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将盆里的毛巾取出,拧净,搭在了脸盆架上。
葛玮走进司徒聪进的房间,边打开皮箱拿洗漱用具,边悄悄的对躺在床上的司徒聪说
“你这是干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出去陪着家里人讲讲话,躺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葛玮的声音很小,说完她转身就朝门外走,结果发现小莉就紧贴着门口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的听她讲话,吓了她一跳
“二哥,二嫂,你们别见怪!我用惯了自己的毛巾”葛玮一出门,就看着全家人都盯着她手里干干净净的花毛巾看,让她很不好意思,于是自我解嘲的说
“二嫂,我来时,听同事们说,这边喝的是塘里的水,是不是?”葛玮边洗脸,边没话找话的说,她实在受不了背后那六双眼睛,于是干脆就转过身,正对着他们。
老爷子还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司徒聪二哥坐在堂屋正中的方桌旁边,他俩有模有样的抽着司徒聪带回的烟,而三个孩子都在吃桌上放着的糖。
葛玮曾听司徒聪说,他二哥司徒壮为了要儿子,一连生了三个孩子,老大10岁,叫司徒莉,老二8岁,叫司徒霞,老三是个儿子,3岁了,叫司徒旺。
据说为了要这个老三,司徒聪的父亲,走了很远的路,诚心诚意的到一座庙里去求了很多次,后来孩子出生了,不管是巧合也罢,还是真的灵验也罢,还真的是个男孩子,老爷子没钱去还愿,还让司徒冲寄回了50元,才算到庙里还了这个愿
“是啊!就是你回来时,路过的那个大鱼塘边上的小塘,每天挑回来”司徒聪二嫂摘着青菜,大声回答着。葛玮发现,这家人讲话的嗓门都特别大
“那小水塘不是和鱼塘是连着的吗?我看有人还在那个鱼塘里洗衣服,这水可是吃起来不太好,很容易吃坏肚子”葛玮本能的说了一句,这是她的职业病
“没得关系,这个湾子里的人都这样,不能和你们城里人比,吃自来水”二嫂笑着说
“那不能打井吗?我看北方的农村可吃的是井水”葛玮转过身,将毛巾在水里洗了洗,就算是洗吧,她很想将水倒掉,再打一点,可一想人家要从那么远挑水回来,自己这样,太不合适了。算了,凑和吧,坚持就是胜利,别人能过,我为什么就不能过?再说了,过几天也就回去了,葛玮的心中一直这样给自己鼓劲
“老三他媳妇儿,你是叫葛玮吧?”葛玮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她回过头一看,司徒聪的父亲就站在身后,而其他的人都睁大了眼看着他
“父亲,我是叫葛玮,诸葛亮的葛,王字旁一个吕不韦的韦,是一种玉的名称”葛玮知道说了,老人也听不懂,她实际上是讲给其他人听
“我跟你说个事”老爷子贴着葛玮很近,很大声的说,葛玮不由得朝边上移了一小步,不自觉的闪到了一边,她特别受不了男人身上的汗味和烟味
“把你那个皮箱给莉莉”老爷子指着厢房说,葛玮愣了,那可是她专门为这次结婚回来买的,就是为了一个轻便,将来出差时,也拎着方便
“爸爸,不,父亲,这……”葛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爷,莉莉那么小,你给她皮箱干什么?”司徒聪的声音从葛玮的侧面传了过来,她转过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司徒聪站在了厢房的门口,他的口气特别的不好
“小莉喜欢,等她上大学时用”老爷子理直气壮的说
“上大学还早着呢!再说了,她喜欢就给她,人家葛玮也喜欢,那怎么办?”司徒聪板着脸
“哪有你这么和爸爸这样说话的?爸,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个皮箱就先别给莉莉了,我因为还要到其他地方,没有箱子实在不方便。以后,如果小莉考上了大学,我保证给她买一个皮箱!”葛玮推了一下司徒聪,她知道,老爷子的话,让司徒聪感到脸上无光了
“三爷,这可是你说的!”一边的小莉冲到了葛玮的面前,高兴的说
“我说话算话,就看你能不能考上大学了”葛玮笑着拍了拍小莉的头,她的直感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很虚荣,但又很聪明的女孩子
“好,这事就不说了。还有一件事”老爷子眼睛直直的看着葛玮
“爷,你还有啥事?”司徒聪的声音很紧张
