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来了这里,江森每隔二十分钟就会催她一下,生怕她被拐跑了不回去一样。
“是男朋友?”William问。
“咦?啊,那个……”小如忽然想起来,曾经在夏威夷的时候,她对他说过江森是她男朋友,可是现在,大家都在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再撒谎就不放方便圆下去了。
一个谎言需要无所个谎言来弥补,这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她正色道:“对不起,骗了你,森不是我男朋友。”
William笑,仿佛早就知道了。
小如又说:“不过我确实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现在不在我的身边。”
“那,有一天你会回去他的身边吗?”
“会。”小如与他对视,这一个字,说得异常坚定。
William没有接口,只望着游泳池里的碎月,嘴角依然带着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他和Florence提前走了,没多久江森也过来接走了小如。小如考虑了很久,还是把今天跟William见面的事情告诉江森。反正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以后真的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本以为江森听完会嘲笑她自作动情,但事实上,他听完有好一阵子都没说话,最后轻扯了下嘴皮,说:“我感觉,他是个很危险的人,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
“嗯。”小如点头,她其实也是这样觉得。
玩暧昧,她并不擅长。但是不擅长玩暧昧并不代表她傻,感受不到别人在玩暧昧。
小如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party很正常,没有你说的猥琐的事情发生,你诳我呢?”
江森嗤笑道:“那是在教授家里,狐狸尾巴都收得很好呢。”
“真失望。”小如嘴巴撅了起来,手肘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向外望。
“小如,月亮圆了。”江森笑着说。
小如斜视他,“然后呢?”
江森乐呵呵地逗她开心,“你可以变身了。”
小如眼睛一眯,道:“我满足你。”于是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大叫:“啊——呜——”
正文 威廉的诱惑Ⅱ
如果William真是个那么好打发的人,她也就不会头疼了。
第二次见William,是在三天后的酒吧里。说起来,那天晚上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倒是发生了很多戏剧性的故事。
一大群人一起去酒吧喝酒跳舞,是美国人的业余活动之一,行动时间大约在晚上九点到十点,high到午夜,凌晨后回家。
小如不陌生,因为Justin做过这种事,喝啤酒就跟喝水一样,再与白兰地或伏特加混着喝,不过四五杯就给人撂倒了,回家的时候一定是烂醉的。
有一次他回来走错了房门,小如的房门又恰巧没锁,他就那么歪歪斜斜倒在了她的床上,差点没把她吓出神经病来!
小如打开灯,捏着鼻子将他从床上一脚踹下去,他在地上滚了几圈,竟然睡死了。
白人的体味要比黄种人重很多,Justin一身酒味加汗味,熏得小如直想昏过去,因此断然不能把他放在她房里一个晚上的。
Justin个头跟江森差不多,但比江森还要胖些,柔弱的小如姑娘如何搬动他这座大山?
但是搬不动,还拖得动。
小如费了吃奶的劲,将Justin拖到他的房里,这个过程中,Justin的身体在几个拐弯处撞了若干次墙壁,进出两扇门时又在门框处搁了若干部位,另脑袋多次被用力地摔到地上……
Justin是个好孩子,即便这样,他也只是嘴里嚷嚷了几句,又睡了过去。
小如把他拖进房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她坐在地上,气喘如牛。
要将Justin搬上床那是不可能了,善良体贴的小如同学怕他半夜冷到,还将他的被子从床上拉下来给他盖身上,这才关了灯回自己房了。
第二天Justin醒过来自然不记得昨晚的境遇,只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抱怨说不知道昨天晚上撞到了哪里,全身都痛,后脑勺上还起了老大一个包。
江森拿着刚烤好的土司给他,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说:“哎,真的。”
此时小如恰巧从楼梯上走下来,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立刻指着Justin,高声说:“鬼压床!绝对是鬼压床!”
“……”江森默,Justin一脸懵懂。
“嘿嘿。”小如摸摸脑袋,讪笑,心虚中。
话说回来,Justin他们学影视制作的人,本就半只脚踏在娱乐圈中,因此他的朋友们大多很能闹。那天晚上Justin跟几个朋友约了去酒吧,刚好小如听见他打完电话,就嚷着要一起去。她来洛杉矶那么久了,还没涉足过酒吧呢。
江森深知她那点见不得人的酒品,自然不能放任她一个人胡来,说小点是怕坏了她的名声,往大处说那可是担心坏了咱国家的名声!总之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他就跟着来了。
小如坐在沙发里,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舞池里跳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就像刚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江森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凑近了说:“你别跟土包子似的眼睛一眨不眨……”
美国人跳舞的时候腰和臀的姿态很丰富,能看到人面红耳赤——特指纯洁的人。而事实上,在一起跳舞的人,未必就是情侣关系。
小如收回视线,低头喝了口啤酒。
江森老妈子本来是坚持不让她喝酒的,但在Justin那群闹得很凶的朋友的戏谑下,他没办法,只好松口让小如喝啤酒。
关于小如和江森异常亲密,异常和谐的关系,Justin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他的朋友们可想不明白,都当小如是江森的女朋友。后来小如解释说不是他们不是情侣关系的时候,大伙均吃了一惊,然后立刻有几个男生表示对小如有好感,还让小如在他们之间选择今晚的伴侣!亏江森反应快,立即就说她今晚的伴侣是他!
