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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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尘缘-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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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养育我二十七年的老爸老妈面前,我郑重地敬上一个军礼。
  老妈哭了,我也强忍着眼泪对她笑。可是有谁知道,我这个得到父母全部宠爱的女孩,却是在一个漫天飘着大雪的日子里,被老爸从小区大门口捡回家的孩子,他们把乐雪这个名字赐予给我的同时,也赐予了我第二次的生命,这份养育之恩,我无以回报。
  对了,乐雨去了哪里,我为什么都找不见她的身影?也许她是在躲避我吧,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怪过她。从小我便欠了她许多,甚至剥夺了本该属于她的父爱母爱。我多想在今天,能够得到她的祝福,哪怕仅仅一句也好。可是,她从昨天晚上就不见了……
  最后,不知道是哪里的风俗,我被倪落尘抱出了这个养育我二十七年的家门。我的手僵硬地围在他的颈部,脸有些灼热。幸好,他并不看我,只是做他该做的事,他手中的我,也许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件物品而已……
  在我上花车的那一瞬,我看到了乐雨。她远远地站在一棵挂满了白雪的树下,显得那么瘦小,我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她脸上被风干的泪水,她是舍不得我吗?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
  结婚典礼很隆重,除了我部队的战友,还有我的首长们也都前来对我表示了祝贺。而倪落尘那边,大部分都是时尚界和影视圈的朋友,我庆幸我的女兵们的矜持和高贵,她们没有在不适的场合去对那些耀眼的明星,追逐和过多的关注。她们在用行动,无声的告诉我,是真心来祝福我幸福的。我欣慰,也为她们骄傲。
  很多人奇怪,为什么倪落尘的父母和那位做高官的爷爷没有来,是对这个婚姻或者对这个媳妇不满意吗?其实不是的,这是倪落尘的坚持,我们的婚姻是临时拼凑的,我并不真的想走进他的世界和他的家庭,他是理解我这一点的,所以我才会选他做我的丈夫吧。我仅仅出于礼貌,在婚前去了一次北京,拜访了他的爷爷,还有他的父母。我发现他的家庭很民主,家长都很开通,尤其是他的爷爷,老人家特别风趣,倪落尘和爷爷在一起,就像是朋友一样。
  在我们回来的那个晚上,爷爷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他们家最难缠的就是他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子,希望我们能白头到老。这是老人家的祝福和嘱托吧,我心里有些压力。
  …
  混乱的一天终于结束了,窗外的雪却还在无声的飘落,将黑夜渲染成灰白一片。
  洗过澡后,不知为什么我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一套半新不旧军装,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或许只有它才能给带来安全感吧。说真的,我很彷徨和恐惧,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未来的婚姻生活,虽然我知道,所有属于江潮的记忆都该在今天结束了,可是我做不到,所以在面对倪落尘的时候,我有着深深的不安和愧疚,我甚至希望他也和我一样,心里放着一个他深爱的女人。
  “想什么呢?你要穿成这个样子睡觉吗?又或者,军人的新婚之夜,有什么特别的礼仪?”
  倪落尘穿着洁白的浴衣,头发湿漉漉地从另一间浴室走出来,一抹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离我越来越近,我警惕般地向后退缩。他给我的记忆仅仅限于,把我从二楼抱入花车时,那抹淡淡古龙水的味道……可是,现在的他,敞开的衣襟露出一片象牙白色的结实的胸膛,还有他唇边那浅淡的笑容,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畏惧。我发现,平日里令我引以为傲的军人素质,在此刻全然不见了。看来,我无法适应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真的不行……
  “呵,紧张什么?”倪落尘挂着一丝嘲笑,从我身前走过。他走到酒柜前,漫不经心地倒了杯酒,朝我示意“要来点吗?”
  见我摇头,他也并不坚持,而是自己浅浅地啜了一口,低着头不知道在品味着什么。许久,他才淡淡地说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会去勉强一个心里装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吗?”
