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一众跪着的大臣中,突然传出了一个极为细小微弱的声音,“只是滴血认亲,无伤大雅吧……”
“无伤大雅?”纳兰天阙嗤笑一声,“堂堂大国之尊,竟然要受他国挑拨,滴血认亲以示明身份!此番做法,令天圣颜面何存!他安南道天颜非朕亲子,那改日,他若是道朕乃是孤冒,你们是不是还要让朕,滴血认亲!”
“臣等不敢!”所有大臣都惶恐了,这罪名,可千万担不得的呀!
“不敢?”拉长的尾音,沉重的语调,“朕看你们倒是敢得很!”
万众面面相觑,面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成了这怒火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了!
而就在这时,残雪迈着急匆匆的脚步,从大门进入,神色慌张,脸色也不好,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却在某个不着痕迹的瞬间,与纳兰天阙交换了一个眼神,声音愈发惶恐的道,“陛下,皇后娘娘留下一封书信,带着太子离宫了!”
这……所有大臣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着,从头顶上传来了一阵明显压抑着怒火的沉声,“信打开!念!”
“是。”残雪应了,当众撕开信的封条,摊开信纸,念到,“天颜吾儿,生而体弱,无福受爱,礼制大事,艰难正名,本想自此平安,不料因奸人挑拨,同族同宗,拔剑相向,朕始闻之,尤为难过,随浔体质,既众臣弃之,此等薄情,不要也罢!自此为吾儿更名帝氏天颜,封为北封之太子,随浔北封之礼法。天圣不愿于先,则回国更名,如无要事,无已再行!钦此!”
随着残雪最后两个字拉下帷幕,众臣只觉得,心底都凉透了。
他们的确开始的时候不相信,但后来,也的确是在引导下越想越不对劲儿。他们的太子出现得太及时了,及时的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但,谁能够保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做为北封的第一继承人,他为什么没在北封受封?正是因为这些越想越不对劲的想法,才让他们如此大胆的,做出这许多举动来。
他们一时鲁莽的行径,不料却让两位帝王之尊大发雷霆!而此封书信,字里行间含着的怒火分毫不少,更让人心急的是,这封书信,与其说是控告书,更像是断绝书!好不容易建立起联姻关系的大国,难道就要这么分崩离析?
“看到了?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毫不掩饰的怒火扑面而来,“这些就是你们做的?逼朕妻儿离开?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你们都满意了?”
满意了……可不都满意了么……
他们先前做出这许多事来,如今人家不屑当你天圣的太子了,回北封了,到手的继承人飞了,人换一个地方,还是太子爷。
他们可不敢再怀疑了,北封的皇位继承同样也需血脉沿袭,相信如果不是亲生的,他们的皇后娘娘,同样也是北封的女君陛下,怎么会把皇位交到一个敌国的血脉手中?谁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会发生?他们当时,是怎么鬼迷心窍了,居然就相信那些话!
但如今篓子已经闯下了,这下该怎么办呀!
新旧大臣心急如焚,许多老臣,看着这僵持的情景,真想一闭眼就晕过去算了。
“怎么一个个,到如今都没声了?刚才不是闹得还挺厉害吗?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吗?现在朕给你们这个机会,说!”凌厉的眼神扫过颤栗抖着的大臣,“说啊!现在该怎么办!”
“这……这这、”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臣等甘愿、前去北封,负负负荆请罪……”
“还有呢?”愈发凌厉的眼神,“不过是安南的一个小小圈套,竟然让让天圣的股肱之臣接连往下跳!闹得皇城内乱百姓惶恐!实在是荒谬!实在是愚钝至极!”
“是是是、臣等知罪……”
“陛下!”突然一个声音从众多微弱的声音中破空而出,洪亮而粗沙,是天圣有名的武将,“安南如此愚弄我天圣,搅乱我朝堂纲纪!臣提议,肃清民间传闻,迎回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出兵安南,给予安南狠狠一击,以正我天圣大国之风!”
“顾将军!你太过鲁莽了!”旁边立刻就有大臣制止他,“且不论挑起战争会引起多少民怨,陛下与皇后娘娘皆是向佛之人,心怀慈悲,顾及名声,如何能主动挑起战乱?”
“难道就由我堂堂大国被一边陲小国欺凌至此!”脸红脖子粗的,就差没直接在朝堂上吵起来!
“好了!”纳兰天阙制止了他们,道,“朕亲自去迎回皇后太子,其余事,朕与皇后共同商议,尔等回府,对近日之事多家反思!不可再犯!”
第五十章、值得最好
甩甩袖子,从大殿中离开,残雪赶紧跟上。出了大殿后,纳兰天阙轻轻扯过他手里的那封信,轻轻一掠,扫过了整封信。是他所熟悉的娟秀的字体。
“她给你的?”他轻声问道。
他本就知道她要先回北封去,而后还让残雪加紧送来这封信,无非就是想给那群朝臣们的震撼多一点,让他们更深切的以为自己是受了挑拨,愧对他们母子。手法轨迹很熟悉,也能解决当前出现的问题。
残雪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却给了另外一句出人意料的话!
“主子,主母和小主子还未离开,说是在御书房等你,让你下了朝就赶过去!”
闻言,纳兰天阙慢慢停下了步伐。
他轻蹙起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明明说了即可离开,他们不可能毫无预料的就突然停下来不走了。虽然他们不走于他来说是好事,但是不代表他会被这喜悦冲昏头脑,不去探究原因。
唯一的可能,就是又突然出现了什么事,被迫他们放弃掉回北封这一想法!
残雪仔细回忆着事情的经过,而后摇摇头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在主母做出决定之前,汝青给了她一封从北封传来的密信!”
