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杀得七零八落,戎兵又大败而回,乾折了许多马匹。速买献计曰:“齐欲进兵,必由黄
台山谷口而入。吾将木石擂断,外面多掘坑堑,以重兵守之,虽有百万之众,不能飞越也。
伏龙山二十余里皆无水泉,必仰汲于濡水。
若将懦流坝断,彼军中乏水饮,必乱,乱则必溃。吾因溃而乘之,无有不胜。一面再遣
人求救于孤竹国,借兵助战,此万全之策也。”密卢大喜,依计而行。
却说管仲见戎兵退后,一连三日不见动静,心下怀疑。使谍者探听。回言:“黄台山大
路已断塞了!管仲乃召虎儿斑问曰:“尚有别径可入否?”虎儿斑曰:“此去黄台山不过十
五里,便可以直捣其国。若要寻别径,须从西南打大宽转,由芝麻岭抄出青山口,复转东数
里,方是令支巢穴。但山高路险,车马不便转动耳。”正商议问,牙将连挚禀道:“戎主断
吾汲道,军中乏水,如何?”虎儿斑曰:“芝麻岭一派都是山路,非数日不到。若无水携
载,亦自难往。”桓公传令,教军士凿山取水,先得水者重赏。公孙隅朋进曰:“臣闻蚁穴
居知水,当视蚁蛙处掘之。”军士各处搜寻,并无蚁蛙,又来享复。腥朋曰:“蚁冬则就
暖,居山之阳,夏则就凉,居山之阴。今冬月,必于山之阳,不可乱掘。”军士如其言,果
于山腰掘得水泉,其味清例。桓公曰:“隔朋可谓圣矣!”因号其泉曰圣泉,伏龙山改为龙泉
山。军中得水,欢呼相庆。密卢打听得齐军未尝乏水,大骇曰:“中国岂有神助那?”速买
曰:“齐兵虽然有水,然涉远而来,粮必不继。吾坚守不战,彼粮尽自然退矣。密卢从之。
管仲使宾须无假托转回葵兹取粮,却用虎儿斑领路,引一军取芝麻岭进发,以六日为期,却
教牙将连挚,日往黄台山挑战,以缀密卢之兵,使之不疑。如此六日,戎兵并不接战。管仲
日:“以日计之,宾将军西路将达矣。
彼既不战,我不可以坐守。”乃使士卒各负一囊,实上其中,先使人驾空车二百乘前
探,遇堑坑处,即以土囊填满。大军直至谷口,发声喊,齐将木石搬运而进。
密卢自以为无患,日与速买饮酒为乐。忽闻齐军杀人,连忙跨马迎敌。未及交锋,戎兵
报:“西路又有敌军杀到!”速买知小路有失,无心恋战,保著密卢望东南而走。宾须无追赶
数里,见山路崎岖,戎人驰马如飞,不及而还。马匹器仗,牛羊帐幕之类,遗弃无算,俱为
齐有。夺还燕国子女,不可胜计。令支国人,从未见此兵威,无不章食壶浆,迎降于马首。
桓公一一抚慰,吩咐不许杀戮降夷一人。
戎人大悦。桓公召降戎问曰:“汝主此去,当投何国?”降戎曰:“我国与孤竹为邻,
素相亲睦,近亦曾遣人乞师未到,此行必投孤竹也。”桓公问孤竹强弱并路之远近。降戎
曰:“孤竹乃东南大国,自商朝便有城郭。从此去约百余里,有溪名曰卑耳。过溪便是孤竹
界内。但山路险峻难行耳。”桓公曰:“孤竹党山为暴,既在密选,宜前讨之。”适鲍叔牙
遣牙将高黑运乾精五十车到,桓公即留高黑军前听用。于降戎中挑选精壮千人,付虎儿斑帐
下,以补前损折之数。休兵三日,然后起程。
再说密卢等行至孤竹,见其主答里呵,哭倒在地,备言:“齐兵恃强,侵夺我国,意欲
乞兵报仇。”答里呵曰:“俺这里正欲起兵相助,因有小恙,迟这几日,木意你吃了大亏。
此处有卑耳之溪,深不可渡。俺这里将竹筏尽行拘回港中,齐兵插翅亦飞不过。俟他退兵之
后,俺和你领兵杀去,恢复你的疆土,岂不稳便?”大将黄花元帅曰:“恐彼造筏而渡,宜
以兵守溪口,昼夜巡行,方保无事。”答里呵曰:“彼若造筏,吾岂不知?遂不听黄花之
言。
再说齐桓公大军起程,行不十里,望见顽山连路,怪石嗟峨,草木蒙茸,竹管塞路。有
诗为证:
盘盘曲曲接青云,怪石峻蚜路不分。
任是胡儿须下马,还愁石窟有山君。
管仲教取硫黄焰硝引火之物,撒人草树之间,放起火来,赐赐剥剥,烧得一片声响。真
