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也。
四年,颉利率万骑与苑君璋合寇雁门,定襄王李大恩击却之。颉利执我使者
汉阳公瑰、太常卿郑元璹、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帝亦囚其使与相当。由是寇
代州,败行军总管王孝基,略河东,犯原州,穿延州塞,诸将与战,不能有所俘。
明年,还顺德等,且请和,贽鱼胶,绐云:“固二国之好也。”帝虽未情,
释其使特勒热寒等,厚与金还之。大恩上言:“突厥饥,马邑可图也。”诏殿中
少监独孤晟共击之。晟后约,大恩不敢进,屯新城,颉利自将数万骑与刘黑闼合
围之,大恩没,士死者数千人。进击忻州,为李高迁所破。黑闼以突厥万人扰山
东,又残定州。颉利未得志,乃率十五万骑入雁门,围并州,深钞汾、潞,取男
女五千,分数千骑转掠原、灵间。于是太子建成将兵出豳州道,秦王将兵出蒲州
道击之;李子和以兵趋云中,掩可汗后;段德操出夏州,狙其归。并州总管襄邑
王神符战汾东,斩虏五百首,取马二千;汾州刺史萧顗献俘五千。虏陷大震关,
纵兵掠弘州,总管宇文歆、灵州杨师道拒之,获马、橐它数千。颉利闻秦王且至,
引出塞,王师还。又明年,与黑闼、君璋等小小入寇定、匡、原、朔等州,与屯
将相胜负。帝遣太子建成复屯北边、秦王屯并州备虏,久乃罢。俄又破代地一屯,
进击渭、豳二州,取马邑,不有也,复请和,归我马邑。
七年,攻原、朔二州,入代地,不胜,更与君璋合攻陇州及阴般城,分击并
地,秦王与齐王元吉屯豳州道以备胡。君璋与虏出入原、朔、忻、并地,剽系骚
然,数为诸将驱逐。其八月,颉利与突利兵悉起,自原州连营而南,所在震恐,
秦王、齐王拒之。
初,关中霖潦,饷道绝,军次豳州,可汗万骑奄至,阵五龙坂,以数百骑挑
战,举军失色。秦王驰百骑掠阵,大言曰:“国家于突厥无负,何为深入?我,
秦王也,故来自与可汗决,若固战,我才百骑耳,徒广杀伤,无益也。”颉利笑
不答。又驰骑语突利曰:“尔往与我盟,急难相助,今无香火情邪?能一决乎?”
突利亦不对。王将绝水前,颉利见兵少,又闻与突利语,阴相忌,即遣使者来曰:
“王毋苦,我固不战,将与王议事耳。”于是引却。秦王纵反间,突利乃归心,
不欲战,颉利亦无以强之,乃遣突利及夹毕特勒思摩请和,帝许之。突利遂自托
于王为昆弟。帝见思摩,引升御榻,思摩顿首辞,帝曰:“我见若犹颉利也。”
乃听命。
突厥既岁盗边,或说帝曰:“虏数内寇者,以府库子女所在,我能去长安,
则戎心止矣。”帝使中书侍郎宇文士及逾南山,按行樊、邓,将徙都焉。群臣赞
迁,秦王独曰:“夷狄自古为中国患,未闻周、汉为迁也。愿假数年,请取可汗
以报。”帝乃止。颉利已和,亦会甚雨,弓矢皆弛恶,遂解而还。帝会群臣问所
以备边者,将作大匠于筠请五原、灵武置舟师于河,扼其入。中书侍郎温彦博曰:
“魏为长堑遏匈奴,今可用。”帝使桑显和堑边大道,召江南船工大发卒治战舰。
颉利遣使来,愿款北楼关请互市,帝不能拒。帝始兼天下,罢十二军,尚文治,
至是以虏患方张,乃复置之,以练卒搜骑。
八年,颉利攻灵、朔,与代州都督蔺謩战新城,謩败绩。于是张瑾兵屯石岭,
李高迁屯大谷,秦王屯蒲州道。初,帝待突厥用敌国礼,及是,怒曰:“往吾以
天下未定,厚于虏以纾吾边。今卒败约,朕将击灭之,毋须姑息。”命有司更所
与书为诏若敕。瑾未至屯,虏已逾石岭,围并州,攻灵州,转扰潞、沁。李靖以
兵出潞州道,行军总管任瑰屯太行。瑾战大谷,败绩,中书侍郎温彦博陷于贼,
郓州都督张德政死之。遂攻广武,为任城王道宗破。其欲谷设掠绥州,请和去。
败并州数县,入兰、鄯、彭州诸屯,或小胜,不能制。俄寇原州,折威将军杨屯
击之,且发士屯大谷。
