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微微一笑,他能跟着一起回去,也好。
两人信步在后山花圃中晃荡,一片宁静美好。
——
而在北封的另一处。
一个颀长人影逐渐逼近了另外一个略微瘦小女子的身影,神色闪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略带着嘶哑却坚定的回答。
“你告诉我,帝朝云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不是我的?”那人并没有想这样放弃,而是继续逼问道。
“云儿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道,“云儿身上流着的是最珍贵的上古帝氏血脉,她是北封的嫡系裔女,她今后将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她是公主!将来还会是女皇!”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呢?你能带给她什么?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毁了她的大好前程!”
“那你告诉我!”那人步步紧逼,锢住她的手,“你怎么解释她的脸?她的长相?她为什么会和佩华浓长得这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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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回宫
“长得相像,又能证明什么?”她不慌不忙,不急不躁,镇定自若的样子,让人不由得从心底里发出自疑。
但他不是凡人,相交相知如此多年,总会知道到底哪儿是她的死穴。他并没有怀疑自己,而是放开了她,轻笑一声,道,“可真是好,既然她不是我的女儿,那,我做的事,就不会让我自己为此,背负罪名,后悔一生了。”
闻言,那女子一惊,急切问道,“你做的事?你做了什么?你对云儿做了什么?”
他淡笑一声,“也没做什么,就是在佩兰琴上动了点手脚,别着急,真的只有一点点手脚,我还疼惜她,只将灵力控制到了八阶。她心忧她那个下属,无法调运灵力,情急之下,血脉阻塞,经脉爆逆身亡,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你混账!”那女子闻言大怒,高高扬起手就欲狠狠地扇她面前这个男子一个耳光!
“我混账?”他伸手抓住那女子的手,将她反绞住无法动弹,素来温润的脸上却在这一刻闪耀着令人心悸的狠辣,“她既然不是我女儿,是你和他生的,那难道我不应该讨厌她恨她?你不然以为我该怎么样?欢欢喜喜的接纳她?你既然敢把她单独留在山上,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她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缩回手,讷讷的喃喃,“不,不,你是骗我的,云儿不会有事的,我的女儿不会有事的,你骗我,你骗我!”
“我可没骗你。”他眸中仍旧是尖厉的刺骨的明亮,“你想想,你可是有几日没见过她的消息了?我下山之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无人能给她调息,她现在,想必,已经……”
“不会的!”她尖利的一声惨叫,满目的创伤与不可置信,状态已经接近于疯狂,“云儿!云儿!”
他看着她,双手紧紧地扳住她的双肩,再一次接着话说下去,“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呈递给你,她一定是死了!她一定死了!”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她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眼角处已经含满了泪水,“你会后悔的!你这个疯子!你会后悔的!”
仿佛已经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他眸子变得更加的明亮,接着道,“我明明高兴得快要死了,为什么会后悔?我怎么会后悔?”
“你会后悔的!”她眼角噙着泪,狠狠地一个耳光向他扇去,“你知不知道,你害死的是你的亲生女儿!”
随着“啪”的一声,两个人都像是瞬间静止了,她瘫软在了地上,而他,则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面色震惊。
直到过了漫长的静默时间,打破静谧的,是从墙另一边跳下的黑衣人影。
“主子,有关小主的信。”承上一封书信,而她急切的扯过来这封信,撕开读了后,转头看向他,不敢置信的道,“你居然骗我?”
“不骗你,我怎么能得到你的亲口承认,承认她是我的女儿?”他脸上渐渐敞开了明丽的笑,笑得怅然若失却又惊喜非常,他眸光略微顿了顿,叹了口气,“虽然我早就想到了……虽然我早就想到了……”
他话没有说完,欲言又止,却意味深长,想要表达的,岂非只有一个眼神能够表明?就算是早有猜测,怎么抵得上她亲口承认来得震撼?
她冷静下来,气极反笑,“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云儿仍旧是北封最尊贵的嫡出公主,她以后一定会继承北封国君之位的!你的存在,只会是她的阻碍!”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狠狠地捏上她的手,狠戾的逼问,“你从多年前一直在筹谋的,我不过问,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让我的女儿替你做些什么!”
“你的女儿?你现在倒是一口一个你的女儿叫得轻快!你害她的时候,就可曾想过,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们今后再见面,只能做敌人。”她脸上有报复的快感,“我的女儿,我了解,我清楚,你害死了她身边的人,你这辈子,就永远也别想得到她的原谅!”
“那是我的事情。”说道这件事,他心中一阵揪痛,但他仍然神色没有半分伤痛异常,“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她笑着,笑得得意而耀眼。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她笑,他也笑,轻轻凑到她耳边,用细微的声音,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筹谋什么,但是我知道,只要一让帝天言知道了云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的所有计划,都会泡汤。”
他明明神色那么淡然,说出的话,却那么的让人不寒而栗,让人惶恐,让人心底一颤。
他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颤抖,不是恐惧,却胜似恐惧。他淡淡转身远去,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如果让他知道了,她做的事不利于朝云,他也同样不会手下留情。这样做,既是为了父女之情,也是为了,赎罪。
他走了之后,她的面色瞬间惶恐起来,她急切的大喝一声,“快去把帝天言杀了!快去把他杀了!不要让他知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从暗处,数个声音应了,陆陆续续的,分别去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就是——北封皇宫。
——
“我回来了。”一声淡然的女音落下,宫殿的大门被推开,光线随着她的动作,丝丝如瀑倾泻而下,然后,宫殿的大门被关上。
随着这声并不算响亮的声音,床上原本垂垂暮已的老人,奇异般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眼,充满期待的,看着隔间边缓缓走近来的人影。
不知怎的,眼眶忽的就湿润了。
虽然很久没有和她亲爱的女儿说话了,但不用说,自己女儿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小微弱的细节,他都铭刻于心,这声淡淡的,但既然已深入骨髓,怎么可能记不得?
