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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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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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曰:“武昭仪方有宠,上欲立为后,畏宰相议,未有以发之。君能建白,转祸

于福也。”义府即代德俭直夜,叩阁上表,请废后立昭仪。帝悦,召见与语,赐

珠一斗,停司马诏书,留复侍。武后已立,义府与敬宗、德俭及御史大夫崔义玄、

中丞袁公瑜、大理正侯善业相推毂,济其奸,诛弃骨鲠大臣,故后得肆志攘取威

柄,天子敛衽矣。

义府貌柔恭,与人言,嬉怡微笑,而阴贼褊忌著于心,凡忤意者,皆中伤之,

时号义府“笑中刀”。又以柔而害物,号曰“人猫”。

永徽六年,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封广平县男,又兼太子右庶子,

爵为侯。洛州女子淳于以奸系大理,义府闻其美,属丞毕正义出之,纳以为妾。

卿段窦玄以状闻。诏给事中刘仁轨、侍御史张伦鞫治。义府且穷,逼正义缢狱中

以绝始谋。侍御史王义方廷劾,义府不引咎,三叱之,然后趋出。义方极陈其恶,

帝阴德义府,故贷不问,为抑义方,逐之。未几进中书令,检校御史大夫,加太

子宾客,更封河间郡公,诏造私第。诸子虽褓负皆补清官。

初,杜正伦为黄门侍郎,义府才典仪。及同辅政,正伦恃先进不相下,密与

中书侍郎李友益图去义府,反为所诬,交讼帝前。帝两黜之,正伦为横州刺史,

义府普州刺史,流友益峰州。明年,召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母丧免,

夺丧为司列太常伯、同东西台三品。更葬其先永康陵侧,役县人牛车输土筑坟,

助役者凡七县,高陵令不胜劳而死。公卿争赗遗。葬日,诏御史节哭。送车从骑

相衔,帷帟奠帐自灞桥属三原七十里不绝,轜輴刍偶,僣侈不法,人臣送葬

之盛无与比者。殷王出阁,又兼府长史,稍迁右相。

义府已贵,乃言系出赵郡,与诸李叙昭穆,嗜进者往往尊为父兄行。给事中

李崇德引与同谱,既谪普州,亟削去,义府衔之,及复当国,傅致其罪,使自杀

于狱。贞观中,高士廉、韦挺、岑文本、令狐德棻修《氏族志》,凡升降,天下

允其议,于是州藏副本以为长式。时许敬宗以不载武后本望,义府亦耻先世不见

叙,更奏删正。委孔志约、杨仁卿、史玄道、吕才等定其书,以仕唐官至五品皆

升士流。于是兵卒以军功进者,悉入书限,更号《姓氏录》,缙绅共嗤靳之,号

曰“勋格”。义府奏悉收前志烧绝之。自魏太和中定望族,七姓子孙迭为婚姻,

后虽益衰,犹相夸尚。义府为子求婚不得,遂奏一切禁止。

既主选,无品鉴才,而溪壑之欲,惟贿是利,不复铨判,人人咨讪。又母、

妻、诸子卖官市狱,门如沸汤。自永徽后,御史多制授,吏部虽有调注,至门下

覆不留。义府乃自注御史、员外、通事舍人,有司不敢却。帝尝从容戒义府曰:

“闻卿儿子女婿桡法多过失,朕为卿掩覆,可少勖之。”义府内倚后,揣群臣无

敢白其罪者,不虞帝之知,乃勃然变色,徐曰:“谁为陛下道此?”帝曰:“何

用问我所从得邪!”义府謷然不谢,徐引去,帝由是不悦。

会术者杜元纪望义府第有狱气,曰:“发积钱二千万,可以厌胜。”义府信

之,裒索殊急。居母丧,朔望给告,即羸服与元纪出野,冯高窥觇灾眚,众疑其

有异谋。又遣子津召长孙延,谓曰:“吾为子得一官。”居五日,延拜司津监,

索谢钱七十万。右金吾仓曹参军杨行颖白其赃,诏司刑太常伯刘祥道与三司杂讯,

李勣监按,有状,诏除名,流帯荩勇矢な非ⅰ⑶1干硌蠹靶錾俑鞑玖

元贞并流廷州,司议郎津流振州,朝野至相贺。三子及婿尤凶肆,既败,人以为

诛“四凶”。或作《河间道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榜于衢。乾封

元年大赦,独流人不许还,义府愤恚死,年五十三。自其斥,天下忧且复用,比

死,内外乃安。

上元初,赦妻子还洛阳。如意中,赠义府扬州大都督,崔义玄益州大都督,

王德俭、袁公瑜魏、相二州刺史,各赐实封。睿宗立,诏停。少子湛,见《李多

祚传》。

傅游艺,卫州汲人。载初初,由合宫主簿再迁左补阙。武后夺政,即上书诡

说符瑞,劝后当革姓以明受命。后悦,擢给事中。阅三月,进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即拜鸾台侍郎。后乃黜唐称周,废唐宗庙,自称皇帝,赐游艺姓武氏,以兄神童