“我这次要跟着你们走”老爷子的话,一下惊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你走,那田里谁做?”司徒壮首先就大声反对
“小旺还这么小,你走了,谁看孩子?”司徒聪二嫂也急了,她的声音更大
“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离开我,你们就过不好。看他一天到晚还摸牌,打麻将不?三儿,你不知,我都快累死了,田里的活都是我干,还要给他们看孩子,还要听你二嫂和二哥的吼。我这次就跟你们走,到你那里去享福,当老爷”老爷子大声说,眼睛定定的看着葛玮
“你去,你去,看人家小葛还不把你赶在墙根,不让你吃饭”司徒壮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
司徒聪和葛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司徒聪跺了一下脚,转身又回到了厢房,把门又是“呯”的一声关上
说实话,葛玮来之前,把到司徒聪家,她认为可能要遇的事全都设想了,比如说他家的条件很差,这一点确实是兑现了,司徒聪两个哥哥住的房子都不好,在村子里明显属于落后几家,就那么一个不算大的瓦房,再分隔成几个小房间。
再比如,司徒聪的家交通不方便,要走一些远路,因此她就穿上了平跟凉鞋。事实也确如此,只不过比她想的更远了点。但让她感到世事弄人,也很好笑的是,她过去听妈妈讲,妈妈当年到爸爸老家成亲,下了车以后是坐着马车回的爷爷、奶奶家。因为她和两个阿姨都是城里的孩子,觉得好新鲜,倒也没感到受了什么委屈。而她呢?都到了90年代了,却是坐着牛车回的婆家,还不如妈妈呢!
但是,出乎葛玮意料的是,她以为初次到司徒聪家,又是来结婚的新娘子,怎么说全家人对她也会客气一些,将家里的矛盾掩饰一些,不会提出让她为难的要求。结果,现在却……
葛玮完全能听懂司徒聪家人的对话,她没想到这家人还真的不把她当外人,当着她的面,就把家里的事说了出来,可见平时的矛盾有多深!这还只是二哥家,不知那几家还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但是,司徒聪又躲进了屋子里,把她一人扔在众人面前,让她独自面对,她可怎么办好呢?葛玮的大脑迅速转了一下,她决定,装着听不懂他们的话,对此事不表态。于是她端起了盆子,朝门外走,准备倒水……
“葛玮,你先别倒水,你都看到了吧?老二就是这样,总是对我吼啊!吼的!还不让我到你那里享福,再做下去,我会累死的,你说我不到你那里,还能活下去吗?”司徒聪父亲流泪了,又坐回了墙角的小凳上,随手将流出的鼻涕擦了一下,然后抹在了小凳子的腿上
“你就不要说了,好像我们对你多不好,你去可以,就是娃儿太小,我还要种地,老二又在外面拉石子,谁看他?”又瘦又高的二嫂也不摘菜了,很生气的大声说
“荷花说的对,不是我们不让你去,实在是家里现在离不开,要你帮忙。爷,你看这样,等几个孩子大了,你也干不动了,再到三弟那里去享福,到那时,你想住多长时间都行!葛玮,你说我讲的在理不?”司徒壮大声说,然后又看向了将脸盆不得不放回的葛玮,全家人的眼光一下全聚集在了葛玮身上
说实话,葛玮听了司徒壮的话,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咋就这么会算计?现在老人能干活,他让在家里。等到将来不能动了,正经需要人照顾了,他倒推了出去,真以为她是傻子,不敢讲话啊?是不是,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弟弟能将她娶进门,说明她……
葛玮的烈脾气就要爆发了,她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火压下。她心想,装着听不懂是不可能的了,人家都指名道姓的找上门了。这个司徒聪,也真的是窝囊,将这种事交给新婚的妻子,自己却躲了起来,他倒也聪明,不管自己如何回答,将来都不能埋怨他。
“二哥,你是问我吗?”葛玮将毛巾拿在手里把玩着,脸上带着笑,看着司徒壮
“对,你说我刚才讲的有道理不”司徒壮居高临下的说,他们很注意讲话的速度,为的就是让葛玮也能听懂,这一点,葛玮一来就发现了
