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他人一边往外赶,一边吩咐着:“晓月,你仔细些,麻烦你去问下医生,团子明天醒来可以吃什么,然后让峰子打电话给江汉酒店那边,那里的负责人他熟悉,让他们小心准备着,随时等着送过来。另外,麻烦你给团子带些换洗的衣服过来。耗子,你去酒店那边取些我的换洗衣服过来,再去办公室把我的电脑带过来。”
安峰临走前说道:“我知道你这人毛病多,虽说这是高级病房,但在团子入住这间房前,我还是让江汉酒店的人来过,把浴室里的用品全都换过了,你放心用吧。”
关上门,林援朝回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右手食指轻轻地贴在她打着吊瓶那只手的针头不远的肌肤上,沿着血管的方向,向上轻轻抹着,不一会儿,因为吊水而冰凉的那一片肌肤慢慢温了起来。
林援朝一边抹着,一边痴痴地端详着她,有一咎碎发遮住了她的右眼,让他看不全她,心里咯得很。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扒开那缕发丝,又两只手齐上,把她的脸由内向外抹了抹,把头发都拢到耳后去,连两只小耳朵都露了出来,他才满意地停了手。
他重新拉起她的手,想要放到唇边,却发现她的手背上脏兮兮的、又粘粘糊糊的,他才想起来,她一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除了伤口以外,身上其他地方恐怕都还没人给她清洗过。
他恍然想起有一次,他出差好几天没见到她,她不知道从哪里皮了回来,浑身都是脏兮兮的,进了门,他要去抱她,她忙不迭地逃开,口里叫道:“别过来,我身上脏!你不是有洁癖的吗?”
他继续伸出手去,笑道:“我的洁癖貌似对你没啥作用?我不嫌弃你!”说着,一把抱住她,就要亲上去。
她却头一偏,躲了开去,一边往浴室跑,一边咯咯地笑:“可我嫌弃我自己!”
他知道,那时的她,觉得二人之间的亲昵,应该是浪漫而美好的,她不愿意有一丝不好的东西玷污了那份美好。
林援朝轻轻放下她的手,站起身来,走到浴室,拿了条干净毛巾,打了一盆温水,端到床边,一点点解开她那宽宽大大的病号服,细细地给她擦拭起来。
他这才发现,除了枪伤外,她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还有淤青,他的心又抽痛起来。
他将唇轻轻地贴上她手腕上的那处淤青,眼中不由泛起了潮气。
林援朝给欧阳曼抹完身子,小心地给她整理好衣服,收拾完了用具,这才重新坐回她的身边。
这时天已大亮,不一会儿,便有医生来查房,林援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医生,请问她醒来后伤口会不会很痛?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不痛?”
医生说道:“麻药过去第一、二天,伤口是会痛的,要止痛的话,可以背个麻醉棒,两天后取下来,不过她这个伤口不是很大,应该用不着麻醉棒。”
林援朝忙道:“她很怕疼的,还是给她背一个吧。”
见医生点点头,他又追着问道:“那两天后取下来,还会不会痛?”
他的喋喋不休,让医生也不由笑起来,说道:“两天以后,痛感会比第一、二天大大减轻,麻醉棒本身也有些副作用的,时间不可以长,只能两天。”
林援朝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那赶紧给她打上麻醉棒吧,一会儿她要醒来了,见着针,她又会害怕。”
林援朝想着,团子从来都是喜欢有朝气的事物的,怕她醒来看到他邋遢的样子,他又进浴室自己洗漱了一翻。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病房的时候,欧阳曼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便看到林援朝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入定般的,象是看了她几千年。
见到她醒来,林援朝眼中瞬间绽发出光彩来,他一迭声地问道:“团子,你醒了?你饿不饿?有没有哪里痛?”
欧阳曼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貌似中了枪,她紧张地向林援朝看去,见他一身干干净净,除了眼底的那一抹青黑以外,整个人还算精神,不由放下心来。
不用言语,林援朝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不由一疼,他忙握紧了她的手,笑道:“我没事!”