为冬官尚书。游艺尝梦登湛露殿,既寤,以语所亲。有告其谋反者,下狱自杀,

以五品礼葬之。

初,游艺探后旨,诬杀宗室,复请发六道使,后卒用其言。万国俊等既出,

天下被其酷。游艺起一岁,赐袍自青及紫,人号“四时仕宦”。然岁中即败,前

古少其比云。

李林甫,长平肃王叔良曾孙。初为千牛直长,舅姜晈爱之。开元初,迁太

子中允。源乾曜执政,与晈为姻家,而乾曜子为林甫求司门郎中,乾曜素薄之,

曰:“郎官应得才望,哥奴岂郎中材邪?”哥奴,林甫小字也。即授以谕德,累

擢国子司业。宇文融为御史中丞,引与同列,稍历刑、吏部侍郎。初,吏部置长

名榜,定留放。宁王私谒十人,林甫曰:“愿绌一人以示公。”遂榜其一,曰:

“坐王所嘱,放冬集。”

时武惠妃宠倾后宫,子寿王、盛王尤爱。林甫因中人白妃,愿护寿王为万岁

计,妃德之。侍中裴光庭夫人,武三思女,尝私林甫,而高力士本出三思家。及

光庭卒,武请力士以林甫代为相。力士未敢发,而帝因萧嵩言,自用韩休。方具

诏,武敗锪指Γ刮萸搿P菁认啵氐铝指Γ脶杂邢叮思隽指τ性紫

才,妃阴助之,即拜黄门侍郎。寻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再进兵部尚书。

皇太子、鄂王、光王被谮,帝欲废之。张九龄切谏,帝不悦。林甫惘然,私

语中人曰:“天子家事,外人何与邪?”二十四年,帝在东都,欲还长安。裴耀

卿等建言:“农人场圃未毕,须冬可还。”林甫阳蹇,独在后。帝问故,对曰:

“臣非疾也,愿奏事。二都本帝王东西宫,车驾往幸,何所待时?假令妨农,独

赦所过租赋可也。”帝大悦,即驾而西。始九龄繇文学进,守正持重,而林甫特

以便佞,故得大任,每嫉九龄,阴害之。帝欲进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实封,九龄谓

林甫:“封赏待名臣大功,边将一上最,可遽议?要与公固争。”林甫然许。及

进见,九龄极论,而林甫抑嘿,退又漏其言。仙客明日见帝,泣且辞。帝滋欲赏

仙客,九龄持不可。林甫为人言:“天子用人,何不可者?”帝闻,善林甫不专

也。由是益疏薄九龄,俄与耀卿俱罢政事,专任林甫,相仙客矣。初,三宰相就

位,二人磬折趋,而林甫在中,轩骜无少让,喜津津出眉宇间。观者窃言:“一

雕挟两兔。”少选,诏书出,耀卿、九龄以左右丞相罢,林甫嘻笑曰:“尚左右

丞相邪?”目恚而送乃止,公卿为战栗。于是林甫进兼中书令。帝卒用其言,杀

三子,天下冤之。大理卿徐峤妄言:“大理狱杀气盛,鸟雀不敢栖。今刑部断死,

岁才五十八,而乌鹊巢狱户,几至刑措。”群臣贺帝,而帝推功大臣,封林甫晋

国公,仙客豳国公。

及帝将立太子,林甫探帝意,数称道寿王,语秘不传,而帝意自属忠王,寿

王不得立。太子既定,林甫恨谋不行,且畏祸,乃阳善韦坚。坚,太子妃兄也。

使任要职,将覆其家,以摇东宫。乃构坚狱,而太子绝妃自明,林甫计黜。杜良

娣之父有邻与婿柳勣不相中,勣浮险,欲助林甫,乃上有邻变事,捕送诏狱赐死。

逮引裴敦复、李邕等,皆林甫素忌恶者,株连杀之。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未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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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甫数曰:“太子宜知谋。”帝曰:“吾儿在内,安得与外人相闻?此妄耳!”

