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目:“发现个屁,张大美让孙国强给关到精神病院去了。”
赵吉乐:“张大美成精神病了?”
鼠目:“什么精神病,如果有精神病关到精神病院不就正常了吗?问题是她没精神病啊。”
赵吉乐:“没精神病怎么可能关到精神病院?精神病院又不是孙国强家开的,即便是他们家开的,也不能想关谁就关谁啊。”
鼠目:“你还是刑警呢,脑袋瓜子一点都不转弯,我们不是到精神病院给张大美看过病吗?就是那天晚上张大美犯癔症的时候,你还记得吧?”
赵吉乐:“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说她把孙国强杀了,害得我们兴师动众丢人现眼。”
鼠目:“孙国强跟精神病院的院长勾结起来,硬说张大美疯了,把她关进了精神病院天天强迫她吃镇静剂,想把她给弄成白痴。”
赵吉乐:“真的啊?那可太黑了。孙国强肯定是怕张大美把他的老底给掀开。”
“张大美要跟他离婚,如果他不离,张大美就要在法庭上提出证据证明他包二奶有私生子,这样一来势必要牵涉到别的问题,所以孙国强也就对她下了黑手。唉呦呦,我去看过了,张大美真惨啊,让人家给关在小屋子里面,窗户、门上都是铁条,还强迫她吃药,这样下去好人也得给逼疯了。”
赵吉乐啧啧有声:“孙国强这孙子真敢这么干?我都不敢相信,到法院告他啊。”
鼠目:“没用,张大美的律师出面找了法院,让法院对张大美进行精神医学鉴定,法院驳回了,因为没有张大美亲自出面或者亲笔签字,根本就不可能办。”
赵吉乐:“那报案啊,按非法绑架报案。”
“我们把110都叫去了,孙国强一顿臭骂就把警察都骂走了。警察也没办法,人家是夫妻,当大官的丈夫跟医院都说她有病,警察也不能单凭我们一两句话就强行从精神病院把人带走啊。”
赵吉乐:“让你这么一说,这件事情还真有点麻烦,是啊,既然法律上孙国强是张大美的丈夫,他们是夫妻,这种事情外人包括法律还真不好插手干预。关键是精神病院操蛋,他们怎么能那么不负责任,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弄进去了?可是,好像他们也够不上犯法。”
鼠目:“所以我才急着找你商量。”
赵吉乐:“你跟我商量?你该不会是让我带着刑警队的人到精神病院强行把张大美弄出来吧?”
鼠目:“如果你真能那么干,当然最好。”
赵吉乐:“你觉得我有那个权力吗?我要是那么干,可能我就也得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鼠目:“其实也用不了几个人,你一个,再加我一个就足够了。”
赵吉乐:“舅舅,你是不是应该清醒一些了?我是警察,不是大街上的混混,更不是黑道上的打手,我看你脑子短路了。”
鼠目振振有词:“正因为我知道你是警察,我才跟你商量这件事情,警察是干什么?不就是打击犯罪、除暴安良、维护法律、保护人民群众吗?你眼睁睁看着犯罪行为却无动于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警察呢。”
赵吉乐:“人家是不是犯罪,那得由法律来决定,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鼠目:“法律都定了的事情还用得着你们警察吗?你就说一句话,管不管?”
赵吉乐:“倒是应该管,可是我不能管,这件事情得你管,我要不是警察我就跟你去。”
鼠目:“空肚子放屁,没劲又没味,算了,你不管拉倒,我也不指望你了。”
赵吉乐:“怎么,你要独自出马,英雄救美啊?就凭你这一副小身板,人没救出来自己也让人家给当成疯子关进去。”
鼠目:“他们不敢关我,第一,他们不是公安局派出所,没有关我的权力。第二,他们那里不是监狱,我进去也不违法,就是你们警察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第三,精神病院终究不是黑社会的黑窝子,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赵吉乐:“嗬,你想得倒挺明白啊,看样子已经酝酿成熟了,你准备怎么办?”