欧阳曼艰难地点点头,她侧头看了看自己受伤包扎起来的胳膊,眼中突然有了一丝恐慌,她疑惑地问道:“我不是中了枪吗?子弹取出来了?伤口怎么不疼的?”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一丝嘶哑。
林援朝急道:“你别怕,子弹取出来了,你现在背着麻醉棒,所以不会痛。”说着,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柔声说道:“不会再痛了,乖,不要怕。”
正文 孙媳妇儿
欧阳曼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慌道:“我爸呢?我爸没事吧?”
林援朝忙说:“没事,你别慌,你爸没事!这会儿在隔壁休息呢,我这就去告诉他你醒了。”
说完这句话,林援朝心里突然一凛,她一醒来就想着其他人,却并不知道赵明涛当时也在现场,还为救他们受了伤,而他一心在她身上,赵明涛倒底如何了,他是一点不知。
林援朝突然有些心慌起来,他对欧阳曼笑道:“我去告诉你爸去。”说着,就要起身。
欧阳曼的手却拉住了他,她没有说话,眼睛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林援朝心里一疼,重又坐了下来,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打电话给你爸爸好了。”
欧阳曼眼中泛起笑意,手指这才缓缓地放松。
林援朝掏出电话来,想了想,并没拨出去,只是发了个短信给刘雨儒。
不过一分钟,刘雨儒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林援朝见他衣服皱皱巴巴的,显然昨晚是和衣而卧,恐怕也并未睡着。
林援朝自觉地让出一些空间来,刘雨儒几步跨到床边,手轻抚上欧阳曼的脸,柔声问着:“小曼,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欧阳曼虚弱地笑了一下,说道:“爸,我妈还不知道吧?别告诉她!”
刘雨儒看了一眼林援朝,对欧阳曼摇摇头道:“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她,她会怪我的。好在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告诉她也无妨,这里离家也近,方便她照顾你。”
林援朝的手一僵,他无心去分析刘雨儒的心思,又记挂着赵明涛的伤,想着趁刘雨儒在这里,他去看看赵明涛,于是他站起身来。
然而,欧阳曼又一把拉住了他,弱弱地说道:“阿援,你要去哪里?”
见欧阳曼如此的依恋自己,林援朝心里一暖,瞬时改变了主意。他俯下身问欧阳曼:“团子,你饿不饿?我一早就让酒店的营养师和大厨,按医生要求的,给你备下了吃的,现在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然后又转头对刘雨儒说道:“伯父,您想吃什么,我让他们一并送过来。”
刘雨儒被女儿眼中对林援朝的依恋和不舍给惊住,心里不由泛起一丝酸酸的情绪来。
他暗自叹口气,说道:“不了,我回去一趟,亲自跟小曼妈妈说吧,免得吓着她。”说着,便走出了病房。
林援朝轻轻关上门,回到病床前,他重新凝视着欧阳曼,眼中有点点星光,突然他俯下身,他的唇轻轻地掠过她的额头、脸颊,驻留在她的唇上,他就那样轻轻柔柔地吻着她,最后,他把头埋到欧阳曼打着吊针的手上,欧阳曼的手背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潮意。
欧阳曼心里一紧,忙笑道:“阿援,我没事!”
当欧阳萱跟着刘雨儒匆匆赶到医院时,病房内已挤满了人。
除了林援朝外,安峰、李晓月、郝建军,围在欧阳曼床前,不知道是安峰说了句什么,逗得欧阳曼咯咯直笑。
听到女儿那清脆的笑声,欧阳萱原本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见到欧阳萱进来,床前的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见女儿虽然精神不错,但却脸色苍白,再一看到她那绑着吊带的胳膊,欧阳萱还是心疼地流下泪来。
欧阳曼这时已打完了吊针,半坐在床上,见老妈流泪,忙笑道:“妈,你别听他们说得吓人,其实就是一个小洞,一点都不疼。”
说着,她伸出手去:“真的,你忘了?我以前一打针,一疼,手心就会直冒汗,你摸摸,我手心都干干的,没汗,真的一点不疼呢。”
林援朝也笑道:“阿姨,您别担心,刚医生来看过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伤,她刚醒来就喝了一大碗淮山粥呢,都不象其他那些手术,还要24小时后才能吃东西。”
欧阳曼连连点头,忽闪着大眼说:“嗯,妈,我刚醒来那阵儿啊,特没精神,感觉头晕眼花的,我还以为我失血过多呢。结果呢,这粥一来,我一喝下去,立马就感觉好了,我才知道,嗨,原来你女儿我是给饿的!”
