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瞪了小如一眼,阴森森地说:“皮痒了?”
森妈睁大眼睛道:“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嫂子……”江森忽然之间发觉原来小如还有这么一个凌驾于他之上的身份,真是……有点不太能接受啊……
“哟,叫得真好听。”小如怡然自得。
“你不是说忽然结婚你有点适应不了吗?这称呼你倒是适应得真快啊!”江森瞪了她一眼,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问他亲娘:“现在几点了,下面一个什么时候来啊?要是能一起就好了,这样一个一个看,好累啊……”
森妈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挑猪肉呢!”
事实上江森觉得不是自己在挑猪肉,而是猪肉在挑他。
这年头的女生,外貌优劣跟要求高低是成正比的,越是漂亮的,要求越高。除了有房有车,还要有责任心,有上进心,有爱心,有孝心,并且不花心。
当江森面对这样一个绝世美女的时候,除了想打哈欠,还是想打哈欠。江森保持一本正经的微笑,直到森妈和那美人的介绍人说要给他们单独交流的机会闪出门去了,江森这才终于打成了这个哈欠。
美人对江森还挺看得上,但为了保持美人应有的架子,继续维持着高傲的脾性,等江森开口跟她说话。可谁想江森在他母亲走之后,压根不理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他面前的食物上。
小如坐在江森后面的隔间里,恨铁不成钢地哀叹。
她还没叹两下呢,就有人进来了,竟然是William。
在一堆中国人里,突然出现一个身高马大的老外,挺扎眼的——况且还是William这种级别很高的帅小伙子,撇去外貌不谈,只冲他一身手工定制的休闲装,就晃煞人眼了。他从踏进门开始,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其中包括与小如同恨铁不成钢等着江森开口先发话的美人儿。
“William!”小如站起来对William招手,以阻止William向江森那里走去。要知道,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在婆婆的领导下,让江森的相亲顺利进行。
William眉头拧了一下,扫了江森对面的美人一眼,向小如的座位边走去。
“在这里干什么?”William语气不善地问小如。
小如压低了嗓门,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啊……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森身边一直有我的人保护着吗?”William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他在干什么?那个女生是谁?”
“呃……他在相亲……”小如说罢赶紧拉住William的袖子,“你别激动啊,听我说,为了满足森妈的愿望,我们得让他顺利相完亲,你要是打扰他了,森妈会把你赶出家门的!”
William板了张脸,站起来说:“不。”
谁都别想威胁他!
“啊啊啊啊!”小如赶紧拉住他,“别冲动!”
她身子跨过桌子,一桌盘子、杯子“叮呤匡嘡”碎满地。
真是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啊!
“啊啊啊啊,反正就是不行!你有话晚点再跟他说!现在不能打扰他!”小如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就差没抱过去了。
William扯了下小如的手,还没用力,她就大声叫起来:“痛啊好痛啊!”
“行了,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江森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
“我这是为谁啊!”小如翻了个白眼。穿帮了。
“你们坐过来吧。”江森说罢回头对那目瞪口呆的美人说,“他们是我的朋友。”
本来美人和江森是对面对坐的,小如被江森拖去他边上坐着,William则冷了张脸坐在美人边上,一个劲瞪着江森。
“小威占有欲可真强。”小如低声嘀咕,“森妹啊,你知不知道你身边一直被他安插着人监视?还美其名曰保护!呵,你多大的人物啊,还要保镖保护~我这么个美人都还没保镖呢~”
“有这事?”江森显然身在其中未可知,“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口气那么酸呢?嫉妒了?”
“别~小威的爱我可要不起~”小如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森妹,我觉得吧,如果小威不放弃你的话,你要正常结婚生子……难得太高了……”
“你这一说,问题好像真挺严重的。”江森同意。
“你这次回来他怎么跟着了?”小如问。
“领馆高兴给他发签证,我也没办法啊……”江森无辜眨眨眼睛,“不过我跟他说了,我们这里结婚是要送大红包的。”
小如喜上眉梢,狗腿地叫道:“哇,小威好好哦……那他会给我多少?”
“我只跟他说,要包钱在红包里。至于他会用信封包还是用麻袋包,我就不知道了。”江森耸耸肩,“要个红包也不容易啊,坐飞机那会儿,Harun还一直跟我抱怨飞机太挤了,我可是真的想把他扔回去。”
“靠,我要带他去坐公车!”小如眼睛一眯,得让那死小孩体会一下人生的不易!
对话到此,小如和江森对视一眼,终于发现周围气压很低了。
William湛蓝的眸子里含了怒气,美人儿也有些忍不住想发飙了。想来这两人都是极少被人如此无视的,William怒是怒,终归还是习惯他们两人了,美人儿可不干。
“你有事的话,我先走了。”美人站起来,领起她LV的小包包。
基本上中国的LV只能代表两种文化:一是暴发户;二是盗版户。自打江森买过一个LV的钱包被小如彻底鄙视过后,他就自此敬而远之了。
江森叹了一声,说:“好吧,呃,那我们再联系。”他象征性地站起来送人,美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人生啊,果然凄凉。
回去的路上,森妈问江森:“今天这些个看下来,有看上的没?”
江森想了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媳妇?”
小如举手道:“我这样的。”
森妈点头,江森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道:“你闭嘴。”
“又凶我~”小如挽住森妈的胳膊,一副小媳妇样。
William坐在副驾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也不吭声。就算他听不懂中文,也知道森妈想干什么。这条路不好走,他知道,无论是他的家庭,或江森的家庭,都不可能接受他们在一起的结果。
太阳下山的时候,Harun和小如在远处互相扔泼水扔沙子,William坐在沙滩上问江森:“你想跟女人结婚吗?”
