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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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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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丞华覈奏吴主孙休曰:“吴、蜀乃唇齿也,唇亡则齿寒;臣料司马昭伐吴在即,

乞陛下深加防御。”休从其言,遂命陆逊子陆抗为镇东大将军,领荆州牧,守江

口;左将军孙异守南徐诸处隘口;又沿江一带,屯兵数百营,老将丁奉总督之,

以防魏兵。

建宁太守霍戈闻成都不守,素服望西大哭三日。诸将皆曰:“既汉主失位,

何不速降,弋泣谓曰:“道路隔绝,未知吾主安危若何。若魏主以礼待之,则举

城而降,未为晚也;万一危辱吾主,则主辱臣死,何可降乎?”众然其言,乃使

人到洛阳,探听后主消息去了。

且说后主至洛阳时,司马昭已自回朝。昭责后主曰:“公荒淫无道,废贤失

政,理宜诛戮。”后主面如土色,不知所为。文武皆奏曰:“蜀主既失国纪,幸

早归降,宜赦之。”昭乃封禅为安乐公,赐住宅,月给用度,赐绢万匹,僮婢百

人。子刘瑶及群臣樊建、谯周、郤正等,皆封侯爵。后主谢恩出内。昭因黄皓蠹

国害民,令武士押出市曹,凌迟处死。时霍弋探听得后主受封,遂率部下军士来

降。次日,后主亲诣司马昭府下拜谢。昭设宴款待,先以魏乐舞戏于前,蜀官感

伤,独后主有喜色。昭令蜀人扮蜀乐于前,蜀官尽皆堕泪,后主嬉笑自若。酒至

半酣,昭谓贾充曰:“人之无情,乃至于此!虽使诸葛孔明在,亦不能辅之久全,

何况姜维乎?”乃问后主曰:“颇思蜀否?”后主曰:“此间乐,不思蜀也。”

须臾,后主起身更衣,郤正跟至厢下曰:“陛下如何答应不思蜀也?徜彼再问,

可泣而答曰:先人坟墓,远在蜀地,乃心西悲,无日不思。晋公必放陛下归蜀矣。”

后主牢记入席。酒将微醉,昭又问曰:“颇思蜀否?”后主如郤正之言以对,欲

哭无泪,遂闭其目。昭曰:“何乃似郤正语耶?”后主开目惊视曰:“诚如尊命。”

昭及左右皆笑之。昭因此深喜后主诚实,并不疑虑。后人有诗叹曰:

“追欢作乐笑颜开,不念危亡半点哀。快乐异乡忘故国,方知后主是庸才。”

却说朝中大臣因昭收川有功,遂尊之为王,表奏魏主曹奂。时奂名为天子,

实不能主张,政皆由司马氏,不敢不从,遂封晋公司马昭为晋王,谥父司马懿为

宣王,兄司马师为景王。昭妻乃王肃之女,生二子:长曰司马炎,人物魁伟,立

发垂地,两手过膝,聪明英武,胆量过人;次曰司马攸,情性温和,恭俭孝悌,

昭甚爱之,因司马师无子,嗣攸以继其后。昭常曰:“天下者,乃吾兄之天下也。”

于是司马昭受封晋王,欲立攸为世子。山涛谏曰:“废长立幼,违礼不祥。”贾

充、何曾、裴秀亦谏曰:“长子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

非人臣之相也。”昭犹豫未决。太尉王祥、司空荀顗谏曰:“前代立少,多致乱

国。愿殿下思之。”昭遂立长子司马炎为世子。

大臣奏称:“当年襄武县,天降一人,身长二丈余,脚迹长三尺二寸,白发

苍髯,着黄单衣;裹黄巾,挂藜头杖,自称曰:吾乃民王也。今来报汝:天下换

主,立见太平。如此在市游行三日,忽然不见。此乃殿下之瑞也。殿下可戴十二

旒冠冕,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备六马,进王妃为王后,立世子为

太子。”昭心中暗喜;回到宫中,正欲饮食,忽中风不语。次日,病危,太尉王

祥、司徒何曾、司马荀顗及诸大臣入宫问安,昭不能言,以手指太子司马炎而死。

时八月辛卯日也。何曾曰:“天下大事,皆在晋王;可立太子为晋王,然后祭葬。”

