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魏状元也退出了,本来他的胜算最大,以王老头对他的奉承样怕是将独女送去作妾都甘愿,纳个妾就能得到甲子草只赚不亏,再说这个妾还很美。”左沉舟手指点着下巴不解道。
“怕是他抱着与我们一样的想法呢。”叶韬冷笑。
“也只有这样了,只是若他也如此,那我们的阻力可不小。”
“无妨,很久没遇到对手了,到时正好会他一会。”叶韬露出势在必得的浅笑。
“连武状元都如此打算,我们还怕什么?子聪的未来比我们的名声重要。”左沉舟想到叶子聪,心中那股子犹豫立即消失。
郝光光瞪着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不确定地问:“你们根本不是放弃了那棵破草,是想去偷去抢对不对?”
叶韬难得地对郝光光投去赞赏的一瞥。
“看来你也没蠢到无药可救,既然你娶不了王家千金我们只能出此下策,甲子草藏在哪里只有王小姐一人知晓,连王员外都不清楚,唯一能问出下落并且得到它的只有她的新婚夫婿。现在我们没法子又不好对个女流之辈下手,只得等甲子草换了主人后再想办法。”左沉舟难得好心地对受了一天惊吓的郝光光详细解释了番,到也不怕她泄露什么,确切地说应该是不认为她有那能耐或胆子敢惹他们不快。
“啧啧。”郝光光拿眼角斜着叶韬和左沉舟,脸上的鄙夷越来越浓,终于逮到把柄小人得志地大肆嘲讽起来,“居然想去偷、东、西!自己都这德行了,还对我偷了你们帖子一事死揪着不放,见过霸道无耻的,却没见过无耻得这般理直气壮的,真是可悲!可叹!今日本少……本姑奶奶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厚颜无耻!”
左沉舟无语抚额,暗叹这郝光光脑子根本就是缺根弦,怎么就不知道长记性呢?怕是真到被叶韬掐死那日才会真正觉悟吧。
片刻后,郝光光再一次倒霉地被扔在大街上,欲哭无泪地望着豪华舒适的马车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这次叶韬留下三名轻功身手均一流的暗卫看着她,就算她逃跑功夫再厉害也甭想逃脱。
“天黑前给我自己走回去,否则便将你的那匹白马宰杀了烤熟喂狗!”想到叶韬刚刚留下的这句威胁的话,郝光光忿忿地从路边拣了几片落叶分别绑在两脚上,然后像是跟地面有仇似的用力跺着脚,将“叶”踩得稀巴烂后方稍稍解气地大步往回走……
时间不多
郝光光紧赶慢赶的好容易在天黑前回去了,她的那匹性命受到威胁的小白马总算保住了小命。
因经过这次选婿大会“郝英俊”是叶韬表弟的事便传了出去,为了不让叶韬的名声变得太过无情吝啬,左沉舟自作主张让下人收拾出个好一点的屋子来给郝光光住,对此叶韬懒得管。
内部消息传得很快,郝光光是女人这件事这里的人都知道了,只是嘴巴严没有向外透露而已。
没有“囚禁”,而是待遇变好了,菜色变好了许多,郝光光受宠若惊。
不怪她没出息,换谁被压迫欺负了好几日,本以为这种“虐待”还要连本带利继续下去之时突然阳光灿烂了,那种兴奋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
好比突然给人一点甜头对方不觉得如何,但换成在对方吃了许多闷气苦头时突然给点甜头,那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郝光光某些时候是比较容易知足的人,这点与郝大郎大咧咧的性子很像,被欺负时会很愤怒,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敢叫一下板,过后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整日记恨着谁谁谁,总之她的气是来得快消得也快。
“你家主子怎的突然转性了?莫非是良心发现不好意思再欺压弱小了?”郝光光茶足饭饱之后摸着鼓溜溜的肚子满足长叹,一双好看杏眼半眯成月芽状,唇角微翘,整个人慵懒满足得就像只晒着太阳刚午睡醒来的猫,先前走得两腿泛酸脚底板磨得生疼的事早忘一边去了。
一旁收拾碗筷的小丫环哪里敢道叶韬的不是,闷声不吭地低着头加快手上动作,唯恐郝光光再说些什么出来,端着盘子碗匆匆走了出去。