江森笑道:“法律不允许我和女人以外的物种结婚。”
William有点沉不住气,声音稍许提高了那么一点,直直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们有结果吗?”江森侧头看着他。夕阳下那被染红了的轮廓,是多么英俊逼人。
“或许你可以跟女人结婚,我也可以,而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William急着说完,却垂下了眸,许久,轻轻笑了一声,“呵呵,你看,我忘了你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
江森站起来,顺手抄了一把沙子,灌进William的衬衣后颈里,笑道:“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走,回去吃饭!”
William惊讶地抬头看他,竟有那么点受宠若惊……
“森……”他站起来,对着江森的背影道,“你没有拒绝,对不对?”
江森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声,没回答他,只是对远处的小如和Harun招手:“鸭子们,回笼了!”
小如有句话说对了,如果William是女生……就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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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连续几天江森被迫相亲,出人意料的是,William冷眼旁观,压根没出手阻止。这一怪状让小如好是讶异,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去探个究竟,却又意识到问这样的问题会比较找抽。
这天吃完早饭江森又要出门见妹妹,小如猛盯着一脸闲适优雅喝着牛奶的William,像要在他脸上挖个窟窿一样。Harun终于忍不住了,笑道:“Shahrazad你真是好笨好可爱。”
小如斜眼觑他,“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懂这个道理不?你现在可是吃着我家的东西!”
Harun愣了一下,没听明白。小如忽然想到,阿拉伯人女性地位貌似不高,或许他们很难理解女人掌权的概念。这么说,要真嫁过去还真是可怜。
于是小如叹了口气拍拍Harun的肩说:“很多中国的家庭,都是由女主人当家,因为丈夫爱妻子,所以会把财产大全交给她。”
Harun睁着两眼,很好奇。
“你一直说要娶我,但是这样的情况你能接受吗?”小如两眼发光地问道,“只娶我一个,并把你的钱全部给我。”
Harun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再看了看默不作声一本正经吃东西的William,接着扭头对小如说:“秦然就能吗?”
小如认真地点头:“能。”
Harun沉默了,窝在沙发里思考他人生的一大课题:爱和物质。
江森不辞辛劳地相亲,虽然态度很令森妈满意,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每次森妈问江森哪个姑娘他看上了,他都会反问她哪个姑娘她看得上。
想她那些闺蜜跟她抱怨的时候都是说儿子不听话,找了个媳妇这不好那不好的,而她家江森偏偏太听话了。事实上当他还在叛逆期的时候,做过很多离经叛道的时候,当时做妈的没少花心思给他纠正错误,可那时候也真没见他听进多少。只是如今看来,这是否也纠得太正了……
她这妈做得容易么?给儿子找媳妇又不是给她自己找媳妇儿!她总还是希望儿子能找自己喜欢的人。
但基于“有总比没有好”的指导方针,森妈还是决定挑一个顺眼一点的姑娘,让儿子先交往着看,可是挑谁呢?这就得看儿子喜欢什么类型的了。
于是这天,森妈将江森支开,召集了William、Harun、小如、江麟一干人等,对江森最近几年的喜好做一个揣测。
江麟见其他三人都不吭声,便第一个发言道:“我哥肯定喜欢美女!”
森妈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谁不喜欢美女?我是问性格!”
小如琢磨着说:“我觉得他会比较喜欢文静些的女生。”其实她一直都觉得江森会喜欢成熟安静的淑女,比如苏菲玛索那类的。至于当年江森对她的喜欢,小如还真没搞懂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Harun看了小如一眼,江麟知道Harun听不懂,就用他蹩脚的英语给他翻译。Harun听完只是笑,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森妈比较想听William的意见,必经William跟江森同学那么多年,年纪又相仿,或许对她家儿子的喜好会更了解些。
小如本以为William不会搭腔,没想到他竟微笑着说:“他喜欢温柔的,懂事的女人。性格安静些比较好。反正,别像Ruby这样的就行了。”
小如抽搐,这人真是皮痒啊……但她还是翻着白眼原原本本翻译给森妈听。
森妈听罢沉思了片刻,双手一拍,道:“有了!”然后乐颠颠跑去打电话。
小如见William站起来要走,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
William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笑着反问道:“你以为他能找到?”
小如一愣,他说找到什么?找到媳妇?
这William也忒自信了吧,就她家森妹那条件,可是多少姑娘都想扒上来啊!
Harun叹气,说:“Shahrazad,连我都懂,你不懂吗?”
是不懂吗?或者,只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吧。
小如沉默了。
原来她最害怕的事情,一直在延续,从来没有停止过。
夏日的海边凉爽怡然,小如的皮肤晒黑了整一个色阶。
秦然为了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到了周末才有两天时间飞过来陪媳妇儿。期间Harun谋划了很多整人的手段,就可惜没有得逞。
真不是他不想,而是秦然防范得太过滴水不漏,被他那黑眸那么一瞥,Harun就感觉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好吧,也不怪秦然对他防备心重,他确实表现得很不友好。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是自然界普遍规律,任谁都没办法。Harun唉声叹气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眼角余光瞥到厨房里正亲热的两人,继续叹气。
“别粘着我,你去看看森妹,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小如在切黄瓜。
秦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支在她的肩上,说:“阿森刚被姑姑叫走,据说人选定下来了。”
小如乐不可支,道:“哟,我等不及看了,不知道他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他在美国没有交往过女生?”秦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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