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雷金生微微一笑，算是送客。
肖潇又以送报纸的名义去拜访了几个客户，发现大部分客户都订有《海天都市报》，再给他们送报纸简直是多此一举。心想看来周明的方法行不通。
折腾了一轮下来，肖潇还是感到自己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不是吗？现在自己连客户都无法接近，还怎么谈业务啊？
这天下午，肖潇看到同事杨乐心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边喝茶，就说：“乐心，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拜访客户的技巧，怎样才能接近客户？”
杨乐心把杯子里的茶喝得哗哗作响，半天才拉长着声音阴阳怪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呢。”
肖潇诚恳地说：“你是老业务员，资历这么深，肯定厉害得很。多多指教嘛。”
杨乐心本来对这个新人就不屑一顾，又见她的座位靠窗，更平添了几分不爽和嫉妒。心想自己来报社多少年了，才有资格靠窗，你这个重庆来的妖精算哪根筋？刚来就能享受这种待遇？心里越想越气愤，就不冷不热地问了句：“是谁安排你坐这里的？”
肖潇随口就说：“秦春燕啊？”
杨乐心挖苦道：“你这种一来就能靠窗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拜访客户啊？那就奇怪了。嘿嘿。”
肖潇从杨乐心尖酸刻薄的话语中闻到了臭屁，吓得赶紧闭嘴。
肖潇又问了两个其他同事，他们都不愿意说真话，敷衍了事。她这才体会到“同行是冤家”这句话的含义。
心烦意乱的肖潇跑到街上去乱逛，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心中一片茫然。想进，进不了；想退，又不甘心，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手机响了，是刘书轩的电话：“肖潇，你在哪呢？”
肖潇有气无力地说：“街上呢。”
“业务跑得如何啊？”
肖潇眼睛一热，委屈地说：“根本无法开展工作，连客户都接近不了，整天就像只没头苍蝇……”
刘书轩听出了肖潇的情绪很低落，赶紧安慰道：“慢慢来，积极而不心急。万事开头难嘛。”
肖潇沮丧地说：“工作局面一点都打不开，心烦得很，只能在街上乱逛。”
“当初我刚当记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呢，也是满大街乱转，不知道该如何找题材，心慌慌的。”
“这不一样。你那是跑新闻，有面子，起码人家不敢给你脸色看。我这是跑广告，是求人。首先要突破心理障碍就不容易，好不容易突破了心理障碍，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近客户、找哪个部门、怎么找、找到又该说些什么……反正是一大堆的问题，搞得我头都大了。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个问题又来了。”
滚开！我最讨厌业务员（5）
“我刚当记者的时候也不容易的。人家知道我是新记者，照样给脸色我看呢。有一次我去省工商局采访，碰到一个牛逼处长，他甚至还怀疑我是实习生呢，把我直接轰了出去。”刘书轩说，“其实跑广告、做销售就是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问题一个个解决了，你就可以签单了，不要想得那么难嘛……我跑新闻也是这样呢。”
肖潇心想，在刘书轩看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吃豆腐那么容易，就忍不住笑起来：“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是当时我知道跑广告这么难的话，我可能都不敢做了。”
刘书轩惊讶地说：“怎么？你想放弃了？”
“放弃倒是不会。我已经亲口对李华志说过要干出个样子来的。”肖潇说，“我是说，当初如果知道这么难的话，我可能退缩了。”
刘书轩鼓励道：“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份工作，就不要老是想着它困难，你要多往好的方面去想。”
“问题是它确实很难啊！我能不想吗？”肖潇嘟着嘴说。
“那你就多去想想解决困难的方法啊。”
与此同时，杨乐心站在秦春燕办公桌前冷冰冰地问道：“听说那个新来的是你让她坐窗户边的？”