九年,攻原、灵,又围凉州,进犯泾、原,李靖与战灵州,虏引去。寇西会
州,围乌城,翔徉陇、渭间,平道将军柴绍破之于秦州,斩一特勒、三大将,虏
千级。大抵虏得志则深入,负则请和,不耻也。其七月,颉利自将十万骑袭武功,
京师戒严。攻高陵,尉迟敬德与战泾阳,获俟斤乌没啜,斩首千余级。颉利遣谋
臣执失思力入朝以觇我,因夸说曰:“二可汗兵百万,今至矣!”太宗曰:“我
与可汗尝面约和,尔则背之。且义师之初,尔父子身从我,遗赐玉帛多至不可计,
何妄以兵入我都畿,自夸盛强耶?今我当先戮尔矣!”思力惧,请命,萧瑀、封
德彝谏帝,不如礼遣之,帝不许,系于门下省。乃与侍中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
将军周范等驰六骑出玄武门,幸渭上,与可汗隔水语,且责其负约。群酋见帝,
皆惊,下马拜。俄而众军至,旗铠光明,部队静严,虏大骇。帝与颉利按辔,即
麾军却而阵焉。萧瑀以帝轻敌,叩马谏,帝曰:“我思熟矣,非尔所知也。夫突
厥扫地入寇,以我新有内难,谓不能师。我若阖城,彼且大掠吾境,故我独出,
示无所畏,又盛兵使知必战,不意我能沮其始谋。彼入吾地既深,惧不能返,故
与战则克,和则固,制贼之命,在此举矣!”是日,颉利果请和,许之。翌日,
刑白马,与颉利盟便桥上,突厥引还。萧瑀曰:“颉利之来,诸将多请与战,陛
下不听,既而虏自退,其策奈何?”帝曰:“突厥众而不整,君臣惟利是视,可
汗在水西,而酋帅皆来谒我,我醉而缚之,其势易甚。又我敕长孙无忌、李靖潜
师幽州以须,若大军蹑其后,伏邀诸前,取之反覆掌耳。然我新即位,为国者要
在安静,一与虏校,杀伤必多,彼败未及亡,惧而脩德,与我为怨,其可当耶?
今仆械卷铠,啖以玉帛,虏志必骄,骄则亡之端也,故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瑀再拜曰:“非臣愚所逮也!”乃诏殿中监豆卢宽、将军赵绰护送突厥,颉利
献马三千匹、羊万头,帝不纳,诏归所俘于我。
贞观元年,薛延陀、回纥、拔野古诸部皆叛,使突利讨之,不胜,轻骑走,
颉利怒,囚之,突利由是怨望。是岁大雪,羊马多冻死,人饥,惧王师乘其敝,
即引兵入朔州地,声言会猎。议者请责其败约,因伐之,帝曰:“匹夫不可为不
信,况国乎?我既与之盟,岂利其灾,邀险以取之耶?须其无礼于我,乃伐之。”
明年,突利自陈为颉利所攻,求救。帝曰:“朕与颉利盟,又与突利有昆弟
约,不可不救,奈何?”兵部尚书杜如晦曰:“夷狄无信,我虽如约,彼常负之,
今乱而击之,侮亡之道也。”乃诏将军周范壁太原经略之,颉利亦拥兵窥边。或
请筑古长城,发民乘塞。帝曰:“突厥盛夏而霜,五日并出,三月连明,赤气满
野,彼见灾而不务德,不畏天也。迁徙无常,六畜多死,不用地也。俗死则焚,
今葬皆起墓,背父祖命,谩鬼神也。与突利不睦,内相攻残,不和于亲也。有是
四者,将亡矣,当为公等取之,安在筑障塞乎?”突厥俗素质略,颉利得华士赵
德言,才其人,委信之,稍专国;又委政诸胡,斥远宗族不用,兴师岁入边,下
不堪苦。胡性冒沓,数翻覆不信,号令无常。岁大饥,裒敛苛重,诸部愈贰。
又明年,属部薛延陀自称可汗,以使来。诏兵部尚书李靖击虏马邑,颉利走,
九俟斤以众降,拔野古、仆骨、同罗诸部、习奚渠长皆来朝。于是诏并州都督李
世勣出通漠道,李靖出定襄道,左武卫大将军柴绍出金河道,灵州大都督任城王
道宗出大同道,幽州都督卫孝节出恒安道,营州都督薛万淑出畅武道,凡六总管,
师十余万,皆授靖节度以讨之。道宗战灵州,俘人畜万计,突利及郁射设、荫奈
特勒帅所部来奔,捷书日夜至,帝谓群臣曰:“往国家初定,太上皇以百姓故,
奉突厥,诡而臣之,朕常痛心病首,思一刷耻于天下,今天诱诸将,所向辄克,
朕其遂有成功乎!”
