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一忙乱自然就误了时辰。楚静再来到昨日约好的地方,飞刀传信,告诉来取鲛珠的人,把帝朝云杀了,他不但能得到鲛珠,她还会把他安全的送出皇城。
“然后呢?”帝朝云折起信,蹙眉,“她会自己扮成我的样子,代替我这个已死之人,去调动父皇按压在边境的十万军马,帮她父亲夺了位,然后嫁给你?还是找另外一个棋子,事成之后再将她杀了?”
“虽说兵行险招,但是向来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的人,是不会希望自己陷入被动的。若是找个棋子,哪怕一日事发,她也可以全身而退,这才是良策。”
帝朝云同他想得一样,叹了口气,蹙眉看遍纳兰天阙全身上下,不无抱怨的说,“当你的未婚妻真倒霉,平白惹来杀身之祸。”
“……”纳兰天阙一阵无语,一副十分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的模样。
帝朝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了个苹果啃啃啃。现如今安南国君容项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空来看“宋贵妃”,不过稍微空闲起来,定然会第一时间来关心自己这个怀有龙胎妃子。到时候怎么做啊……传说中的侍寝……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帝朝云默默地默了。
第十五章、桃代李僵
吃完了苹果,帝朝云默默地出去扒拉了几口饭菜,饭菜才一下肚呢,几个宫女的面色就变了。帝朝云默默地记下,然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嚷嚷了几句肚子痛,由醉墨饰演的贴身宫女“沛儿”就慌里慌张的去传太医了。
帝朝云躺在床上装尖叫,后边剩下的汝青三人背着大殿宫女太监的人,笑得肚子都快开花了,某太子也飘过,留下了个“自作自受”的表情。
直到安南国国君听闻“爱妃肚痛无比,国嗣恐有忧患”,那边国库的火还没扑灭呢,这边又来了,一时间头痛无比。好在赶到的时候已经医治完毕了,他的“爱妃”躺在床上柔柔睡去,小脸惨白细汗密布,太医正在收拾医疗的器皿,见到安南国君来了,立马行礼。
“不必多礼,宋贵妃怎么样了?”安南国君对于这个太医院新晋新秀倒是十分爱顾。
“回陛下,贵妃娘娘因饮了些含有堕胎药性的饭菜,胎漏欲坠,好在并没有吃很多,只是胎相有些不稳,生产之前万万不可同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安南国君见这边没什么事儿了,交代了贴身宫女数个好生照看,就赶忙又回去看国库的事情了。不是没想到有人暗害国嗣,不过他今日子太忙,想着等一有空立马彻查。
容项一走,醉墨遣退了宫女太监们,关上了宫门。帝朝云立马起身——刚才叫得撕心裂肺好不凄惨,现如今嗓子都哑了。
纳兰天阙飘过来,目光有些奇异,“我竟不知道,你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连太医院都有你安插的人手。”
帝朝云在一旁狂灌水,还不忘给了纳兰天阙一个白眼。他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等到好不容易喝完了水,嗓子也没那么哑了,她又回到床上贵妃醉卧,优哉游哉的道,“我要来,怎么可能不做好完全之准备。”
她做这些事完全没有避开纳兰天阙,因为她同纳兰天阙一样,都对对方了如指掌。就算他们互不相说,也都会对对方的下一步举动一清二楚。她不知道这叫不叫默契,但是她既然明白躲着完全没用,便完全放开了。况且……她心底也有一小点的相信,相信纳兰天阙不会害她。
这边上演完了戏码,那边楚静在奋笔疾书。
写好了一封密信,交给了暗卫,她道,“去拿给北封国的五公主帝水泱,如果她同意,立马快马加鞭送她过来。”
暗卫颔首,已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楚王蹙眉,“静儿,何需这么麻烦,既然是无人见过倾城公主什么模样,那么谁扮作她不都是一样的?”
“虽然无人见过她什么模样,但是总需得言行举止酷似才行,北封国五公主与她朝夕相处数余年,应该更加清楚她的举动。”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楚静盯着她的父王,道,“父王,我会帮你荣登大位,那时我就是你的唯一继承人,你不会像国君一般,突然又冒出来个私生子吧?”
