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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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教父-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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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所致,仿佛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所有这些都被莫莉·弗兰德斯在振振有辞地辩护时百般强调。她说,西奥的愚蠢行为是由那个道德败坏的女人所引发,她鄙视他的蓝领背景,践踏了他的感情,如果他能免受惩罚,将为社会做出巨大的贡献。受害人不过是一个作风散漫,养尊处优的姑娘,现在已经不幸地死了。

莫莉·弗兰德斯非常喜欢加利福尼亚的陪审团。他们智商高,又受过良好的教育,懂得精神创伤的微妙含意,而且由于长期接受戏剧、电影、音乐、文学等水准较高的文化熏陶,他们很容易产生共鸣。一旦弗兰德斯用情理和言语打动了他们,结果是不用怀疑的。西奥由于一时的精神失常而被判为无罪。有人立即请西奥签约,出演由他的经历改编的系列短剧,演的不是男主角,而是一个自己写歌自己唱的小角色,这个小角色把整个故事情节串了起来。对于一起现代悲剧而言,这个结局实在是皆大欢喜。

但是,这件事却给姑娘的父亲沃尔特·韦文州长带来了灾难性的打击。艾尔弗雷德·格罗内韦尔特眼看自己20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韦文州长在别墅里私下告诉格罗内韦尔特,他将不会争取连任。掌握那么大的权力又有什么意义?一个穷酸的狗杂种照样可以捅死自己的女儿,几乎剁下了她的头,却依旧逍遥法外,活得自由自在。更不可容忍的是,自己无比钟爱的掌上明珠竟然被报纸和电视报导描述成活该倒霉的蠢货。

生活中的悲剧性事件有的断难弥补,对韦文州长来说这无疑是其中之一。他没日没夜地待在华厦大酒店里,却不再是以前那个快乐的模样。他对那些歌舞女演员,或是投掷骰子根本提不起兴趣。他一个劲地喝酒,打高尔夫球。这一点让格罗内韦尔特倍感头疼。

格罗内韦尔特非常同情州长的遭遇。即使出于私心,你也不可能栽培一个人长达20年却对他不抱任何感情。但是问题在于,一旦远离政界,沃尔特·韦文州长就不再是一笔大财富,从长远来看也不会有任何利用价值。他只不过是个借酒浇愁、一蹶不振的男人。州长赌博时也是心烦意乱,格罗内韦尔特手里握有他欠下的29万美元的帐单。现在到了把州长请出别墅的时候了。格罗内韦尔特自然会把州长安排在酒店的豪华套间里,但这无异于一种贬斥;采取行动之前,他决定最后再做一次努力,使州长重振雄风。

一天上午,格罗内韦尔特说服州长同他一起打高尔夫球。他同时还请来了皮皮·德利纳和皮皮的儿子克罗斯打双打。州长一直很欣赏皮皮那种不加修饰的机智,而有克罗斯这样长相英俊、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陪伴在侧,他的长辈们自然很欢喜。打完高尔夫球后,他们四个人一同到州长住的别墅里吃一顿晚午餐。

韦文消瘦了许多,对自己的外表似乎也毫不在意。他穿着污渍斑斑的运动套装,戴着印有“华厦大酒店”字样的棒球帽。他没有刮胡须。他不住地微笑,但不是政客常有的那种笑容,而是一种自惭形秽的鬼脸。格罗内韦尔特注意到他的牙齿发黄。他喝得醉醺醺的。

格罗内韦尔特决定采取果断的行动。他说:“州长,你辜负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乃至全内华达州的人民。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谁说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沃尔特·韦文说,“让内华达州的人民见鬼去吧。谁会在乎?”

格罗内韦尔特说:“我会。我关心你。我会把钱凑足,你必须在下届选举时竞选参议员。”

“我他妈凭什么要参加竞选?”州长说,“在这个狗日的国家里这没有任何意义。我是伟大的内华达州的一州之长,那个小无赖杀了我的女儿却照样逍遥法外。我没有任何办法。人们取笑我那死去的孩子,却为凶手祈祷祝福。你知道我在祈祷什么吗?我祈祷一颗原子弹把这个狗日的国家炸成废墟,尤其不能放过加利福尼亚州。”

