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落了,天空中是看不出星星的黑暗,房间里只有李一南一人,正半躺在她身侧不知道看什么,手中依旧是平板电脑。
难道是自己没有按顺序来,所以这男人忽略了她的存在?是该先动动手指头麽?可是自己又不是病入膏肓或者是植物人苏醒,不至于这样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咳嗽两声来提醒这男人,却见唇边已经多了一杯水。
李一南将她的身子揽起,淡淡的说:“喝吧,你现在说话就是浪费力气,嗓子和破锣一样,小心吓哭自己。”
韩优雅眨巴眨巴眼睛,算是认同了,小口小口地喝进所有水,瞪着眼珠子看他。
“只能喝粥。”李一南下床端来一碗温在保温箱里的鸡丝粥,看了看她一脸虚弱的表情,淡叹一声,没什么表情的坐下,又一浅勺一浅勺的喂她。
韩优雅总觉得空气中的这气氛有些奇怪,像是冷冰冰的,被人窥视了一般。
喝了几口也喝不下去,便缩了缩身子,又再次蜷进了被窝。
试了好几次,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能接受自己这破碎嗓音的勇气,她才发声:“你知道我是醒的啊?”声音软软凄凄的,有些可怜。
李一南勾了勾唇角,也不知是笑还是什么,只是用鼻音“嗯”了一声,接着又不再说话,只是躺在她身边忙自己的事情。
韩优雅有些心虚,吞吐好几次,终于恹恹的妥协道:“婆婆一直在房间里,我有点不想起来。”
“那你就可以装两天?你知道不知道过了医生说的那个时间,我有多担心,多着急?医院不允许病房多人探视,全家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守在家里,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别人家过年,这家就和过丧似的。”李一南的语调很冰冷,冰冷中还夹杂着些愤怒。
这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李一南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理由是因为他从不关心的家庭……
可她有些委屈,自己才是受害者的好不好?为什么他现在就可以这么凶的来骂自己?难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该来哄自己吗?不该来道歉吗?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指责?
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觉得不公平,往日的所有通通浮现在眼前,第一次去首尔时是被自己的婆婆绑去的,孩子也许可能是弱智是在自己婆婆的家里被她的养女注射的催产针,自己对无辜叶燕聪母子两人的报复,是因为她的嫁祸……
“是,我就是无理取闹,我就是不想醒来,我就是不想要看到他们所有人,他们全是骗子!尤其是你妈妈,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全部是她一手造成的。你让我怎么去面对?怎么去接受?我没有你那么大肚,没有你那么洒脱,因为死的是我的妈妈!不是你妈!”
韩优雅有些激动,咆燥的将肚子里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脱口,也不管身边这个男人的表情有多难看,直接掀了被子下床,套上鞋子拽了外套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李一南单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没什么温度的问。
“既然你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意,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当然是回家咯。”韩优雅笑靥如花,深刻着唇角的小梨涡,笑得灿烂,只是那灿烂中没有任何温情。
“焦伟去了广东,你母亲回了渥太华,多伦多没有人。”李一南冷冷的答。
“就算没有人我也要回去,那是我家!”韩优雅咬字咬的斩铁截钉,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着就要甩开他的手。
“你现在是我李一南的女人,我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李一南看来是根本没有哄她的准备。
“混蛋——”韩优雅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对于这种想要纠缠的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再浪费自己刚才所喝的每一口水,还是用武力解决比较好。
说时迟那时快,一脚下去,趁李一南皱眉的那瞬,她已经轻松脱身,不过还不等她拉开门迈出一步,面前已经堵着了一排人。
“你这是干什么?”她回头怒瞪着李一南,有些恼火的问。
“你想跑,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你绑在身边,所以只能让他们看着你了。”李一南上扬了唇角,随意点了其中一个男人,吩咐道:“把你们的口号说出来给她听听。”
“势以保护少夫人为己任,一步不离,若有差池,我等必一死相抵。”那人中气十足,郑朗的声音在走廊中悠悠回荡,吸引了不少多事人的驻足。
韩优雅脸色挂不住,连忙关了门不敢再看那排木头人。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动不动就死来死去的……这样真的好吗?她在心底暗暗腹诽,有些崩溃的吼:“让他们挪开。”
可李一南竟然大肆肆的耸了耸肩,轻笑道:“这不是我的人,不归我管。”
“那还不是你弄来的?”这个男人哪时候学会了这么阴险?
“是我问云璟借来的,期限还没谈,所以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呆着,如果想装睡呢就继续,我也不会拆穿你。如果觉得没意思了呢,就跟我回家好好过日子……”
“李一南,你这到底是什么做派?跟迟云离那个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韩优雅气的简直想跳脚,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个男人到底抽了什么风?十四级台风难道刚刚来过?席卷的是他的脑中心?
“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会让你想要逃。”李一南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将兜里的一只装了密实袋的手机扔到了床上,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转身去了窗边,“我自问我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的你的事情,至于我母亲做的那些,我可以理解你接受不了面对不了,但是你要公平一点,那与我无关!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要逃?为什么想离开?为什么不会想想我的好,为什么……”
那句为什么在空气中徘徊了许久,像是一缕孤魂找不到回家的路一般的迷茫着。让人听着有些淡淡的伤感,甚至突然就有了想要流泪的感觉。
韩优雅突的就不闹腾了,很是安静的拾起那只从未见过的手机拉开屏幕。
【冯浩,我想离开首尔,希望你帮我这个忙帮我安排一下。具体的事宜我等安全的时候再与你详谈,请勿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哥哥,拜托……优雅。】
这不是上午她发给冯浩的信息吗?为什么在这里?是冯浩的手机还是被拦截?“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有人将这只手机送来给我,我查过了,是复制信息。只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想离开?”李一南稍稍的侧了半个身子过来,看她的目光有些哀伤……rs
第239节 水落
原来他是知道了自己要走,所以才会那样冷漠,这样悲哀吗?
