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爷的话,晋地没有夫人认识的人,夫人说晋地富庶,生意大约也能好做些,夫人是打算着做点小生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嗯,夫人准备找个什么样的人嫁了?”
郑嬷嬷怔了怔,身子伏下了些,小心翼翼的回道:
“回爷的话,夫人说,想找个良人嫁了。”
“嗯,怎么才算良人?”
“回爷的话,大约,大约就是爷这样的吧。”
平王窒了窒,呆怔了半晌,忍不住苦笑起来,盯着恭敬无比伏在地上的郑嬷嬷,暗暗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声音缓和了些问道:
“听说你是宫里出来的?”
“回爷的话,奴婢十岁入的宫,后来跟着福安郡主陪嫁到厉家,庆历十七年指过来侍候夫人。”
“嗯,夫人很尊敬你。”
“回爷,夫人心细,人良善,对下人们都很好,奴婢们为了夫人,什么都肯做。”
平王盯着郑嬷嬷看了半晌,低头仿佛出神般想了一会儿,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
郑嬷嬷磕了个头,恭敬的退了出去,平王站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闭上眼睛舒缓着气息,定了定心神,重又坐到炕上,仔细的看起文书来。
李青从后面小厨房回来,站在东厢门口,微微曲了曲膝,笑着说道:
“爷,我这一身的鱼腥味,怕薰着爷,先去沐浴了,再过来侍候。”
平王抬起头,看着笑意盈盈的李青,怔怔的点了点头,李青曲膝退下,往后面净房走去,郑嬷嬷已经等在净房里了,屏退了众人,悄悄的把平王刚刚问的话仔细的禀报了,李青听了,皱起了眉头,低头想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吩咐道:
“爷,今天有点儿不对劲,不过,嬷嬷千万不要找人去打听,爷身边的人,更打听不得,我仔细想过了,也没什么事能让人拿了把柄去的,再说,我和他,相互敬着才是最好,王爷是人中龙凤,自然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去管他,咱们只管过好咱们的日子。”
郑嬷嬷微微笑着应了,悄悄退了出去,绿蒿、水苏进来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后,换了件白底流彩暗花云锦短袄,一条葱黄绫绣百蝶曳地裙,绞干了头发,微微有些松松的绾了个发髻,插了支细细碎碎垂着十来个大小不一的蝴蝶的赤金花钿,进了东厢。
李青亲手泡了杯茶捧过来,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爷尝尝这个茶好不好,今年这园子里的腊梅开得特别好,我让人采了些干净的梅花,烘干了,放到瓷罐子里,用烟罗纱裹了些眉山茶放进去,这茶再泡出来,就有股子梅花的清香味,我吃着觉得倒有些意思,爷也尝尝。”
平王抬头,看着脸上还微微带着些沐浴后红晕的李青,小袄紧贴着腰线,没有一丝多余,淡淡的黄色显得人清新而静谧,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身形却是玲珑有致,她的上身从不束起来,嗯,她的亵衣也与别人不同,亵衣是用来托着胸前的丰盈,而不象别的女人那样是束着的,青青胸前的丰盈,平王喉咙微微有些紧,他的青青无处不好。
平王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茶,笑着点着头,李青坐到他身边,笑盈盈专注的看着他喝茶,平王心里仿佛安定了下来,放下杯子,伸手揽着李青的腰,沿着腰一点点抚到了小腹处,顿了顿,双臂微微用力,把李青抱到了怀里,低下头,看住李青,低声问道:
“爷今天若不来,青青会不会生气?”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睫毛轻轻抖动着,软软的说道:
“爷这么忙,哪能天天来庄子里,爷不在,青青只会想爷,怎么会生气呢?”
仿佛有股温馨甜蜜的风吹进了平王心底,安抚着那片涌动的不安,平王脸上绽放出笑容来,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半晌,边笑边说道:
“今天大哥过来打听青青的红果生意,说是得了信好回去给大嫂献个殷勤,青青可知道,大哥是怎么得罪的大嫂吗?”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骗和被骗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骗和被骗
平王小心的盯着李青,李青歪着头,仿佛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平王盯着李青的神色,慢慢的说道:
“大哥醉了酒,拉着个丫头多说了两句话,大嫂就翻了醋坛子,这事,大嫂也太过了些,不过,大哥不计较,我也不好说什么。嗯,若是青青,会不会象大嫂这样?”