他的女儿,回来了。
他一生中最愧疚的,最骄傲的,他的女儿,回来了。
回到了皇宫中的她,已经换上了最正统的公主服饰,高束的发髻银簪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金缕衣,暗缕纹,尊华无双华美大气,一如既往的端庄样子,淡漠样子,看着那身影由远及近的走过来,他就能勉强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绽开一个和蔼温柔的笑,迎接他亲爱的女儿的回来。
也不知道,她出去的这些日子,是否曾受过许多苦?
但想想也罢了,还能有什么苦,是一路坎坷的她所没有坚持过,支撑过的?她这一生,从生下来起,本就太苦,经历得越多,背负得越多,越苦。
她从未言过一声苦,但却让他从心里愧疚。
虽然汝青泠鸢都有告诉他,她在外边的哪儿,过得怎么样,做了些什么事,但他还是无比忧心。她的执念太深,担心她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把自己害得太惨,所以,他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想要的,送到她身边。
如今,他快要死了,或许这担心忧虑,也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有一个人代替他,来担心忧虑,在意她,保护她。如果再可以,他希望她这一辈子都不要让人担心,让人忧虑,让人像他一样的,千里之外的,提心吊胆。
她近了,更近了,他努力展开一个最美丽的笑颜。
“云儿,你回来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后,近在咫尺的人影停住了。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想象之中的,没有得到她任何回应。他苦笑着一声,不抱希望的抬起了头,却在瞬间听到。
“嗯,我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淡淡的回应,却让他霎时僵住。
朝云看着他,看着她面前这张年迈的脸庞,毫不掩饰的吃惊与呆愣,让她从心底的一酸。
只是她这么一声清淡的回应,就让他这么吃惊,这么惊喜,心喜若狂。
“我回来了。”她再次回应一声,伴随着的,是微微润湿的眼眶。
“回来了?”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过后满脸欣喜若狂的笑,讷讷的答应,“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说完了这话后,两相沉默,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帝朝云理了理裙摆,坐在了他床边,给他整了整被角,淡淡开口问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了?”
他笑了笑,开口,“很好。”很好,真的很好。你一回来,什么都变好了。
“那就好。”朝云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抿了抿唇,继续开口,“我去安南,遇见了朝阳太子纳兰天阙。我准备,及笄后,就跟他完婚。”
帝天言震惊得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问道,“你不是想同他解除婚约吗?完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朝云蹙蹙眉,暗忖果然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不过她心底压根儿也没想瞒着,垂眸道,“我后悔了。及笄之后我就跟他完婚。”她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继续道,“我希望,你能看到。”
帝天言眨眨眼睛,觉得自心底传来的阵阵润泽血脉的温暖。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他扯开一个更大的笑,伸出手去,爱怜的抚抚她的鬓角,“一定可以的,父皇一定可以,看见自己,最爱的女儿,找到她一生的良人。”
“嗯。”她垂下头勉强笑了笑。这包含着一个父亲最爱的承诺,却让她听起来无比的心酸,他不明白,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政治,又有多少,是情感与政治交融杂合,分也分不清。
“他怎么样?他来了吗?”帝天言今天的心情太过于澎湃激动,所以忽略了他女儿那掩饰得很好的一小丝异常失落。
“嗯,他来了。”帝朝云颔首,轻轻答应到。
“云儿,你先回寝殿去逛逛,去看看,你把他叫进来,让我见见。”帝天言满眼期许的看着帝朝云。
“好。”帝朝云答应了,就算是让她继续留下来,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还该说些什么。
她出了寝殿的门,纳兰天阙就等在门外,告诉了他父皇想见他,纳兰天阙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而是微微笑着进去了,她转过身去看向那扇又缓缓闭合上的门,缓缓地,随着铺就的石子路,慢慢远走。
斜阳残日,宫殿四处都铺就上一层淡淡的金粉,她毫无目的的随心而走,看着眼前这状似熟悉,却又与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周围。
她走到了佩绫落居住的宫殿处,轻轻一跃,跃上了那个隔离两个世界的墙上,
这墙以左,是她母后久居深宫,慢慢消弭磨失了她所有耐力雄心的地方,她的后半生,凄凉得像是不曾幸福过。
这墙以右,是她父皇早年犯错的铁证,就是他这些表现,让母后心意渐冷,下状如此凄凉。
但是在那时,她上一次高坐在这墙上的时候,后边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母后还在,弟弟还在,她曾通过这面墙,想象着外边红尘俗世花花世界的无限美好。她不愿一辈子都被禁锢在这锦绣玉围红墙泥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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