她如狼般带有嗜血锋芒的眼神逼视着楚王,楚王有些许的不自在,移开目光,讪讪的说:“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楚静勾唇一笑:“不会就好。”然后又拿出一纸书信,交给另一个暗卫,道,“把这封送给太子府的姑苏谋士,告诉他,东西我明日就要。”
楚王有点惊讶,道,“静儿,难道姑苏谋士也是你安插的人线?”
楚静没有回答,走出房门,只是在最后留给她父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而皇宫内,好不容易把国库的火熄灭了,没有损失多少,国君容项和众大臣齐齐歇了一口气,但是总觉得忘了点什么,猛然抬头一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才歇下来的那口气又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正在商议由谁去做交涉要回倾城公主,不料国库那边传来着火的消息,立马就终止了讨论,谁也没那个心情继续讨论下去。谁想到这国库一烧就烧了大半天,他们一紧张就紧张了大半天。
连忙派人去冷宫,冷宫已经没人了,安南国君如临雷劈,赶紧又派人去找朝阳太子殿下帮忙,回话的人趾高气扬的将来的人拦之门外——对不起,我家太子今日不在,什么?去哪了,不知道。
安南国君及众大臣齐齐一颤,眼见着公主不见了时间又到了恐怕被撕票了秘密保不住了,仿佛看见了两国联军齐齐攻城的悲惨场景。从国君到大臣面色都如丧考批悲痛欲绝。
而后宫这位“宋贵妃”仍旧一副“你痛苦我就开心”的模样,不知道举国上下找她都找得要疯了,继续在后宫过着她的贵宾犬生活。
只是到了晚上,就不免有些伤脑筋了。
容项这一阵子肯定都会忙得没时间进后宫,“宋娘娘”便也就可以安心睡觉,可是太子殿下睡哪儿呢?按道理来说晚上是应该有睡宫门外的守夜太监的,可这多不好意思啊!宋娘娘又不肯把她尊贵的床榻分一半给同样尊贵的太子殿下。
于是……
第十六章、公主归来
于是,在无数的讨价还价与反讨价还价中,得出了一个折中的结果——太子殿下寄宿宋娘娘的床……旁边的软榻。太子殿下由衷的表示这真是他受过的最差的待遇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的午时,帝朝云摆足了怀孕的贵妃的姿态,把前来探望受惊的贵妃娘娘的众小主娘娘一律挡在门外。直到午时,出来用了膳,又继续进了内殿休息。
进了内殿,就看见活宝似的残雪倒挂在横梁上,帝朝云白了他一眼:“若是打扫的宫女进来,少不得要被你吓死。”
残雪一跳,安全着陆,眼皮子抽抽的看着自家主子,觉得好不习惯,只好转移了目标看地面,说道:“那个什么郡主好卑鄙,果然想的是利用完了人就灭口,幸亏我说先拿鲛珠后才给她看人。她太自信了,以为把王府一进和皇宫三进包围起来我一定跑不掉,把鲛珠给了我,然后我就跑回来了。”
帝朝云眨眨眼:“她相信我死了没有?”
“当然。”残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去乱葬岗随便捡了个头,染成了银色,抓着在假山上随便晃了两圈。”
染头发这招是她教给残雪的,不露出点银发那些人是不会信的,朝云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开始抢劫:“把鲛珠给我。”
残雪肉疼的瞟他主子,还瞟他主子,他主子这一瞬间面瘫了,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更加肉疼的把鲛珠给了帝朝云,帝朝云把鲛珠装进小荷包里,满意的拍拍小荷包,轻飘飘的爬回床上睡午觉了。
一向跟宋娘娘很同步的太子殿下,这次难得没有一起睡午觉,而是等宋娘娘睡得四仰八叉过后轻轻扯下了腰带上的小荷包,然后轻飘飘的飘出了宫殿。
等到宋娘娘醒来了,一摸腰带上,少了个荷包,多了个宫穗,
还是那颗鲛珠,但是鲛珠上勾勒了镂空的鎏金花纹,遮掩了不少光芒,完全看不出是鲛珠银魄了。上头的丝线缠绕成股,打了个漂亮的双环结,下头晶莹的流苏穗子轻轻抖动。巧夺天工,精巧秀气。
她抚摸着这个穗子,仿佛能看见双环结中缠绕纠结的情丝。
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醉墨走进来,向帝朝云使了个眼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宫礼,“娘娘,陛下身边的安公公在外边等候多时了。”
帝朝云正色端庄,“请公公进来吧。”
安公公一进来,就眉开眼笑的跪下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帝朝云微笑,动作娴静淑雅:“公公不必多礼。”
安公公起来了,才笑着道:“娘娘,好消息,倾城公主已经回来了,陛下龙颜大悦,命奴才来告知娘娘,晚膳请娘娘移驾去乾坤宫去用。”
帝朝云眉毛跳了跳,不动声色道:“这可真是大好事儿,公主殿下可还安好吗?”
