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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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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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杀,将头解送曹操。曹封琰为列侯。

并州既定,操商议西击乌桓。曹洪等曰:“袁熙、袁尚兵败将亡,势穷力尽,

远投沙漠;我今引兵西击,倘刘备、刘表乘虚袭许都,我救应不及,为祸不浅矣:

请回师勿进为上。”郭嘉曰:“诸公所言错矣。主公虽威震天下,沙漠之人恃其

边远,必不设备;乘其无备,卒然击之,必可破也。且袁绍与乌桓有恩,而尚与

熙兄弟犹存,不可不除。刘表坐谈之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刘备,重任之则恐不

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也。”操曰:“奉孝之言极是。”

遂率大小三军,车数千辆,望前进发。但见黄沙漠漠,狂风四起;道路崎岖,人

马难行。操有回军之心,问于郭嘉。嘉此时不伏水土,卧病车上。操泣曰:“因

我欲平沙漠,使公远涉艰辛,以至染病,吾心何安!”嘉曰:“某感丞相大恩,

虽死不能报万一。”操曰:“吾见北地崎岖,意欲回军,若何?”嘉曰:“兵贵

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而难以趋利,不如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备。但须得

识径路者为引导耳。”

遂留郭嘉于易州养病,求向导官以引路。人荐袁绍旧将田畴深知此境,操召

而问之。畴曰:“此道秋夏间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楫,最难行动。不如

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前近柳城,掩其不备:蹋顿可一战而

擒也。”操从其言,封田畴为靖北将军,作向导官,为前驱;张辽为次;操自押

后:倍道轻骑而进。田畴引张辽前至白狼山,正遇袁熙、袁尚会合蹋顿等数万骑

前来。张辽飞报曹操。操自勒马登高望之,见蹋顿兵无队伍,参差不整。操谓张

辽曰:“敌兵不整,便可击之。”乃以麾授辽。辽引许褚、于禁、徐晃分四路下

山,奋力急攻,蹋顿大乱。辽拍马斩蹋顿于马下,余众皆降。袁熙、袁尚引数千

骑投辽东去了。

操收军入柳城,封田畴为柳亭侯,以守柳城。畴涕泣曰:“某负义逃窜之人

耳,蒙厚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寨以邀赏禄哉!死不敢受侯爵。”操

义之,乃拜畴为议郎。操抚慰单于人等,收得骏马万匹,即日回兵。时天气寒且

旱,二百里无水,军又乏粮,杀马为食,凿地三四十丈,方得水。操回至易州,

重赏先曾谏者;因谓众将曰:“孤前者乘危远征,侥幸成功。虽得胜,天所佑也,

不可以为法。诸君之谏,乃万安之计,是以相赏。后勿难言。”操到易州时,郭

嘉已死数日,停柩在公廨。操往祭之,大哭曰:“奉孝死,乃天丧吾也!”回顾

众官曰:“诸君年齿,皆孤等辈,惟奉孝最少,吾欲托以后事。不期中年夭折,

使吾心肠崩裂矣!”嘉之左右,将嘉临死所封之书呈上曰:“郭公临亡,亲笔书

此,嘱曰:丞相若从书中所言,辽东事定矣。”操拆书视之,点头嗟叹。诸人皆

不知其意。次日,夏侯惇引众人禀曰:“辽东太守公孙康,久不宾服。今袁熙、

袁尚又往投之,必为后患。不如乘其未动,速往征之,辽东可得也。”操笑曰:

“不烦诸公虎威。数日之后,公孙康自送二袁之首至矣。”诸将皆不肯信。

却说袁熙、袁尚引数千骑奔辽东。辽东太守公孙康,本襄平人,武威将军公

孙度之子也。当日知袁熙、袁尚来投,遂聚本部属官商议此事。公孙恭曰:“袁

绍在日,常有吞辽东之心;今袁熙,袁尚兵败将亡,无处依栖,来此相投,是鸠

夺鹊巢之意也。若容纳之,后必相图。不如赚入城中杀之,献头与曹公,曹公必

重待我。”康曰:“只怕曹操引兵下辽东,又不如纳二袁使为我助。”恭曰:

“可使人探听。如曹兵来攻,则留二袁;如其不动,则杀二袁,送与曹公。”康

从之,使人去探消息。

却说袁熙、袁尚至辽东,二人密议曰:“辽东军兵数万,足可与曹操争衡。

今暂投之,后当杀公孙康而夺其地,养成气力而抗中原,可复河北也。”商议已

定,乃入见公孙康。康留于馆驿,只推有病,不即相见。不一日,细作回报:

