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她。后来何问发来短信说,两个小时以后到家,李萌内心狂喜,表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和老妈说:“何问晚上有事,想提前赶回来陪二老吃顿饭。”
李萌妈当时还在兴头上,嘴上还说:“没什么,都是一家人了,今后还住在一起,如果工作实在忙就不用特意赶回来。你看人家何问多好,婚礼忙完了就急着去忙工作,哪像你就知道泡在家里,当起小媳妇来了。”
李萌心里想,要是女婿真不回来了,看你还会不会美滋滋地,沿袭着传统意义上丈母娘疼女婿的那种自豪感。
李萌爸一直在看何问拿回来的几本杂志,也称赞女婿说:“看看人家何问都在看什么书,《君子》《视觉》《男人装》,我说女儿啊,你也该看看服装杂志了,打扮得漂亮点,别被女婿比下去了。”
李萌闻听,赶紧几步过去,趁老爸还没看清《男人装》的封面把杂志都收了起来。这哪是什么服装杂志啊,要是被老爸看见里面那些更暴露的图片,还不得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平日里,李萌一直舍不得买那些二十多元一本的时尚杂志,反正公司里女孩子都买,在公司翻着看看就可以了。倒是何问很舍得,喜欢的几本时尚杂志几乎是期期买,偶尔良心发现也会为李萌带一本《服饰美容》回来。就是这样,李萌心里欢喜,嘴上却说老公总是乱花钱。
李萌妈还在感慨:“咱们家萌萌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谁能比下去。萌萌要不是这么出色,他何问能一追十年啊?”
父母说这话的时候都是甜蜜蜜的,像是回味一下都能品出蜜来。李萌却觉得,自己原来在家里受宠的地位似乎正在动摇。十年的恋爱长跑,如今终于冲进婚姻的围城,自己都不知道是幸福的开始,还是另一种焦灼状态的启幕。
正在胡思乱想呢,何问提前就回来了,进门的那一刻,李萌的父母都上前嘘寒问暖,还帮着把背包接了过来。李萌冷冷地站在客厅里,回来了就好,可是既然回来了,期望值就提高了。自己昨天采购了一天,何问怎么能就这么空手回来了,哪怕买两个猪蹄回来也算是意思一下。
何问热情地和岳父岳母问好,正想当着老人面表示一下小夫妻的亲热,准备轻轻吻一下李萌的面颊。没想到,老婆却十分巧妙地帮他整起衣领说:“快去把屋子里收拾一下吧,你的东西那么乱,妈想帮你收,我没让动,怕你回来有什么东西找不到,又要发脾气。”
“哪能呢!”何问说着,脱下外套进了里屋。李萌跟着进来,回手还把房门看似不经意地轻轻掩上。何问这才知道,老婆是引他进屋有话说,立刻过去抱住李萌的小蛮腰说:“老婆大人辛苦了,是不是要罚我啊?只要不是跪洗衣板,什么我都同意。”
李萌推开了他,小声说:“你要么就别回来,既然回来怎么能空手呢?三天回门,那就和去你家敬茶一样,怎么也得拎包茶叶什么的吧。”
何问有点累了,颓然坐到床上说:“今天太忙了,差点挤不出时间来回这个门了。”
“工作是重要,可是你既然回来了,路边买点什么也可以啊。”李萌虽然没有发火,但是语气里明显是充满埋怨,“一会儿多说点好听的吧,你不在的时候,爸妈把你夸得飞上天了。我可没见你妈夸我一句半句的。”
“说事就说事,你老玩什么比较啊?”何问觉得很无聊,自己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回来了,自己老婆还这么埋怨。李萌也有意思,早上听说不回来,都没现在这么大怨气,难道自己挤出时间回来反而还错了?
李萌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不出声了,低着头就要往外走。何问一看不好,连忙快走两步拉住了老婆:“萌萌,别这样好不,你要是有委屈就说出来,别老这么压着好不好?算算咱俩都多久没吵架了,你老是这么隐忍的表情,我看着比吵架还难受。”
李萌慢慢转过身来,眼眶已经红了,何问立刻心疼地把老婆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眼睛,呢喃着:“别哭,别哭,相信你选的老公会让你幸福。”
嘴上温柔地轻吻着,舌尖慢慢滑过李萌的鼻梁,何问底下的双手也不老实起来。李萌一下子觉得身体就软了,胸腔里那点郁闷挤压成的意志力顷刻间化为乌有。半晌,她推开他说:“你就是会哄人,不知道你那二老婆七公主的,是不是也都这么哄过来的。”
何问扶着老婆的双肩,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她,轻声说:“看着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没有?”