安公公回答道:“似乎是受了点惊,不过没有大碍。陛下才想着在乾坤宫摆晚宴,宽慰一下倾城公主。”
帝朝云了然的点点头:“劳烦公公了,本宫定然会准时赴宴的。”
安公公离开了,帝朝云瞅了瞅一旁低眉顺眼的闷烧太子殿下,挑衅的问:“你猜猜,谁的情报来得快点。”
太子殿下没说话,只是斜睨了内殿的横梁一眼,帝朝云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脸就黑了,因为他看见了一脸风骚笑容的残雪。
不过刚低下头,就看见了捞开帘子进来的涟歌,脸色立马变好。
“主子。”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的开口。
残雪和涟歌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继续开口道:“来的是五公主。”声音又很同步。
继续狠瞪对方一眼,又是同时开口:“你能不能别学我说话啊!”
“噗嗤——”帝朝云一下就笑了出来,这两个活宝看起来就是一对冤家。
充满了恶意的嘲笑完了残雪和涟歌,帝朝云收敛笑容。基本上和她想得一样,楚静找了个替死鬼,要找一个又很熟悉朝云本人又要愿意冒着被戳穿风险的,也就只有北封那几个趁当年宫变派人刺杀,最后被回朝的朝云整得惨兮兮的公主了。
至于为什么人家愿意,因为某人的桃花开满地。
宋娘娘一下变得愁云弥漫,宋娘娘一下觉得自己前途渺茫。你不要问宋娘娘为什么,宋娘娘会告诉你,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女的除了宫斗宅斗就是宅斗宫斗,一点都没挑战性,不能打怪升级,技能会退化啊亲!
不过小啰啰来多了也很烦好不好!
宋娘娘郁闷完了,天也就黑了,然后宋娘娘就端庄大方得体有礼的带着她的一个婢女沛儿、一个婢女鸢儿去赴宴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太子殿下,本来宋娘娘是很想整蛊一下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在旁边看着她吃山珍海味,自己却饿得饥肠辘辘。但是因为太子殿下腹黑的伸出纤细却有些发红的五指,控诉今天中午做首饰没睡觉,困了,宋娘娘摸摸腰带上的穗子,有些心虚的放了太子殿下回去休息。
第十七章、一道回国
到宫殿的时间刚刚好,她前脚刚进,就听见门口的太监拉长了声音的叫——倾城公主到!
进去向容项微微行了个礼就坐下了,毕竟她现在是孕妇嘛,孕妇金贵着咧,指不定行个大礼孩子就没了。容项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对她满面微笑,只是看着有外人来了,不好意思把“爱妃”招来细细的腻味一番。
她甫一坐下,北封五公主帝水泱就踏步进来了。
她很端庄,把帝朝云的动作学得有八成像,真是一个拥有良好教养的贵族公主,一头银白的长发,雪银色的眸子,面纱蒙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了眼睛,但恰巧就是这双眼睛,熟悉的人一眼就可看出破绽。
帝朝云的眼睛,狭长而魅惑,宛若降临人世的精灵,充满了灵气与活力。而这双眼睛,虽然有刻意的把眼角挑高,还补了淡妆,但看起来却死气沉沉。
帝朝云一眼瞥过去,有些郁闷的喃喃,“什么嘛,这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