“啧啧,胆子真小,瞧这吓的脸都白了。也是,世上像我这般勇敢的女子毕竟不多。”郝光光吃饱喝足高兴了,也学起郝大郎来自我吹嘘一番乐呵乐呵,完全想不起她曾几次三番地在叶韬和魏哲面前吓得腿直发颤的丢人事。
因吃得太撑想出去溜溜食,一走起来脚底板又开始微微泛疼,都是她跺脚踩“叶”踩得太投入太过用力,结果害得两脚吃了苦头。
正犹豫着要不要返回去歇着时,一名丫环走了过来说少主要她过去。
白天刚被大的折腾完,此时天刚黑就要换成小的来折腾了。郝光光万分不情愿,却没有抗拒的权利,只得一边走一边祈祷着跟在丫环身后往叶子聪的房间走去。
这对父子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在他们的屋檐下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呢,有句话说惹不起我躲得起还不行吗?可是就郝光光此时的情况来说,分明是连躲都躲不起的。
一走进屋,郝光光闻到了浓浓的药味,感到纳闷,看到脸通红倚靠在床头精神不是很好的叶子聪时方明白是他生病了,这病来得可真突然,早上刚出去时他还好好的。
“都下去吧。”叶子聪挥了挥手让屋内伺候着的下人都出去。
郝光光站在床前看着一副病态的叶子聪,感觉很不习惯,很难想像那么盛气凌人的只知道馋她不让她好过的娃娃也有虚弱无力的时候。
叶子聪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郝光光来,最后难以接受地问:“你真的是女人?”
“当然是女人。”郝光光挺了挺她那未发育完全的“小馒头”,企图让叶子聪看到她是有弧线的,无奈效果不佳,本来就不大又因绑着束胸就更不明显了。
叶子聪精致的小脸立时皱在一起,眼中迸发出不悦,不讲理地质问道:“谁让你是女人的?!”
郝光光一听怒了,前一刻的好心情立时跑光光,瞪着眼反问:“谁让你是男娃娃的?!”
被顶撞的叶子聪气闷猛地咳嗽起来,小脸儿胀得更红了。
郝光光见状忘了生气,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等他咳嗽稍止时又倒了一杯温开水喂给他喝下去。
这些举动做起来极为自然,怎么说他也是个不大点儿的孩子,跟他一般见识未免显得自己太肤浅了,若非要再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这叶子聪长得太好看,见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咳嗽得厉害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见郝光光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不似作假,给他顺气的手柔软又温热,不同于左沉舟大手的刚硬沉稳,亦不同于同样柔软但却带着惊慌讨好的丫头婆子,这种感觉是微妙的,叶子聪愣忡地看着一会儿摸他额头试湿一会儿给他掖被子的那只纤细的手。
“怎么了?不会病傻了吧?”郝光光试探地拍了拍突然发起呆来的叶子聪的脸蛋,手上传来的异于常人的温度告知她这个孩子是染了风寒,不仅咳嗽还浑身发热。
“你才傻了!谁准你对小爷动手动脚的?滚开。”叶子聪恼羞成怒地拍掉在他脸上作怪的手,微微泛有依赖享受的眼神立时清明起来。
“你这死孩子,不识好人心,咳死你得了!”郝光光哼了声退开几步,暗暗警告自己眼前这个娃娃跟别的娃娃不一样,绝对不能同情不能心软,否则就是令自己下不来台,下次她绝对不能再管他的死活!
每次吃瘪后她都这般警告自己,但一出状况她立刻就忘干净了,就像是吃过亏后还一次又一次地激怒叶韬一样,根本不长记性。
“要你管,你先回答我你既然是女人有否也存有不良心思?”叶子聪眼带敌意地死死盯着郝光光。
“什么意思,为何是女人就有不良心思了?”郝光光眨眨眼,怀疑叶子聪有点烧糊涂了。
叶子聪抿抿因刚喝过药异常红润的小嘴,显然没料到郝光光这么不上道,居然有听没有懂,闭了闭眼,为防郝光光太笨再听不懂,不得已之下只得将话问得极其直白:“你是否也像其他女人那样想当我继母?!”
闻言,郝光光两眼瞬间瞪得有如铜铃大,像见鬼了似的指着自己:“我?当你继……母?”