四年正月,靖进屯恶阳岭,夜袭颉利,颉利惊,退牙碛口,大酋康苏蜜等以
隋萧皇后、杨正道降。或言中国人尝密通书于后,中书舍人阳文瓘请劾治。帝曰:
“天下未一,人或当思隋,今反侧既安,何足治耶?”置勿劾。颉利窘,走保铁
山,兵犹数万,令执失思力来,阳为哀言谢罪,请内属,帝诏鸿胪卿唐俭、将军
安脩仁等持节慰抚。靖知俭在虏所,虏必安,乃袭击之,尽获其众,颉利得千里
马,独奔沙钵罗,行军副总管张宝相禽之。沙钵罗设、苏尼失以众降,其国遂亡,
复定襄、恒安地,斥境至大漠矣。
颉利至京师,告俘太庙,帝御顺天楼,陈仗卫,士民纵观,吏执可汗至,帝
曰:“而罪有五:而父国破,赖隋以安,不以一镞力助之,使其庙社不血食,一
也;与我邻而弃信扰边,二也;恃兵不戢,部落携怨,三也;贼华民,暴禾稼,
四也;许和亲而迁延自遁,五也。朕杀尔非无名,顾渭上盟未之忘,故不穷责
也。”乃悉还其家属,馆于太仆,禀食之。
思结俟斤以四万众降,可汗弟欲谷设奔高昌,既而亦来降。伊吾城之长素臣
突厥,举七城以献,因其地为西伊州。制诏:突厥往逢疠疫,长城之南,暴骨如
丘,有司其以酒脯祭,为瘗藏之。又诏:隋乱,华民多没于虏,遣使者以金帛赎
男女八万口,还为平民。
颉利不室处,常设穹庐廷中,久郁郁不自憀,与家人悲歌相泣下,状貌羸省。
帝见怜之,以虢州负山多麕麋,有射猎之娱,乃拜为刺史,辞不往,遂授右卫大
将军,赐美田宅。帝曰:“昔启民失国,隋文帝不恡粟帛,兴士众,营护而存
立之,至始毕稍强,则以兵围炀帝雁门,今其灭者,殆背德忘义致然耶?”颉利子
叠罗支,有至性,既舍京师,诸妇得品供,罗支预焉;其母最后至,不得给,罗
支不敢尝品肉。帝闻,叹曰:“天禀仁孝,讵限华夷哉!”厚赐之,遂给母肉。
八年,颉利死,赠归义王,谥曰荒,诏国人葬之,从其礼,火尸,起冢灞东。
其臣胡禄达官吐谷浑邪者,颉利母婆施之媵臣也,颉利始生,以授浑邪,至是哀
恸,乃自杀。帝异之,赠中郎将,命葬颉利冢旁,诏中书侍郎岑文本刻其事于颉
利、浑邪之墓碑。俄苏尼失亦以死殉。尼失者,启民可汗弟也。始毕以为沙钵罗
设,帐部五万,牙直灵州西北,姿雄趫,以仁惠御下,人多归之;颉利政乱,其
部独不贰。突利降,颉利以为小可汗。颉利已败,乃举众来,漠南地遂空,授北
宁州都督、右卫大将军,封怀德王云。
颉利之亡,其下或走薛延陀,或入西域,而来降者尚十余万,诏议所宜,咸
言:“突厥扰中国久,今天丧之,非慕义自归,请悉籍降俘,内兖、豫闲处,使
习耕织,百万之虏,可化为齐人,是中国有加户,而漠北遂空也。”中书令温彦
博请:“如汉建武时,置降匈奴留五原塞,全其部落,以为捍蔽,不革其俗,因
而抚之,实空虚之地,且示无所猜。若内兖、豫,则乖本性,非函育之道。”秘
书监魏征建言:“突厥世为中国仇,今其来降,不即诛灭,当遣还河北。彼鸟兽
野心,非我族类,弱则伏,强则叛,其天性也。且秦、汉以锐师猛将击取河南地
为郡县者,以不欲使近中国也。陛下奈何以河南居之?且降者十万,若令数年,
孳息略倍,而近在畿甸,心腹疾也。”彦博曰:“不然,天子于四夷,若天地养
万物,覆载全安之,今突厥破灭,余种归命,不加哀怜而弃之,非天地蒙覆之义,
而有阻四夷之嫌。臣谓处以河南,盖死而生之,亡而存之,彼世将怀德,何叛之
为?”徵曰:“魏时有胡落分处近郡,晋已平吴,郭钦、江统劝武帝逐出之,不
能用。刘、石之乱,卒倾中夏。陛下必欲引突厥居河南,所谓养虎自遗患者也。”
彦博曰:“圣人之道无不通,故曰‘有教无类’。彼创残之余,以穷归我,我援
护之,收处内地,将教以礼法,职以耕农,又选酋良入宿卫,何患之恤?且光武
置南单于,卒无叛亡。”于是中书侍郎颜师古、给事中杜楚客、礼部侍郎李百药
等皆劝帝不如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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