秦春燕点点头说：“是啊。”
“秦春燕！不要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杨乐心厉声道，“她一个新人，你凭什么让她靠窗？！”
秦春燕面不改色地说：“这是李主任的意思。”
“是李主任让你做的？狗屁！”杨乐心冷笑道，“我看你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吧？！你一个内勤，牛逼什么牛逼！”说完就气冲冲地跨进李华志办公室。
秦春燕对着杨乐心的背影鄙夷地瞪了一眼，哼了一声，心里骂道：疯子！
李华志已经远远地听到了杨乐心发飙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头。见她站在自己面前，抬头便问：“杨乐心，怎么了？”
杨乐心气呼呼地说：“李主任，凭什么给一个新来的坐在窗户旁边？！秦春燕说是你的意思？”
李华志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说：“是的，是我叫秦春燕安排的。”
杨乐心为没抓住秦春燕的把柄而失望，还是没好气地说：“她一个新来的，凭什么靠窗？”
“你不也靠窗吗？”李华志笑着说，“反正那个位置也是空着的。”
“我现在是靠窗，我刚来能靠吗？我当时坐在角落里！”杨乐心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李华志摇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个杨乐心……”心想要不是看在老总的面子上，这样的人早就被他开除一百次了。业绩也不怎么样，还牛逼得不行，动不动就敢和主任叫板。没错，肖潇的座位靠窗的确是秦春燕自作主张安排的，但也轮不到你杨乐心发飙吧？别以为和老总关系好，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华志打电话给秦春燕说：“你进来一下。”
秦春燕心想这下可惨了，当时还以为这样会讨得李主任高兴，谁知道最后弄成这样。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唉！
李华志并未冲秦春燕发火，只是轻轻地说：“春燕啊，你安排肖潇座位靠窗的做法没错，因为你认为她是我的关系户。但当时你最好问一下我就好了。”
秦春燕低着头说：“李主任，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
李华志笑笑：“其实这也没什么，也就是一个座位而已。这个杨乐心，简直是个疯子，你懒得理她。”对秦春燕这个工作踏实，又懂得揣摩领导心思的内勤，他实在是不忍心多批评。
滚开！我最讨厌业务员（6）
肖潇拖着酸痛的双腿刚回到家，父亲的电话就来了：“肖潇，你在哪呢？”
肖潇说：“刚回到家，累死了。”
肖云夫嘴上说：“当记者肯定辛苦嘛。”心里却说：没错，肯定就是做传销了，吃的太差，还整天喊口号，能不累吗？
“爸爸，有啥子事？”
“我和你妈想看看你写的文章，你明天寄几张有你文章的报纸回来。”
“海天都市报的文章有什么好看嘛，又不是重庆的事情。”
“我们不是要看海天都市报，我们是想看一下你写的报道。”
肖潇知道，父亲真的怀疑她是在海天市做传销了，所以才想出要她寄报纸回去的绝招，只要她拿不出署有她名字的文章，她的“在海天都市报当记者”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毕竟是父亲啊，想蒙他，难啊。
“我还要拿你写的文章给你叔叔、婶婶、阿姨他们看看，我们家肖潇现在是记者咯。”肖云夫在继续阐述要求女儿寄报纸回去的目的。
“好的，过几天我就寄……”
“什么过几天？明天就寄。”
接完父亲的电话，肖潇把自己扔到床上，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办呢？从小到大，她向父亲撒的谎就没成功过，从来都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次也不例外。想想自己真愚蠢，当初干吗不直接说是在《海天都市报》当业务员呢？干吗要默认是当记者呢？想想还是虚荣心惹的祸，骨子里认为当业务员没面子，丢人，怕父母不同意。现在倒好，父亲怀疑自己在这边搞传销。真是烦死人！
肖潇心乱如麻，拉过被子蒙住头，连衣服都懒得脱就睡了。
为了方便接近客户，肖潇干脆按照周明说的，印了一盒头衔为“记者”的名片。反正她看到广告中心的同事也像周明说的那样，除了社长和总编不印，也都印有“记者”、“编辑”或者“广告策划”等等。心想她印“记者”应该没事。