“我只是想静一静。”韩优雅有气无力的说,连自己都觉得这个说辞有些苍白。
“哪里不可以静?还是哪里不够安静不能让你静?是这儿麽?还是家里?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立马让他们全部消失。”
李一南的态度很恶劣,语气中没有一丝丝温度,却是多了些嘲弄与讽刺。这种口气对于现在俩人的关系来说有些过分。
但韩优雅明白,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伤了他的心。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眼门外,无奈的脱了外套又再次躺去床上。
好了,这次是真的有得静了。房间里除了腕表上的指针轻微的响声以外,也只有两人的呼吸能够作数了。
其余的,全部如死一般的沉寂。
夜一点点的深了,那个男人还依旧站在窗边透过窗帘未合的那一缕空隙看着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优雅翻了个身,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难过。
他是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让自己和孩子有一个好坏境,好圈子。可自己却一直在想要逃……
“有点冷。”韩优雅小小声的喃喃一句,放了个台阶给他下。
可这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去了空调设置框调高了两个点……
然后又像立柱一样的站回原处。
“我的意思是我有点冷。”好吧,他不理人,这个求和工作就要继续下去。这样的暗示够直白的了吧?
只是那人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大步走来,捞了旁边软榻上的一张毛毯搭在了棉被上……
冷战继续,在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点的说辞之前,这种状态怕是无法解决了。
也不知是因为吃了些东西还是时间过了太久,身子有些乏,脑袋虽然还在克制。还没相处作战方案人就睡了过去。
做了许多很奇怪的梦,身在光怪陆离的圈子中像是想找什么,可是好像又什么都找不到,……
有冷风吹来。身子没有感觉到冷,但脸上是好像有冰凉的感觉。
有些抑郁的睁了睁眼睛,却看到了有蓝色的火焰划开。
一次,两次,三次……
是李一南在窗前划火柴,嘴上叼了根烟,但怎么也没有点燃,因为窗户在开着,吹拂着他的脸,还有他手中的火柴。
他心中一定有很多的不解。有很多的烦躁才会想要拿出烟来抽吧?可就为了孩子或者说是自己的身子,又不想点燃,这样的纠结是多么的为难和徘徊……
一想着他还是个病人,韩优雅的眼眶不由得就湿润了,“老公。我睡不踏实。”她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句,声音哑着。
李一南瞬间收了火柴盒和香烟揣进了兜里,很沉的叹了口气,走了过来,站在床边凝着她,有些迷茫。
“陪我睡好不好?”韩优雅抿着唇,像是做错事的小小女生有些委屈的伸出一只手来摇晃他的手臂。
李一南看了眼表。终究是无奈,“两个小时,应该够你睡着的了。”说着褪了外套衣裤钻进了被窝,一只手臂做了枕头,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要去哪里?”不说现在还是在过年的时节,就是在首尔他也没有这么早的出去过。
“找送手机来的那个人。”李一南淡淡的提及一点消息。直接阖了眼帘,不多时就听到了清浅的均匀呼吸声。
韩优雅看着他侧过来的睡颜,有些抱歉。
自己都将这男人惹恼到这地步了,他却还在顾及自己的安危。
不过也是,到底是什么人在拦截自己的信息?又是什么人存了什么心将这信息复制过来又送给了李一南。他们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呢?
针对自己,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问题好像有些严肃。
第二日白天,李一南一直不在,房间里除了薛婉琴以外再无他人。
韩优雅犹豫了半天还是咳嗽了两声,然后欠着身子挪了起来。
“优雅醒了?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薛婉琴手忙脚乱的丢掉手中正在搅着的粥,拿了一只靠枕给她垫在背后。
随后推来了病床桌,将温水白粥汤药水果摆了整整一桌。
“你要吃什么先吃点垫垫肚子,有什么想吃的一会儿我去吩咐祥叔让厨娘们去做,我先给一南打电话,他如果知道你醒来一定会立马回来的……”
说完薛婉琴便往远站了站,拨通了号码。
韩优雅本着虚弱者的本分,喝完水之后只吃了少量的粥。耳朵竖着想要听到些那个男人的声音。
但也不知道是她的耳力太差,还是薛婉琴的手机过于好,总之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听得到。
“一南怎么说?”见薛婉琴挂了电话,她立马问。这种瞬间基本是本能的反射。连她自己都在鄙视自己的这种小情绪,其实心中已经将那人扎了根……
薛婉琴脸色刹那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说:“一南说他在处理重要的事情,等忙完会回来。”
见韩优雅脸上的期待不见了,有些颓废的落了碗,薛婉琴立马说:“大概是真的很忙,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回来,你不要多想,等回来我帮你教训他,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韩优雅没说话,只是将病床桌推去了床尾,又缩进了被子里,过蝉蛹一样的生活。
薛婉琴劝了她几次,可是她是实在吃不下。前几天不想吃,大概将胃口减少了些,所以这时候根本没什么想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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