个草木无根,狐兔绝影,火光透天,五日夜不绝。火熄之后,命凿山开道,以便进车。诸将
禀称:“山高且险,车行费力。”管仲曰:“戎马便于驱驰,惟车可以制之。”乃制上山下
山之歌,使军人歌之。《上山歌》曰。
山兔克兮路盘盘,木灌浪兮顽石如栏。云薄薄兮日生寒,我驱车兮上岭屹。风伯为驭兮
俞儿操竿,如飞鸟兮生羽翰,跋彼山巅兮不为难。
《下山歌》曰:
上山难兮下山易,轮如环兮蹄如坠。声鳞转兮人吐气,历儿盘兮顷刻而平地。捣彼戎庐
兮消烽蚁,勒勋孤竹兮亿万世。
人夫唱起歌来,你唱我和,轮转如飞。桓公与管仲隔朋等,登卑耳之巅,观其上下之
势。桓公叹曰:“寡人今日知人力可以歌取也。”管仲对曰:“臣昔在槛车之时,恐鲁人见
追,亦作歌以教军夫,乐而忘倦,遂有兼程之功。桓公曰:“其故何也?对曰:“凡人劳其
形者疲其神,悦其神者忘其形。”桓公曰:“仲父通达人情,一至于此!”于是催植车徒,一
齐进发。行过了几处山头,又上一岭,只见前面大小车辆,俱窒塞不进。军士禀称:“两边
天生石壁,中间一径,止容单骑,不通车辆。”桓公面有惧色,谓管仲曰:“此处倘有伏
兵,吾必败矣!”正在踌躇,忽见!山凹里走出一件东西来。桓公睁眼看之,似人非人,似兽
非兽,约长一尺有余,朱衣玄冠,赤著两脚,向桓公面前再三拱揖,如相近之状。然后以右
手抠衣,竟向石壁中间疾驰而去。桓公大惊,问管仲曰:“卿有所见乎?”管仲曰:“臣无
所见。”桓公述其形状。管仲曰:“此正臣所制歌词中‘俞儿’者是也/桓公曰:“俞儿若
何?”管仲曰:“臣闻北方有登山之神,名曰‘俞儿’,有霸王之主则出见。君之所见,其
殆是乎?拱揖相迈者,欲君往伐也。抠衣者,示前有水也。右手者,水右必深,教君以向左
也。”髯翁有诗论管仲识“俞儿”之事。诗云:
《春秋》典籍数而知,仲父何从识“俞儿”?
岂有异人传异事,张华《博物》总堪疑。
管仲又曰:“既有水阻,幸石壁可守。且屯军山上,使人探明水势,然后进兵。”探水
者去之良久,回报:“下山不五里,即卑耳溪,溪水大而且深,虽冬不竭。原有竹筏以渡,
今被戎主拘收矣。右去水愈深,不啻丈余。若从左而行,约去三里,水面虽阔而浅,涉之没
不及膝。”桓公抚掌曰:“俞儿之兆验矣!”燕庄公曰:“卑耳溪不闻有浅处可涉,此殆神助
君侯成功也!”桓公曰:“此去孤竹城,有路多少?”
燕庄公曰:“过溪东去,先团子山,次马鞭山,又次双于山,三山连络,约三十里。—
—此乃商朝孤竹三君之墓。过了三山,更二十五里,便是无椽城,即孤竹国君之都也。”虎
儿斑请率本部兵先涉。管仲曰:“兵行一处,万一遇敌,进退两难,须分两路而行。”乃令
军人伐竹,以藤贯之,顷刻之间,成筏数百。留下车辆,以为载笺,军士牵之。下了山头,
将军马分为两队,王子成父同高黑引着一军,从右乘筏而渡为正兵,公于开方竖貂,随著齐
桓公亲自接应;宾须无同虎儿斑引著一军,从左涉水而渡为奇兵,管仲同连挚随著燕庄公接
应。俱于团子山下取齐。
却说答里呵在无橡城中,不知齐兵去来消息,差小番到溪中打听,见满溪俱是竹笺,兵
马纷纷而渡,慌忙报知城中。答里呵大惊,即令黄花元帅率兵五千拒敌。密卢曰:“俺在此
无功,愿引速买为前部。”黄花元帅曰:“屡败之人,难与同事!”跨马径行。答里呵谓密卢
曰:“西北团子山,乃东来要路,相烦贤君臣把守,就便接应;俺这里随后也到。”密卢口
虽应诺,却怪黄花元帅轻薄了他,心中颇有不悦之意。却说黄花元帅兵未到溪口,便遇了高
黑前队,两下接住厮杀。高黑战黄花不过,却待要走。王子成父已到,黄花撇了高黑,便与
王子成父厮杀。
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后面齐侯大军俱到,公于开方在右,竖貂在左,一齐卷上。
黄花元帅心慌,弃军而走,五千人马,被齐兵掩杀大半,余者尽降。黄花单骑奔逃,将近团
