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北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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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北徊南-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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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掉其余的半天。

  风很好的时候就放风筝,雪很好的时候就堆雪人,天空很好的时候就看白云。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却从来不会感到无聊。

  吃饱肚子然后偶尔闹个肚子,被人照顾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生生小病享享小福,这日子,怎一个滋腻了得。 

  常子一如既往风雨无阻地来找我玩耍,那是一个萧瑟的秋天,我们在操场旁边做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秋千,这归功于我伟大的主意。所谓秋千就是拿一根麻绳绑在离得比较近的两颗白杨树上,一个人满心欢喜地坐上去另一个人愁容满面地在后面推动着,机会轮流转,双方互帮互助不亦乐乎。

  我大方地给常子做了一个风筝,不过用了一张很蹩脚的挂历封面,上面印着一个中国当红男星与一个外国过气女星的激情照片,预知着娱乐圈中外融合你来我往的改革开放大趋势。

  也许是由于那张前卫的蹩脚照片,本来操作娴熟的常子在一次次二人记分制风筝大赛中惨夺亚军,最终被我淘汰出局。

  常子没实力还非要学我堆雪人,结果是一点出众之处都没有遭到我发自肺腑的嘲笑。

  我没有去找过常子不是因为无端的傲气,而是我怕在他家见到那种魂牵梦萦的温馨场面,我担心自己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影响到自己无忧无虑的心情,自找麻烦不是我的一贯作风。

  有时候我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突兀至极。它总是跟我朝着不同的方向,即便是寸步不离那般亲密,却好像也无法达成共识。它好像是我的另一面,向往着一个方向,而身体却背道而驰,或者说身体向往着一个方向,影子却步行偏锋。 。。

(四) 棋高一招的算命先生VS猛吃菠菜的大力水手
梨花开得正盛,天起晴朗,白云零星地飘着。阳光十分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依然躺在后院,悠闲得一塌糊涂。常子径自来到旁边,褪去了最初的羞涩,自然得不像话。

  “大鹏,我们认识有多长时间了?”常子看着我,眉间有一丝忧愁。

  “这个啊…小弟数学成绩欠佳,实在是爱莫能助,兄台还是自己算吧,不要故意刁难我啦。”我感觉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于是故作深沉拒绝回答。  

  “你这家伙竟敢在本大人装蒜,还不速速招来。”常子很快就调整了战略方针,机敏地接过我的话茬。

  “待本大仙掐指一算,答案自然手到擒来。”当时我可能是西游记看多了,怪模怪样地装起算命先生。“嗯…月老的生死簿上写着两年三个月四个礼拜零五天,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已经对你无语了,完全被你打败了。”常子听着我扯淡扯到不知所云的程度,就差直冒冷汗了。

  “啊…哈哈…常子,跟你说真的,你看这梨花,多漂亮啊!”常子捉摸不定的眼神让我在想,两年的时间,是不是足够去确认一个兄弟。

  “恩,真漂亮。”常子仰起头,眼中泛着美好的光芒。

  “不过很快就要凋落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自命了解这颗老树的生辰八字以及作息时间。。

  “那真是可惜。”常子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失落。

  “明年的时候,还会开得这么漂亮吗?”我莫名其妙地担忧起来。

  “嗯,应该会的,说不定会更加漂亮呢!”常子微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

  “常子,你快看那朵白云。”我的手指朝向广阔天空的狭隘一角。

  “恩,怎么了?”常子顺着我指向的地方看去。 

  “它刚才还像一只蝴蝶,现在又变成蜻蜓的模样了。”

  “或许他一直在慢慢改变,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常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了一句我们当时都无法理解的话。

  “真是太奇怪啦。对了,我那个修炼已经练到第八层了,感觉就要突破了。”看来我不仅西游记看多了,而且射雕英雄传也看了不少。

  “好厉害哇。还多久才能完成,突破了就赶快教我哦。”

  “嗯,就在最近的样子吧。常子,说起来你怎么对这个那么感兴趣呢。”

  “这个啊…我觉得感兴趣是不需要理由的吧。”常子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不上来,胡乱地搪塞一句。