于是其他人唏嘘一片,对小如有意思的那几个放弃了念想,又相互调笑起来。
美国人很能闹,他们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简单物种,说话的时候表情夸张,还喜欢借助肢体动作表达他们的情绪。而在美国人眼里的中国学生,都很死气沉沉的,既没有丰富的表情,又总喜欢把话藏着掖着,让他们实在很难去猜测那些聪明的中国人的脑袋瓜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料。所以交往起来也往往双方都很苦恼。
小如这会儿还处在懵懂状态,她开始以为选择伴侣就是选一起跳舞的舞伴,还一个劲摇头说她不会跳舞,后来江森强调完自己的伴侣权后,才凑到她耳边解释说,他们指的想性伴侣。
如此,小如方领悟。脸红了一会,又唉声叹气感叹了一番,让江森觉得分外好笑。
美国人对性的态度,当真是淳朴的中国良民不能接受的。
而且这事还真没办法跟他们说清楚,美国人简单的思维如何能理解中国人所谓的性道德和性压抑?对他们而言,性就是性,没什么禁忌,只要大家都快乐,那便好了。当然更别谈什么“处女情结”,他们会觉得,那么大一姑娘了,还没有过男人,肯定是有些什么毛病才会这样。
小如深感这里是给女尊陛下们穿越过来设后宫的好地方。
等跳舞的人回来,大家围坐在一起玩了个游戏。
那个游戏叫做:never have I ever done something(我从来没做过什么事)。具体游戏规则是一圈人轮流说:“never have I ever done something”。比如:“never have I ever played football(我从没踢过足球)”,然后在场的踢过足球的人,就要喝一口酒。
规则听起来很弱智,但实际上操作起来,说的something可不会是踢足球之类无关痛痒的事。这个游戏实质是一个高度隐私大揭秘,性质有点像国内的“真心话大冒险”里的真心话。所以,一开场,小如就被吓啥了。
第一个开始的是刚才吵着要小如挑他做“伴侣”的Justin的某位朋友之一。他说的是……在公共场合□。
所谓公共场合,呃,不用解释,就是字面的意思,比如公交车上,公园里,沙滩上,或者某条小路边上……这人的话才出口,大家都拿着酒杯喝了起来,连Justin那么纯良的小伙子都有过公共场合□的经验……实在让小如很囧。
接着大家轮流说,话题性质基本相同,比如有没有在3P过,有没有跟同性□过,有没有一个晚上三次以上□过……等等。
小如每次的反应都呆若木鸡,等她说的时候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竟然憋出一句:“never have I ever eaten elephant(我从没吃过大象)”大伙静默,很冷,于是集体举手同意把她剔除在游戏参与者之外。小如再次囧。
这根本就是她无法参与的啊……江森靠沙发上歪着头对她直笑,说:“我说的有些party你不能参加,指的就是这个。宝贝,你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懂了吧?”
小如嘴角抽了一下,斜眼觑他,“你呢?你自己不还去?看起来那方面经验也很丰富啊!”
江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说:“你不是知道了么,我十五岁就那什么了,能不丰富?”
“你十五岁是跟谁?”小如忽然来了劲,这个八卦可是她忍了很久一直想八没八到的!
“隐私。”江森一根手指戳在她的脸上,将她推开。她可都把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咱姐妹说什么隐私啊,太见外了不是?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啊!”小如拍开他的爪子继续凑近道,“我第一次是跟秦然。”
江森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呀,你不知道我多痛苦!”小如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当初我勾引他的时候,他还摆出一副被人□了的样子……结果呢,他爽死了,我痛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小如想起那晚就想捶胸顿足!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是很爽的事?
江森僵了下,笑,“你痛死了,他怎么可能爽得起来?”
“是么?”小如一愣,“不是说男人都比较那什么吗?”
“什么那什么?”江森瞪她一眼,摸了摸鼻子,“其实,第一次的时候都会紧张的,男人也一样,快乐是后来的事。”
“听起来,我们森妹果然有经验啊!”小如暧昧地又贴近了一点,笑得像个媒婆,“你有过几个……呃……我是说,有过几个女人?”
江森玩着手中的酒杯,笑得很是迷离,“很多个,记不清了。”
小如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是自从我认识你,就没见你交过女朋友啊!”
江森自嘲地笑道:“是吗?大概吧。”
“后来到美国以后,有过女朋友吗?”小如问。
江森见她表情那么严肃,兀自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真要怀疑我不正常了?”
“不是。”小如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笑,“我只会告诉你,忘了她吧。”
江森一愣,马上想到,小如说的“她”,是指秦紫。
到现在,她还一直以为他心底的那个人是秦紫——那个同他有血亲的表姐。
江森望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男女,说:“小如,你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不能够去爱秦然了,你会忘记他吗?”
“……不会。”
江森点点头,他曾经尝试过的,当时来美国就是为了忘记……可是后来发现,爱情就他妈是毒药,越是挣扎,中毒越快,死得越干净。
他说:“做人还是诚实点好,既然不能忘记,何必强求自己?那样不是更加痛苦?”
“我希望你快乐。”小如拍拍他的肩。
江森回头对她笑,“我现在很快乐。小如,爱一个人不一定需要得到回报,得不到回报,也并不代表会不快乐。即便是苦楚,承受它的时候,也是快乐的。”
小如觉得江森这大老粗很少有表现出文艺气质的时候。她靠过去,抱着他的腰,鳄鱼泪掉了那么两三滴出来,有些哽咽地说:“别这样,我心疼你。”
他抬手,很轻很轻地抚摸她的发,浅浅地笑。
我心疼你。
他知道,那个心疼,与爱情无关。
可他的心跳依然失控了。
那么多年,这份悸动仿佛从来没减少过,甚至在思念的折磨里不断累积。这是一条不归路,他踏上去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发现,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想能回头了。
如秦然所说,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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