“曹公兵屯易州,并无下辽东之意。”公孙康大喜,乃先伏刀斧手于壁衣中,使

二袁入。相见礼毕,命坐。时天气严寒,尚见床榻上无裀褥,谓康曰:“愿铺坐

席。”康瞋目言曰:“汝二人之头,将行万里!何席之有!尚大惊。康叱曰:

“左右何不下手!”刀斧手拥出,就坐席上砍下二人之头,用木匣盛贮,使人送

到易州,来见曹操。时操在易州,按兵不动。夏侯惇、张辽入禀曰:“如不下辽

东,可回许都。恐刘表生心。”操曰:“待二袁首级至,即便回兵。”众皆暗笑。

忽报辽东公孙康遣人送袁熙、袁尚首级至,众皆大惊。使者呈上书信。操大笑曰:

“不出奉孝之料!”重赏来使,封公孙康为襄平侯、左将军。众官问曰:“何为

不出奉孝之所料?”操遂出郭嘉书以示之。书略曰:

“今闻袁熙、袁尚往投辽东,明公切不可加兵。公孙康久畏袁氏吞并,二袁

往投必疑。若以兵击之,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缓之,公孙康、袁氏必自相

图,其势然也。”

众皆踊跃称善。操引众官复设祭于郭嘉灵前。亡年三十八岁,从征十有一年,

多立奇勋。后人有诗赞曰: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运谋如范蠡,决策

似陈平。可惜身先丧,中原梁栋倾。”

操领兵还冀州,使人先扶郭嘉灵柩于许都安葬。

程昱等请曰:“北方既定,今还许都,可早建下江南之策。”操笑曰:“吾

有此志久矣。诸君所言,正合吾意。”是夜宿于冀州城东角楼上,凭栏仰观天文。

时荀攸在侧,操指曰:“南方旺气灿然,恐未可图也。”攸曰:“以丞相天威,

何所不服!正看间,忽见一道金光,从地而起。攸曰:“此必有宝于地下”。操

下楼令人随光掘之。正是:星文方向南中指,金宝旋从北地生。不知所得何物,

且听下文分解。

 第三十四回 蔡夫人隔屏听密语 刘皇叔跃马过檀溪

却说曹操于金光处,掘出一铜雀,问荀攸曰:“此何兆也?”攸曰:“昔舜

母梦玉雀入怀而生舜。今得铜雀,亦吉祥之兆也。”操大喜,遂命作高台以庆之。

乃即日破土断木,烧瓦磨砖,筑铜雀台于漳河之上。约计一年而工毕。少子曹植

进曰:“若建层台,必立三座:中间高者,名为铜雀;左边一座,名为玉龙;右

边一座,名为金凤。更作两条飞桥,横空而上,乃为壮观。”操曰:“吾儿所言

甚善。他日台成,足可娱吾老矣!”原来曹操有五子,惟植性敏慧,善文章,曹

操平日最爱之。于是留曹植与曹丕在邺郡造台,使张燕守北寨。操将所得袁绍之

兵,共五六十万,班师回许都。大封功臣;又表赠郭嘉为贞侯,养其子奕于府中。

复聚众谋士商议,欲南征刘表。荀彧曰:“大军方北征而回,未可复动。且待半

年,养精蓄锐,刘表、孙权可一鼓而下也。”操从之,遂分兵屯田,以候调用。

却说玄德自到荆州,刘表待之甚厚。一日,正相聚饮酒,忽报降将张武、陈

孙在江夏掳掠人民,共谋造反。表惊曰:“二贼又反,为祸不小!”玄德曰:

“不须兄长忧虑,备请往讨之。”表大喜,即点三万军,与玄德前去。玄德领命

即行,不一日,来到江夏。张武、陈孙引兵来迎。玄德与关、张、赵云出马在门

旗下,望见张武所骑之马,极其雄骏。玄德曰:“此必千里马也。”言未毕,赵

云挺枪而出,径冲彼阵。张武纵马来迎,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随手扯

住辔头,牵马回阵。陈孙见了,随赶来夺。张飞大喝一声,挺矛直出,将陈孙刺

死。众皆溃散。玄德招安余党,平复江夏诸县,班师而回。表出郭迎接入城,设

宴庆功。酒至半酣,表曰:“吾弟如此雄才,荆州有倚赖也。但忧南越不时来寇,

张鲁、孙权皆足为虑。”玄德曰:“弟有三将,足可委用:使张飞巡南越之境;