李青仰着头,嘴角翘了起来,眼珠微微转了半转,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若是爷,直接就纳了,必定不会还拉着那丫头说什么话,反正爷西院里的空院子多着呢。”
平王怔了怔,满脸苦笑的说道:
“青青,爷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李青认真的点着头,
“爷雷厉风行,做事果断,英明神武,纳个丫头,根本不用说话!”
平王脸拧到了一处,半晌才闷声闷气的说道:
“青青,爷,不是那样的人!”
李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炕几上堆着的文书,转了话题:
“爷今天的文书怎么这么多?”
“嗯,爷上午……没来得及看,就多了点。”
平王声音微微有些低落,李青笑着推推他,
“竹雨的鱼也该做得差不多了,今天这鱼一定要趁热吃才好,我去问问,若好了,爷先吃了饭再看,好不好?”
平王搂着李青,没有松手,只看住李青,郑重的说道:
“青青,爷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爷答应过你,以后不会再纳任何人,也不会再去西院,青青!”
李青眼睛里全是笑意,忍不住笑出了声,拉着平王衣服前襟,竟笑得前仰后合,平王蓦然想起张姨娘的身孕来,脸上红涨起来,渐渐又泛起了青色,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李青笑够了,斜着眼带着丝讥笑看着平王,慢慢的说道:
“爷是韩地的王,是天下人眼里的英雄好汉,总是拿这样的话哄女人,真是好没意思!哄就哄了,偏还非让人相信不可,爷若是一定让我信了才行,从今天起,我就信给爷看着就是了,肯定比爷说得话要真!”
平王的脸紫涨起来,一时竟作声不得,李青下了炕,理了理衣服,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爷到庄子里来,我自然欢欢喜喜的接着爷,敬着爷,侍候着爷,爷看烦了我,喝腻了这眉山茶,就去西院,芙蓉院也罢,海棠院也好,自然也都是欢欢喜喜的接着爷、敬着爷,侍候着爷,若这庄子也烦了,西院也腻了,爷就再寻了新鲜的、别样的女子进来,谁敢说个不字?谁敢想个不字?爷何苦总要纠缠着这信与不信?
爷喜欢骗了人再被人骗,我可不想!明知道是鬼话偏还要装着是在听圣人之言,还要装出深信不疑来,爷也真是会难为人!”
李青说完,轻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平王说道:
“好吧,爷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一言九鼎,青青信之不疑!爷,好吃饭了吗?我饿了。”
平王盘膝坐在炕上,双手攥得紧紧的,压在膝上,轻轻颤抖着,腰背挺得笔直,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青,只说不出话来,李青歪着头,看了看平王,笑着说道:
“爷一定也饿坏了,我让绿黛传饭去。”
说完,李青径直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吩咐道:
“去告诉竹雨,若好了就端上来吧。”
不大会儿,竹雨带着几个婆子送了晚饭过来,竹雨先把一个黄铜暖锅放到桌子正中,掀开了盖子,顿时一股热气溢了出来,满屋都是微酸的鱼香味,锅子微微滚着,雪白的薄薄的鱼片卷成了卷儿,慢慢上下浮动着。
李青走到炕前,曲膝福了一礼,笑盈盈的上前拉了拉平王的衣袖,平王脸色灰白,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盈盈的说道:
“爷,吃饭吧。”
平王动作有些僵硬的下了炕,坐到桌子前,李青用丝帕包着楠木箸奉了过去,又取了碗,用勺子盛了半碗鱼片,加了点汤,奉给了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爷尝尝。”
平王有些木然的接过,埋头吃了,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会低头吃着鱼片的平王,才转过身坐到平王左手边,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碗,慢慢吃了几片鱼,看平王吃完了鱼片,又用汤泡了半碗饭奉过去,平王也吃了,李青也用汤泡了半碗饭吃了。
吃了饭,平王一声不响的站起来,微微垂着头,就着水苏手里的漱盂漱了口,沉默的去了东厢,笔直的端坐在炕上,拿起了本文书,李青泡了杯茶送过去,就不再理他,自顾进去内室睡觉去了。
睡梦中,李青被拢入一片炽热中,一下子惊醒过来,平王已经压在她身上,重重的吻了过来,一只手急促而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
李青被平王堵住了嘴,努力着想转过头去,衣服很快被扯下扔到了不知哪里,平王已经翻上了她的身子,硬硬的就要进去,李青挣脱了出来,焦急的喊叫起来:
“林蕴海,你发疯呢!”