皮皮和克罗斯一直保持缄默。州长的满腔仇恨使他俩有点震惊。他们两个心里都明白,格罗内韦尔特说那些话是有目的的。

“你必须把这些事情置之脑后,”格罗内韦尔特说,“不要听任这起悲剧毁了你的生活。”他这番劝说连圣贤都会被触怒。

州长摘下棒球帽,甩到屋子的那一端,又从吧柜里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我忘不掉,”州长说,“我躺在床上,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幻想着亲手把那小狗杂种的眼球挖了出来。我要把他用火点着,我要剁掉他的手和脚。但我要让他剩一口气,再一次一次地这样折磨他。”他醉意朦胧地冲着其他的人笑,踉跄着几乎要跌倒,他那一口黄牙清晰可见,嘴里散发的臭味多远都闻得到。

这时,韦文的醉意似乎减轻了一些,他的声音平静多了,几乎用聊天的口气说:“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捅死我女儿的吗?他扎穿了她的两个眼睛。法官不敢让陪审团看那些现场的照片。他存有偏见。但是我,她的父亲,可以看到这些照片。就这样,西奥那小子得以逍遥法外,瞧他脸上那得意洋洋的傻笑。他扎穿了我女儿的眼睛,而他自己每天起床,依旧能看到光芒万丈的太阳。哦,我希望我能把他们都杀了——法官、陪审员、律师,统统杀掉。”他又往杯子里倒满了酒,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嘟哝着疯言疯语。

“我不想出去,说那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除非那小杂种死了。他坐在我家的餐桌旁,尽管我和我的妻子都不喜欢他,但我们还是把他当人一样地招待。我们一个劲地把他往好的方面想。千万不要把任何人往好的方面想。我们让他进到我们的家里,让他和我们的女儿共睡一床,而他却一直都在嘲笑我们。他心里在说:‘谁在乎你是州长?谁在乎你有钱有势?谁在乎你们是文明人,是遵纪守法的人?只要我喜欢,我随时会杀死你们的女儿,你们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就要杀杀你们的傲气。我操你的女儿,再把她杀了,这不关我屁事,我自由了。’”韦文身子摇晃了一下,克罗斯赶忙过去扶住他。州长的视线越过克罗斯,射向那高高的用墙纸装饰的天花板,上面画满了粉红色的天使和身着白袍的圣人。“我要他死,”州长说着,声泪俱下,“我要他死。”

格罗内韦尔特平静地说:“韦文,一切都会过去的,得有点耐心。报名参加参议员的竞选吧。你一生中最好的日子还在后头,你还能大有作为。”

韦文摇晃着挣脱了克罗斯的搀扶,非常冷静地对格罗内韦尔特说:“你不明白吗?我不再相信积善行德。我不能把我的真实感受透露给任何人,甚至包括我的妻子。我内心满腔仇恨。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广大的选民瞧不起我,他们把我当成一个愚蠢的弱者,一个坐视自己女儿被人谋杀,却无法让凶手得到惩罚的男人。谁愿意把整个内华达州的福祉交由这样的男人掌管呢?”他冷笑数声。“那个小杂种比我更容易当选。”他顿了一会,又说,“艾尔弗雷德,忘了这事吧。我不会再竞选任何职位的。”

格罗内韦尔特细心地打量着韦文。他领会到了韦文话里的意思,皮皮和克罗斯却没有听出来。悲痛欲绝的心情常常导致精神上的脆弱,但是格罗内韦尔特决定冒冒险。他说:“沃尔特,如果凶手得到惩罚了,你愿不愿意竞选参议员?你愿不愿意重新振作起来?”

州长似乎没听懂。他瞥了一眼皮皮和克罗斯,然后直盯着格罗内韦尔特。格罗内韦尔特对皮皮和克罗斯说:“到我的办公室里等我。”

皮皮和克罗斯马上离开了。只剩下格罗内韦尔特和韦文州长。格罗内韦尔特神情庄重地说:“沃尔特,这是我们头一次必须直截了当地说话。我们交往了20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莽撞行事了?就说句话吧。不会传出去的。如果那男孩死了,你愿不愿意参加竞选?”