鼠目:“你不去就算了,别问那么多。其实我就是对那个大铁门,还有房间的小铁门发怵,到处都是铁的,大锁头跟拳头似的,没有专门的工具真的弄不开。如果我去了,动静闹大了惊动了他们,下一次再想救她就困难了。”
赵吉乐摆弄着他找出来的钳子、扳手和螺丝刀那些工具,呵呵笑着说:“不知道的人看到你这些东西还以为你要入室行窃呢。”
鼠目:“我要是有个帮手,花点功夫,撬开门还是有可能的。”
赵吉乐:“我劝你还是不要干,你刚才说的根本站不住脚,你那属于非法侵入,人家可以告你的。而且,张大美跟你非亲非故,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人家的老公送人家进去治病,你却非要给弄出来,到时候你也说不清道不明,人家还是可以告你。这件事情还是要通过正常的法律途径来办。”
“你说我脑子短路,我看你的脑子装的不是脑浆是糨糊。我刚才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法律渠道根本走不通,人家张大美有委托律师,律师出面都没办成。等到法律渠道走通了,张大美早就变成横路敬二了,孙国强不正好可以为所欲为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吗?”
赵吉乐:“横路敬二是谁?”
鼠目:“笨蛋,日本电影《追捕》里的,就是让人家给关进精神病院吃药,吃成傻子白痴的。”
赵吉乐:“那是日本电影,我们海阳市的康复医院还不至于那么干,即便他们想那么干,可能也没有那么高的科技手段吧?”
鼠目愤怒了:“这你个人怎么一点正义感和同情心都没有?是药三分毒,那些镇静剂是给病人吃的,好人天天吃怎么受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不帮忙我自己去,告诉你,一个警察如果连起码的正义感和同情心都没有,不管他是哪家公安大学毕业的,都不配当警察。”
赵吉乐愣住了,鼠目虽然是他的舅舅,却极少对他发火,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似于朋友、哥们。小的时候,鼠目还是他打架斗殴的后台、支柱,赵吉乐打架吃亏了,鼠目便出手帮忙。看着鼠目气恼的样子,赵吉乐瞠目而视,半晌才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因素?你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对我这样吧?”
鼠目:“怎么是不相干的人?即便是不相干的人,难道就不能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吗?”
赵吉乐叹息了一声:“舅舅啊,别的话也不说了,没办法,我是警察,一切都得按照规矩办事……”
鼠目:“滚蛋吧,好好当你的白痴警察去,我的事不靠你。”
赵吉乐:“你让我把话说完么,你要是再这种态度,我真的不管了。我是说,我不能去,我是警察,要按照规矩办事,可是我可以让别人跟你去,帮你这个忙。你不就是想偷偷溜进去,把大铁门的锁打开,然后把张大美偷出来吗?我找个开锁专家陪你走一趟,不过万一让人家抓住了,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鼠目一下子蹦了起来:“我就说么,我们家吉乐绝对不是那种胆小怕事、见死不救的人。要是他把你供出来怎么办?”
赵吉乐:“他不会,到时候他肯定会说是你花钱雇他的,你也统一口径说是花钱雇他的。他有开锁的特殊行业执照,吃的就是这碗饭。行了啊,废话少说,我给他打电话,看看他有没有时间,有没有兴趣。”
赵吉乐给他的朋友打电话,鼠目在一旁专注地听着,满脸的渴望和期待。
赵吉乐:“师傅吗?有个事求你,不是我,是我舅舅,晚上想到康复医院串门,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见不散。”
就说了这么几句赵吉乐就收了电话,然后对鼠目说:“说好了,他跟你约好晚上在江滨茶楼见面,见面后他直接跟你走,需要做什么你直接告诉他就行了。”
鼠目半信半疑地问:“这人行吗?我听你也没跟他说什么啊。”
赵吉乐:“你别担心了,你不就要找个帮你撬门开锁的吗?即便我跟你去了,也开不了门锁,我没学那个专业。”
鼠目追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多大岁数?姓什么叫啥?”
赵吉乐:“咋地,要给人家介绍女朋友啊?”