谁知道，杨乐心在肖潇桌上看到她的名片后，又是一状告到了李华志那里。
李华志把肖潇叫到办公室，板着脸说：“肖潇啊，你名片上干吗要印记者呀？”
肖潇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觉得这样好接近客户一些……他们也都是印记者编辑呢。”
“你不要说别人，我现在说你。”李华志不耐烦地说，“你印什么头衔都没用的，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能力不行，印总编都没用。”心想要不是杨乐心告状，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既然有人提到这件事，他作为主任，不干涉一下不行。想想也是，你虽然是刘书轩的马子，但也不能太随心所欲了吧？
肖潇说：“那好，我明天马上去重新印一盒。”
李华志摆摆手说：“重新印就不必了，浪费。肖潇啊，虽然你是刘书轩的朋友，但你现在还没有业绩，所以你还是要低调一点。以后你的业绩出来了，记者编辑你都可以印嘛！我们广告中心本来也有专刊记者编辑嘛！”
下午，肖潇去拜访鸿福酒楼的总经理黄河。这次还算比较顺利，一下子就找到了黄河。
肖潇双手给黄河递上名片说：“黄总你好！”
黄河扫了一眼肖潇的名片，就将名片拿在手上捏来捏去，说：“说吧，什么事？”
肖潇按照周明教的说：“黄总，我们报社想做一些餐饮方面的报道，想让您谈谈对餐饮行业的一些看法。”
“要不要钱？”黄河用手指弹着肖潇的名片说。
“报道这一块不要钱，我们同时还要配合一些酒楼的形象宣传，这一块适当要收些费用。” 。。
滚开！我最讨厌业务员（7）
“我就说嘛！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嘛！尤其是你们新闻媒体。”黄河笑笑，“如果你是想来拉我做广告的话，就免了吧。”
肖潇说：“我们海天都市报的读者群体很适合你们酒楼的顾客群体……”
黄河打断肖潇的话说：“我们生意不好，不想做广告。”
“我觉得，正因为生意不好才要做一些宣传。表面上看，宣传会花费一些费用，但扩大影响力之后，得回来的会更多……”
“够了！”黄河大吼一声，“你不要和我说这么多大道理，我一点都不想听！”
肖潇吓了一跳，惊慌地说：“黄总……”
黄河厉声喝道：“滚开！我最讨厌业务员！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们这些狗屎业务员！”
肖潇赶紧退出了黄河办公室。还未跑出酒楼门口，眼泪就夺眶而出。这一刻，她恨不得马上跑去买一张火车票，立刻回重庆。
肖潇站在酒楼门口想了想，觉得刚才那个肥头大耳的总经理说的话简直太伤人自尊心了，而且一棍子打死了所有的业务员。就重新跑到他办公室门口，一字一顿地说：“黄总，你不要这么牛逼！你可以不和我们合作，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我们业务员怎么了？我们业务员挖你家祖坟了吗？！我相信你当年也当过业务员，就算你没当过，你手下的人也需要拉客户。像你素质这么差的人，鸿福酒楼的老板居然还让你当总经理，我真为你感到害臊！”
黄河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狗屎！还敢来教训我？！我最瞧不起的人就是你们这些业务员，怎么了？！我就是瞧不起你，咋了？！”
肖潇冷笑着说：“黄总，请你说话文明点，积点口德。你别忘记，我的身后是一家报社、一个有影响力的媒体，对待新闻媒体，请你的态度不要那么恶劣！”说完就昂首挺胸跑下楼去。
“你威胁我是吗？！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呀？！写我的负面报道呀？！什么玩意……”骂骂咧咧的黄河追到楼道口，一看肖潇已经下楼了，才停嘴，摇晃着孕妇般的大肚子重新回到办公室，把肖潇的名片撕个粉碎，丢进废纸篓。
黄河坐下来，气呼呼地吸完一支烟，还是觉得心里憋屈得很，就拨通了《海天都市报》的热线电话：“喂！我要找你们老总！”
接热线的记者礼貌地问：“请问您是哪里？”
黄河的话咄咄逼人：“我是鸿福酒楼的老总，我现在要找你们老总通话！”
“您找我们老总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我要投诉你们报社的肖潇！”
“哦……这样啊？是怎么回事呢？”
“她刚才居然跑到我办公室来威胁我！说要搞我们的负面报道！我要投诉她！你们报社怎么会有这样的记者？！”
“好的，谢谢您给我们提的意见，我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