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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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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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生人,西至于流沙,东渐于海,在北与南,止存声教,岂疲内而事外耶?昔冯

奉世矫诏斩莎车王,传首京师,威震西域,宣帝议加爵土,萧望之独谓矫制违命,

虽有功不可为法,恐后奉使者为国家生事夷狄。比突厥默啜寇害中国,开元初,

郝灵佺捕斩之,自谓功莫与二,宋璟虑边臣由此邀功,但授郎将而已,繇是讫开

元之盛,不复议边,中国遂安。此成败鉴戒之不远也。

党项小蕃,与中国杂处,间者边将侵刻,利其善马子女,敛求繇役,遂致叛

亡,与北狄西戎相诱盗边。《传》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管仲有

言:“国家无使勇猛者为边境。”此诚圣哲识微知著之略也。今戎丑方强,边备

未实,诚宜慎择良将,使之完辑,禁绝诛求,示以信诚,来则惩御,去则谨备。

彼当怀柔,革其奸谋。何必亟兴师役,坐取劳费哉?

帝嘉纳之。

岁余,乞致仕,不听,诏三五日一入中书,平章政事。佑每进见,天子尊礼

之,官而不名。后数年,固乞骸骨,帝不得已,许之。仍拜光禄大夫、守太保致

仕,俾朝朔望,遣中人锡予备厚。元和七年卒,年七十八,册赠太傅,谥曰安简。

佑资嗜学,虽贵犹夜分读书。先是,刘秩摭百家,侔周六官法,为《政典》

三十五篇,房琯称才过刘向。佑以为未尽,因广其阙,参益新礼,为二百篇,自

号《通典》,奏之,优诏嘉美,儒者服其书约而详。

为人平易逊顺,与物不违忤,人皆爱重之,方汉胡广,然练达文采不及也。

朱坡樊川,颇治亭观林苾,凿山股泉,与宾客置酒为乐。子弟皆奉朝请,贵盛为

一时冠。天性精于吏职,为治不皦察,数斡计赋,相民利病而上下之,议者称佑

治行无缺。惟晚年以妾为夫人,有所蔽云。

子式方,字考元,以荫授扬州参军事。再迁太常寺主簿,考定音律,卿高郢

称之。佑既相,出为昭应令,迁太仆卿。子悰,尚公主。式方以右戚,辄病不视

事。穆宗立,授桂管观察使。弟从郁痼疾,躬为营方药羞膳,及死,期而泣,世

称其笃行。卒,赠礼部尚书。

从郁,元和初为左补阙,崔群等以宰相子为嫌,再徙秘书丞。终驾部员外郎。

子牧。

悰,字永裕,以门荫三迁太子司议郎。权德舆为相,其婿翰林学士独孤郁以

嫌自白。宪宗见郁文雅,叹曰:“德舆有婿乃尔!”时岐阳公主,帝爱女。旧制,

选多戚里将家,帝始诏宰相李吉甫择大臣子,皆辞疾,唯悰以选召见麟德殿。礼

成,授殿中少监、驸马都尉。太和初,由澧州刺史召为京兆尹,迁凤翔忠武节度

使。入为工部尚书,判度支。会公主薨,悰久不谢,文宗怪之。户部侍郎李珏曰:

“比驸马都尉皆为公主服斩衰三年,故悰不得谢。”帝矍然,始诏杖而期,著于

令。

会昌初,为淮南节度使。武宗诏扬州监军取倡家女十七人进禁中,监军请悰

同选,又欲阅良家有姿相者,悰曰:“吾不奉诏而辄与,罪也。”监军怒,表于

帝。帝以悰有大臣体,乃诏罢所进伎,有意倚悰为相矣。逾年,召拜检校尚书右

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判度支。刘稹平,进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未几,

以本官罢,出为剑南东川节度使,徙西川,复镇淮南。时方旱,道路流亡藉藉,

民至漉漕渠遗米自给,呼为“圣米”,取陂泽茭蒲实皆尽,悰更表以为祥。狱囚

积数百千人,而荒湎宴适不能事。罢,兼太子太傅,分司东都。逾岁,起为留守,

复节度剑南西川。召为右仆射,判度支,进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始,宣宗世,夔王以下五王处大明宫内院,而郓王居十六宅。帝大渐,枢密

