惨叫。
“是啊,你这种会叫的狗都不会咬人。”我反骂回去。
“阿萱,你长了我们女人的志气。”夏珏接着称赞,“这样发展下去,女性领导世界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幼稚。”赵寻说,“你小点儿声行不行,真丢人。”
我们四个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KTV,我和顾若薰很有默契的五音不全。赵寻有副好嗓子,唱黄家驹的《真的爱你》颇惊艳,有点原声回放的错觉。夏珏就豪放多了,光脚在沙发上一边蹦一边吼着张惠妹的《Bad Boy》。
我被吵得不行,和若薰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歌声。
“若薰,我现在能带给你的未来,好像也不是很好。”顾若薰考了近630分,他值得更好的。
“你后悔了?”他皱了皱眉。
“没有。”我说,“你别后悔就行。”
若薰像是很满意我这么说,亲了亲我的脸说:“笨蛋一个,你说要对我负责的。”
我忙举右手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