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北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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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北徊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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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无法解释我这样的一个捣蛋鬼如何能把那些戴着超厚近视眼镜的学生甩得老远。现在我来说说缘由,许多人其实在看到别人成功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他们在背后的付出。尽管我只是上课稍微听一点些空虚的胡诌下课稍微做一点无聊的作业,或许我真的是聪明了那么一点儿,但我想我更加出色的地方在于我更加用心。

  我的风格是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用心。虽然说学习这种事情我不喜欢,但是有老妈在那里步步紧逼,我也不得不去做。既然非做不可,那还不如做得好一点。

  对于罚站我也是这样对待的,既然罚站在所难免,那么为何不专业一点。我就这样思量着,缔造了所谓的传奇。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五) 小地方也有大球赛
那个时候这个地方的娱乐场所比较少,农贸市场里有很多露天的桌球台,大多数无所事事的人们经常聚集于此。一般的情况是从远处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觉得人多的不行。想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不会又是上次那两口子当街打架吧。走近一瞧,只见两人正难分难解地打着球。问下旁边拎着旱烟袋狂抽不已的大爷才知道,原来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南枪神和北球王,两人正较劲呢。我想这些人还真是无聊,不就是打球技术稍微好一点,就能无中生有制造出什么南枪神什么北球王之类的人物。

  由此也不难发觉,原来广大群众都会有空虚的时候。一个人空虚不算什么,大家一起空虚那可就不好办了。你不能保证平时贪图小便宜又胆小如鼠的大婶空虚的时候不会偷掉你晒在铁丝上的内衣,你不能保证隔壁家庭和睦性格温和的强壮大汉空虚的时候不会暴揍儿时的情敌。

  所以说当个人现象出现蔓延,这就是一个社会现象了。当然有些空虚的人喜欢瞎起哄,然后今天看见一个家住那边的人打球不错,就叫做南枪王了,明天看见一个家住北面的人打球也还差强人意,就叫做北球王了。 

  空虚的人是很容易被貌似有趣的东西所吸引的,于是就有人加入进去一同起哄。这种个人现象蔓延成社会现象,就是如今的大众炒作吧。有些东西炒作成功了,那么就有噱头了,无聊时拿出来说两句也不失为一种娱人娱己的好事。

  这个关于南球王与北枪神的传说亦是如此,一人起哄众人附和,搞到后来大家都是炒作高手了。不过这样大家空虚的麻烦就得到了解决,公安局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于是就动员闲职警员大力身体力行跟群众打成一片。

  说起来好像每周都会有这样一场南枪王与北球王的巅峰对决。所以市场北角卖猪肉的生猛大汉光着膀子也凑过来力挺枪神,东头烙煎饼老实巴交的甘肃人也放下生意来一睹球王风采。我只是去找老爸,讨点零钱买根棉花糖解解馋,哪知遇到这么大的场面。

  只见那两人被众人团团围住,不要说进去找人,就是往前一步都相当困难。我就只好爬到不远处的二楼,寻思着能否发现老爸。无奈下面人头攒动景象一片繁荣,我的计划宣告失败。既然找不到老爸,我索性打量起这些人来。

  只见那个被称为南枪神的男子穿着红色背心蓝色短裤,枯瘦如柴的胳膊插在兜里,一副深沉的表情看着桌上的局面。然后广大群众就议论起来:你看这枪神就是跟咱不一样,一个洞口球能思考半天,于是更加崇拜不已。

  那个叫北球王的男子的头发倒是抹得油光发亮,身穿一头劣质的黑色西装,一根紫色的劣质领带贴在背后。他坐在一张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棕色的皮鞋晃来晃去。然后广大群众就又议论起来:你看这球王就是跟咱不一样,这衣服咱都没见过,人家穿上多有气质啊,尤其是背后那条带子真他妈酷毙了。

  人好像很容易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产生盲从的念头,因为不了解所以心里会有所恐慌。而悲剧的是人们在心底以为自己很强大,他们好像不允许心里会有这种不争气的恐慌存在。那该怎么办呢?假装赞美或者批评就成了最好也最愚蠢的掩饰方式。

