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沙- 第8部分

　　　　“小来，不打算去上晚自习了么？时间不早了。”

　　　　我拿出手机，就剩下最后的二十分钟了，凉声不说，我都忘了今天一个下午我都坐在凉声的病床前。晚上再不去上课，估计就算怎么绞尽口舌也没法向班主任交代了。

　　　　我拿起了外套，和凉声打了一个招呼，便疾步朝学校跑去。
第十章　我能请你喝杯咖啡么？
　　　　那个夜空格外空明，月亮在隐约浮现的云朵中嬉笑。我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室，此时已经是上课了十余来分钟。那一刻，原本极为宁静的教室氛围被我的莽撞瞬间打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微微佝偻着身体，在老师虎视眈眈的仇视下踱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已经走到了我跟前。此刻，我有几分胆战心惊。或许我在害怕老师问到关于凉声的事情，那样我会觉得手忙脚乱，不知所云的。

　　　　“沙小来。。。您老人家就不想给小的解释些什么吗？一个下午都见不着人影，晚上还来那么晚？你小子这胆子可是越纵容越奔放啊！”老师一脸深沉着，但却用极为温和的语气想我说道。“我没有联系到韦凉声的父母，他已经失踪几天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和他关系走得比较近，你好好回忆一下他最后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要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等相关的问题。。。”

　　　　“老师，对。。。。。。对不起。。。。。。”

　　　　“行了，迟到对你来说不就是家常便饭么？别搞得自己像什么好孩子一样，更别用你一脸虚伪的委屈的眼神望着我，太假了。你还是多多留心凉声吧！他好久没来上课了，真令人担忧。”

　　　　我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这就像是命运注定了的一般，但凭你怎么逃也无法逃脱本该有的厄运。

　　　　“哦哦，好的。”

　　　　我木讷地回答老师的话语，眼神直视着地板，害怕自己撒下的谎会被老师识破一般。之后的一个小时，我没有丝毫闲置的感情，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凉声从被人打伤住院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一片片零碎的记忆和这宁静的夜交融着，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哀转久绝。

　　　　这个夜色依旧如往常般美妙。漫天的繁星，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大地上，给模糊的残枝碎叶赋上一尘别具一格的创意，唯美之至。偶尔天空中还传来鸟儿的鸣叫，我不知道这样的夜空会不会让它觉得恐惧，后来有人告诉我：原来鸟儿在夜空唱歌反而会觉得自然，没有安全隐患的存在，因为夜在他们的心中比复杂的晴空更加纯洁和完美。是啊，有多少人不是这样觉得的呢？夜是多么的宁静与祥和啊！

　　　　“小来，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不知道哪儿传来的声音，我只知道那声音很熟悉，像是在哪听过，莫非。。。。。

　　　　“老大，会闹出人命的。。。。。”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个身材矮小的面目狰狞的人说着这样的话语。

　　　　是他！一定是他！

　　　　我疾步起身，回到偷偷瞥了一眼背后的这个陌生人。一个熟悉的面孔，我确定他就是那天一起伤害凉声的那个人。

　　　　“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想怎么样？”我有点怯懦，此刻我竟然早已忘却原本我也是在混混那条道上穿梭的人群。这似乎有些好笑！

　　　　“别紧张，别误会，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是鼎鼎大名的沙小来，来哥。全县的学生都知道你的大名，我有怎敢不记得呢？我在马文，是您的学弟，十三班的，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个慕名而来的粉丝，不过这个马文看他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找个机会我一定得弄死他。我在心里掂量并设计好一切，那时曾经被包括马文在内的那群恶人吓得屁股尿流的我似乎早已忘却自己所受的伤痛。

　　　　“哦！好说好说，不过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是的，我们没有见过面。”马文装作若无其事的对我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撒谎的技术竟然这般自如，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演技太过高深。

　　　　“可以请你去“半岛”坐会儿，我们聊聊么？”他斩钉截铁地问道，好像知道我肯定不会拒绝他一样。或许，在他心里，早已经将我的底细摸清了。像我这么爱面子又孤傲的人，我是不会怕他设什么“鸿门宴”招待我的。

　　　　那是一个比较奢华的咖啡厅。当时出来我们县城的时候像我这样的穷人根本没有想进去一探究竟的**的。初次进那个咖啡厅，是和凉声认识的第二个礼拜，也就是我们在班里确定了合作关系之后，凉声为了表现出他的亲和力，小露一手邀请我去了那个所谓的咖啡厅聊天。那是我第一次喝到纯正咖啡的味道。时至今日，我被那苦涩的咖啡味道弄得直抿嘴巴的窘态还记忆犹新。后来，凉声告诉我咖啡的一些喝法上的讲究，那一刻凉声瞬间成了我的膜拜。现在想想自己真有够愚昧的，那时候我竟然没有怀疑凉声的身世，还轻信了他“花下血本”的荒唐的谎言。

　　　　“行啊！只要有人请客，我当然愿意去。那个地方环境如此优雅，不去岂不可惜。”我看了看马文，他的眼神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这个人会显得那么淡然。如果用看待初见凉声的感官来判断眼前的这个人的话，那他背后更应该是承载着许多故事的人。他的眼神和凉声很相似，都是冥冥之中闪烁着悲伤地影子。

　　　　我和马文一起来到了那个久违的咖啡厅。还是上次来的那个模样，华丽的装饰，光亮高调的地板，加上那颇具几分陈色的家具，清新的墙面漆，整体给人呈现出一种温馨甜美的自然格调。只可惜，这次再不是我和凉声一起了，一个陌生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取代了凉声作为朋友在我身边的位置，有时候想想感情这个东西可真他娘的脆弱。