李萌凝视了半天,何问那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不过怎么也看不出猪头来。她只好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
何问再度把老婆拥入怀中,轻声说:“你应该看到,我的眼里只有你。”
李萌想说,你看别人的时候,那眼睛里也只有别人。
何问又接着说:“别的女人我都不用正眼看,她们在我眼里只能看到折射过来的神采奕奕。”
李萌敲着他的肩膀说:“臭贫,你啊,智商很高,就是爱卖弄。”
何问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子,不过这一刻也不用多想什么。他只是深情拥着自己的老婆,这么一个十年才追到手的女人,绝不是谁可以轻易撼动的。他轻轻在老婆耳边说:“放心吧,面包会有的,猪头也会有,十年都挺过来了,还差这一时一刻?”
两个人温存了良久,直到李萌妈在外面喊:“开饭吧,何问不是说晚上还有事呢吗。”
一桌人坐在一起的时候,门铃响了,一位送货员模样的人送进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请何问签收。等到送货员走了,何问让李萌把桌子中心位置收拾出来,把盒子放在那里,慢慢打开盒盖。一家人都惊呼起来,盒子里放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只还散发着热气和浓香的烤乳猪。
何问说:“如今猪头比较难买,但是买只烤乳猪还是很容易的。这不但有猪头,所有部位都有了。烤乳猪象征着福气多多,也是南方很多城市小夫妻三天回门的正宗菜式。婚礼多亏爸妈帮着操持,辛苦了,今天我们一起庆贺一下。”
包括李萌在内,李氏三口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简直是没吃在心里就已经被融融暖意填满了。李萌在桌子底下一个劲儿踹何问,有这么好的准备也不早说,害得她自己在那生了半天闷气。何问傻呵呵地看着老婆,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咱要的就是这种惊喜的感觉。
其实,要不是启云的提醒,何问根本就忘记想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当时他已经上了出租车,短时间内上哪儿去买猪头?还好,自己记得几家店有烤乳猪卖,就连忙打电话让叶丽华帮着去定。
结果叶丽华在那边说:“公司里正忙着呢,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秘书,没理由你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我还屁颠屁颠去给你买烤乳猪去。”
何问连忙一顿买好,叶丽华还是不同意,说是真的忙,让三老婆到七公主去买吧。何问打了一圈电话,果然没有了婚前的魅力,人家不是说忙就是说路痴,找不到地方。本来,何问想找生东东,这个钦差大臣办事最稳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次要是放弃了,以后就更求不动这些当初的“美女好友”了。他把电话又打回给叶丽华,说是实在没人了,救救急吧,你那工作都是我布置的,能不能走得开我还不知道啊。
叶丽华说:“你知道,那还有Miss杨呢,女魔头要是发起威来,饭碗不保,你管啊。”
何问赶紧解释:“Miss杨正高高兴兴陪东江来的王大姐共叙姐妹情深呢,中午陪吃陪得也很成功,至少在这一天我可以打百分百的保票,Miss杨绝不会对她这个事业部的人发脾气。”
叶丽华东堵西堵的,最后实在没借口可找,终于说了实情:“何问啊,你知不知道,你结婚刺激了一大批女性,大家都成立剩女大联盟了。歃血为盟的那晚,几个人都喝多了,说是以后谁要是再屁颠屁颠地帮你,那就是自绝于人民。”
何问想,怪不得大家都对自己冷若冰霜,看来这个什么剩女大联盟,有空的时候还真得好好想个对策应付一下。否则,以后自己在公司里里外外的工作都不好开展。叶丽华这里,他只好打保票说,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出去。叶丽华就说,那也不知道哪里有卖的啊。何问凭着记忆说,和平里火车站附近有个海鲜酒楼,那里有卖烤乳猪的,就在火车站旁边吉野家楼上;还有东方广场地铁层,那个翡翠皇宫酒家,是个正宗粤菜料理店,那里面肯定有,最好是买这家的,价钱大概是四百块左右。
叶丽华说:“我要是拿着烤乳猪微笑地上你家去,嫂子还不得把我撕了啊。”
何问连忙开玩笑说:“你那么多小弟呢,随便找一个装作送货的就行了,顺便还可以给你当司机。”
叶丽华感叹说:“我的小弟都快成你的小弟了,你动用我们这么多资源,你从来没觉得亏心过吗?”
