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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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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讫不复振。原琯以忠谊自奋,片言悟主而取宰相,必有以过人者,用违所长,遂

无成功。然盛名之下,为难居矣。夫名盛则责望备,实不副则訾咎深。使琯遭时

承平,从容帷幄,不失为名宰。而仓卒济难,事败隙生,陷于浮虚比周之罪,名

之为累也,戒哉!

子孺复,幼颇能属文,然狂纵不法。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奏置幕府。多招术家

言己三十当得宰相,以熏权近,希进取。后辟浙西韩滉府。兄宗偃丧自岭外还,

孺复不出临吊。与妻郑不相中,慈姆为言,乃具棺召家人生敛之;郑方乳,促上

道,郑死于行。又娶崔昭女,崔悍媢,杀二侍儿,私瘗之。观察使以闻,贬连

州司马,听崔去。既又与崔通,请复合,诏许。未几复离。终容州刺史。

琯孙启,以荫补凤翔参军事,累调万年令,素赘附王叔文。贞元末,叔文用

事,除容管经略使,阴许以荆南帅节。启至荆湖,宿留不肯进,会叔文与韦执谊

内忿争,不果拜。俄而皇太子监国,启惶骇就镇。凡九年,改桂管观察使。州邸

以赂请有司飞驿送诏,既而宪宗自遣宦人持诏赐启,启畏使者邀重饷,即曰:“

先五日已得诏。”使者绐请视,因驰归以闻,贬太仆少卿。启自陈献使者南口十

五,帝怒,杀宦人,贬启虔州长史,死。始诏五管、福建、黔中道不得以口馈遗、

博易,罢腊口等使。

琯族孙式,擢进士第,累迁忠州刺史。韦皋表为云南安抚副使、蜀州刺史。

皋卒,刘辟反,式留不得行。贼平,高崇文保贷之,言诸朝,除吏部郎中。时河

朔诸将刘济、张茂昭等更相劾奏,帝欲和之,拜式给事中,使河北,还奏如旨。

迁陕虢观察使,改河南尹。会讨王承宗镇州,索饷车四千乘,民不能具。式建言:

“岁凶人劳,不任调发。”又御史元稹亦言:“贼未禽,而河南民先困。”诏可,

都鄙安之。改宣歙观察使。卒,赠左散骑常侍,谥曰倾。吏部郎中韦乾度曰:“

始式刺蜀州,刘辟构难,即谓辟曰:‘向梦公为上相,仪卫甚盛,幸无相忘。’