“看来是出什么事了。”他轻抿着唇,加快速度赶到御书房。
而一进门,就看见朝云严肃的一张脸,再次递给他一封从北封传回的密信,道,“佩兰出事了!”
他三两行扫过这封信,寥寥几字,却足以勾勒出佩兰的危急形势,有陌生军队驻扎苍崖山下,首领者通晓上山之路,已经不断地有人上山滋扰佩兰族人的生活,且领头者扬言,若是再不全族顺服投降,将会把佩兰族上山之秘曝光于天下!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有人真的这么做了,将会给佩兰族带来一场多么大的劫难!且不说佩兰族之佩兰琴晓谕天下,多少人妄图企及,就说这么一个隐世已久的第一家族的猛然入世,会吸引多少江湖人士去探寻!佩兰族并非全族习武,大多数族人都还只是普通人,即使武士护卫长老拥有绝世武功,在众多人的攻击下,也不能保护全族人周全!
“你知道是谁做的。”不是疑问语气,而是肯定,肯定是她,不可能有旁人。
“佩!华!浓!”朝云面色变得狠厉,一字一顿,全是笃定。
她就在想,容寂不可能知道双生的身世,她保护得如此之好,怎么会就旁人知晓了!现在想来也知道,一定是母后当时派人监视她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佩华浓呆在母后身边这么久了不可能不知道些什么,而她贸贸然就嫁给容寂,两个根本不应该有什么关系的人突然联合在一起,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定。而双生身世的消息,就是佩华浓告诉他的!
而显然,她的目的并不止这点!能够无声无息的驻扎安南的军队到北封边境!威胁自己的族人倒戈!这个女人,也不是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想不明白,那支军队的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对北封边防没有太大影响,而且看他们直奔苍崖山去,也就明白,本意不在北封,而在佩兰夺权。即使是这样,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直接绕过天圣,直达北封的!
“你回忆想想,大婚那天,容寂也是避过了所有耳目,无声无息的到了皇宫。你母后也是无声无息的就潜伏在了御花园里,伺机发动攻击。”纳兰天阙淡淡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帝朝云。
“你是说!密道!”朝云瞬间想到,她母后谋划布局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留点后手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挖了多少密道,而这些密道,又能通达哪些地方!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极为的棘手了!
而且,而想到的不仅仅于此。
纳兰天阙思索片刻,接着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佩华浓突然想要如此迫切的拿下佩兰族,就算被自己的族人痛骂背祖离宗大逆不道,也在所不惜?”
“她从来将我视为眼中钉,我的什么东西她都想抢。”朝云蹙眉,继续道,“但她想要拿下佩兰族,最应该的就是搞好和族人的关系,否则,人心背离,是不可能如愿的。能促使她如此迫切的拿下佩兰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她现在急切的需要利用佩兰的势力!她想要干什么?”她想到了什么,瞬间望向纳兰天阙。
纳兰天阙知道她已经想到了,点点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疯了!”朝云眸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佩华浓想要得到佩兰族的势力,内反北封,然后让安南来攻打天圣!
就是因为洞悉了佩华浓的想法,朝云才觉得佩华浓疯了,连同容寂也疯了!安南当年与南疆联手都未曾从天圣讨得一丝一毫的便宜,如今才多久?竟然就想要重蹈覆辙?况且仅凭安南?这难道不是异想天开?
按道理来说,他们都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绝不对贸贸然的就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但如今,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北封天圣宣战,他们凭的是什么?换句话来说,他们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依仗?还有多少背后的势力,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我们已经回朝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纳兰天阙凝眸,淡淡道,“你想想,如果你是容寂,你得到消息,我们已经回朝,下一步,你会做什么?”
“自然是即可出兵!”朝云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趁着如今天圣还在大乱,民心臣心不稳,传言还没有消散,没有肃清传闻的情况下,迅速出兵天圣,既师出有名,又能掌握住最混乱,最不稳的政局给予重重一击。还可以趁着北封没有发现,无人救援佩兰族,迅速拿下佩兰族反戈北封,让北封内乱,无力支援天圣!”
“你想怎么做?”既然已经明白对方的战略步骤,就不必慌乱,冷静想想对策才是。
纳兰天阙不疾不徐的坐下,轻轻把玩着桌上的瓷杯,浅笑道,“天圣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这等事还是难不住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可以用夺回遗在外的皇室血脉为由,讨伐天圣,天圣为何不可以先一步,以他污蔑诽谤,惑乱朝臣民心为由,征讨他?”说来这等事,不过就是算的一个先机罢了,谁的动作最快,谁就能最快的占得先机,谁的思想能让百姓先入为主,谁就得了民心。
况且……容寂为了能让自己坐稳皇位,随便认的一个皇后儿子,不也是假的吗?
朝云点点头,坐下,轻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干涩的唇瓣,道,“我想让爹回佩兰去一趟,我母后,就让师傅照看。”
当初她继任佩兰,虽然担有名,但因为母后的阻拦,并没有掌握实权,所以佩兰的掌权人一直是佩绫落和佩暮尘。如今母后被软禁,她的爹爹也被迫留在天圣,佩兰族无首领之人,惊慌之下难免会做出什么事来。况且,大长老二长老年事已高,怕是不能抵御得住这军政谋略勾心斗角的。
她不能离开,一旦离开,无法最及时的做出抉择,母后如今依旧那么偏激,倘若让她回山,无异于放虎归山。如今想来,只有爹爹最合适了。
只是,佩暮尘一走,自然需要另一个人日夜照看佩绫落,毕竟她还掌握了许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指不定哪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就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另外,我会让沧溟带领最近的防备军去对付佩华浓的那一支军队的。”思索间,已经谋定了局势。朝云轻轻的用手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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