何问当时在车里看看地形,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快到家了,连忙快刀斩乱麻说:“好了,丽华,你对我好,全世界都知道,日后我天天点你院的灯,翻你的牌子,OK?争取一个小时内送到啊!人民群众相信伟大而美丽的叶丽华同志一定不辱使命,胜利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I do believe。”
叶丽华最后感慨了一句:“你就是会说,不过本美女也明白,就是believe中间也藏着一个lie……”
一家人这顿三天回门的饭,在何问的努力下,在叶丽华神奇般的办事效率下,吃得其乐融融。何问自然不会说其中的细节,老婆正美得像花儿盛开呢,可不能再提什么搅局儿、砸盘子的话。
李萌的父母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地给何问夹菜。何问却是在那一边吃一边回味叶丽华的话。就是believe中间也藏着一个lie,这小妮子从哪里偷来这么经典的一句话,看来光看《男人装》那样的嬉皮杂志也不行了,有空得读读书,研究一下现代女性心理学。公司里四分之三的员工是女性,自己家里的半边天也是女性,而且岳父岳母这里,也是丈母娘说得算,不得不研究啊。
紧赶慢赶,就在快吃完的时候,萨琳娜的电话还是追了过来,通知何问晚上六点在华府天城宴请王大姐。作为中午饭局上的最佳男配角,何问是必须得出席的,而且最好别迟到,否则Miss杨会给他好看。
何问觉得这边的气氛也刚刚好,也就起身告辞,说是爸妈再多吃点,他晚上回来再陪二老聊天。李萌温情款款地送到了楼下,那感觉就像小媳妇送郎参加红军似的。何问逗她:“这一去呀三更五更不回来,哥哥惦记着小英莲。”
李萌笑着接道:“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等待你胸佩红花回家转。”
这一夜,果然是闹到了很晚,任思磊再度成为话题男主角,何问倒是甘当男配角。Miss杨的策略有点过于明显,几乎准备闹到很晚,干脆让王大姐误了明早的班机,去不了上海。一行人居然很有东北人的特点,喝完白酒喝啤酒,换了个地方又喝洋酒。最后一轮何问没有参加,据说是去了比较豪华的女性会所。但他奇怪的是,自己没法去,任总怎么就能喜笑盈盈的,一路跟随呢?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乐得早点开溜。
回到家里的时候,老人都睡了,李萌给他留着灯,被也没盖就睡着了。何问帮着老婆把被子盖好,大灯闭了,只留下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蹑手蹑脚地跑到卫生间去倾泻一晚的腹中液体杂物。坐在座便上几乎睡着了,手机提示音反复响起,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几条未接短信。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启云发来的。内容几乎雷同,就是质问他为什么不联系她,网也不上,信息也不回,羞辱人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故意没话找话刺激一下,然后就玩人间蒸发,这是一个老爷们儿的做法吗?
何问在那里昏昏欲睡,也没心情答理这位婚后好友、小老乡。也许任总说得对,她已把自己当成一个“调”的对象了,只是对方还不知道,何问看着老实厚道,也有很多不着调的时候。可是,“调”什么“调”啊,生活都这么累了,在公司挨Miss杨训,回家挨老婆训,难道还自找没趣,再找个婚后好友没事训自己?
何问想回个短信,女人啊,最重要的是温柔贤淑,她启云怎么不知道呢?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困意和疲劳冲散了,以至于他丝毫没有想起来,自己老妈家的花没浇水,鱼也没有换水和看温度。
五、门外一锅焦灼的汤
生活就像一锅菠菜汤,只是放了太多盐。
话说婚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何问就感受到了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