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比较好,更何况电话里是没法送礼的。
“嗨,这是应该的啊,你不用客气。任真的朋友,那就是我李建国的朋友!任真平时就叫我老哥老哥的,你也就叫我哥哥吧!”李市长的声音有点像男高音发展的趋势。
“这样好了,我这两天有点忙。这个周末我要在人俞月星酒店做个封闭培训,白天培训但晚上应该不忙。你礼拜六晚上来酒店找我好了,我把应酬都推掉。”
我注解一下,人俞月星酒店是我们这个城市最高档的酒店之一,政府官员的培训,继续教育,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哦,好的。”兰子答应完了,才反应过来,怎么会这么轻率地就答应了李市长。
人俞月星,兰子自然知道这个酒店的,她一阵释然,去酒店找李市长,看来她不需要准备什么礼品了。
而事实上,兰子早就为李市长准备好了一件礼物。
9。衣袋渐宽终不悔
“那是一件什么样的礼物呢?”Yank伸长脖子问道。
车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其实对于Yank这种很久不去人间旅行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或许还不那么幼稚。
“我是锄禾,你是当午。”兰子不知是否在回答Yank的问题,说了这么一句很三俗的话。看着Yank错愕的表情,兰子便补充,“我进李市长房间半个小时之后,他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日日日……”两个学生模样的乘客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很猥琐。
“你是汗滴,你是下土。”兰子看着他们,不慌不忙地说到。事实上,兰子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以它的年龄教育两个毛头小子,是富富有余的。只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没有年龄这一属性罢了。
现在轮到两个学生愣神了,他们没想到一个大妈可以这样说话。
“当你在嘲笑别人的时候,最好别把自己卷进去。”兰子平静地对两个学生说。
我坚信,这份淡定是属于兰子本人的,而这些笑话,则是来自于李市长的。
兰子在敲响李市长房间的门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的香水,披散的长发,红色的内衣,深开领的衬衫,半透明的短裙。事实上,这些东西兰子都没有,不过是为了这次的拜访特地准备的。
门开后,兰子才发现。在这家名叫“人俞月星”的酒店,即使她穿着中山装进去,后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不同癖好的男人有不同*。
“这种名字的酒店你还敢来,说明你早就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是李市长见到兰子的第一句话——他连“你好”都省略了。
任真每次提起李市长的时候都说,“那个死胖子,没有任何业务能力。”
而那天晚上,兰子发现任真错了,李市长还是有本事的——至少在床上的本领就相当不错。当然,据说,这大概八成是久经沙场练出来的。
此时,趴在自己身上的市长如同一匹种马驰骋着,这时,兰子才第一次有机会环顾房间的环境。
台灯开着。
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药瓶,透过灯光,隐约能看见里面蓝色的药丸。
兰子又看了一眼表情陶醉的李市长,“辛苦您了。”她心里暗自问候他,又顺便把他的直系亲属三代以内都在心里问候了一遍。
药瓶旁边放着两盘DVD,看封面,作用和药差不多。兰子选择无视。
DVD下面压着一张报纸,随意地摊在桌子上,兰子正好可以看到头版标题。
“舍己救人的烈士——送别好市长任真”,旁边是一张兰子再熟悉不过的照片。
那是我的未婚夫。一个月前,我们还曾一起度过一个个水乳交融的夜。
而现在,是李市长。
他的动作老练而刚猛,如同大马金刀的猛士,床,吊灯,桌子仿佛都在李市长的身下晃动。当然,还有那张任真的新闻,猛烈地摆动着,像发狂的围观群众。。 最好的txt下载网
10。梦里不知身是客
躺在李市长身下,兰子忽然感觉有点兴奋,这种感觉让她羞耻。她闭上眼睛,留给李市长一张陶醉的脸。而黑暗中则浮现了任真白净的面庞。
这张脸一个星期前同样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如果有时光机,兰子会把时间拨回到一个星期前,告诉我们她为何会对李市长如此“坦诚”。
“这儿真的有。”Yank小声嘟囔,幸好没人听见他捣乱。
就是在一个星期前,兰子自己怀孕了。
她才想起,在任真出事的那个下午,在李市长的怀里,她干呕的感觉不是幻象。那是任真留给她最后的礼物。
拿着医院的B超报告,兰子总能想到和任真在一起的一个个激情缠绵的夜晚。曾经,她躺在任真宽厚的胸脯上,听着那颗跳跃有力的心脏,问任真,如果我们不小心有了孩子怎么办?
