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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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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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严畯,字曼才;沛县薛综,字敬文;汝阳程秉,字德枢;吴郡朱桓,字休穆;

陆绩,字公纪;吴人张温,字惠恕;乌伤骆统,字公绪;乌程吾粲,字孔休:此

数人皆至江东,孙权敬礼甚厚。又得良将数人:乃汝南吕蒙,字子明;吴郡陆逊,

宇伯言;琅琊徐盛,字文向;东郡潘璋,字文珪;庐江丁奉,字承渊。文武诸人,

共相辅佐,由此江东称得人之盛。

建安七年,曹操破袁绍,遣使往江东,命孙权遣子入朝随驾。权犹豫未决。

吴太夫人命周瑜、张昭等面议。张昭曰:“操欲令我遣子入朝,是牵制诸侯之法

也。然若不令去,恐其兴兵下江东,势必危矣。”周瑜曰:“将军承父兄遗业,

兼六郡之众,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有何逼迫而欲送质于人?质一入,不得不与

曹氏连和;彼有命召,不得不往:如此,则见制于人也。不如勿遣,徐观其变,

别以良策御之。”吴太夫人曰:“公瑾之言是也。”权遂从其言,谢使者,不遣

子。自此曹操有下江南之意。但正值北方未宁,无暇南征。

建安八年十一月,孙权引兵伐黄祖,战于大江之中。祖军败绩。权部将凌操,

轻舟当先,杀入夏口,被黄祖部将甘宁一箭射死。凌操子凌统,时年方十五岁,

奋力往夺父尸而归。权见风色不利,收军还东吴。

却说孙权弟孙翊为丹阳太守,翊性刚好酒,醉后尝鞭挞士卒。丹阳督将妫览、

郡丞戴员二人,常有杀翊之心;乃与翊从人边洪结为心腹,共谋杀翊。时诸将县

令,皆集丹阳,翊设宴相待。翊妻徐氏美而慧,极善卜《易》,是日卜一卦,其

象大凶,劝翊勿出会客。翊不从,遂与众大会。至晚席散,边洪带刀跟出门外,

即抽刀砍死孙翊。妫览、戴员乃归罪边洪,斩之于市。二人乘势掳翊家资侍妾。

妫览见徐氏美貌,乃谓之曰:“吾为汝夫报仇,汝当从我;不从则死。”徐氏曰:

“夫死未几,不忍便相从;可待至晦日,设祭除服,然后成亲未迟。”览从之。

徐氏乃密召孙翊心腹旧将孙高、傅婴二人入府,泣告曰:“先夫在日,常言二公

忠义。今妫、戴二贼,谋杀我夫,只归罪边洪,将我家资童婢尽皆分去。妫览又

欲强占妾身,妾已诈许之,以安其心。二将军可差人星夜报知吴侯,一面设密计

以图二贼,雪此仇辱,生死衔恩!”言毕再拜。孙高、傅婴皆泣曰:“我等平日

感府君恩遇,今日所以不即死难者,正欲为复仇计耳。夫人所命,敢不效力!”

于是密遣心腹使者往报孙权。至晦日,徐氏先召孙、傅二人,伏于密室韩幕之中,

然后设祭于堂上。祭毕,即除去孝服,沐浴薰香,浓妆艳裹,言笑自若。妫览闻

之甚喜。至夜,徐氏遣婢妾请览入府,设席堂中饮酒。饮既醉,徐氏乃邀览入密

室。览喜,乘醉而入。徐氏大呼曰:“孙、傅二将军何在!”二人即从帏幕中持

刀跃出。妫览措手不及,被傅婴一刀砍倒在地,孙高再复一刀,登时杀死。徐氏

复传请戴员赴宴。员入府来,至堂中,亦被孙、傅二将所杀。一面使人诛戮二贼

家小,及其余党。徐氏遂重穿孝服,将妫览、戴员首级,祭于孙翊灵前。不一日,

孙权自领军马至丹阳,见徐氏已杀妫、戴二贼,乃封孙高、傅婴为牙门将,令守

丹阳,取徐氏归家养老。江东人无不称徐氏之德。后人有诗赞曰:

“才节双全世所无,奸回一旦受摧锄。庸臣从贼忠臣死,不及东吴女丈夫。”

且说东吴各处山贼,尽皆平复。大江之中,有战船七千余只。孙权拜周瑜为

大都督,总统江东水陆军马。建安十二年,冬十月,权母吴太夫人病危,召周瑜、

张昭二人至,谓曰:“我本吴人,幼亡父母,与弟吴景徒居越中。后嫁与孙氏,

生四子。长子策生时,吾梦月入怀;后生次子权,又梦日入怀。卜者云:梦日月

入怀者,其子大贵。不幸策早丧,今将江东基业付权。望公等同心助之,吾死不

朽矣!”又嘱权曰:“汝事子布、公瑾以师傅之礼,不可怠慢。吾妹与我共嫁汝

父,则亦汝之母也;吾死之后,事吾妹如事我。汝妹亦当恩养,择佳婿以嫁之。”