使王归长、马公儒等以遗诏立夔王,而左军中尉王宗实等入殿中,以为归长等矫

诏,乃迎郓王立之,是为懿宗。久之,遣枢密使杨庆诣中书,独揖悰,它宰相毕

諴、杜审权、蒋伸不敢进,乃授悰中人请帝监国奏,因谕悰劾大臣名不在者抵罪。

悰遽封授使者复命,谓庆曰:“上践祚未久,君等秉权,以爱憎杀大臣,公属祸

无日矣。”庆色沮去,帝怒亦释,大臣遂安。未几,册拜司空,封邠国公,以检

校司徒为凤翔、荆南节度使,加兼太傅。会黔南观察使秦匡谋讨蛮,兵败,奔于

悰,悰囚之,劾不能伏节,有诏斩之。悰不意其死,骇愕得疾卒,年八十,赠太

师。葬日,诏宰相百官临奠。

悰于大议论往往有所合,然才不周用。虽出入将相,而厚自奉养,未尝荐进

幽隐,佑之素风衰焉,故时号“秃角犀”。

子裔休,懿宗时历翰林学士、给事中,坐事贬端州司马。弟孺休,字休之。

累擢给事中。大顺初,钱镠遣弟銶率兵击徐约于苏州,破之,以海昌都将沈粲

行刺史事,而昭宗更命孺休为之,以粲为制置指挥使。镠不悦,密遣粲害焉。

始,孺休见攻也,曰:“勿杀我,当与尔金。”粲曰:“杀尔,金焉往?”与兄

述休同死。

悰弟慆。慆,咸通中为泗州刺史。会庞勋反,围城,处士辛谠自广陵来

见慆,劝出家属,独以身守。慆曰:“吾出百口求生,众心摇矣,不如与将

士生死共之。”众闻皆泣下。慆之闻难,完濬城隍,阅器械无不具。

贼将李圆易慆,驰勇士百人欲入封府库,慆为好言厚礼迎劳,贼不虞

慆之谋也。明日,伏甲士三百,宴球场,贼皆歼焉。圆怒,傅城战,慆杀数百

人,圆退壁城西。勋闻,益其兵,而以书射城中促降。会夜,慆击鼓乘城大呼,

圆气夺,奔还徐州。未几,贼焚淮口,昼夜战不息,谠乃请救于戍将郭厚本,贼

解去。浙西节度使杜审权遣将以兵千人来援,反为圆军所包,一军尽没。慆使

人间道走京师,诏戴可师以沙陀、吐浑兵二万招讨。淮南节度使令狐綯遣牙将李

湘屯淮口,与郭厚本合,为圆所败,湘等并没,于是援绝。贼乃以铁锁绝淮流,

梯冲乘城。粮尽,为薄饘以给。懿宗遣使加慆检校右散骑常侍,勉以坚守。

勋遣圆入城见慆约降,慆怒杀之。勋复遗之书,答书言安禄山、朱泚等终底

覆灭者,以阴携其党。勋累攻不得志,会招讨使马举率兵至,遂解去。围凡十月,

慆拊循士,皆殊死奋,而辛谠冒围出入,纠辑援师,卒完一州,时称为难。贼

平,慆迁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兵部尚书,卒。

牧,字牧之,善属文。第进士,复举贤良方正。沈传师表为江西团练府巡官,

又为牛僧孺淮南节度府掌书记。擢监察御史,移疾分司东都,以弟顗病弃官。复

为宣州团练判官,拜殿中侍御史内供奉。

是时,刘从谏守泽潞,何进滔据魏博,颇骄蹇不循法度。牧追咎长庆以来朝

廷措置亡术,复失山东,钜封剧镇,所以系天下轻重,不得承袭轻授,皆国家大

事,嫌不当位而言,实有罪,故作《罪言》。其辞曰:

生人常病兵,兵祖于山东,羡于天下。不得山东,兵不可去。山东之地,禹

画九土曰冀州;舜以其分太大,离为幽州,为并州。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常重

十三,故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魏晋以下,工机纤杂,意态百出,

俗益卑弊,人益脆弱,唯山东敦五种,本兵矢,他不能荡而自若也。产健马,下

者日驰二百里,所以兵常当天下。冀州,以其恃强不循理,冀其必破弱;虽已破,

冀其复强大也。并州,力足以并吞也。幽州,幽阴惨杀也。圣人因以为名。

黄帝时,蚩尤为兵阶,自后帝王多居其地。周劣齐霸,不一世,晋大,常佣

役诸侯。至秦萃锐三晋,经六世乃能得韩,遂折天下脊;复得赵,因拾取诸国。

韩信联齐有之,故蒯通知汉、楚轻重在信。光武始于上谷,成于鄗。魏武举官

渡,三分天下有其二。晋乱胡作,至宋武号英雄,得蜀,得关中,尽有河南地,

十分天下之八,然不能使一人度河以窥胡。至高齐荒荡,宇文取之,隋文因以灭

陈,五百年间,天下乃一家。隋文非宋武敌也,是宋不得山东,隋得山东,故隋

为王,宋为霸。由此言之,山东,王者不得不为王,霸者不得不为霸,猾贼得之,

足以致天下不安。

天宝末,燕盗起,出入成皋、函、潼间,若涉无人地。郭、李辈兵五十万,

不能过邺。自尔百余城,天下力尽,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鹘、吐蕃,义无敢窥

者。国家因之畦河修障戍,塞其街蹊。齐、鲁、梁、蔡被其风流,因以为寇。以

里拓表,以表撑里,混澒回转,颠倒横邪,未常五年间不战。生人日顿委,四夷

日日炽,天子因之幸陕,幸汉中,焦焦然七十余年。运遭孝武,澣衣一肉,不

畋不乐,自卑冗中拔取将相,凡十三年,乃能尽得河南、山西地,洗削更革,罔

不能适。唯山东不服,亦再攻之,皆不利。岂天使生人未至于怗泰邪?岂人谋未

至邪?何其艰哉!

今日天子圣明,超出古昔,志于平治。若欲悉使生人无事,其要先去兵。不

得山东,兵不可去。今者,上策莫如自治。何者?当贞元时,山东有燕、赵、魏

叛,河南有齐、蔡叛,梁、徐、陈、汝、白马津、盟津、襄、邓、安、黄、寿春

皆戍厚兵十余所,才足自护治所,实不辍一人以他使,遂使我力解势弛,熟视不

轨者无可奈何。阶此,蜀亦叛,吴亦叛,其他未叛者,迎时上下,不可保信。自

元和初至今二十九年间,得蜀,得吴,得蔡,得齐,收郡县二百余城,所未能得,

唯山东百城耳。土地人户,财物甲兵,较之往年,岂不绰绰乎?亦足自以为治也。

法令制度,品式条章,果自治乎?贤才奸恶,搜选置舍,果自治乎?障戍镇守,

干戈车马,果自治乎?井闾阡陌,仓廪财赋,果自治乎?如不果自治,是助虏为

虏。环土三千里,植根七十年,复有天下阴为之助,则安可以取?故曰:上策莫

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魏于山东最重,于河南亦最重。魏在山东,以其能遮赵

也。既不可越魏以取赵,固不可越赵以取燕。是燕、赵常取重于魏,魏常操燕、

赵之命。故魏在山东最重。黎阳距白马津三十里,新乡距盟津一百五十里,陴垒

相望,朝驾暮战,是二津,虏能溃一,则驰入成皋,不数日间。故魏于河南亦最

重。元和中,举天下兵诛蔡,诛齐,顿之五年,无山东忧者,以能得魏也。昨日

诛沧,顿之三年,无山东忧,亦以能得魏也。长庆初诛赵,一日五诸侯兵四出溃

解,以失魏也。昨日诛赵,罢如长庆时,亦以失魏也。故河南、山东之轻重在魏。

非魏强大,地形使然也。故曰:取魏为中策。最下策为浪战,不计地势,不审攻

守是也。兵多粟多,驱人使战者,便于守;兵少粟少,人不驱自战者,便于战。

故我常失于战,虏常困于守。山东叛且三五世,后生所见言语举止,无非叛也,

以为事理正当如此,沉酣入骨髓,无以为非者,至有围急食尽,啖尸以战。以此

为俗,岂可与决一胜一负哉?自十余年凡三收赵,食尽且下。郗士美败,赵复振;

杜叔良败,赵复振;李听败,赵复振。故曰:不计地势,不审攻守,为浪战,最

下策也。

累迁左补阙、史馆修撰,改膳部员外郎。宰相李德裕素奇其才。会昌中,黠

戛斯破回鹘,回鹘种落溃入漠南,牧说德裕不如遂取之,以为:“两汉伐虏,常

以秋冬,当匈奴劲弓折胶,重马免乳,与之相校,故败多胜少。今若以仲夏发幽、

并突骑及酒泉兵,出其意外,一举无类矣。”德裕善之。会刘稹拒命,诏诸镇兵

讨之,牧复移书于德裕,以“河阳西北去天井关强百里,用万人为垒,窒其口,

深壁勿与战。成德军世与昭义为敌,王元达思一雪以自奋,然不能长驱径捣上党,

其必取者在西面。今若以忠武、武宁两军益青州精甲五千、宣润弩手二千,道绛

而入,不数月必覆贼巢。昭义之食,尽仰山东,常日节度使率留食邢州,山西兵

单少,可乘虚袭取。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俄而泽潞平,略如牧策。历

黄、池、睦三州刺史,入为司勋员外郎,常兼史职。改吏部,复乞为湖州刺史。

逾年,以考功郎中知制诰,迁中书舍人。

牧刚直有奇节,不为龊龊小谨,敢论列大事,指陈病利尤切至。少与李甘、

李中敏、宋邧善,其通古今,善处成败,甘等不及也。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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