这时,李晓月插嘴道:“她呀,刚见着我们那会儿呢,估摸着想扮回林黛玉,装回柔弱哩,可没一会儿就原形毕露,整个病房就听见她一个人叽叽喳喳在那儿说,走廊里都听得到她的笑声!”
明知是宽慰的话,欧阳萱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欧阳曼点点头笑道:“嗯,还是我妈给面子,我一说就笑,以前我给他们几个讲笑话,他们打死都不笑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笃笃笃地敲响,安峰对着门外大声笑道:“是谁这么有礼貌啊,听着这里面这么热闹,直接进来不就得了。”
房门一下子被推开,安峰看见来的几个人,不由跳了起来,忙跑到跟前狗腿地笑道:“哟,老爷子,您老人家来了,咋不吱一声儿,让我去接您呐!”
林援朝忙转头看去,却见进来的是林老爷子、林国安、林墨染还有林安然。
他忙迎上去,问道:“外公、妈,你们怎么都来了?”
林老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翻,拍拍他的肩,直接走到床前,对刘雨儒和欧阳萱伸出手去,说道:“您二位就是小曼的爸爸、妈妈吧?我是援朝的外公,我们今天来看看小曼。”
刘雨儒心中不由一惊,这林老爷子的地位,他是知道的,如今他亲自来看小曼,只怕还有别的事?
他拉着欧阳萱站起来,伸出手去与林老爷子握了握,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您好!”
林老爷子这时才转向欧阳曼,和蔼地笑道:“小曼,你受苦了,这次是我们林家连累了你,老头子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欧阳曼一愣,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林援朝,只见林援朝对她微微笑着说道:“叫外公!”
欧阳曼脸一红,轻轻叫了声:“外公好!”
林老爷子见欧阳曼那可爱的样子,一时不由忘形地哈哈大笑:“好!乖!嗯,援朝,你给我找的这孙媳妇儿不错,我喜欢,哈哈!”
却听一旁的刘雨儒冷冷地说了句:“老爷子,这句孙媳妇儿,叫得还太早了吧?”
正文 考验
这句话一出,林援朝脸色一白,欧阳曼也是一愣,房间里顿时沉寂下来。
林国安给安峰使了个眼色,安峰立即识趣地拉着李晓月和郝建军悄悄走出病房,并细心地关上了门。
欧阳萱不明就里,只觉刘雨儒这样对老人家有点过份,于是以责备的语气叫了声:“雨儒!”
林老爷子虽是直率的性子,但以他的地位,何时被人这样当面呛过声?一时竟有些下不来台。
然而,毕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老爷子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挥挥手,对刘雨儒说道:“小曼爸爸,我知道这次是我们不对,改天,等小曼出院了,我们一定向你们郑重赔罪。”
却听刘雨儒仍是冷冷地说道:“不敢当。”
林援朝赶紧岔开话题道:“外公、爸、妈、大舅,你们先坐下再说吧。”
欧阳曼这时也不满地叫了声:“爸!”
刘雨儒看到女儿一脸焦急的神色,心里一软,终于不再出声。
这时,林安然走到床边,拉起欧阳曼的手,心疼地问道:“小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欧阳曼忙笑道:“阿援让医生给我背了个麻醉棒,一点不疼呢。”
因着刘雨儒的关系,场面一时有点冷清,林援朝这时并不想节外生枝,忙笑道:“外公,您来这一趟,不得搞得人家地方上人仰马翻的?您今天看也看过曼团了,后面就别来了,我怕到时候曼团想养个伤都不得清静。”
林老爷子坐了一会儿,看到刘雨儒的态度,明白现在不是好的时机,他叹口气,站起身来,对欧阳曼说道:“小曼,你好好养伤。”
又对欧阳萱说道:“你们二位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援朝,只要是我们林家能做的,一定尽力做到。”
刘雨儒一听“林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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