  人群的旁边有一个小柜台模样的东西,上面摊了很多钱。大家每周坚持关注这场球赛的另一个原因是其时有局可赌。就像香港电影里赌马一样,大家可以押枪神或者球王。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哪个天才提出来,总之这个运动从此有了更为广泛的群众基础。 

  于是我后来就见过更大的场面了:球赛开始前半小时,那个柜台前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人们手里攥着钞票,一脸的兴奋。

  排在中间的一名猥琐男子戳了一下前面猥琐男子的背:“李警员,你也来看球啊。”

  前面的猥琐男子转过去:“张警员还不是一样。我看了好几场了,我总结了一下,觉得北球王的胜率比较大一些。”

  张警员好言相劝:“李警员啊,我可是老球迷了。我给你讲啊,那个南枪神发挥不太稳定有时候很强势的,我觉得今天他应该会赢。”

  李警员很坚持:“这样啊,我不管了,我就买球王50元。”

  “唉……”张警员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那场球的结果是南枪神发挥神勇,狂砍4-1,比赛提早进入垃圾时间。当胜负揭晓的时刻,我看到有人高兴地跳到板凳上手舞足蹈,也看到有人气愤地跳到板凳上破口大骂。

  李警员一脸失望地撕掉手中的票据,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声“操”。李警员笑容满面,过来安慰了几句,跑到柜台拿钱去了。

  当一个事情跟金钱惹上关系,那么就有点复杂了。因为球赛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所以枪神球王就开始摆谱了。球赛也开始偶尔会拖延举行了,据说明星大腕们都是这样的。

  由于牵扯到*,所以很快就有机灵的人开始有了想法,暗箱操作逐渐流行起来。支持枪神的有钱人开始跟球王搞好关系,力挺球王的恶汉也不忘威胁枪神,反正大家都是为了那么一点利益绞尽脑汁。到后来大家发现斗来斗去好像就那么回事,自己不可能一直都赢。可是没有谁愿意先停下来,就只好那么耗着。

  有些东西我只是道听途说,那一天我关心的只是什么时候我能在人堆里找到老爸,趁他聚精会神地关注桌上局势的时候多讨点零钱,然后屁颠屁颠地去买棉花糖。

  不过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老爸也总是忙着饭店的事情,跟我交流的机会很少。不过他对我很好,不怎么干涉我该怎么去做一些事情,零用钱也爽快地给我。只是那种想象中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却从来没有浮现。

(十六)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已经改变
这个地方最有艺术气息的场所是政府办公楼对面的歌舞厅。夜晚总是不期而至,忙碌了一天以及无聊了一天的人们吃完饭开始琢磨着该如何打发睡觉前的时光。老妈老爸白天在饭店里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当然也不能白白浪费。

  当时老妈热衷于打麻将,人有钱了就喜欢显摆,所以十元以下的小赌局是坚决不去的,输个几百块钱是小问题,身价一定要跟经济实力持平。老爸虽然不好这口,但被老妈拉着也只好去当替补。不去打牌的时候就是去舞厅,每次叫上一大帮人能玩到深夜。在这个闭塞的地方,许多去跳舞的人只不过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品味多么优雅,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场合需要用到那项技能。 

  我在饭店的大多数夜晚都独自熬过,门从外面锁着,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漆黑的空间发呆。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我无法让他们出去的时候安心,他们害怕我在外面又会惹出什么让他们头疼的事情,所以我这样的处境看起来好像是咎由自取。

  灯是开着的,累了就躺在床上,不停地在想:我真的是一个坏小孩吗?我没有得到答案。我只是希望被关注,我想要确认自己的存在,我憧憬着真切地感受到一些东西。而现实的反差让我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情况,慢慢地我困了,眼皮开始支持不住。恍惚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湿润了眼眶,我看到灯泡发出的光线向四周弯曲地散开,然后沉沉地跌入睡眠之中。

  小孩子总是能在睁开眼时把那一天当作是新的一天,我也从来没有对一些事情耿耿于怀过。我仍然在嘴馋的时候跟老爸讨零钱屁颠屁颠地去买棉花糖,仍然很享受那种纯粹的温暖在口中慢慢融化,感觉心被一股力量滋润着,让我可以更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一切。 