平王顿住了身子,停在了外面,片刻又低头吻了下去,已经温柔了很多,从嘴唇吻到了李青耳边,吐着炽热的气息,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青青,不要怕,我不伤害你,不会伤害你,青青。”
平王一路吻了下去,热得烫人的手抚着李青,感受着李青的放松,慢慢顶了进去。
平王停了停,仿佛痛楚般“哼”了一声,一只手托着李青的腰臀,声音沙哑含糊的喃喃低语着:
“青青,我,啊!”
平王动作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深入,李青调整着自己,努力跟着他的节奏,她已经无法象往常那样控制他的节奏,只仿佛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中,在浪尖和涛谷中颠簸。
平王软软的伏在她身上时,李青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微微喘息着,动了动被平王扣在一起的手指,想把他推下去,平王低低的“哼”了一声,手下用力,手指扣得更紧了,翻身滑了下来,顺势把李青紧紧拥在怀里,一动也不再动了,李青已是累极,晕晕沉沉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青醒来时,懒懒的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软,仿佛脱力般,半晌才微微动了动,琉璃上前挂起帘子,仔细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爷早就走了,净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夫人现在去沐浴,还是再躺一会儿再去?”
李青皱皱眉头吩咐道:
“现在去吧,唉,就这样睡了一夜!”
琉璃抿嘴笑着,回身取了衣服过来侍候李青穿上,李青慢腾腾下了床,往净房去了,琉璃侍候着李青进了沐桶,看着她身上的青紫,低低的说道:
“夫人,爷?”
李青泡在热水里,示意琉璃取了只靶镜过来,仔细的看着身上的青紫,半晌,把镜子递给琉璃,没有说话,只懒懒的在水里泡了很久,琉璃和绿蒿添了好几次热水,李青才泡好了出来,穿了衣服,去吃了早饭了。
吃了早饭,李青懒懒的歪在东厢炕上,靠着个大靠枕,手里拿着本书,眼神却没在书上,只出神的想着平王昨天的反常,丁三刚来说了王爷要去西院,今天就不过来了,平王就到了庄子,怎么会突然让她送鱼去西院?要试探她吗?试探什么?他问郑嬷嬷那些个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她想嫁到淮阳王家的原因?他怀疑什么?或者是他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这不可能!淮阳王家三公子就没起过床,病得没个人形,他既然连她这种隐秘的打算都查到了,自然知道三公子的病情!必定不会有那种不好的怀疑!再说,往西院送鱼和这个连不到一起去!
那昨天的反常为了什么?说林蕴涛夫妇的事,是什么意思?李青仔细的想着这一阵子发生的每一件事,她肯定没有嫉妒过,没有能让他敲打的地方!他已经不只一次想哄着她了,他又想做什么事?她身上还有什么是他要再利用的?寒谷寺?越族?是这两处有什么事了?还是王府里出事了?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昨天床第间,也太过反常了些,竟似颠狂般!他可不是什么性情中人,他做的每件事肯定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昨天、昨晚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李青渐渐不安起来,直起了身子,叫了绿蒿进来吩咐道:
“让木通来见我。”
绿蒿答应着出去找人传话了,一大会儿,木通进了花厅,李青屏退了丫头,低声吩咐道:
“你派了妥当的人,打听打听最近王府、平阳府发生什么事没有,特别是内院,还有,寒谷寺和拉井山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要仔细些。”
木通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李青,
“夫人,出什么事了?”
“暂时没有,只