林甫数危太子,未得志,一日从容曰:“古者立储君必先贤德,非有大勋力于宗

稷,则莫若元子。”帝久之曰:“庆王往年猎,为豽伤面甚。”答曰:“破

面不愈于破国乎?”帝颇惑,曰:“朕徐思之。”然太子自以谨孝闻,内外无槊

言,故飞语不得入,帝无所发其猜。

林甫善刺上意,时帝春秋高,听断稍怠,厌绳检,重接对大臣,及得林甫,

任之不疑。林甫善养君欲,自是帝深居燕适,沈蛊衽席,主德衰矣。林甫每奏请,

必先饷遗左右,审伺微旨,以固恩信,至饔夫御婢皆所款厚,故天子动静必具得

之。性阴密,忍诛杀,不见喜怒。面柔令,初若可亲,既崖阱深阻,卒不可得也。

公卿不由其门而进,必被罪徙;附离者,虽小人且为引重。同时相若九龄、李适

之皆遭逐;至杨慎矜、张瑄、卢幼临、柳升等缘坐数百人,并相继诛。以王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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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终日无一人往者。林甫有堂如偃月,号月堂。每欲排构大臣,即居之,思所以

中伤者。若喜而出,即其家碎矣。子岫为将作监,见权势熏灼,惕然惧,常从游

后园,见辇重者,跪涕曰:“大人居位久,枳棘满前,一旦祸至,欲比若人可得

乎?”林甫不乐曰:“势已然,可奈何?”

时帝诏天下士有一艺者得诣阙就选,林甫恐士对诏或斥己,即建言:“士皆

草茅,未知禁忌,徒以狂言乱圣听,请悉委尚书省长官试问。”使御史中丞监总,

而无一中程者。林甫因贺上,以为野无留才。俄兼陇右、河西节度使。改右相,

罢节度,加累开府仪同三司,实封户三百。

咸宁太守赵奉璋得林甫隐恶二十条,将言之,林甫讽御史捕系奉璋,劾妖言,

抵死;著作郎韦子春坐厚善贬。帝尝大陈乐勤政楼,既罢,兵部侍郎卢绚按辔绝

道去,帝爱其愬藉,称美之。明日林甫召绚子曰:“尊府素望,上欲任以交、广,

若惮行,且当请老。”绚惧,从之。因出为华州刺史,俄授太子员外詹事,绚繇

是废。于时有以材誉闻者,林甫护前,皆能得于天子抑远之,故在位恩宠莫比。

凡御府所贡远方珍鲜,使者传赐相望。帝食有所甘美,必赐之。尝诏百僚阅岁贡

于尚书省,既而举贡物悉赐林甫,辇致其家。从幸华清宫,给御马、武士百人、

女乐二部。薛王别墅胜丽甲京师,以赐林甫,它邸第、田园、水常员愫蒙想椤

车马衣服侈靡,尤好声伎。侍姬盈房,男女五十人。故事,宰相皆元功盛德,不

务权威,出入骑从简寡,士庶不甚引避。林甫自见结怨者众,忧刺客窃发,其出

入,广驺骑,先驱百步,传呼何卫,金吾为清道,公卿辟易趋走。所居重关复壁,

络版甃石,一夕再徙,家人亦莫知也。或帝不朝,群司要官悉走其门,台省为空。

左相陈希烈虽坐府,卒无人入谒。

林甫无学术,发言陋鄙,闻者窃笑。善苑咸、郭慎微,使主书记。然练文法,

其用人非谄附者一以格令持之,故小小纲目不甚乱,而人惮其威权。久之,又兼

安西大都护、朔方节度使。俄兼单于副大都护,以朔方副使李献忠反,让还节度。

始厚王鉷,为尽力。及鉷败,诏宰相治状,林甫大惧,不敢面鉷,狱

具署名,亦无所申救。因以杨国忠代为御史大夫。林甫薄国忠材孱,无所畏,又

以贵妃故善之。及是权益盛,贵震天下,始交恶若仇敌。然国忠方兼剑南节度使,

而南蛮入寇,林甫因建遣之镇,欲离间之。国忠入辞,帝曰:“处置且讫,亟还,

指日待卿。”林甫闻之忧懑。是时已属疾,稍侵。会帝幸温汤,诏以马舆从,御

医珍膳继至,诏旨存问,中官护起居。病剧,巫者视疾云:“见天子当少间。”

帝欲视之,左右谏止。乃诏林甫出廷中,帝登降圣阁,举绛巾招之。林甫不能兴,

左右代拜。俄而国忠至自蜀,谒林甫床下,垂涕托后事,因不食卒。诸子护还京

发丧,赠太尉、扬州大都督。

林甫居相位凡十九年,固宠市权,蔽欺天子耳目,谏官皆持禄养资,无敢正

言者。补阙杜偕鲜檠哉拢馕逻灹睢R蛞杂锒溻旁唬骸懊髦髟谏希

臣将顺不暇,亦何所论?君等独不见立仗马乎,终日无声,而饫三品刍豆;一鸣,

则黜之矣。后虽欲不鸣,得乎?”由是谏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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