州长走到吧柜旁,倒上一杯威士忌。但他没有喝。他微笑着说:“我一参加完那男孩的葬礼,表示我的宽容大度之后,就立刻登记参加竞选。我的选民会对我的做法表示欢迎的。”

格罗内韦尔特松了口气。交易做成了。如释重负之后,他忍不住随着性子教训起州长来。“首先,去看看牙科医生,”他对州长说,“你得把你那些臭气熏天的牙齿弄干净。”

皮皮和克罗斯在格罗内韦尔特的顶层办公套房里等着他回来。他把他们领到他住的地方,可以更加舒舒服服地坐着,然后把他和州长的谈话告诉了他们。

“州长没事吧?”皮皮问。

“州长并不像他装出来的醉得那么神志不清,”格罗内韦尔特说,“他向我透露了他的意思,却没有把他自己真正地牵连进去。”

“今晚我乘飞机到东部去,”皮皮说,“这必须征得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同意。”

“告诉他们我觉得州长是个官运亨通的人,”格罗内韦尔特说,“他会坐上总统宝座的,他是个价值连城的朋友。”

“乔治和唐会明白的,”皮皮说,“我只须把所有的情况向他们汇报,征得他们的同意即可。”

格罗内韦尔特看了看克罗斯,笑了,然后转过身来,温和地对皮皮说:“皮皮,我觉得克罗斯参与家族内部事务的时机成熟了。他应该和你一起飞到东部去。”

但是,乔治·克莱里库齐奥决定亲自来西部的拉斯维加斯会见他们。他想听格罗内韦尔特亲自向他汇报,而格罗内韦尔特已经有10年没有旅行过了。

尽管乔治不是一个重要赌客,他和他的保镖仍被安排住在一座别墅里。格罗内韦尔特深知什么时候该破例。他曾经拒绝把别墅安排给权倾四野的政客和财金大亨,好莱坞的著名影星,和自己共享过床第之欢的漂亮女人,以及与自己关系密切的朋友,甚至包括皮皮·德利纳。但是他让乔治·克莱里库齐奥住进一座别墅,尽管他知道乔治崇尚简朴的生活,并不赞同过分的奢侈和铺张。每一丝尊敬的表示都会被算上,累积起来;而每一个小小的疏漏,无论多么不起眼,将来总有一天会被记起来。

他们在乔治的别墅里会面,有格罗内韦尔特、皮皮和乔治……格罗内韦尔特把情况做了说明。“州长是我们家族一笔非同小可的财富,”他说,“如果他振作起来,就可能会飞黄腾达。先是参议员,再当总统。事情果真如此的话,你们就有机会使体育赌博在全国实现合法化。那将给家族带来几十亿的财富,而且这些财富都不是黑钱,而是正当收入。我认为这件事我们必须做。”

正当财富的价值远远超过非法财富。但乔治有个了不起的优点,就是从不一经怂恿就轻率地做出决定。“州长知道你是我们的人吗?”

“我不敢肯定,”格罗内韦尔特说,“不过他肯定听过一些传闻。何况他并不是个傻子。我曾帮过他一些忙,他知道光靠我一个人是做不了那些事的。他非常聪明。他只不过说,如果那孩子死了,他将竞选参议员。他没有要求我做任何事。他的演技很出色,即使在精神垮掉的时候,他也不像佯装的那样醉得一塌糊涂。我觉得他仔细掂量过这件事。他很诚恳,不过也有点虚张声势。他不知如何去报仇,但是他觉得我能帮他。他心里很痛苦,但是他仍在算计。”他顿了一会,“如果我们帮他办成了事,他将竞选参议员,将为我们服务。”

乔治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小心地避开立在基座上的塑像和用帷幄围住的“极可适意”游水浴缸,浴缸的大理石似乎正透过帷幔,闪着光芒。他问格罗内韦尔特:“你已经向他许诺了?”

“是的,”格罗内韦尔特说,“我得说服他。我必须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让他觉得自己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让他觉得他仍旧有能力让一些事情发生,这样一来,权势对他又会充满了吸引力。”

乔治叹了口气。“我讨厌走这一步。”他说。

皮皮笑了。乔治竟这样信口胡说。他曾参与血洗圣迪奥家族,其手段的凶残毒辣曾让唐老头为之自豪不已。

“我认为我们需要皮皮来巧妙筹划,”格罗内韦尔特说,“而且我还认为该让他的儿子克罗斯参与家族的事务了。”

乔治看着皮皮。“你觉得克罗斯已经准备就绪了吗?”他问。

皮皮说:“他一直养尊处优,现在也该他自己养活自己了。”

“不过他愿意干这事吗?”乔治问,“这第一步迈得可不小。”

“我会和他谈的,”皮皮说,“他会愿意干的。”

乔治转过身来,看着格罗内韦尔特。“我们为州长做这事,如果事后他忘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结果却什么也没捞着。这个人是内华达的一州之长,自己的女儿被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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