　　　　马文和服务员亲和地说着些什么，我没怎么注意。整个过程，我都陶醉在这个高调奢华的店内。后来，马文示意我在橱窗边上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我环顾下四周，这个咖啡厅几乎都是那写成双结对的小情侣在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只有那后门边上的一对老夫妻，好像在便品味那浓情的咖啡边诉说着他们的故事一般。

　　　　马文点了两杯比较昂贵的“蓝山”，便示意长得极为灵秀的女服务生离开了。

　　　　我以为他有说点什么的必要的。在我心里，我一直不以为眼前的这个人会单纯地请我喝杯咖啡那么简单。但事实证明，是我自己太过小人了，原来马文真的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就是那么简单。

　　　　我提防着马文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弄死在这个华丽的咖啡厅。那可不大妙，至少对于那些富人而言，让我这穷困潦倒的人死在这种地方似乎很不公平。马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他只是一味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久久不语，表情依旧那般淡然。

　　　　“小来，你父母都还好么？”马文突然问道。

　　　　我有点语塞，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

　　　　“恩恩，很好的。谢谢关心！”我对他微微一笑。“可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呢？”

　　　　“呃。。。没，没什么！只是无聊随便找点话题说说而已。”

　　　　他眼神闪烁着，像是故意避开我的视线。是的，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又怎能让我信服呢？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道。不知何时，一股浓香的咖啡味道扑鼻而来。“这咖啡味道不错。”我端起茶杯，散了散热，便轻轻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蓝山说道。

　　　　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又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先是富二代凉声，再是官二代李欣和王铭。我四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马文，他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我带着满心的疑惑继续喝着眼前清香的咖啡，心思陶醉着。

　　　　“恩恩，还好。”他看了看我，双手十指相并在一起，两个大拇指还娴熟地打着圈儿。“小来，对不起！”马文的声线很微弱，我明显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这是要在心怀多少罪恶感的人才回有的直觉。

　　　　“为什么道歉呢？我不是很懂。”

　　　　“韦凉声是你的朋友吧？其实那天你不是在竹子巷偶遇我们，然后目睹了那惨绝人怀的一幕。对么？”我瞪着双眼怒视眼前的这个初次遇到的男孩，他到底是有多么可怕？如果这一切他都知道，那么今天他吃我喝杯茶是出于何种用意呢？我在心里默默构思着这莫须有的一切。

　　　　“恩。。。，是的，我和凉声是同学，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要紧张，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道个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当着凉声的面跟他道歉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会否会接受。”马文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向前台拿回一厅啤酒，他接着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小来。”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陆陆续续听别人诉说着与我毫不相关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们的信任。或许是该谢谢他们的。这个浮躁的世界里，多少人充当了听众，也有多少人充当了观众，仅此而已，不是么？
第十一章　泪的诉说
　　　　“你知道么？小来。我没有你们那么幸运。我是个孤儿，是爷爷孤身一人把我养大的。爷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每每我问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爷爷总是刻意避开我的问题，还一脸严肃地迫使我停止后来的追问。再后来，我就没敢也没想去问这些琐碎的问题了。”马文喝了一口酒，像是舒畅了许多，他接着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原本我和爷爷过着安稳的日子，可是我七岁那年，一场病魔带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从此我和爷爷便生死两相隔。也罢！这样也好，爷爷也该享享清福了。”

　　　　说到这里，马文脸上挂着最为真实的笑意，那是我见到他以来最真实而自然的一次笑容，没有任何的伪装和虚掩。或许就像他所说的，善良的爷爷在天堂那边享清福去了，这的确是件极为愉悦的事儿。

　　　　“后来，我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成日里流浪在这座废城的各个角落里，原本就没有任何节奏的生活更是颓废成不成样。每天自暴自弃，就希望自己的生命早点终结为快。直到有一天，我还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晌午，我蹲坐在墙角，几天都没进食的我浑身无力。我踱步走到一家包子店门前，可怜兮兮地向老板乞讨给个包子吃，要不白馒头也行。可能是那家的生意太好，又或许是那时的我个太小，老板并没有注意到我，他没有给我作出任何的回应。于是，我只好无奈地走开了。后来，我混到一家米粉馆叫了一碗素面，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然后便因为没钱付款被扣上一个骗吃骗喝的杂种被打得狗血淋漓，满街打滚。”

　　　　“那然后呢？你是怎么撑到今天的？”我十分同情而好奇的问道。

　　　　“后来我遇到了王叔，也就是王铭的父亲。”

　　　　马文声音有些缓慢，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悲伤里走出来。我顺势递给了他一茶水，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你年纪还小，喝酒对身体不好。给！喝点水吧！”

　　　　他看了看我，半天才说了声谢谢。是啊！如此悲悯可怜的一个人，在世上生活了那么些年，受尽多少委屈，又有多少人理解和同情呢？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这种绞心的疼痛呢？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一些诸如简单的递上一杯水那样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上都会感动到肺腑中去。那么幸福的我们呢？

　　　　“我和王叔是在街上遇到了，那时候我满身血迹晕倒在地上，是王叔救的我。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是在医院，身边坐着一个慈祥的中年人，我当时还傻傻地想象着是不是爸爸，是不是爸爸救了我？我努力提高自己的声带大喊了一声，爸爸。后来，我才知道眼前的救命恩人与我压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时候想想，这个世界还真是讽刺，有的人，他宁可看你饿死也不帮你。而有的人，他即便忙死也不忍心看你死去。后来，王叔问了关于我所有的事情，我几乎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除了关于我父母的一切，我告诉王叔他们出国去了，好多年都失去了联系。事实上，我对他们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