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发生意外,我只能说,无论是你还是欧阳曼,如果影响到大局,事关所有人生死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救,也不能救。因为,这不仅关系到我们林家,还牵涉到安家、郝家、李森等许多人的身家性命。”
“如果不是跟所有人生死相关,但同样影响到大局的话,我们就只能区别对待了,援朝,你站在我们的角度考虑,做一些牺牲,救你的话,我们林家甘愿,同我们同一阵线的人也能理解,但如果因为救欧阳曼,甚至是她的家人,而影响到大局的话,恐怕会很难。”
外公的话,句句在理,却句句刺心。
林援朝明白,外公的“很难”二字,实际上就是明确告诉他----不救!他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得他难以负荷,他努力挺直了背脊,哑声问道:“你们是要我离开欧阳曼?”
林国安点点头,沉重地说道:“援朝,其实我跟你大舅,还有你妈,都很喜欢那丫头!可是,正因为这样,我们如果没能力保护,就不能连累了她和她的家人。”
林援朝闭了闭眼,心里明知行不通,仍然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一般问道:“如果我带她离开呢?比如,出国!”
林老爷子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厉声说道:“援朝,你不应该不知道,这个敏感的时候,把我们家唯一一个还在国内的孩子送出去,意味着什么!这无异于自乱阵脚!更是授人以柄!”
林国安也皱眉说道:“国外也未必就安全,让你出事容易,要收拾却难,到时我们鞭长莫及,更麻烦。”
林援朝全身如虚脱般的无力,他重重地往沙发上一靠,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原来是这样!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自从广告案发生以来,他心里的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似乎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他机关算尽,终究算不过老天,算不过命!
正文 一举三得
林援朝闭上眼,脑海里便显现出欧阳曼那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忽闪的睫毛,以及那声软软甜甜的“阿援!”
一想到,这些全都要离他而去,他的心就象一下子被抽空了,空得让他找不到一个人生的支撑点,他仿佛看到,他以后的人生注定灰暗,注定再也无法平衡,无法圆满。*
林国安一脸无奈地拍拍林援朝的肩:“援朝,你自己衡量,是能承受暂时与她分开的痛苦,还是能承受她可能受到伤害的痛苦。”
“你们现在的分开,只是暂时的!那么,你最大的风险,可能就是,她会因失望而彻底离开你。而如果你们继续在一起,那么你的风险,可能就是她会受伤害,甚至危及生命!你自己衡量吧!”
这番话令林援朝面色如纸。
实际上林国安的话没有说完,他心底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无论救或不救,经过上次河北失踪的事件,现在的他根本就承受不了任何让他的团子受到伤害的可能,更何况这种伤害还是由他带给她的,而且可能性还很大。
即使救,万一来不及,万一有意外呢?这些万一,也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林援朝眼底掠过了一抹痛楚的光芒,这抹痛楚立即传染到他身上,绞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时,林老爷子也点点头说道:“援朝,话已至此,你自己选择,我们的私心也是有言在先,如果真有什么事而我们无法顾及,你不要来再来跟我们闹。”靚靚…最新章节
林援朝脸色惨白,他坐直了身子,咬紧了牙,哑声说道:“不用考虑了,我们分开!”
林老爷子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与不忍,他叹口气道:“如果要分,你就要做得彻底些,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林援朝点点头,问道:“周家是不是拿三舅的事,来要求我跟周玲玲订婚?”
林老爷子为难地道:“你知道了?”
林援朝低下头,声音越发地凉了,他的语气冷淡而苛刻:“这也是你们叫我来的目的之一吧?先让我跟欧阳曼分手,然后再物尽其用?”
林国安沉声道:“援朝,不许用这种语气跟外公说话!”
“周家这个提议早在演习刚结束就提出来了,那时我们还不知道你妈被抢那件案子的真相。你外公也并没答应。只说我们另想办法!你外公的原话是,我们林家还没有到要卖孙子的地步!”
“可现在既然出了意外,你也已经决定跟欧阳曼分手了,我们何必再舍近求远?而且,现在若拒绝,周家怎么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与其将他推到对方去,不如拉拢啊!”
林援朝觉得一阵颤抖从他的脚下往上爬,迅速的延伸到他的四肢和全身。
他惨然一笑:“是啊,你们不必舍近求远,而我也需要一个跟欧阳曼分手的理由。要不然,就象三舅说的,全世界都知道了欧阳曼对我的重要性,要怎么让对手相信,我会跟她分手?”
“如果只是我跟她分手的话,别人未必会信。而如果,是林家为着三舅的事,逼着我跟她分手,那么,无论对手信或不信都不重要了,因为,既然林家不认可她,对手出招,林家的人必然不会救,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做无用功。”
他拼命抑制住自己那流泻而出的悲哀,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不如就一举三得吧。一为我分手的理由,二为三舅的处分,第三,可以拉拢周家,至少不至于让他倒戈相向吧?所以,我同意跟周玲玲订婚。”
林国安皱眉道:“可是,你这种状态……”
林援朝自嘲地一笑,语态凄凉:“我这种状态不是正好符合被周林两家逼婚么?周家自己也是知道的吧?他们家自己愿意拿女儿的幸福来赌,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这时,林援朝的手机响起,却是欧阳曼固定每天起床后给他打的电话。
林援朝咬咬牙,长吸一口气,似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脸上堆起一个笑来,他再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拼了命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团子!”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能听到电话里欧阳曼清脆甜糯的声音:“阿援!今天这里又下雪了哎!可惜你不在。”
林援朝并不想与自己的家人分享与她共处的时光,然而,他却全身发软,实在无力走出去。
他也舍不得挂掉电话,哪怕是过一会再给她打过去,他也不愿意,心底里,他生怕下一秒,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林家几个男人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房里是诡异的安静,只有林援朝与欧阳曼的细细低语声。
终于,几个人再也不忍看到林援朝脸上那凄厉却温柔的笑容,不约而同地悄悄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接下来的几天,林援朝仍然每天与欧阳曼通电话,他贪婪地想要抓住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将要面临的困境,因为他怕自己一想,就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她。
直到,初七那天,看到那些报纸,他慌不迭地拔掉了手机电板。
他知道,自己再也给不了她支撑和安慰,他必须要将她一个人孤伶伶地扔在那些冰冷的流言中去,只有那样,那些针对林家而来的对她的手段,才会在他与周玲玲订婚后逐步消失。
订婚礼上,当他看到刘雨儒与周云携手而来,心里是止不住的愤怒,这种时候,在曼团母女最孤苦无依的时候,他怎么能不在她们身边?