  是的,他不会,他的身上,总是有股子高高在上的清冷,从小就是。
  …
  夜深了,倪落尘似乎睡得很熟。
  而我,虽然劳碌了一天,却怎样也无法入睡。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躺在一张床上,这栋三层楼的别墅,卧室那么多,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他只是淡淡的对我说,新婚分床睡会不吉利。可我不相信他这种走在时尚尖端的人,会迷信这些。
  躺了许久,羊已经数到万只,却愈加的精神。可熟睡的他却离我越来越近,不知什么时候,几乎靠在了我身体上。我不敢动,并不是怕弄醒他,而是怕他醒来,我无法面对那样的尴尬。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身上的军装,和军装上面坚硬的肩牌儿与领徽,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有了困意,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我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没有出现江潮,而是另外一个身影,倪落尘。他缓缓拢着我的头发,很轻很柔,我似乎还听到他在呢喃着什么“乐雪,在你需要自由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什么都会给你,包括我的命……”
  我的意识越来越沉了……
  不知睡了多久,军营里吹响了起床号,今天是打靶训练的日子。在射击场,我的战友们都打出了好成绩,可我的枪似乎出了问题,点射,连发都频频脱靶,我着急,用尽全力的握紧手中的九五……
  突然,一个身体猛朝我的身体压了过来,扣板机的手被另一只手用力的握紧。军人的警觉,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倪落尘正趴在我的怀里,他的下颌拼命的压着我的左肩上,不停的喘息……
  我来不及思考,只感到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渐渐的,有一种湿黏的感觉,似乎是从布料传递而来,而我的手里,似乎又攥着某种坚硬……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被惊醒了,可那只手却怎么也无法从他的手中拔/出来。而平日里,那么高傲的倪落尘,此时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身体不停的颤抖,求我别动……
  过了一会,他放开了怀抱,一改刚才求救的态度。他狠狠地把我的手甩了出去,大声喝道“你们军人在新婚之夜,就是这样招呼丈夫的吗?”
  我不敢喘息,直到倪落尘悻悻走出了这间卧室,我才松了口气。
  可我知道,一向不悲不喜的倪落尘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3、回忆童年
  我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因为晚婚,有个漫长的婚假,所以,十年来我第一次赖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
  雪停了,可天空并不美丽。看着看着,我的眼里便涌出了泪水。
  一年多前的那天,也刚刚下过雪,天空阴霾,江潮告诉我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做为军人,要严格遵守军队的保密条令,所以我没有问他去哪里,要走多久。江潮走的那天,我一直把他送上了火车,他说军人不许流泪,军人要习惯离别。
  可是,他走了,轻轻一挥,我的世界便再没有了颜色……
  乐雨便笑我是井底的青蛙,而江潮是那只井盖,他把我的天空遮挡得严而不露。其实,她哪里知道,虽然我拥有父母全部的爱,可我却一直生活在不安中,总觉得那份关怀是偷来的,不该属于我。而江潮给我的爱,才真正是属于我自己的,享有它的时候,我是骄傲的,没有犯罪感……
  整整一年零六个月,我才知道,原来等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它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是五百四十七个无眠的夜晚和无尽的思念汇成的。直到三个月前,听战友说江潮要回来了,就在我觉得天空变得清澈而透明的时候,乐雨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那是一个下雨的午后,我被乐雨约到听雨轩。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来这个地方?”我脱下军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还没等坐稳便迫不及待地问她。
  乐雨看了看我,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先帮我叫了一杯卡布奇诺。
  柔和的灯光,悠扬宁静的音乐,而我的心却时时不安,是乐雨的表情令我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姐,如果江潮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离开我?”