“结婚,生下来,一起养大。”任真躺在床上,搂着高挑的兰子,气定神闲地回应了三个短句。
“我们不可能结婚了,我们也不可能把孩子一起养大了,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孩子生下来。”在医院的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落雨,兰子这样下定决心。
“真的不行。”任真告诉兰子——是的,就在任真遇难后的几天,他忽然回来了。
“为什么?这是你送给我最后的礼物。”
“你会很辛苦。”任真对她说。
“可是我不怕,我会把他养大。”
“那真的很难,李市长也不会让的。”任真眉头紧蹙。
“这又是为什么?”兰子一脸不解。
“媒体已经宣传了,我是烈士。一个未婚的烈士有了遗腹子,这个会让市长很难堪!”
“你在乎他的想法?还是在乎自己的名声?”想起李市长,即使在梦里兰子也有些干呕。
“我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会在乎。作为我的直接领导,我是英雄或是凡人,对他的仕途非常重要。他不可能让这一切发生。”
“可是……”
“没有可是了,现实一点吧。”任真猛地推了一下兰子的肩膀。
天旋地转。兰子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当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地板上。床近在咫尺。原来是梦。
可是任真的话犹在耳畔。
李市长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个孩子的降临,因为他的父亲是任真,是死人,是烈士,是英雄,是正面人物。
可是,如果……兰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轻轻除去潘多拉魔盒的封印——如果孩子的父亲是活人,是高官,是市长,那结局又会如何呢?
慌乱的人总做荒唐的决定。但那时的兰子,坚信自己是对的。黑夜中,她看着镜子中自己满头大汗的脸。有些陌生,有些恐怖。
脸愈发扭曲了,五官像是被一只大手攥在了一起,硕大的眼珠仿佛要从眼眶中弹跳而出。每一个长大的毛孔都仿佛冒着青烟,像是潜伏了最恐怖的妖魔。接着,沉重的喘息接踵而至。
兰子猛地摇头,希望从又一个噩梦中惊醒。
果然,惨白的灯光,典雅的家具。兰子回到了人俞月星酒店的床上。那张扭曲的脸,自然属于李市长。看来他快到站了。
该报站了。兰子发出一声舒缓地长吟。婉转悠长,另无数青楼女子艳羡。如同一首爱意甚浓私房情歌,本来只属于任真的,今晚,作为礼物的赠品,一起给了李市长。
李市长配合地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狂吼,作为礼物的收据。
那是世界上最不般配的情歌对唱。
11。 一道残阳铺水中
我承认,我们的城市只是这个国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据说市中心的面积甚至比不上东海上的某个小岛。但你也得承认,在这个国度,越是贫穷的城市往往越能修起*的建筑。
譬如说我们的市政大礼堂。
市政大礼堂像人民大会堂那么高,像人民大会堂那么大,像人民大会堂那么肃穆。我觉得我可以不用继续描述了,因为你一定能够想到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建筑。
老一点的工人对我说,由于稍微健壮一点的人都在外地打工或者上学,因此在礼堂的奠基仪式上,只来了十三个壮劳力。然而这十三条好汉,短衣襟小打扮,生得十分精装,别说以一当十了,在那个年代,就是以一当百都没人不信。特地前来庆祝的省长看到这些猛男后大喜,以这十三条好汉的名字为礼堂命名,按照当时最流行的文体,把量词放在名词之后,赐名为壮衣十三大礼堂。据说当时的市长书记听到省长亲自赐名,兴奋得都快尿了裤子,巴掌拍得回家抹了两个礼拜的红花油。
直到现在,壮衣十三大礼堂都是我们那个城市最豪华的礼堂。
任真的先进事迹报告会就被安排在这里。
作为发言者,兰子和李市长是在大礼堂门口碰面的。
