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够将她脑海里面的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拔出,让她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她用偏激的目光看所有人,留下的记忆,没有价值,不要也罢。”
“什么叫没有价值?任何一段记忆的存在,都有价值!你都未曾问过她是不是愿意!你这么对她!对得起你们的曾经吗?还有我爹,我爹会同意吗!”她质问道。
像是被她这段质问的话戳痛了,纳兰鹤君猛地闭上了眼睛,苦笑一声,“我又何曾想让她忘记我……”他的确是未曾将这件事告诉佩暮尘,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佩暮尘回苍崖山没有在她身边,他来看着佩绫落,每天佩绫落换着法子央求他放她出去,他这么做,又何尝不是怕自己心软?
当然,他也有着小小的私心……那让他不能提及的私心……
几人的交谈间,佩绫落已经逐渐安定了下来,头偏向一方,沉沉的睡去,脸上的安然的表情,还有额上细密的汗,让人看了,都不由得会心疼。
算了!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她也明白,或许到了最后,这就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如今,只是把这事提前了而已。师傅也是为了他们好,她还能说什么?
朝云不忍的将头偏向一旁,淡淡吩咐醉墨,“照顾好母后。”
“是。”醉墨应道。
“走吧。”她疲惫的拉开伐子,拉着旁边的纳兰天阙的手,就要走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纳兰天阙突然停住了步伐,拉着朝云向后房梁处望去,喝到,“谁?”
他的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不远处的房梁上,而显然是受到了惊吓,那里隐藏着的人躲闪不及,碰到房梁发出了声响!
“滚下来!”纳兰鹤君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瓷杯,就向那房梁处砸去。他下手很重,眼里闪过的是毫不掩饰的厉光,他虽然平时对小辈们很是宽容,嬉皮笑脸不甚在意的样子,但并不是代表他的秘密能够被任何人窥探!
那瓷杯已凌厉之势袭去,那人想要躲闪,无奈只能够向后腾空躲过那致命一击!如此一来,就只有从房梁上翻滚而下,将自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狼狈的抬起头,看着围着自己的一群人,眼里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佩华浓!”狠狠地三个字,从嘴里挤出来,朝云面色冷凝,嗤笑一声,“还没去找你,你倒是上门来了!”她可还记得,这个她名义上的妹妹,明里暗里的不知道给她下了多少绊子,制造误会夺取主位,暗杀暗害数不胜数,那一次她挑拨失败之后,若不是被母后给带走了,恐怕现如今早就应当是一具尸体了!
她眼里闪烁着杀气,慢慢的逼近她,攒起的拳头基本上预示了佩华浓的结局。
而佩华浓也在慢慢的往后移着,不住的求饶。
她从容寂那儿逃走了之后,本就想着,是不可能不回去的,她如今背叛了佩兰族,成了无家可归无处容身的人也就罢了,她的孩子还在安南,虽然她一直将那个孩子视为耻辱,但是也没有忘记过,那个孩子将会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她的底牌是密道,但是密道那条路明显走不通了!她就想着趁机混进天圣皇宫,找到佩绫落,让佩绫落把她所知道的关于他们俩的死穴秘密都告诉自己,再不然,将她救出去也行!至少这么做,达到了容寂的目的,她就不会被折磨!
哪想到,她来晚了一步!她来之时,纳兰鹤君已经在对佩绫落施用秘术消除记忆!她心里着急却毫无办法,只能就在房梁上干等着,眼睁睁的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付诸东流!原本纳兰鹤君施用秘术功力大减,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让她松了一口气,以为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保住自己的性命,没想到接着帝朝云纳兰天阙一行就纷纷赶来,并且发现了她!
难道她命该死于此地?
她不甘心!她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她还没有超过帝朝云!让她怎能安心!
她狠狠地憋下心中的一口气,强迫自己换上一脸谄媚而又可怜的笑容,跪坐在地上求饶,“姐姐,你饶了我吧,我是你妹妹啊,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妹妹之前的确是做错了事,不敢奢求你原谅,但求姐姐给妹妹一次机会吧!姐姐!”她眼里的泪珠要落不落的,再加上一张荀红的小脸,如果是平常人看到了,倒还真的会觉得可怜。
可这幅嘴脸,换在朝云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别,我可消受不起你这声姐姐,我也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妹妹!”朝云嗤笑一声,一点也没有被她的嘴脸所打动。要说佩华浓也算是撞上了,若是在平时,说不定朝云真的会放过她,但今日恰好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佩华浓也就理所当然的悲剧了。
被帝朝云嘲笑,她的脸霎时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眼见着讨好帝朝云是没辙了,她只好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一边的纳兰天阙,抽泣着道,“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久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奴婢铭记您的大恩大德,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呸——”这次是醉墨,一脸不屑的吐唾沫,她是最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硬是要生拉硬扯的拉关系,好像她跟自个儿家姑爷小姐的关系有多好似的,不要脸!
残雪也跟着附和,“不要脸!还真以为自己个儿是个人物了。”
被醉墨残雪讽刺了,她也不管不顾的继续将希冀的目光投注在纳兰天阙身上,想着自己的容貌姿色,此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应当是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得了的,只要能活下来,就什么都好解决了,报仇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最关键的,是她一定要能活下来!
可这很明显又是她想多了,那时她百般勾引纳兰天阙,纳兰天阙也未曾给过她一个眼神更何况是如今?她将希望投注在一个注定不会怜香惜玉的人身上,还顺带着再一次得罪了帝朝云,结果可想而知。
纳兰天阙听完了她凄凄惨惨的陈述完了一整段话,都没有一丝片刻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轻扶着帝朝云,温柔的理了理她的鬓发,细声问道,“云儿晚膳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们先备着。”
无视!赤果果的无视!