看她的反应就知自己问了个相当白痴的问题,懊恼地皱了皱两条酷似叶韬的眉,郝光光的表情实在是打击人,叶子聪哼了一声将头扭向床内侧眼不见为净。
“哈哈哈哈,太、太可笑了!”郝光光很不给面子地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
突然感觉到房内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叶子聪心有所感地转头望去,小脸表情微变。
“当你继母?你那个爹可是个变态,大变态!扣着我不放还反复虐待我,现在我两只脚都磨出水泡来了,若非我是女人,恐怕就要被逼着拜堂成亲了!你说他这人跟土匪头子有什么两样?!小娃娃你放心,你那爹不管有多少女子爱慕,我郝光光反正是不屑一顾的,除非嫌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想找个变态刺激一下,否则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躲得远远的!再者说你若是可爱点、听话点就罢了,偏偏一点都不乖,当你继母不是平白找罪受呢吗?我看啊,以后谁当你继母谁倒霉,那个女人绝对是霉星附体冲撞了哪路神仙,否则还不如掉河里直接淹死来得爽快!”
郝光光也不想这么激动,实在是容不得被人污蔑,简直是匪夷所思、荒谬至极,诬赖她杀人放火都不及这个来得污辱人!在她眼中,叶韬与白小三可谓是不相伯仲,哪个性情品质都不好,前者也就外在条件稍逊一筹而已,本质没什么不同。
“你、你……”叶子聪脸发白地望着郝光光的身后。
正处于“亢奋”之中的郝光光未察觉到异常,双臂环胸无畏地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叶子聪,以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神情高傲地道:“你什么?居然怀疑我对你那变态爹有非份之想,简直太……”
“太什么?”一道略微压抑的低沉声音接道。
“当然是太污……不对,是太、太抬举小女子了!小女子无才无貌无家世,简直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了,连对庄主有非份之想都是污辱高贵的您了。”郝光光僵着脸缩着脖子慢吞吞地转过身,讨好地对笔直站在她身后不知多久了的叶韬谄媚地笑。
“是吗?”叶韬挑了挑眉。
“是!怎么不是!”
“方才叶某听到的好像不是这样……”
郝光光闻言正笑着的嘴角突然颤抖了下,被叶韬冰冷的视线冻得有如置身冰窑之中,使劲儿眨了眨眼,用不需要装就已经显得很傻的眼神巴巴回视着:“您老应该是听错了。”
“爹爹。”不甘心被冷落的叶子聪突然低声唤道。
叶韬终于将视线自心虚的郝光光脸上移开,抬脚向叶子聪走去,在郝光光刚松口气时突然道:“去门外等着。”
郝光光恨恨地冲叶韬的后背猛射了两记眼刀子,恼火地转身出去了,自我安慰道她正好不想跟叶韬在一处待着呢,出去正合她意。
背着手站在门口假装赏月的郝光光隐约听到屋内叶韬语气严肃地说什么再敢耍脾气将自己弄病了就狠狠地罚,然后便是叶子聪又怕又委屈地说着以后不敢了之类的话。
静默片刻,又听到叶韬说什么这次没想过娶妻,若是真想娶的话就算叶子聪使苦肉计令自己病得再厉害都无用,警告他不许为达目的使小性子或是玩心眼,将自己弄得病焉焉的对不起他死去的娘云云。
郝光光恍然大悟,原来叶子聪突然生病是因为不想叶韬成亲故意将自己弄病,摇了摇头,暗自感叹叶子聪太过认性胡闹,为了抗议或阻止他所不喜的事居然做出这等行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当儿戏。
没过多久,叶韬出来了,拿眼角扫了眼正百无聊赖的郝光光,示意她跟上。
来到书房,叶韬走至书案后在椅上坐下,看着敢怒不敢言的郝光光道:“能自左护法身上偷走帖子,想必偷功了得。”
无法自语气中听出这句话到底是夸赞还是嘲讽,郝光光不知如何接口好,只得讪笑道:“运气使然。”
“不必谦虚。”叶韬意味深长地看着正隐隐提防着的郝光光,想到刚刚在叶子聪房内听到的话,眼神皱然一冷,眯起眼道,“你既然这么会偷,到时甲子草便由你去偷如何?”
郝光光皱眉,反感地拒绝道:“人家又没招我惹我,作何去偷人家东西?抱歉,做不到。”
“你偷走了属于叶氏山庄的东西,去偷个东西回来就当是扯平了。若成功我便不再为难于你,直接放你离开。”叶韬语气平淡,好像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
“放我离开?”郝光光眼珠子转了转,渴望自由的心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