  “我是说,假设他爱上了别人,和你分手……”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喝了一口咖啡,摇了摇头。
  江潮比我大一岁,我们是在一个部队大院,我叫着他江潮哥长大的。我们一起上学放学,初中时,便开始偷偷恋爱了。那时,天总是万里无云,海水碧波荡漾,而我就像天水间飘荡的那只风筝,江潮哥永远都不会让我飘落。
  也因为江潮哥是大院里最优秀的男生,所以我也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拼命学习。我的世界,除了江潮哥什么都不存在……
  后来,江潮哥早我一年踏入军营,为了等我,他放弃了部队保送军校的机会。所幸,第二年我也顺利进入了六十四军81255部队,同年,我们双双考入军校。军校的纪律非常严明,不允许学员谈恋爱,我们便默默地相互牵挂,视线里,永远有彼此的身影存在,从未远离过。我们相约每个月在同一个星期日,争取一起拿到出门令。那一日,因为军装在身,我们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手拉手走在街上,但我们会坐在一家餐馆,他用自己所有的零用钱,将桌子上摆满我爱吃的菜,他总说我瘦了,要多吃。可是当我收到他用了整整两年津贴为我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时,我哭了,他才真的瘦了,黑了……
  这样的江潮怎么会离开我,去爱别人呢?可是,就在乐雨把一叠照片送到我面前时,我的天塌了……
  我面前翻过的一张张画面,都是同一张笑脸,是我用五百四十七个日夜来思念的那个人。可是他身边却揽着另外一个女孩,那就是我的妹妹乐雨。他们笑得幸福,甜蜜……为了使我相信,乐雨把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她的邮箱里存放着一封封江潮发给她的邮件。我从来不知道,那个笨嘴笨舌,不善于表达情感的男人,会说出那样甜蜜缠绵的话来。
  邮件我只看了一封,就知道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江潮为什么离开我了。那个从小为我背书包,为我遮风挡雨,为我承担所有错误的江潮哥,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以前,你总是抢我的东西,这次就当是还我吧。”
  听到乐雨的话,我点了点头。在家里,爸妈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责骂全都由乐雨来承担。从小,她就一直生活在我这个不是亲生女儿的阴影下,我欠了她二十几年……
  “其实,我和江潮哥早就相爱了,他说要等你忘记他,他才会回来和我结婚。姐,虽然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我真的想你能成全我。如果三个月内,你不能结婚嫁给别人,江潮哥就再也不能回D市了,也许我们也会分手了……”
  “为什么?”我吃惊地看着她,三个月,我去哪里找个可以结婚的男人,来成全他们呢。
  “因为江潮哥的任务执行完了,他面临选择回到原来的城市,或者留在云南。”
  原本就喝不惯咖啡的我,此时,舌尖徘徊的全是酸苦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的那间咖啡屋,也不知道脸上流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我只记得我拼命的走,却怎样也走不出那帘雨幕,它永远都阻隔着我茫然的视线……
  直到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身边使过,将路边那条小洼里的水溅在了我身上,我便像溺水中抓住了救生的浮木,蹲在地上嚎啕痛哭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不顾及军人的形象,表现得如此脆弱……
  哭了许久,我才感觉到头顶的上方有一把伞,为我撑起了风雨,我缓缓站起身来,身边多了一位男子。他似乎比江潮还要高一些,也和他一样的笔直,他身材不似江潮那样魁梧,可我却没再感觉有冷风吹来……
  我看了看已经湿透的军装,又望向路边停的那辆黑色轿车,即使他不溅我一身水,也早被雨淋湿了。于是,我低着头说道“不必道歉,不关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乐雪,你没事吧?”
  我正要离开,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便转过身来……
  “你不记得了?”他见我一脸茫然,宛尔一笑,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一支笔,一个饼。”
  即便我满脸泪水,此时听到这六个字,却也不得不笑了……
  “倪落尘?”
  他点了点头。
  虽然不记得他这个人了,可‘一支笔,一个饼’的典故,我却永远记得。
  那是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级里转来一名男生。他生得白白嫩嫩的,好象和我们部队大院里的疯孩子不太一样。老师让他自我介绍时,他却高傲的仰起脸……后来,老师说他叫倪落尘,因为他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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