实际上,半个小时前,他们刚从人俞月星大酒店出来。李市长在电梯提好裤子,拉好车库门,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提醒兰子,为了避嫌,俩人最好分头而行。同时李市长用老干部谆谆教诲的口吻叮嘱兰子三件事:
第一是不要在会场和他表现得太过亲昵,否则是对任真同志的不尊重;
第二是不要在会场表现得太过伤悲,否则影响会议节奏和安排;
第三是不要把上衣第一个口子解开,否则记者会拍到她锁骨上的吻痕。
兰子听完忙点头说好我记住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出门向右走。
李市长欲说还休,总觉得还有点小欲望没在她身上发泄完一样,心想算了下次吧,想罢出门向左走。
半个小时后,李市长和兰子在壮衣十三大礼堂的门口“巧遇”了。
“哦呦,您不是那个……”李市长身子微微后仰。
“市长,她是兰子,任真的未婚妻,上次您还去过她家呐!”刘秘书会意,从身后凑上。
“哦对!兰子小姐,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李市长并没说瞎话,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把之前在人俞月星酒店里主演的爱情动作片在心里回放了七八遍。
“啊对,我是。您工作太忙了,贵人多忘事。”兰子笑着凑上前去,和李市长握手。
先进事迹报告会还有2个小时就开始了。会场已经布置妥当。高清投影仪把任真黑白的照片涂抹在幕布上。看着照片里的任真,兰子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他身边,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张咫尺天涯的笑脸,想起没有他的这些辛酸生活,心头不觉笼罩起沉沉的阴霾。
窗外,艳阳高照,白色的阳光透过落地飘窗洒在会场。
12。 花自飘零水自流
李市长亲自指挥着做会场的最后布置工作,讲台的位置,麦克风的音量,座椅的高低,地毯的整洁。要是有焦点访谈的记者在,一个亲临第一线的领导干部形象跃然而出。
吆喝到起劲,李市长把西装脱下挂在胳膊上,后心是干的,而后腰两块则完全被汗水浸湿,殷出腰间宽厚的肥肉,甚至左边的一块癣都依稀可见。衣服如春蚕吐丝般晶莹,如蜡炬成灰般透彻。市长辛苦了,兰子在心里再次默念。
刘秘书注意到这个情况,赶紧上前和李市长耳语两句。李市长又火速把西服穿上。
还有半个小时,李市长的办公室助理夏玲才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赶来。穿着高跟鞋和热裤的她跑得满身是汗。
“怎么这么慢啊?你让这么多同志都等你一个啊?怎么回事啊!”李市长看着由远而近的夏玲和她飘飘的长发,勃然大怒。
“我跑了好远…才找到一家”,夏玲气喘吁吁地递给李市长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上印着家乐福大大的LOGO,里面装得满满的黑纱。李市长抓起一摞递给刘秘书夏玲,手法娴熟,像乘凉的大爷随手抓起一把香喷喷的瓜子。
“去,每人都戴一个去。”
兰子盯着他们,默默地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黑纱戴在胳膊上。“这个至少干净点”,她这样告诉自己。
同时,她还觉得夏玲有点眼熟。
表彰大会开始了,讲台下密密麻麻地坐着几百人,他们有的悠闲地闭目养神,有的喝着免费发的矿泉水,有的玩弄着大会赠送的圆珠笔,更多的是互相汇报工作交头接耳。直到李市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会场才恢复了寂静。
夏玲是主持人。她换上了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略施粉黛,神情肃穆。扭着火辣的电臀走上舞台。
看着那个屁股,兰子更觉得似曾相识。
“各位同志,大家好……”夏玲讲到这儿停住了。
准确地说,是兰子,我面前的兰子,回忆到这儿,卡住了。
“怎么了”,我相信此时车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