于是,他将那些报纸扔到刘雨儒的手上,当他听到刘雨儒电话中传来欧阳曼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声时,他的心犹如被凌迟般,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悔和恨,便在他的心头升起。
他悔自己费尽心机招惹了她,如果没有他,她本应继续她没心没肺却开开心心的生活。他更悔自己强要出头,给她带来更大的灾难。
他恨不能杀了自己,更恨不能毁了这冰凉的世界。
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麻木地任人摆布,当周玲玲为他的手指套上订婚戒指时,那钻石的光茫,将他那本就碎成片片的心,灼成了灰,烧成了粉。
正文 心痛到麻木
听了林援朝的回忆,欧阳曼的眼里早已蓄满了泪,她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颊,喃喃地说道:“原来你都是为了我,要做到这样,你得多难啊!”
李晓月皱眉道:“既然你都说了,只要林家不认可曼团,对手信不信你对曼团如何都无所谓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对她?连U盘都不肯拿出来,让她这么痛苦?”
林援朝脸上泛起一个苦笑,说道:“一则是我自己没法面对她,我是怕我自己坚持不下去,反而害了她!二则,如果团子不肯离开,我怕周家会对她不利!”
林援朝没有说出来的是,如此对她,他何尝不痛?
订婚仪式结束,晚上他回到家中,终是忍不住装上电池,开了手机。他想着,无论如何,他总得给她一个交待,哪怕是听听她的哭声、她的责问,让她发泄一下,也好过她在那胡思乱想。
然而,她没有责问,没有质疑,只是担心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要跟他一起扛。他匆匆扔下一句“我们分手”,就急慌慌地逃了,这样的团子,他,无法面对。
当他作出分开的决定时,心已痛到麻木,然而,当他回到学校,离她越来越近时,他才知道,那才是对他考验的真正开始。
他回到学校的当天晚上,本应该在家的她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低着头,呆呆愣愣地从电梯中出来,他眼见她不过半个月没见,她原本肉团团的小圆脸已经塌了下去,甚至能隐隐看到颧骨。靚靚女生…最新章节
她抬起头来,看看他,再看看周玲玲,那双水眸傻傻地凝视着他,欲语还休的小模样,让他的骨头都痛了起来。
赵明涛及时出现,解救了她,也解救了他。如果不是赵明涛的出现,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第一天就坚持不下去。
那时,他才知道,她是跟赵明涛约好来跟师母过生日的。原来她并不是来找他,这一点认知,加上赵明涛对她那亲昵的语气和动作,他竟然恼怒起来。
然而周玲玲的冷言冷语却让他理智地在心里自嘲着,他的目的不就是要她离他远远的的吗?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借口要回江汉酒店,迫不及待地打发走了周玲玲。回到酒店后,他避开司机,悄悄从酒店后门去了她家楼下,他想再偷偷看看她,一眼就好。
回到学校后,他从安峰口中得知原来那晚她是去找他的,他恼怒自己竟是如此的矛盾着,明明是要让她远远地离开,离开他,就等于离开了危险,而当他知道,她原来她从不肯承认他是真的离开了她的时候,心里竟然是有一丝悲苦的窃喜。
他甚至无数次地在心里想着,或许他可以告诉她他的苦衷,她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她也一定会等他。
可是,这场争斗,连林家人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中间有多少变数,他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更是祸福难测,如果,万一败了呢?作为林家人的他,会怎么样?他也不知。
那么,他凭什么要让她等他?等多久?如果等来的结果更让她痛苦呢?
而且,即使她面上能不露破绽,可想思的苦楚,他能熬得过吗?她又能熬得过吗?一旦被对方发现,这后果,他不敢想。
挣扎中,他知道,唯今之计,只有让她远离,才是真正对她好。
他还是立即从公寓搬回了宿舍。
他不敢跟她见面,他怕听到她那软软的呼唤,怕看到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其实,他更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不敢保证自己在跟她见面后,是不是还能如此冷漠地坚持下去。
他只敢远远地、悄悄地看着她,不敢跟她碰面。
他清楚知道她的作息时间。每天傍晚,他都去南三女舍楼下等周玲玲,但他每次都将自己隐在他们曾经常站立的桂花树后面,看着她下楼去食堂,一直等她走远,他才打给周玲玲。
然而,他知道,他的团子从没有对他死心,仍然想法设法要单独与他见面。
周玲玲生日,他大肆为周玲玲操办,一方面做给别人看,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让欧阳曼死心,不要再靠近他。
她却勇敢地来了,那一刻,他是恼怒的,他只想让她知道有这么件事,却并没想过要让她来当面面对,自取其辱。
当她一边悲悲切切地问他:“你真的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