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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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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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不能自济者,每乡免三十丁租庸。男子七十五以上、妇人七十以上,中男一人

为侍;八十以上以令式从事。是时,海内富实,米斗之价钱十三,青、齐间斗才

三钱,绢一匹钱二百。道路列肆,具酒食以待行人,店有驿驴,行千里不持尺兵。

天下岁入之物,租钱二百余万缗,粟千九百八十余万斛,庸、调绢七百四十万匹,

绵百八十余万屯,布千三十五万余端。天子骄于佚乐而用不知节,大抵用物之数,

常过其所入。于是钱谷之臣,始事朘刻。太府卿杨崇礼句剥分铢,有欠折渍损者,

州县督送,历年不止。其子慎矜专知太府,次子慎名知京仓,亦以苛刻结主恩。

王鉷为户口色役使,岁进钱百亿万缗,非租庸正额者,积百宝大盈库,以供天

子燕私。及安禄山反,司空杨国忠以为正库物不可以给士,遣侍御史崔众至太原

纳钱度僧尼道士,旬日得百万缗而已。自两京陷没,民物耗弊,天下萧然。

肃宗即位,遣御史郑叔清等籍江淮、蜀汉富商右族訾畜,十收其二,谓之率

贷。诸道亦税商贾以赡军,钱一千者有税。于是北海郡录事参军第五琦以钱谷得

见,请于江淮置租庸使,吴盐、蜀麻、铜冶皆有税,市轻货繇江陵、襄阳、上津

路转至凤翔。明年,郑叔清与宰相裴冕建议,以天下用度不充,诸道得召人纳钱,

给空名告身,授官勋邑号;度道士僧尼不可胜计;纳钱百千,赐明经出身;商贾

助军者,给复。及两京平,又于关辅诸州,纳钱度道士僧尼万人。而百姓残于兵

盗,米斗至钱七千,鬻籺为粮,民行乞食者属路。乃诏能赈贫乏者,宠以爵

袟。

故事,天下财赋归左藏,而太府以时上其数,尚书比部覆其出入。是时,京

师豪将假取不能禁,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请皆归大盈库,供天子给赐,主以中

官。自是天下之财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得程其多少。

广德元年,诏一户三丁者免一丁,凡亩税二升,男子二十五为成丁,五十五

为老,以优民。而强寇未夷,民耗敛重。及吐蕃逼京师,近甸屯兵数万,百官进

俸钱,又率户以给军粮。至大历元年,诏流民还者,给复二年,田园尽,则授以

逃田。天下苗一亩税钱十五,市轻货给百官手力课。以国用急,不及秋,方苗青

即征之,号“青苗钱”又有“地头钱”,每亩二十,通名为青苗钱。又诏上都秋

税分二等,上等亩税一斗,下等六升,荒田亩税二升。五年,始定法:夏,上田

亩税六升,下田亩四升;秋,上田亩税五升,下田亩三升;荒田如故;青苗钱亩

加一倍,而地头钱不在焉。

初,转运使掌外,度支使掌内。永泰二年,分天下财赋、铸钱、常平、转运、

盐铁,置二使。东都畿内、河南、淮南、江东西、湖南、荆南、山南东道,以转

运使刘晏领之;京畿、关内、河东、剑南、山南西道,以京兆尹、判度支第五琦

领之。及琦贬,以户部侍郎、判度支韩滉与晏分治。

时回纥有助收西京功,代宗厚遇之,与中国婚姻,岁送马十万匹,酬以缣帛

百余万匹。而中国财力屈竭,岁负马价。河、湟六镇既陷,岁发防秋兵三万戍京

西,资粮百五十余万缗。而中官鱼朝恩方恃恩擅权,代宗与宰相元载日夜图之。

及朝恩诛,帝复与载贰,君臣猜间不协,边计兵食,置而不议者几十年。而诸镇

擅地,结为表里,日治兵缮垒,天子不能绳以法,颛留意祠祷、焚币玉、写浮屠