“二哥,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说等父亲活干不动了,你家孩子也都长大了,说难听点,就是父亲已经对你们没用了,你们就可以让他到我那里,由我照顾到老了,对不?”葛玮不紧不慢的说,脸上带着笑,眼睛却直视着司徒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那里条件好,我听三弟说了,你是医生,将来父亲老了,身体肯定要生病,你们比我们方便!这么多年了,三弟也没帮上家里的忙,到时也算他尽个孝”司徒壮不敢回视葛玮的目光,将脸转到了一边,他的声音不是很大
“我还真没看出,二哥还挺为父亲和我们着想”葛玮笑了,她感到自己是咬着牙讲出了这句话
“父亲,这次我是不能把你带回去了,我刚结婚,只有一间小房子,你三儿子和我不在一个单位上班,离的也挺远,我也没开火做饭,现在还没条件让你去”葛玮不想再和司徒壮讲什么,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坏透了,于是转过身,微笑着对司徒聪父亲大声说
“爹爹,知道吗?三爷说不带你去”站在一边的小莉,大声对爷爷说,这个小丫头很像她的父亲,葛玮看了看长的还算清秀的小莉
“听到了,葛玮,那你再过段时间,可记得要来接我到你那里啊!”司徒聪父亲抬走头,看向葛玮,那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可怜,无助,让葛玮的心很是痛苦,她本来就是特别善感的人……
“父亲,我记住了!”葛玮走到司徒聪父亲的身边,蹲下身,拉住他的手,老人的手好粗糙……
司徒聪父亲的手一抖……
不得不办的婚宴
葛玮安抚好司徒聪的父亲,正准备将水倒掉,却又进来了几个前来贺喜的同村人。司徒聪听到家人喊他的声音,于是从厢房里出来,他和葛玮及哥嫂们一起给大家散着喜烟、喜糖。葛玮始终都是面带微笑,但并没有过多的讲什么话,只是随着司徒聪的介绍,机械的叫着不同的称呼。
这次大家讲话的语速很快,葛玮没有完全听懂,不过她也从支言片语中听了大概。村里人问司徒壮什么时候摆酒?还一直对笑着合不拢嘴的司徒聪父亲说,新娘长得很好,也挺大方,要好好耍耍他和新娘子!并问他什么时候去当老爷?就这样,相同的寒暄,不同的人,司徒聪和葛玮一起送走了几拨过来看新娘子的人……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不少,司徒聪二嫂荷花又低着头继续摘菜,司徒壮也不再吱声,低头想着心事。父亲的笑没了,他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拎着把菜刀,放在了小凳子前。接着他又出了家门,等他再进来时,一只手拿着个旧搪瓷缸,一只手拿着磨刀石,他直接从葛玮还没倒的脸盆里,舀了一缸子水,坐回了小凳上,低着头,认真的磨起了菜刀……
看着三个孩子为了谁拿糖多了,少了的在争吵,荷花突然大着嗓门训了一句,屋里彻底的安静了,只能听到父亲磨刀的“嚯嚯”声……
司徒聪默默的坐在靠门的小椅子上,因为脸盆架是放在堂屋靠窗的墙边,基本上完全背对着整个堂屋。因此,只有司徒聪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葛玮的大半个侧面。
司徒聪看着葛玮在盆沿四周打了些肥皂,然后就认真的、慢慢的清洗着那些黑渍。葛玮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微皱的眉头暴露了她的心情。司徒聪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的小玮是多么开朗爱笑的女孩儿,可现在,回到他家不过几个小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以后的几天里,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她还能受得住吗?她会怎么办?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不能明显的护着她,那会惹得家里亲人不高兴。他又不能完全站在家里人的一边,那会让小玮不舒服,毕竟终身厮守的是他二人,路还有那么长……
葛玮洗着脸盆,那些油渍很不好洗,她不是真的想要去洗,而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她的脑子里很乱,需要静一下,理理思绪。她不能像司徒聪那样进屋、关门了之,那样容易出误会,所以只有借这件事来掩饰了。
刚才听到村里人询问办婚宴的事,葛玮就开始头疼了。她回来之前,就明确对司徒聪表示,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