辟喜,以为祥。后辟发兵署牒,首曰辟,副曰式,参谋曰符载。大节已亏,不宜

得谥。”博士李虞仲曰:“始辟反,为其用者皆救死其颈,可尽被恶名乎?如式,

不能去,又不能死,可谓求生害仁者也。辟走西山,召所疑畏者尽杀之,式在其

间,会救得免。而曰大节已亏,近于溢言。”谥乃定。

张镐,字从周,博州人。仪状瑰伟,有大志,视经史犹渔猎,然好王霸大略。

少事吴兢,兢器之。游京师,未知名,率嗜酒鼓琴自娱。人或邀之,杖策往,醉

即返,不及世务。

天宝末,杨国忠执政,求天下士为己重,闻镐才,荐之。释褐衣,拜左拾遗,

历侍御史。玄宗西狩,镐徒步扈从。俄遣诣肃宗所。数论事,擢谏议大夫,寻拜

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引内浮屠数百居禁中,号“内道场”,讽呗外

闻,镐谏曰:“天子之福,要在养人,以一函宇,美风化,未闻区区佛法而致太

平。愿陛下以无为为心,不以小乘挠圣虑。”帝然之。寻诏兼河南节度使,都统

淮南诸军事。贼围宋州,张巡告急,镐倍道进,檄濠州刺史闾丘晓趣救。晓愎挠,

逗留不肯进,比镐至淮口,而巡已陷。镐怒,杖杀晓。帝还京师,封南阳郡公,

诏以本军镇汴州,捕平残寇。史思明提范阳献顺款,镐揣其伪,密奏曰:“思明

势穷而服,包藏不测,可以计取,难以义招,不宜以威权假之。”又言:“滑州

防御使许叔冀狡狯,临难必变,宜追还宿卫。”书入不省。时宦官络绎出镐境,

未尝降情结纳。自范阳、滑州使还者,皆盛言思明、叔冀忠,而毁镐无经略才。

帝以镐不切事机,遂罢宰相,授荆州大都督府长史。思明、叔冀后果叛,如镐言。

召拜太子宾客、左散骑常侍。坐市嗣岐王珍第,贬辰州司户参军。代宗初,起为

抚州刺史,迁洪州观察使,更封平原郡公。袁晁寇东境,江介震骚,镐遣兵屯上

饶,斩首二千级。又袭舒城贼杨昭,枭之。沉千载者,新安大豪,连结椎剽,州

县不能禽,镐遣别将尽殄其众。改江南西道观察使,卒。

镐起布衣,二期至宰相。居身廉,不殖赀产。善待士,性简重,论议有体。

在位虽浅,而天下之人推为旧德云。

李泌,字长源,魏八柱国弼六世孙,徙居京兆。七岁知为文。玄宗开元十六

年,悉召能言佛、道、孔子者,相答难禁中。有员俶者,九岁升坐,词辩注射,

坐人皆屈。帝异之,曰:“半千孙,固当然。”因问:“童子岂有类若者?”俶

跪奏:“臣舅子李泌。”帝即驰召之。泌既至,帝方与燕国公张说观弈,因使说

试其能。说请赋“方圆动静”,泌逡巡曰:“愿闻其略。”说因曰:“方若棋局,

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泌即答曰:“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

材,静若得意。”说因贺帝得奇童。帝大悦曰:“是子精神,要大于身。”赐束

帛,敕其家曰:“善视养之。”张九龄尤所奖爱,常引至卧内。九龄与严挺之、

萧诚善,挺之恶诚佞,劝九龄谢绝之。九龄忽独念曰:“严太苦劲,然萧软美可

喜。”方命左右召萧,泌在旁,帅尔曰:“公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而喜软美

者乎?”九龄惊,改容谢之,因呼“小友”。及长,博学,善治《易》,常游嵩、

华、终南间,慕神仙不死术。天宝中,诣阙献《复明堂九鼎议》,帝忆其早惠,

召讲《老子》,有法,得待诏翰林,仍供奉东宫,皇太子遇之厚。尝赋诗讥诮杨

国忠、安禄山等,国忠疾之,诏斥置蕲春郡。

肃宗即位灵武,物色求访,会泌亦自至。已谒见,陈天下所以成败事,帝悦,

欲授以官,固辞,愿以客从。入议国事,出陪舆辇,众指曰:“著黄者圣人,著

白者山人。”帝闻,因赐金紫,拜元帅广平王行军司马。帝尝曰“卿侍上皇,中

为朕师,今下判广平行军,朕父子资卿道义”云。始,军中谋帅,皆属建宁王,

泌密白帝曰:“建宁王诚贤,然广平冢嗣,有君人量,岂使为吴太伯乎?”帝曰:

“广平为太子,何假元帅?”泌曰:“使元帅有功,陛下不以为储副,得耶?太

子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今元帅乃抚军也。”帝从之。

初,帝在东宫,李林甫数构谮,势危甚,及即位,怨之,欲掘冢焚骨。泌以

天子而念宿嫌,示天下不广,使胁从之徒得释言于贼。帝不悦,曰:“往事卿忘

之乎?”对曰:“臣念不在此。上皇有天下五十年,一旦失意,南方气候恶,且

春秋高,闻陛下录故怨,将内惭不怿,万有一感疾,是陛下以天下之广不能安亲

也。”帝感悟,抱泌颈以泣曰:“朕不及此。”因从容问破贼期,对曰;“贼掠

金帛子女,悉送范阳,有苟得心,渠能定中国邪?华人为之用者,独周挚、高尚

等数人,馀皆胁制偷合,至天下大计,非所知也。不出二年,无寇矣,陛下无欲

速。夫王者之师,当务万全,图久安,使无后害。今诏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陉,

郭子仪取冯翊,入河东,则史思明、张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安守忠、田乾真

不敢离长安,是以三地禁其四将也。随禄山者,独阿史那承庆耳。使子仪毋取华,

令贼得通关中,则北守范阳,西救长安,奔命数千里,其精卒劲骑,不逾年而弊。

我常以逸待劳,来避其锋,去翦其疲,以所征之兵会抚风,与太原、朔方军互击

之。徐命建宁王为范阳节度大使,北并塞与光弼相掎角,以取范阳。贼失巢窟,

当死河南诸将手。”帝然之。会西方兵大集,帝欲速得长安,曰:“今战必胜,

攻必取,何暇千里先事范阳乎?”泌曰:“必得两京,则贼再强,我再困。且我

所恃者,碛西突骑、西北诸戎耳。若先取京师,期必在春,关东早热,马且病,

士皆思归,不可以战。贼得休士养徒,必复来南。此危道也。”帝不听。

二京平,帝奉迎上皇,自请归东宫以遂子道。泌曰:“上皇不来矣。人臣尚

七十而传,况欲劳上皇以天下事乎。”帝曰:“奈何?”泌乃为群臣通奏,具言

天子思恋晨昏,请促还以就孝养。上皇得初奏,答曰:“当与我剑南一道自奉,

不复东矣。”帝甚忧。及再奏至,喜曰:“吾方得为天子父!”遂下诰戒行。

崔圆、李辅国以泌亲信,疾之。泌畏祸,愿隐衡山。有诏给三品禄,赐隐士

服,为治室庐。泌尝取松樛枝以隐背,名曰“养和”,后得如龙形者,因以献帝,

四方争效之。代宗立,召至,舍蓬莱殿书阁。初,泌无妻,不食肉,帝乃赐光福

里第,强诏食肉,为娶朔方故留后李暐甥,昏日,敕北军供帐。元载恶不附己,

因江西观察使魏少游请僚佐,载称泌才,以试秘书少监充判官。载诛,帝召还。

复为常衮所忌,出为楚州刺史,辞不行,帝亦留之。会澧州缺,衮盛言南方凋瘵,

请辍泌治之,乃授澧、朗、峡团练使,徙杭州刺史,皆有风绩。

德宗在奉天,召赴行在,授左散骑常侍。时李怀光叛,岁又蝗旱,议者欲赦

怀光。帝博问群臣,泌破一桐叶附使以进,曰:“陛下与怀光,君臣之分不可复

合,如此叶矣。”由是不赦。始,朱泚乱,帝约吐蕃赴援,赂以安西、北庭。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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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请如约。帝业许,欲遂与之。泌曰:“安西、北庭,控制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

突厥,皆悍兵处,以分吐蕃势,使不得并兵东侵。今与其地,则关中危矣。且吐

蕃向持两端不战,又掠我武功,乃贼也,奈何与之?”遂止。

贞元元年,拜陕虢观察使。泌始凿山开车道至三门,以便饟漕。以劳,进

检校礼部尚书。淮西兵防秋屯鄜州,已而四千人亡归,或曰吴少诚密招之。既入

境,泌邀险悉击杀之。三年,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累封邺县侯。初,

张延赏减天下吏员,人情愁怨,至流离死道路者。泌请复之,帝未从,因问:“

今户口减承平时几何?”曰:“三之二。”帝曰:“人既雕耗,员何可复?”泌

曰:“不然。户口虽耗,而事多承平十倍。陛下欲省州县则可,而吏员不可减。

今州或参军署券,县佐史判案。所谓省官者,去其冗员,非常员也。”帝曰:“

若何为冗员?”对曰:“州参军无职事及兼、试额内官者。兼、试,自至德以来

有之,比正员三之一,可悉罢。”帝乃许复吏员,而罢冗官。泌又条奏:“中朝

官常侍、宾客十员,其六员可罢;左右赞善三十员,其二十员可罢。如旧制,诸

王未出閤,官属皆不除。而所收科奉,乃多于减员矣。”帝悦。是时,州刺史月

奉至千缗,方镇所取无艺,而京官禄寡薄,自方镇入八座,至谓罢权。薛邕由左

丞贬歙州刺史,家人恨降之晚。崔祐甫任吏部员外,求为洪州别驾。使府宾佐有

所忤者,荐为郎官。其当迁台阁者,皆以不赴取罪去。泌以为外太重,内太轻,

乃请随官闲剧,普增其奉,时以为宜。而窦参多沮乱其事,不能悉如所请。泌又

白罢拾遗、补阙,帝虽不从,然因是不除谏官,唯用韩皋、归登。泌因收其公廨

钱,令二人寓食中书舍人署。凡三年,始以韦绶、梁肃为左右补阙。

太子妃萧母,郜国公主也,坐蛊媚,幽禁中,帝怒,责太子,太子不知所对。

泌入,帝数称舒王贤,泌揣帝有废立意,因曰:“陛下有一子而疑之,乃欲立弟

之子,臣不敢以古事争。且十宅诸叔,陛下奉之若何?”帝赫然曰:“卿何知舒

王非朕子?”对曰:“陛下昔为臣言之。陛下有嫡子以为疑,弟之子敢自信于陛

下乎?”帝曰:“卿违朕意,不顾家族邪?”对曰:“臣衰老,位宰相,以谏而

诛,分也。使太子废,它日陛下悔曰‘我惟一子杀之,泌不吾谏,吾亦杀尔子’,

则臣绝祀矣。虽有兄弟子,非所歆也。”即噫呜流涕。因称:“昔太宗诏:‘太

子不道,藩王窥伺者,两废之。’陛下疑东宫而称舒王贤,得无窥伺乎?若太子

得罪,请亦废之而立皇孙,千秋万岁后,天下犹陛下子孙有也。且郜国为其女妒

忌,而蛊惑东宫,岂可以妻母累太子乎?”执争数十,意益坚,帝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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