  “常子,我看天气那么好,不如我们去荡秋千吧。”我站起来往外走。

  “恩,不过这次要换我先玩。”常子跑到我面前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

  “好,我可会使出吃奶的劲推你的,不要害怕哦。”我笑嘻嘻,又想起上次常子被我推得很高,大喊着要下来的慌张相。

  “哼!我才不会害怕呢!”常子偏着头,似乎还不服气。

  ……

  “你可要抓紧了,我是不吃菠萝的大力水手。”其实我并不敢用太大的劲,生怕常子紧张了会放松绳子摔到,但还是想吓吓他。

  “你尽管推,我是不会害怕的。”常子战战兢兢地坐在秋千上,小手抓得牢牢的。

  “嘿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就不要逞强啦。”我慢慢用力,控制着摇晃的幅度。

  “大鹏,我有点眼花,换我推吧。”在我看来晃得不是很高的样子,常子的小脸却涨得通红。没过多久,常子就败下阵来。

  “常子,你太客气了。我还没怎么用力呢,你瞧我脸都没红呢。”我坐在秋千上,看着常子通红的小脸调侃道。

  “你可要抓紧了,我是猛吃菠萝的大力水手。”常子估计也意识到自己的脸涨得通红,却不甘示弱。

  “不要学我,尽管放马过来。”

  “别高兴太早,今天你遇到我算你倒霉,我不把你摇到口吐白沫誓不罢休。”

  常子确实很用力,把我晃得老高。我牢牢地抓住绳子,一脸的兴奋,听见风声从耳边掠过。徜徉在自由自在的喜悦中,我在想,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吧。

  黑压压的乌云毫无征兆地布满天空,风开始肆虐在灰暗的空间。我记得昨天的天气预报说多云转晴,结果闹了半天多情转阴了,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办法,由于瘦小的我们担心被无情地刮走,于是一致同意把常子欲将我摇到口吐白沫的事情暂且搁置,达成共识认为保命为先,双双回家躲避强悍的大风。

(五) 甜蜜的冰糖与难吃的炒菜
我经常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看着绚丽的云彩渐渐消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伤。木讷地转过身,房顶上的烟囱冒着炊烟,那里是我的归宿嘛?  

  当我正在陷入沉思时,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比如隔壁家那条整天吃屎相貌丑陋的土狗莫名其妙地跑到我前面嚣张地吼叫,我当然不能忍受一条畜生的无理叫嚣,于是拿起石头棍子冲上去一顿痛打。比如说好端端地一只恶心的“吊死鬼”从树上掉到我的大腿上,结果它还安逸地趴在上面不愿离去,扭动着肥嫩的身躯大方地散步,吓得我差点用秋千的绳子上吊自杀。

  说起来,奶奶煮的东西实在让我满意不起来。菜里面除了油就是盐,除了盐就是菜,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用奶奶的话说,每次我吃饭都跟吃毒药一样,吃两口就撂下碗筷到处跑。然后她就一边哄着我一边喂我,趁我不注意,赶紧送一勺饭到我嘴里,俨然一个艰苦异常的差事。晚上我跟奶奶睡一张床,现在还记得她那张粗糙的手轻轻地拍着身我身上的被子,嘴里碎碎念哄我入睡,真是无比令人怀念。

  地面是用红砖铺就,奶奶勤快地扫完地,我主动请缨帮她洒水。我拿着绿色的小水壶满房子乱跑,不知不觉就弄湿了衣服,接着冲奶奶一个劲地傻笑。房子前面有一块宽阔的菜地,那里有我们一整年的蔬菜。

  爷爷患有肺气肿,*期间被红卫兵折腾出来的,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当时那个地方的医疗条件差到无以复加,因而耽搁了治疗,又得了哮喘。冰糖有助于治疗呼吸道疾病,爷爷的柜子里有一个铁罐子装着那时候我觉得永远不会吃完的冰糖。爷爷经常会咳嗽,我是给他捶背的主力队员。我每天都会缠着爷爷要冰糖吃,爷爷总是这样逗我。

  “捶背100下给一块冰糖,小子认为如何?”