  同时,我的竹签也已经装满了玻璃瓶,我保持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习惯。老妈还是在放学后督促我写作业,有时候会因为过多的功课而耽误了看动画片,这是最郁闷的情况。于是吃饭是时候完全没有胃口,就耍脾气拒绝进食。

  那时候我一见老妈脸色不对头心里就发怵,家里谁凶就怕谁,小孩子就是这样。老妈看我任性,火气立马就上来了,霎时脸色就黑了下来。我机警地发现这一变化,只好乖乖就范,极不情愿地吃饭。有些事情的决定权不在自己的手中,无用的抵抗只能让自己受伤。

  我一直在幻想能得到自己想象中的东西,所以我试着去跟老妈倾诉自己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比如我错过动画片的当场就对老妈说我希望把做功课的时间推迟到动画片播完之后,而我得到的答复却是强硬的拒绝。虽然后来我用近乎哀求的口吻重提此事,但是答复依然是那么冰冷。

  一个人走在一条路上如果老是碰到钉子,那么他也会选择另外一条路,对于这种平等交流的幻想逐渐破灭。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望,反正不知不觉就已经失去了尝试的念头。

  一个人其实能够看到的范围是非常有限的,然而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掌控这范围内的一切。他们的无心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无知,而他们的无知却伤害了一些无辜的人。

  一个人人被伤害的次数多了,在无法反抗的时候只能选择逃避。即使对方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即使他还心存眷恋。但是他需要保护自己,毕竟他是没有犯错的。当心里开始挣扎,难解的羁绊就产生了。

  我生病的时候老妈很着急。她不辞辛苦地带我去打针,她按时按点地给我喂药喝水,她替我抹掉因疼痛而溢出眼角的泪水,她对我说不要惧怕要学会勇敢。

  这恐怕是我儿时最美好的记忆吧。那时候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限地接近着想象中的感觉,而大多数的时间里,我又发现自己离那感觉越来越远。

  或许有些东西我一直都拥有着,只不过它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而我却难以接受这种差别。

(十七) 麻烦到底麻不麻烦
可能我真的是一个麻烦,这直接导致每年寒暑假都在爷爷家度过。麻烦其实并不是很容易面对,而大多数年轻人恰恰缺少耐心,因此老妈把我送走也就不难理解了,或许把我送去学校也不过是一种顺理成章地推卸麻烦吧。

  然而没有人会喜欢麻烦,尤其是当一个人有权利处理麻烦,他好像也乐于给对方制造一些麻烦,这样似乎能让他心里感到平衡一点。正如当我开始打扰所谓的课堂纪律的时候,那些个老师们就认为事情有点麻烦了,想老子堂堂一个小学老师,你一个小屁孩竟敢公然捣乱挑战权威,岂有姑息纵容之理。于是一声令下,让我到讲台旁边陪站。有些麻烦是不能根除的,所以老师们好像每次都在找时机叫我陪站。

  一件事情做得次数多了,就会养成习惯。打个比方:假使一个人习惯在如厕时抽烟,那么如果有一天烟不见了,如厕时他也会感到不顺。老师们的习惯是叫我陪站,若是哪一天我突发奇想表现好过纹丝不动呆若木鸡的纪律委员,他们似乎也能找到借口来巩固他们的习惯。 

  习惯被打断真的是一件郁闷的事情。我记得有一次那个最喜欢看我出丑的语文老师不知道是发神经了还是怎么的没有叫我罚站,然后第二天他就拉肚子没来上课。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想这个无聊的白痴终于遭到报应了,真他妈大快人心。但是后来那家伙伤病痊愈强势复出,一节课下来能让我在讲台与板凳间往返数次,我的感觉是不知道自己在上语文课还是体育课。

  这件事情不仅让那厮吸取了教训从而变本加厉,也让我明白习惯是跟风格一样是必须要保持的。所以我每隔两天就会去买棉花糖,数月中从未间断。

  我记得有一次那个憨厚中年小贩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他忘情地关注球赛而没有营业,害我没有买到棉花糖。当时我就在想,我会不会也拉肚子啊,整天都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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