一瞬间,残雪醉墨“噗嗤”的毫不留情的爆笑出来,笑得佩华浓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紫,脸上隐忍着的怒气,敢怒不敢言。
“随便吃什么,只要有你在就好了。”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肉麻的,刚才还怒目而视的表情瞬间变得含情脉脉,温柔的抓着纳兰天阙的手,十分领会气死人精髓的秀恩爱。
好吧,其实大概有一半她是故意装出来的,谁叫这女的实在是太犯贱。
旁边的残雪醉墨十分不给面子的捋了捋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副实在是受不了的模样,但是佩华浓却活生生的瞪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眶泛红,要被气死了。
秀恩爱也秀得够了,也差不多了,朝云收敛神色,像变脸似的再次面色冷凝,盯着她的目光反射出犀利的寒光,向前逼近,“违我意者,其远必诛。别惹我,我怕你——疼。”
那一瞬间的威仪,从不远处散发的九尺寒意,仿佛将她冻住了!佩华浓看见朝云的手势,向她奔涌而去的天地灵气,终于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不!不——不要!你不能!”
她不理会,继续向前,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不!不!我有孩子!我还有孩子!”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命挣扎,抱住朝云的脚,不住的喃喃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有孩子,你知道的,我还有孩子!”
朝云微微愣了愣,嗤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要是嘴里面冒出来一句什么这孩子是纳兰天阙的之类的话,那她就真的是绝倒了,话也不用再说了,再说也是浪费口舌,直接一巴掌把这不要脸的拍死了了事!
不过还好没像她想象的那样,佩华浓第一次眼里面止不住的泪水流出来,紧紧的抱着朝云的腿不让她挪动一步,抽噎着道,“我有孩子,他还没有长大!他是无辜的!他离不开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他怎么办!不能让他在这世间受苦!求求你,求你放了我,我还有孩子!”
她雨泪具下嘶声竭力,听完她的话,朝云微微沉默了些许。
孩子,的确是无辜的,她,也终究不是无情无义到蛇蝎心肠的人。
看到她的呆愣,醉墨害怕她动摇,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你不会真的对她心软了吧!”
得到的是一段沉默的回答。
醉墨跟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这一举动代表的什么含义?她不由得急了,有没有搞错,对自己的仇敌心软?“主子,你别忘了!这个女人她做过什么!她做事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女人,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什么好未来!这一定是她拿出啦哄骗你的借口!主子,你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别被她骗了!”
朝云微微顿了顿,道,“一个孩子,最无法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身。”无论出身如何,只要出生了,一切都成了既成事实无法改变,只能接受。就像是她,即便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折磨得这么惨,但是自己的亲娘始终是亲娘,不能轻易改变也不会轻易改变,她心里,不论佩绫落是什么样子,她都是接受的……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更加坚定了醉墨心中的想法,她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于是就将目光投向了纳兰天阙,哀求道,“姑爷你看看主子她,你们别忘了,这个女人是多大的威胁啊!不能放过她!如果以后要是出了事,追悔莫及啊!”
纳兰天阙默了默,面对如今的局势,看着朝云过分坚定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道,“她说怎么做怎么做吧。”如果强行改变了她的做法,改变了她的思想,那么,她也就不是她了。
“唉——”醉墨垂头丧气的声音。
朝云冷凝着脸,在佩华浓惊恐的面色中猛地一个手刀狠狠劈下,佩华浓霎时瘫软下去,昏迷在地。
“废了武功,封穴,先软禁,事情尘埃落定后,送回安南。”淡淡的下了指令。
“是。”醉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虽然算不得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毕竟将危险指数降低了,主子果然考虑得周全。
事情依稀解决了,拉着纳兰天阙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留下纳兰鹤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是不要想让这个小公主原谅了,毕竟这件事,有触犯到他的底线。
出了殿门,就看见了传通的讯使在外边等候,显然已经是等候多时了,看见纳兰天阙出来,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只好在后边灰溜溜的跟着,不发一言。
朝云意识到什么,抓着他的手略微紧了紧,却被他轻轻地抚摸着手背,安抚着有些复杂的心情。
回到寝殿,朝云眼神掠过跟在后边的讯使,将目光投注在纳兰天阙身上,笑道,“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纳兰天阙笑笑,随之,朝云就向御膳房奔去。
朝云一走,纳兰天阙望着那抹背影许久,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坐下,淡淡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讯使颇为崇敬的点点头,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要今晚就出发吗?”
他望着殿外的余晖,眸中的神色闪动,意味不明。
讯使等待了很久,才听着他清润的声音。
“当然……”
等到朝云回来的时候,讯使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纳兰天阙,背对着斜阳而坐,留下阳光中透射在地面上的颀长身影。
她手上端着的一碗米粥,在看到这幅画面时,手不由得抖了抖,差点将小米粥洒出来。
接着,纳兰天阙转过身来,看着她手中端着粥,挑眉道,“这是……”
朝云收拾了心情,向前将小米粥摆放在桌上,轻轻地垂眸,道,“听闻普通人家妇人,在丈夫出征之前,都会洗手作羹汤,我不怎么会做饭,试着给你熬了一小碗粥,就当是给你践行好了。”她声音低沉着,有说不出的失落。
纳兰天阙将手放在她脸颊上,轻轻抚了抚,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