子山,见兵马如林,都打著齐、燕、无终三国旗号,乃是宾须无等涉水而渡,先据了团于山
了。黄花不敢过山。弃了马匹,扮作樵采之人,从小路爬山得脱。齐桓公大胜,进兵至团子
山,与左路军马做一处列营,再议征进。
却说密卢引军刚到马鞭山,前哨报道:“团子山已被齐兵所占。”只得就马鞭山屯扎。
黄花元帅逃命至马鞭山,认做自家军马,投入营中,却是密卢。密卢曰:“元帅屡胜之将,
何以单身至此?”黄花羞惭无极。索酒食不得,与以炒麦一升。又索马骑,与之漏蹄。黄花
大恨,回至无慷城,见答里呵,请兵报仇。答里呵曰:“吾不听元帅之言,以至如此!”黄花
曰:“齐侯所恨,在于令支。今日之计,惟有斩密卢君臣之首,献于齐君,与之讲和,可不
战而退。答里呵曰:“密卢穷而归我,何忍卖之?”宰相兀律古进曰:“臣有一计,可以反
败为功。”答里呵问:“何计?”兀律古曰:“国之北有地名曰旱海,又谓之迷谷,乃砂债
之地,一望无水草。
从来国人死者,弃之于此,白骨相望,白昼常见鬼。又时时发冷风,风过处,人马俱不
能存立,中人毛发辄死,又风沙刮起,飓尺不辨,若误入迷谷,谷路纤曲难认,急不能出,
兼有毒蛇猛兽之患。诚得一人诈降,诱至彼地,不须厮杀,管取死亡八九。吾等整顿军马,
坐待其毙,岂非妙计?”答里呵曰:“齐兵安肯至彼乎?”
兀律古曰:“主公同宫眷暂伏阳山,令城中百姓,俱往山谷避兵,空其城市。然后使降
人告于齐侯,只说:‘吾主逃往砂磺借兵。,彼必来追赶,堕吾计矣。”黄花元帅欣然愿
往。更与骑兵千人,依计而行。黄花元帅在路思想:“不斩密卢之首,齐侯如何肯信?若使
成功,主公亦必不加罪。”遂至马鞭山来见密卢。却说密卢正与齐兵相持未决,且喜黄花救
兵来到,欣然出迎。黄花出其不意,即于马上斩密卢之首。速买大怒,绰刀上马来斗黄花。
两家军兵,各助其主,自相击斗,互有杀伤。速买料不能胜,单刀独马,径奔虎儿斑营中投
降。虎儿斑不信,叱军士缚而斩之。可怜令支国君臣,只因侵扰中原,一朝俱死于非命,岂
不哀哉!史官有诗云:
山有黄台水有蠕,周围百里令支居。
燕山卤获今何在?国灭身亡可叹吁!
黄花元帅并有密卢之众,直奔齐军,献上密卢首级,备言:“国主倾国逃去砂硫与,与
外国借兵报仇,臣劝之投降不听。今自斩密卢之首,投于帐下,乞收为小卒。情愿率本部兵
马为向导,追赶国主,以效微劳。”桓公见了密卢首级,不由不信。即用黄花为前部,引大
军进发,直抵无檬,果是个空城,益信其言为不谬。诚恐答里呵去远,止留燕庄公兵一支守
城,其余尽发,连夜追袭。黄花请先行探路,桓公使高黑同之,大军继后。已到砂债,桓公
催军速进。行了许久,不见黄花消息。看看天晚,但见白茫茫一片平沙,黑黯黯千重惨雾,
冷凄凄数群啼鬼,乱飒飒几阵悲风。寒气逼人,毛骨俱惊,狂飘刮地,人马俱惊,军马多有
中恶而倒者。时桓公与管仲井马而行,仲谓桓公曰:“臣久闻北方有旱海,是极厉害之处,
恐此是也,不可前行。’粗公急教传令收军,前后队已自相失,带来火种,遇风即灭,吹之
不燃。管仲保着桓公,带转马头急走。随行军士,各各敲金击鼓,一来以屏阴气,二来使各
队闻声来集。只见天昏地惨,东西南北,茫然不辨。不知走了多少路,且喜风息雾散,空中
现出半轮新月。众将闻金鼓之声,追随而至,屯扎一处。挨至天晓,计点众将不缺,止不见
隔朋一人。其军马七断八续,损折无数。幸而隆冬闭蛰,毒蛇不出,军声喧闹,猛兽潜藏,
不然,真个不死带伤,所存无几矣。管仲见山谷险恶,绝无人行,急教寻路出去。奈东冲西
撞,盘盘曲曲,全无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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