  “恩,可不准反悔哦。”我一口答应下来。

  我开始动力十足地给爷爷捶背,小拳头力道刚刚好,技术很好很专业。每次得到一块来之不易的劳动成果,不敢一口吃掉,在我看来那是很奢侈的事情。我习惯把一块完整的大冰糖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口袋里,什么时候想吃就含一块在嘴里,开心到想告诉全世界,吃完了就又跑去要。

  “爷爷,我给你捶背吧。”我一脸坏笑。

  “这么孝顺啊,你这小子。”爷爷慈祥地看着我。

  我二话不说就开工,心里默数着。“爷爷,捶到100下了,给我一块冰糖吧。”我伸出销售张开手心,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一块了吗,就知道你这小子没安好心。”

  爷爷好像也乐于被我算计,笑呵呵甩给我一块冰糖。每次我都能达到目的,兴奋地手舞足蹈。我是一个努力的孩子,因此每天都可以搞到两三块冰糖。

  爷爷偶尔会突然咳嗽得十分剧烈,我总是在第一时间第一现场冲上去给他捶背,什么都不会去想。那时候我只能做那么多,心里是一份纯粹的关心。

(六) 在情人节送给不是情人的礼物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地方的教育体制非常之个性。人家都是六岁准许入学,小学五年初中就四年,小学六年初中就三年,反正死活都要凑够九年义务教育。而这个地方或许是由于自身教育资源的缺乏,于是自知之明地到降为六岁入驻学前班,七岁荣升小学,五年毕业后直奔三年初中。

  这个地方独树一帜的八年义务教育不仅体现了此地超然脱俗的落后性,而且也是充满人性化地替节衣缩食供小孩上学的家长们减轻负担。  

  不幸的是没过多久,与时俱进的春风姗姗来迟,平时闲得发慌的校党委们经过长达半年的激烈讨论,一致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于是大刀阔斧地改为九年义务教育,究其原因据说是为了与国际接轨。

  常子去上学前班;我也去上学前班;这是一句凑字数的废话。由于不同班,相处的时间严重缩水,谈话的内容开始悄然变化,这多少让我有些不习惯的感觉。

  或许我已经认定了常子刚开始走进自己生活时的模样,平静而安详,如此简单。此后的那些相处,记忆里只有零散的片段。

  “大鹏,我在学前班认识了好多小朋友。”常子坐在秋千上摇晃着。

  “嗯。”我小手插兜背靠着白杨,天空出现乌云的阴影。

  “我的同桌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叫小妮,。”常子天真地仰起脸,眼神温柔。

  “哦。”我故作深沉地抬起头,眼神苦闷,乌云已经遮住半个太阳。

  “班里有一个叫二休的男生,回答问题非常积极。”常子自言自语。

  “好难听的名字啊,那个人一定很笨,对不对?”不知道什么,我对于这个名字很反感。

  “才不是呢,他可聪明啦,老师经常表扬他呢。”常子神情羡慕地充当起辩护律师

  “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是大惊小怪。”我很不屑。

  “我就觉得他很厉害呀,妈妈说学习不好就不是好孩子,我也要努力表现。”常子一脸认真。

  “那个二休,有一休聪明吗?”

  “这个啊…我不知道。”

  “切,我已经超过一休了。”

  “大鹏,我给你说,我们的女老师可凶啦,有人不听话就会打手心。”常子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显然曾遭到那女人的*。

  “哦…常子,你知道小孩子为什么都要去上学吗?”

  “这个啊…我没有想过。”常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那些不经意的片段中,我记得太阳最终还是没能从乌云中逃脱,雷声沉闷地吼叫了两声,就把持不住下起了大雨。有一句俗语反过来好像叫雷声小雨点大来着,我琢磨着这句话,似乎在说巨大的改变很难从细微的地方体现出来,却会让人猝不及防。

  每次这个地方下雨的时候,我都会坐在窗子前,看那些晶莹的液体从屋檐垂落,心中的波澜无声无息地掀了起来。也许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东西,难免会产生厌倦,出现改变总是不错的事情。       

  然而有些改变是暂时的,就像这个地方雨后湿润的空气很快又重回干燥。一个人内心的改变却是长久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点儿,却难以回头。最初由习惯衍生的熟悉感渐渐褪去,时间长了,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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