书,度支禀赐僧巫,岁以钜万计。然帝性俭约,身所御衣,必浣染至再三,欲以

先天下。然生日、端午,四方贡献至数千万者,加以恩泽,而诸道尚侈丽以自媚。

朝多留事,经岁不能遣,置客省以居,上封事不足采者、蕃夷贡献未报及失职未

叙者,食度支数千百人。德宗即位,用宰相崔祐甫,拘客省者出之,食度支者遣

之,岁省费万计。

 卷五十二 志第四十二

◎食货二

租庸调之法,以人丁为本。自开元以后,天下户籍久不更造,丁口转死,田

亩卖易,贫富升降不实。其后国家侈费无节,而大盗起,兵兴,财用益屈,而租

庸调法弊坏。

自代宗时,始以亩定税,而敛以夏秋。至德宗相杨炎,遂作两税法,夏输无

过六月,秋输无过十一月。置两税使以总之,量出制入。户无主、客,以居者为

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商贾税三十之一,与居者均役。田税视大历十四

年垦田之数为定。遣黜陟使按比诸道丁产等级,免鳏寡惸独不济者。敢有加敛,

以枉法论。议者以租、庸、调,高祖、太宗之法也,不可轻改。而德宗方信用炎,

不疑也。旧户三百八十万五千,使者按比得主户三百八十万,客户三十万。天下

之民,不土断而地著,不更版籍而得其虚实。岁敛钱二千五十余万缗,米四百万

斛,以供外;钱九百五十余万缗,米千六百余万斛,以供京师。

税法既行,民力未及宽,而朱滔、王武俊、田悦合从而叛,用益不给,而借

商之令出。初,太常博士韦都宾、陈京请借富商钱,德宗以问度支杜佑,以为军

费裁支数月,幸得商钱五百万缗,可支半岁,乃以户部侍郎赵赞判度支,代佑行

借钱令,约罢兵乃偿之。京兆少尹韦桢、长安丞薛萃搜督甚峻,民有不胜其冤自

经者,家若被盗。然总京师豪人田宅、奴婢之估,裁得八十万缗。又取僦柜纳质

钱及粟麦粜于市者,四取其一,长安为罢市,市民相率遮邀宰相哭诉,卢杞疾驱

而过。韦桢惧,乃请钱不及百缗、粟麦不及五十斛者免,而所获裁二百万缗。淮

南节度使陈少游增其本道税钱,每缗二百,因诏天下皆增之。

自太宗时置义仓及常平仓以备凶荒,高宗以后,稍假义仓以给他费,至神龙

中略尽。玄宗即位,复置之。其后第五琦请天下常平仓皆置库,以畜本钱。至是

赵赞又言:“自军兴,常平仓废垂三十年,凶荒溃散,穑老嗍常豢墒ぜ汀

陛下即位,京城两市置常平官,虽频年少雨,米不腾贵,可推而广之,宜兼储布

帛。请于两都、江陵、成都、杨、汴、苏、洪置常平轻重本钱,上至百万缗,下

至十万,积米、粟、布、帛、丝、麻、贵则下价而出之,贱则加估而收之。诸道

津会置吏,阅商贾钱,每缗税二十,竹、木、茶、漆税十之一,以赡常平本钱。”

德宗纳其策。属军用迫蹴,亦随而耗竭,不能备常平之积。是时,诸道讨贼,兵

在外者,度支给出界粮。每军以台省官一人为粮料使,主供亿。士卒出境,则给

酒肉。一卒出境,兼三人之费。将士利之,逾境而屯。赵赞复请税间架,算除陌。

其法:屋二架为间,上间钱二千,中间一千,下间五百;匿一间,杖六十,告者

赏钱五万。除陌法:公私贸易,千钱旧算二十,加为五十;物两相易者,约直为

率。而民益愁怨。及泾原兵反,大謼长安市中曰:“不夺尔商户僦质,不税尔

间架、除陌矣。”于是间架、除陌、竹、木、茶、漆、铁之税皆罢。

朱泚平,天下户口三耗其二。贞元四年,诏天下两税审等第高下,三年一定

户。自初定两税,货重钱轻,乃计钱而输绫绢。既而物价愈下,所纳愈多,绢匹

为钱三千二百,其后一匹为钱一千六百,输一者过二,虽赋不增旧,而民愈困矣。

度支以税物颁诸司,皆增本价为虚估给之,而缪以滥恶督州县剥价,谓之折纳。

复有“进奉”、“宣索”之名,改科役曰“召雇”,率配曰“和市”,以巧避微

文,比大历之数再倍。又疠疫水旱,户口减耗,刺史析户,张虚数以宽责。逃死

阙税,取于居者,一室空而四邻亦尽。户版不缉,无浮游之禁,州县行小惠以倾

诱邻境,新收者优假之,唯安居不迁之民,赋役日重。帝以问宰相陆贽,贽上疏

请厘革其甚害者,大略有六:

其一曰:

国家赋役之法,曰租、曰调、曰庸。其取法远,其敛财均,其域人固。有田

则有租,有家则有调,有身则有庸,天下法制均壹,虽转徙莫容其奸,故人无摇

心。天宝之季,海内波荡,版图隳于避地,赋法坏于奉军。赋役旧法,行之百年,

人以为便。兵兴,供亿不常,诛求隳制,此时弊,非法弊也。时有弊而未理,法

无弊而已更。两税新制,竭耗编甿,日日滋甚。陛下初即位,宜损上益下,啬用

节财,而摘郡邑,验簿书,州取大历中一年科率多者为两税定法,此总无名之暴

赋而立常规也。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两税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资产

少者税轻,多者税重。不知有藏于襟怀囊箧,物贵而人莫窥者;有场圃、囷仓,

直轻而众以为富者;有流通蕃息之货,数寡而日收其赢者;有庐舍器用,价高而

终岁利寡者。计估算缗,失平长伪,挟轻费转徙者脱徭税,敦本业者困敛求。此

诱之为奸,驱之避役也。今徭赋轻重相百,而以旧为准,重处流亡益多,轻处归

附益众。有流亡则摊出,已重者愈重;有归附则散出,已轻者愈轻。人婴其弊。

愿诏有司与宰相量年支,有不急者罢之,广费者节之。军兴加税,诸道权宜所增,

皆可停。税物估价,宜视月平,至京与色样符者,不得虚称折估。有滥恶,罪官

吏,勿督百姓。每道以知两税判官一人与度支参计户数,量土地沃瘠、物产多少

为二等,州等下者配钱少,高者配钱多。不变法而逋逃渐息矣。

其二曰:

播殖非力不成,故先王定赋以布、麻、缯、纩、百谷,勉人功也。又惧物失

贵贱之平,交易难准,乃定货泉以节轻重。盖为国之利权,守之在官,不以任下。

然则谷帛,人所为也;钱货,官所为也。人所为者,租税取焉;官所为者,赋敛

舍焉。国朝著令,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缯、纩、布、麻,曷尝禁人铸钱而以钱

为赋?今两税效算缗之末法,估资产为差,以钱谷定税,折供杂物,岁目颇殊。

所供非所业,所业非所供,增价以市所无,减价以货所有,耕织之力有限,而物

价贵贱无常。初定两税,万钱为绢三匹,价贵而数不多。及给军装,计数不计价,

此税少国用不充也。近者万钱为绢六匹,价贱而数加。计口蚕织不殊,而所输倍,

此供税多人力不及也。宜令有司覆初定两税之岁绢、布定估,为布帛之数,复庸、

调旧制,随土所宜,各脩家技。物甚贱,所出不加;物甚贵,所入不减。且经费

所资,在钱者独月俸、资课,以钱数多少给布,广铸而禁用铜器,则钱不乏。有

籴盐以入直,榷酒以纳资,何虑无所给哉!

其三曰:

廉使奏吏之能者有四科,一曰户口增加,二曰田野垦辟,三曰税钱长数,四

曰率办先期。夫贵户口增加,诡情以诱奸浮,苛法以析亲族,所诱者将议薄征则

遽散,所析者不胜重税而亡,有州县破伤之病;贵田野垦辟,率民殖荒田,限年

免租,新亩虽辟,旧畬芜矣,人以免租年满,复为污莱,有稼穑不增之病;贵税

钱长数,重困疲羸,捶骨沥髓,苟媚聚敛之司,有不恤人之病;贵率办先期,作

威残人,丝不容织,粟不暇舂,贫者奔迸,有不恕物之病:四病繇考核不切事情

之过。验之以实,则租赋所加,固有受其损者,此州若增客户,彼郡必减居人。

增处邀赏而税数加,减处惧罪而税数不降。国家设考课之法,非欲崇聚敛也。宜

命有司详考课绩,州税有定,徭役有等,覆实然后报户部。若人益阜实,税额有

余,据户均减十三为上课,减二次之,减一又次之。若流亡多,加税见户者,殿

亦如之。民纳租以去岁输数为常,罢据额所率者。增辟勿益租,废耕不降数。定

户之际,视杂产以校之。田既有常租,则不宜复入两税。如此,不督课而人人乐

耕矣。

其四曰:

明君不厚所资而害所养,故先人事而借其暇力,家给然后敛余财。今督收迫

促,蚕事方兴而输缣,农功未艾而敛谷。有者急卖而耗半直,无者求假费倍。定

两税之初,期约未详,属征役多故,率先限以收。宜定税期,随风俗时候,务于

纾人。

其五曰:

顷师旅亟兴,官司所储,唯给军食,凶荒不遑赈救。人小乏则取息利,大乏

则鬻田庐。剑穫始毕,执契行贷,饥岁室家相弃,乞为奴仆,犹莫之售,或缢

死道途。天灾流行,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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