是日,司马炎即晋王位,封何曾为晋丞相,司马望为司徒,石苞为骠骑将军,陈

骞为车骑将军,谥父为文王。

安葬已毕,炎召贾充、裴秀入宫问曰:“曹操曾云:若天命在吾,吾其为周

文王乎!果有此事否?”充曰:“操世受汉禄,恐人议论篡逆之名,故出此言。

乃明教曹丕为天子也。”炎曰:“孤父王比曹操何如?”充曰:“操虽功盖华夏,

下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子丕继业,差役甚重,东西驱驰,未有宁岁。后我宣王、

景王,累建大功,布恩施德,天下归心久矣。文王并吞西蜀,功盖寰宇。又岂操

之可比乎?”炎曰:“曹丕尚绍汉统,孤岂不可绍魏统耶?”贾充、裴秀二人再

拜而奏曰:“殿下正当法曹丕绍汉故事,复筑受禅坛,布告天下,以即大位。”

炎大喜,次日带剑入内。此时,魏主曹奂连日不曾设朝,心神恍惚,举止失

措。炎直入后宫,奂慌下御榻而迎。炎坐毕,问曰:“魏之天下,谁之力也?”

奂曰:“皆晋王父祖之赐耳。”炎笑曰:“吾观陛下,文不能论道,武不能经邦。

何不让有才德者主之?”奂大惊,口噤不能言。傍有黄门侍郎张节大喝曰:“晋

王之言差矣!昔日魏武祖皇帝,东荡西除,南征北讨,非容易得此天下;今天子

有德无罪,何故让与人耶?”炎大怒曰:“此社稷乃大汉之社稷也。曹操挟天子

以令诸侯,自立魏王,篡夺汉室。吾祖父三世辅魏,得天下者,非曹氏之能,实

司马氏之力也:四海咸知。吾今日岂不堪绍魏之天下乎?”节又曰:“欲行此事,

是篡国之贼也!”炎大怒曰:“吾与汉家报仇,有何不可!”叱武士将张节乱瓜

打死于殿下。奂泣泪跪告。炎起身下殿而去。奂谓贾充、裴秀曰:“事已急矣,

如之奈何?”充曰:“天数尽矣,陛下不可逆天,当照汉献帝故事,重修受禅坛,

具大礼,禅位与晋王:上合天心,下顺民情,陛下可保无虞矣。”

奂从之,遂令贾充筑受禅坛。以十二月甲子日,奂亲捧传国玺,立于坛上,

大会文武。后人有诗叹曰:

“魏吞汉室晋吞曹,天运循环不可逃。张节可怜忠国死,一拳怎障泰山高。”

请晋王司马炎登坛,授与大礼。奂下坛,具公服立于班首。炎端坐于坛上。

贾充、裴秀列于左右,执剑,令曹奂再拜伏地听命。充曰:“自汉建安二十五年,

魏受汉禅,已经四十五年矣;今天禄永终,天命在晋。司马氏功德弥隆,极天际

地,可即皇帝正位,以绍魏统。封汝为陈留王,出就金墉城居止;当时起程,非

宣诏不许入京。”奂泣谢而去。太傅司马孚哭拜于奂前曰:“臣身为魏臣,终不

背魏也。”炎见孚如此,封孚为安平王。孚不受而退。是日,文武百官,再拜于

坛下,山呼万岁。炎绍魏统,国号大晋,改元为泰始元年,大赦天下。魏遂亡。

后人有诗叹曰:

“晋国规模如魏王,陈留踪迹似山阳。重行受禅台前事,回首当年止自伤。

晋帝司马炎,追谥司马懿为宣帝,伯父司马师为景帝,父司马昭为文帝,立

七庙以光祖宗。那七庙?汉征西将军司马钧,钧生豫章太守司马量,量生颍川太

守司马隽,隽生京兆尹司马防,防生宣帝司马懿,懿生景帝司马师、文帝司马昭:

是为七庙也。大事已定,每日设朝计议伐吴之策。正是:汉家城郭已非旧,吴国

江山将复更。未知怎生伐吴,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百二十回 荐杜预老将献新谋 降孙皓三分归一统

却说吴主孙休,闻司马炎已篡魏,知其必将伐吴,忧虑成疾,卧床不起,乃

召丞相濮阳兴入宫中,令太子孙出拜。吴主把兴臂、手指而卒。兴出,与群

臣商议,欲立太子孙为君。左典军万彧曰:“幼不能专政,不若取乌程侯孙

皓立之。”左将军张布亦曰:“皓才识明断,堪为帝王。”丞相濮阳兴不能决,

入奏朱太后。太后曰:“吾寡妇人耳,安知社稷之事?卿等斟酌立之可也。”兴

遂迎皓为君。

皓字元宗,大帝孙权太子孙和之子也。当年七月,即皇帝位,改元为元兴元

年,封太子孙为豫章王,追谥父和为文皇帝,尊母何氏为太后,加丁奉为右大

司马。次年改为甘露元年。皓凶暴日甚,酷溺酒色,宠幸中常侍岑昏。濮阳兴、

张布谏之,皓怒,斩二人,灭其三族。由是廷臣缄口,不敢再谏。又改宝鼎元年,

以陆凯、万彧为左右丞相。时皓居武昌,扬州百姓氵斥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

无度,公私匮乏。陆凯上疏谏曰:

“今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

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险

瘠,非王者之都。且童谣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

居!此足明民心与天意也。今国无一年之蓄,有露根之渐;官吏为苛扰,莫之或

恤。大帝时,后宫女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左右皆

非其人,群党相挟,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愿陛下省百役,罢苛扰,简

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悦民附而国安矣。”

疏奏,皓不悦。又大兴土木,作昭明宫,令文武各官入山采木;又召术士尚

广,令筮蓍问取天下之事。尚对曰:“陛下筮得吉兆: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

皓大喜,谓中书丞华覈曰:“先帝纳卿之言,分头命将,沿江一带,屯数百营,

命老将丁奉总之。朕欲兼并汉土,以为蜀主复仇,当取何地为先?”覈谏曰:

“今成都不守,社稷倾崩,司马炎必有吞吴之心。陛下宜修德以安吴民,乃为上

计。若强动兵甲,正犹披麻救火,必致自焚也。愿陛下察之。”皓大怒曰:“朕

欲乘时恢复旧业,汝出此不利之言!若不看汝旧臣之面,斩首号令!”叱武士推

出殿门。华覈出朝叹曰:“可惜锦绣江山,不久属于他人矣!”遂隐居不出。于

是皓令镇东将军陆抗部兵屯江口,以图襄阳。

早有消息报入洛阳,近臣奏知晋主司马炎。晋主闻陆抗寇襄阳,与众官商议。

贾充出班奏曰:“臣闻吴国孙皓,不修德政,专行无道。陛下可诏都督羊祜率兵

拒之,俟其国中有变,乘势攻取,东吴反掌可得也。”炎大喜,即降诏遣使到襄

阳,宣谕羊祜。祜奉诏,整点军马,预备迎敌。自是羊祜镇守襄阳,甚得军民之

心。吴人有降而欲去者,皆听之。减戍逻之卒,用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初到时,

军无百日之粮;及至末年,军中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尝着轻裘,系宽带,不披

铠甲,帐前侍卫者不过十余人。一日,部将入帐禀祜曰:“哨马来报:吴兵皆懈

怠。可乘其无备而袭之,必获大胜。”祜笑曰:“汝众人小觑陆抗耶?此人足智

多谋,日前吴主命之攻拔西陵,斩了步阐及其将士数十人,吾救之无及。此人为

将,我等只可自守;候其内有变,方可图取。若不审时势而轻进,此取败之道也。”

众将服其论,只自守疆界而已。

一日,羊祜引诸将打猎,正值陆抗亦出猎。羊祜下令:“我军不许过界。”

众将得令,止于晋地打围,不犯吴境。陆抗望见,叹曰:“羊将军有纪律,不可

犯也。”日晚各退。祜归至军中,察问所得禽兽,被吴人先射伤者皆送还。吴人

皆悦,来报陆抗。抗召来人入,问曰:“汝主帅能饮酒否?”来人答曰:“必得

佳酿,则饮之。”抗笑曰:“吾有斗酒,藏之久矣。今付与汝持去,拜上都督:

此酒陆某亲酿自饮者,特奉一勺,以表昨日出猎之情。”来人领诺,携酒而去。

左右问抗曰:“将军以酒与彼,有何主意?”抗曰:“彼既施德于我,我岂得无

以酬之?”众皆愕然。

却说来人回见羊祜,以抗所问并奉酒事,一一陈告。祜笑曰:“彼亦知吾能

饮乎!”遂命开壶取饮。部将陈元曰:“其中恐有奸诈,都督且宜慢饮。”祜笑

曰:“抗非毒人者也,不必疑虑。”竟倾壶饮之。自是使人通问,常相往来。一

日,抗遣人候祜。祜问曰:“陆将军安否?”来人曰:“主帅卧病数日未出。”

祜曰:“料彼之病,与我相同。吾已合成熟药在此,可送与服之。”来人持药回

见抗。众将曰:“羊祜乃是吾敌也,此药必非良药。”抗曰:“岂有酖人羊叔

子哉!汝众人勿疑。”遂服之。次日病愈,众将皆拜贺。抗曰:“彼专以德,我

专以暴,是彼将不战而服我也。今宜各保疆界而已,无求细利。”众将领命。

忽报吴主遣使来到,抗接入问之。使曰:“天子传谕将军:作急进兵,勿使

晋人先入。”抗曰:“汝先回,吾随有疏章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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