鼠目:“不是,我今天晚上去了总得能认出来他呀,我到江滨茶楼总不能对着所有喝茶的人吆喝:”谁是赵吉乐的朋友?晚上跟我上精神病院撬锁去?‘“
赵吉乐说:“这些你都别管,只管去,去了人家保准能认得出你来。你也别管人家姓什么叫什么,你就跟我一样把他叫师傅就行了。”
鼠目:“我怎么觉得你们办事有点大忽悠劲儿,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把我打发了?”
赵吉乐:“你以为还要开三天大会讨论研究啊?不就是让他跟你去一趟,把需要开的门开了,把需要领出来的人领出来吗?行了,你别寻思了,记住,晚饭后,江滨茶楼迎门的座位,30来岁,平头,个子跟我差不多,反正你去了人家就能认得出来。”
鼠目:“对他的信任度能达到多少?”
赵吉乐:“没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你想干什么告诉他,他能干的就帮你,不能干会明白说出来,别的废话也用不着说,估计你们也没多少聊天的机会。行了,没别的事我走了,我还忙着呢。”
鼠目看看表:“我也走,到医院看你妈去,你去不去?”
赵吉乐:“我抽空再去,今天没时间了。”
鼠目:“有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带过去?”
赵吉乐:“没什么事儿,告诉我妈我好着呢,就是工作忙,过两天我一定抽时间去看她。”
鼠目:“那好,我到医院去,然后直接从医院到江滨茶楼。”边说边收拾他找出来的那些工具。赵吉乐:“你啥也别带了,人家用不着你那些东西,万一让人家抓住了还是证据。”
鼠目就把那些工具一股脑地扔回了储藏室,然后跟赵吉乐一先一后地出门,赵吉乐朝大门口走,鼠目开车追上他问:“上哪去?我送你。”
赵吉乐摆摆手:“我有车,马上就过来,你走你的吧。”
鼠目开车朝医院奔去,赵吉乐见他走了,扭身回了大院,来到周文魁家。
钱向阳乘车驶进大院,一眼看到赵宽站在大院里面的公告栏跟前看公告,便让司机停车:“停停,我就在这下,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提前半个小时过来接我。”
钱向阳下车,来到赵宽背后问道:“书记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赵宽回头对钱向阳说:“看看大院管理的改革征求意见公告。”
钱向阳:“看完了没有?看完了我跟你说两句话。”
赵宽:“看完不看完,市长有话也得先听市长的,就在这说还是边走边说?”
钱向阳拉了赵宽沿着小道边走边说:“赵书记,你是不是一直在打我们家陶仁贤的主意?”
赵宽:“难听,什么叫我打你们家陶仁贤的主意,这话让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这个书记跟你这个市长怎么了呢。”
钱向阳:“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家陶仁贤调到大院居委会来?”
赵宽:“我哪会那么霸道?人家居委会的干部是民主选举产生的,不是市委市政府任命的。”
钱向阳:“你别跟我弯弯绕了,你是不是要让陶仁贤当居委会主任?”
赵宽哈哈大笑:“你呀你,如果把我作为居民大院的普通市民,你征求我的意见,我可以告诉你,我会给你们家陶仁贤投一票的;如果你把我当市委书记问,我就只好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干预大院居委会的民主选举。”
钱向阳:“好你个书记,人家都说你待人诚恳,诚实可信,对我你可就不这样了,你刚才说的话虽然弯弯绕绕,可是我也听明白了,你就是想要把我们家陶仁贤推出去,难怪我们家陶仁贤这两天风风火火意气风发动力十足,就好像屁股底下装上了原子弹,就是你给鼓捣的。”
赵宽:“这跟我没关系,人家街道办事处组建居民委员会筹备小组,肯定要从大院里挑选几个有人缘、有积极性、人品好,热爱公益事业的人来筹备,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直接给街道办事处下命令,让钱市长老婆当筹备组成员呢。”
钱向阳:“什么?陶仁贤那个人,整天破马张飞,嘴就像个漏勺,好事精,哪有热闹往哪钻,跟这个吵架,跟那个找事,你还说她有人缘、人品好,你对她的评价是不是水分太大了。难怪人家都说,老婆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
赵宽哈哈大笑:“你这个老钱啊,真有你的,啥话都敢说。我说你的认识才有偏差呢,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人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