言讫遂终。孙权哀哭,具丧葬之礼,自不必说。

至来年春,孙权商议欲伐黄祖。张昭曰:“居丧未及期年,不可动兵。”周

瑜曰:“报仇雪恨,何待期年?”权犹豫未决。适平北都尉吕蒙入见,告权曰:

“某把龙湫水口,忽有黄祖部将甘宁来降。某细询之: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也;

颇通书史,有气力,好游侠;尝招合亡命,纵横于江湖之中;腰悬铜铃,人听铃

声,尽皆避之。又尝以西川锦作帆幔,时人皆称为‘锦帆贼’。后悔前非,改行

从善,引众投刘表。见表不能成事,即欲来投东吴,却被黄祖留住在夏口。前东

吴破祖时,祖得甘宁之力,救回夏口;乃待宁甚薄。都督苏飞屡荐宁于祖。祖曰:

宁乃劫江之贼,岂可重用!宁因此怀恨。苏飞知其意,乃置酒邀宁到家,谓之曰:

吾荐公数次,奈主公不能用。日月逾迈,人生几何,宜自远图。吾当保公为邾县

长,自作去就之计。宁因此得过夏口,欲投江东,恐江东恨其救黄祖杀凌操之事。

某具言主公求贤若渴,不记旧恨;况各为其主,又何恨焉?宁欣然引众渡江,来

见主公。乞钧旨定夺。”孙权大喜曰:“吾得兴霸,破黄祖必矣。”遂命吕蒙引

甘宁入见。参拜已毕,权曰:“兴霸来此,大获我心,岂有记恨之理?请无怀疑。

愿教我以破黄祖之策。”宁曰:“今汉祚日危,曹操终必篡窃。南荆之地,操所

必争也。刘表无远虑,其子又愚劣,不能承业传基,明公宜早图之;若迟,则操

先图之矣。今宜先取黄祖。祖今年老昏迈,务于货利;侵求吏民,人心皆怨;战

具不修,军无法律。明公若往攻之,其势必破。既破祖军,鼓行而西,据楚关而

图巴、蜀,霸业可定也。”孙权曰:“此金玉之论也!”

遂命周瑜为大都督,总水陆军兵;吕蒙为前部先锋;董袭与甘宁为副将;权

自领大军十万,征讨黄祖。细作探知,报至江夏。黄祖急聚众商议,令苏飞为大

将,陈就、邓龙为先锋,尽起江夏之兵迎敌。陈就、邓龙各引一队艨艟截住沔口,

艨艟上各设强弓硬弩千余张,将大索系定艨艟于水面上。东吴兵至,艨艟上鼓响,

弓弩齐发,兵不敢进,约退数里水面。甘宁谓董袭曰:“事已至此,不得不进。”

乃选小船百余只,每船用精兵五十人:二十人撑船,三十人各披衣甲,手执铜刀,

不避矢石,直至艨艟傍边,砍断大索,艨艟遂横。甘宁飞上艨艟,将邓龙砍死。

陈就弃船而走。吕蒙见了,跳下小船,自举橹棹,直入船队,放火烧船。陈就急

待上岸,吕蒙舍命赶到跟前,当胸一刀砍翻。比及苏飞引军于岸上接应时,东吴

诸将一齐上岸,势不可当。祖军大败。苏飞落荒而走,正遇东吴大将潘璋,两马

相交,战不数合,被璋生擒过去,径至船中来见孙权。权命左右以槛车囚之,待

活捉黄祖,一并诛戮。催动三军,不分昼夜,攻打夏口。正是:只因不用锦帆贼,

至令冲开大索船。未知黄祖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三十九回 荆州城公子三求计 博望坡军师初用兵

却说孙权督众攻打夏口,黄祖兵败将亡,情知守把不住,遂弃江夏,望荆州

而走。甘宁料得黄祖必走荆州,乃于东门外伏兵等候。祖带数十骑突出东门,正

走之间,一声喊起,甘宁拦住。祖于马上谓宁曰:“我向日不曾轻待汝,今何相

逼耶?”宁叱曰:“吾昔在江夏,多立功绩,汝乃以‘劫江贼’待我,今日尚有

何说!”黄祖自知难免,拨马而走。甘宁冲开士卒,直赶将来,只听得后面喊声

起处,又有数骑赶来。宁视之,乃程普也。宁恐普来争功,慌忙拈弓搭箭,背射

黄祖,祖中箭翻身落马;宁枭其首级,回马与程普合兵一处,回见孙权,献黄祖

首级。权命以木匣盛贮,待回江东祭献于亡父灵前。重赏三军,升甘宁为都尉。

商议欲分兵守江夏。张昭曰:“孤城不可守,不如且回江东。刘表知我破黄祖,

必来报仇;我以逸待劳,必败刘表;表败而后乘势攻之,荆襄可得也。”权从其

言,遂弃江夏,班师回江东。

苏飞在槛车内,密使人告甘宁求救。宁曰:“飞即不言,吾岂忘之?”大军

既至吴会,权命将苏飞袅首,与黄祖首级一同祭献。甘宁乃入见权,顿首哭告曰:

“某向日若不得苏飞,则骨填沟壑矣,安能效命将军麾下哉?今飞罪当诛,某念

其昔日之恩情,愿纳还官爵,以赎飞罪。”权曰:“彼既有恩于君,吾为君赦之。

但彼若逃去奈何?宁曰:“飞得免诛戮,感恩无地,岂肯走乎!若飞去,宁愿将

首级献于阶下。”权乃赦苏飞,止将黄祖首级祭献。祭毕设宴,大会文武庆功。

正饮酒间,忽见座上一人大哭而起,拔剑在手,直取甘宁。宁忙举坐椅以迎之。

权惊视其人,乃凌统也,因甘宁在江夏时,射死他父亲凌操,今日相见,故欲报

仇。权连忙劝住,谓统曰:“兴霸射死卿父,彼时各为其主,不容不尽力。今既

为一家人,岂可复理旧仇?万事皆看吾面。”凌统即头大哭曰:“不共戴天之仇,

岂容不报!”权与众官再三劝之,凌统只是怒目而视甘宁。权即日命甘宁领兵五

千、战船一百只,往夏口镇守,以避凌统。宁拜谢,领兵自往夏口去了。权又加

封凌统为承烈都尉。统只得含恨而止。东吴自此广造战船,分兵守把江岸;又命

孙静引一枝军守吴会;孙权自领大军,屯柴桑;周瑜日于鄱阳湖教练水军,以备

攻战。

话分两头。却说玄德差人打探江东消息,回报:“东吴已攻杀黄祖,现今屯

兵柴桑。”玄德便请孔明计议。正话间,忽刘表差人来请玄德赴荆州议事。孔明

曰:“此必因江东破了黄祖,故请主公商议报仇之策也。某当与主公同往,相机

而行,自有良策。”玄德从之,留云长守新野,令张飞引五百人马跟随往荆州来。

玄德在马上谓孔明曰:“今见景升,当若何对答?”孔明曰:“当先谢襄阳之事。

他若令主公去征讨江东,切不可应允,但说容归新野,整顿军马。”玄德依言。

来到荆州,馆驿安下,留张飞屯兵城外,玄德与孔明入城见刘表。礼毕,玄德请

罪于阶下。表曰:“吾已悉知贤弟被害之事。当时即欲斩蔡瑁之首,以献贤弟;

因众人告危,故姑恕之。贤弟幸勿见罪。”玄德曰:“非干蔡将军之事,想皆下

人所为耳。”表曰:“今江夏失守,黄祖遇害,故请贤弟共议报复之策。”玄德

曰:“黄祖性暴,不能用人,故致此祸。今若兴兵南征,倘曹操北来,又当奈何?”

表曰:“吾今年老多病,不能理事,贤弟可来助我。我死之后,弟便为荆州之主

也。”玄德曰:“兄何出此言!量备安敢当此重任。”孔明以目视玄德。玄德曰:

“容徐思良策。”遂辞出。回至馆驿,孔明曰:“景升欲以荆州付主公,奈何却

之?”玄德曰:“景升待我,恩礼交至,安忍乘其危而夺之?”孔明叹曰:“真

仁慈之主也!”

正商论间,忽报公子刘琦来见。玄德接入。琦泣拜曰:“继母不能相容,性

命只在旦夕,望叔父怜而救之。”玄德曰:“此贤侄家事耳,奈何问我?”孔明

微笑。玄德求计于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亮不敢与闻。”少时,玄德送琦出,

附耳低言曰:“来日我使孔明回拜贤侄,可如此如此,彼定有妙计相告。”琦谢

而去。次日,玄德只推腹痛,乃浼孔明代往回拜刘琦。孔明允诺,来至公子宅前

下马,入见公子。公子邀入后堂。茶罢,琦曰:“琦不见容于继母,幸先生一言

相救。”孔明曰:“亮客寄于此,岂敢与人骨肉之事?倘有漏泄,为害不浅。”

说罢,起身告辞。琦曰:“既承光顾,安敢慢别。”乃挽留孔明入密室共饮。饮

酒之间,琦又曰:“继母不见容,乞先生一言救我。”孔明曰:“此非亮所敢谋

也。”言讫,又欲辞去。琦曰:“先生不言则已,何便欲去?”孔明乃复坐。琦

曰:“琦有一古书,请先生一观。”乃引孔明登一小楼,孔明曰:“书在何处?”

琦泣拜曰:“继母不见容,琦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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