云长拒固子城,以镇张鲁;赵云拒三江,以当孙权。何足虑哉?”表喜,欲从其

言。蔡瑁告其姊蔡夫人曰:“刘备遣三将居外,而自居荆州,久必为患。”蔡夫

人乃夜对刘表曰:“我闻荆州人多与刘备往来,不可不防之。今容其居住城中,

无益,不若遣使他往。”表曰:“玄德仁人也。”蔡氏曰:“只恐他人不似汝心。”

表沉吟不答。

次日出城,见玄德所乘之马极骏,问之,知是张武之马,表称赞不已。玄德

遂将此马送与刘表。表大喜,骑回城中。蒯越见而问之。表曰:“此玄德所送也。”

越曰:“昔先兄蒯良,最善相马;越亦颇晓。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

为的卢,骑则妨主。张武为此马而亡。主公不可乘之。”表听其言。次日请玄德

饮宴,因言曰:“昨承惠良马,深感厚意。但贤弟不时征进,可以用之。敬当送

还。”玄德起谢。表又曰:“贤弟久居此间,恐废武事。襄阳属邑新野县,颇有

钱粮。弟可引本部军马于本县屯紥,何如?”玄德领诺。次日,谢别刘表,引本

部军马径往新野。方出城门,只见一人在马前长揖曰:“公所骑马,不可乘也。”

玄德视之,乃荆州幕宾伊籍,字机伯,山阳人也。玄德忙下马问之。籍曰:“昨

闻蒯异度对刘荆州云:此马名的卢,乘则妨主。因此还公。公岂可复乘之?”玄

德曰:“深感先生见爱。但凡人死生有命,岂马所能妨哉!”籍服其高见,自此

常与玄德往来。

玄德自到新野,军民皆喜,政治一新。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刘禅。是夜

有白鹤一只,飞来县衙屋上,高鸣四十余声,望西飞去。临分娩时,异香满室。

甘夫人尝夜梦仰吞北斗,因而怀孕,故乳名阿斗。此时曹操正统兵北征。玄德乃

往荆州,说刘表曰:“今曹操悉兵北征,许昌空虚,若以荆襄之众,乘间袭之,

大事可就也。”表曰:“吾坐据九郡足矣,岂可别图?”玄德默然。表邀入后堂

饮酒。酒至半酣,表忽然长叹。玄德曰:“兄长何故长叹?”表曰:“吾有心事,

未易明言。”玄德再欲问时,蔡夫人出立屏后。刘表乃垂头不语。须臾席散,玄

德自归新野。

至是年冬,闻曹操自柳城回,玄德甚叹表之不用其言。忽一日,刘表遣使至,

请玄德赴荆州相会。玄德随使而往。刘表接着,叙礼毕,请入后堂饮宴;因谓玄

德曰:“近闻曹操提兵回许都,势日强盛,必有吞并荆襄之心。昔日悔不听贤弟

之言,失此好机会。”玄德曰:“今天下分裂,干戈日起,机会岂有尽乎?若能

应之于后,未足为恨也。”表曰:“吾弟之言甚当。”相与对饮。酒酣,表忽潸

然泪下。玄德问其故。表曰:“吾有心事,前者欲诉与贤弟,未得其便。”玄德

曰:“兄长有何难决之事?倘有用弟之处,弟虽死不辞。”表曰:“前妻陈氏所

生长子琦,为人虽贤,而柔懦不足立事;后妻蔡氏所生少子琼,颇聪明。吾欲废

长立幼,恐碍于礼法;欲立长子,争奈蔡氏族中,皆掌军务,后必生乱:因此委

决不下。”玄德曰:“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若忧蔡氏权重,可徐徐削之,

不可溺爱而立少子也。”表默然。

原来蔡夫人素疑玄德,凡遇玄德与表叙论,必来窃听。是时正在屏风后,闻

玄德此言,心甚恨之。玄德自知语失,遂起身如厕。因见己身髀肉复生,亦不觉

潸然流涕。少顷复入席。表见玄德有泪容,怪问之。玄德长叹曰:“备往常身不

离鞍,髀肉皆散;分久不骑,髀里肉生。日月磋跎,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

以悲耳!”表曰:“吾闻贤弟在许昌,与曹操青梅煮酒,共论英雄;贤弟尽举当

世名士,操皆不许,而独曰:“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权力,犹不

敢居吾弟之先,何虑功业不建乎?”玄德乘着酒兴,失口答曰:“备若有基本,

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表闻言默然。玄德自知语失,托醉而起,归馆舍

安歇。后人有诗赞玄德曰:

“曹公屈指从头数:天下英雄独使君。髀肉复生犹感叹,争教寰字不三分?”

却说刘表闻玄德语,口虽不言,心怀不足,别了玄德,退入内宅。蔡夫人曰:

“适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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